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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的记忆

在家乡度学校假期,总觉得意犹未尽,假期就到了尾声。 假期期间,我简直宛如从笼中逃脱的小鸟,自由自在徜徉在高空或深林里,实在乐不思蜀。香妃城是我经常晃悠之处,那城中的5间书店是我流连忘返的地方。那5间电影院也是我消闲的场所,还有大街小巷随处可寻获的美食更令我垂涎欲滴…… 即使窝在班卒这个乡镇,我也可以划着舢板漂荡在麻河的碧波上,或远眺巍巍的金山,或仰望悠悠的白云,或俯瞰流逝有声的河水,或垂钓小龙虾,或尽情高歌……真教自己意气风发,心胸豪放。 假期结束了,明天又得给异乡的学生上课了,只好收拾好心情,清晨一早,就骑上摩托,从班卒出发,往麻坡驶去。 30公里的路程,不必一个钟头就到达,觉得不累,就继续行程。路经利丰港,抵达25公里外的小镇东甲。休息了十多分钟,继续行程,经过小镇利民达,终于抵达昔加末,一共行走了65公里。 接着,从昔加末北上30公里,到达金马士,然后奔驰80公里抵达彭亨州境内的金马茵,在小镇吃一餐午饭,休息半个小时。 午饭过后,重新出发,继续行程,行走了14公里到直凉,大约再往北奔驰35公里就可以到达淡马鲁。岂知车轮爆胎,无可奈何,下摩托推它,并冀望可以拦到一辆罗里帮我。 等了相当久,才有罗里经过,不过载满货物,呼啸而过,这样驶过了数辆,才有一辆停下来。司机与助手帮我合力抬摩托上罗里后斗,我就一起蹲在那儿,任由罗里颠簸摇晃,我尽力紧紧抓住摩托,希望快点抵达淡马鲁。 终于到了淡马鲁,我们三人合力抬下摩托,我欲付司机费用,他婉拒,笑笑离去。我心底由衷感激,认为这世界毕竟还有许多好心人,带给我们希望和温暖。 修好轮胎,继续往135公里外的关丹奔驰,因为心情愉快,因此一路上大声唱起了〈500 miles〉: If you missed the train I’m on You will know that I am gone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 miles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 Lord, I’m one, Lord, I’m two Lord, I’m three, Lord, I’m four Lord, I’m five hundred miles away from home…… 淡马鲁到关丹135公里,大约需要费时两个小时。不过我在未到彭亨首府之前10公里处往南走40公里,就抵达了目的地,也就是我执教之处——皇城小镇北根。这么奔驰总共花费我8个小时,除了觉得疲惫,也感到很兴奋。 很久很久以后,每当我听到这首〈500英里〉的时候,总会忆起这段惊喜行程的往事,这个充满勇气和挑战的故事。
5月前
1976年,我师范学院毕业,被教育部派到彭亨州皇城北根执教。 根据当时的彭亨州华校督学罗锦鸿,北根离开麻坡最近,所以我就被安排到那儿献身教育。(他一定是看地图而确定这个理论的。) 我猜想这位督学的地理知识一定很差,不然就是一定没有出过远门,不知道我从北根回麻坡简直是一件苦差。我得搭巴士到关丹,再从关丹搭长途巴士到首都吉隆坡,然后从吉隆坡搭长途巴士到麻坡,再搭巴士从麻坡到家乡班卒,最快也要费时一天! 反之,我从家乡班卒去北根也一样麻烦,必须折腾一天。 执教的第一年,我考获了驾驶执照,翌年就决定买一辆摩托,以方便长途跋涉回家乡。我耗费八百多令吉,买了一辆100CC的Suzuki作为交通工具。 有了摩托,我回家乡时可以由北根南下,路经那示、云冰、兴楼、丰盛港,再转西走,路经加亨,抵达居銮,再转北走,路经永平,抵达麻坡,转西走半个小时,终于抵达家乡班卒,全程约莫380公里。 别看我叙述得轻描淡写,一旦坐上摩托长途跋涉,就要忍受8个小时的日晒或雨淋。这不是一件容易、舒服或惬意的事。 一个人孤独在路上,唯一可以娱乐自己的就是欣赏沿途美丽的景色。可是景色一直重复,看多了也会厌倦。 我苦中作乐的方法就是偶尔唱唱歌,让自己轻松和开心一些。而我最常唱的一首歌,就是约翰·丹佛的〈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s〉: Almost Heaven, West Virginia Blue Ridge Mountains, Shenandoah River Life is old there, older than the trees Younger than the mountains, growin’ like a breeze Country roads, take me home To the place I belong West Virginia, mountain mama 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s…… 唱着这首歌的当儿,我的心情倏然豁然开朗,虽然路途还很遥远,但是只要一公里一公里耐心去奔驰,目的地总会抵达的! 是的,奔驰在路上,虽然疲倦劳累,但是想到目的地就是前方,一定会坚持下去。无论回家乡或回去工作的异乡,只要一路顺风,我都必须,也应该感到开心和感恩!
5月前
50年的岁月过去了,弹指一挥间。如今,我记忆犹新的,是上个世纪的六七十年代那些过节的场景。 那些年,我们除了期待欢欣热闹的农历新年和中秋节,平淡温馨的端午和冬至,伤感追思的清明,我们也会期待热闹却诡异的中元节。中元节在班卒小镇也可以很热闹,尤其是举行普度盛会的当天晚上。除了当地居民,远方工作的游子也都会归来,小镇一下子多出很多既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1975年,师范学院假期,我也回到家乡,凑中元节的热闹。我看到麻河的支流河畔搭建了用亚答叶盖的帐篷,挂上许多神仙的画像,中午过后,各式各类的祭品陆陆续续送来了,排列在用木板钉成的长方形桌子上。 傍晚时分,满坑满谷的祭品排列满整个帐篷,真的教人目不暇给,叹为观止。尤其那十几个的花生糖狮,砌得惟妙惟肖,美丽绝伦,平日根本难得一见,使大家啧啧称奇。 夜幕低垂,大龙香点燃了,蜡烛点燃了,许多善男信女都来点香膜拜。当然也有道士风风火火在做法事,平时静谧的河边开始人声鼎沸,热闹非常了! 然而,真正的重头戏还是酬神(鬼)戏。从60年代的布袋戏,进步到70年代的歌台,人在进步,阴间的孤魂野鬼一样也必须与时并进,不然就会落伍了。今年请来南马闻名遐迩的Tiptop乐队表演,他们的电吉他弹奏得精湛,大伙儿都听得入神。 那时我的吉他只学会一点皮毛,艺不高却胆大,竟然游说3个朋友陪我上台,向乐手借把电吉他,摆姿势拨弦,然后就高唱一曲Bee Gees的〈My World〉: Don’t shed a tear for me No, it’s not your style If you’re not here by me Then it’s not worth while My world is our world And this world is your world And your world is my world And my world is your world is mine…… 我独自拨吉他,又是主唱,另外3位朋友不过在陪衬我,给我壮胆。我那时真是初生之犊不畏虎,又弹又唱,宛如一代巨星诞生,光芒万丈,气势如虹!至于我唱得好不好,也当然只有台下听众和那些“好兄弟们”可以评价了! 一曲完毕,我们仨才大摇大摆下台,有不可一世的感觉的飘飘然。 50年的时光溜走了,我没有成为巨星,甚至连客串唱歌的机会都没有,不过,我却一直怀念那个扮演巨星的诡异晚上。 那是我这一生中唯一一次上歌台唱歌,所以格外难忘!当然,我也特别喜欢比吉斯这首〈我的世界〉。
5月前
1974年,我和同乡朋友钟亚历毅然离开拉曼学院,投入文良港诗礼哥达师范学院的怀抱中,他是英文组,我是华文组学员。 当老师本来并非我的夙愿,但是中六课程我读得磕磕绊绊,没太大信心,而且不想父亲为我的经费操心,所以就放弃读中六进大学的憧憬,决定当一名老师。 师范学员每个月有150令吉津贴,够我和朋友在文良港租房搭伙食,甚至还可以每个周末到秋杰路一带的戏院看一场只需1令吉入场券的电影。 我在学院的日子是写意的,从来没有为完成作业或准备考试紧张地熬夜奋斗,我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每天好整以暇,天塌下来当被盖,让许多同学十分羡慕。 也怪不得多年以后,我的学院同学都以“吊儿郎当”和“洒脱自在”来评价我,说我完全没有老师应有的严肃形象。我听了一笑置之,反正这些年我已经退休,要严肃为时已晚。 是的,当时我除了在学院学习之外,课余就是写作、阅读和弹吉他唱歌,日子十分惬意和快乐。没有丹尼指导我学习吉他的日子,我只好自己抄歌词及和弦,自学拨和弦把歌曲唱完,虽觉得乏善可陈,但也聊胜于无。因此,我总是乐此不疲,每天傍晚就躲在房间内或天台上拨弦并嘶喊一番,发泄多余的精力。 翌年,学院迎新周有歌唱比赛,我没有自知之明,竟然去参加试唱(audition)。 当天晚上我独自去到学院礼堂,等到唤我的名字就上台坐在椅子上,然后拨着吉他和弦,唱了灰狼(Lobo)的〈I’d Love You to Want Me〉: When I saw you standing there About fell off my chair And when you moved your mouth to speak I felt the blood go to my feet Now it took time for me to know What you tried so not to show Something in my soul just cried I see the want in your blue eyes…… 我以为自己唱得完美无瑕,而且真情流露,肯定令评判感动不已,可惜成绩出来,我竟然被淘汰了。 回首往事,我觉得我当初所遇非人,没有碰到伯乐,不然现在大马歌神就是区区在下了!无论如何,灰熊的这首成名曲,一直成为我的心头神曲,并且让我回味无穷。
5月前
1973年,MCE文凭放榜,我考获18分优越的成绩,但因为国语科没有考获优等——C6或以上,因此被拒于公立学校的中六(大学先修班)门外,觉得前途一片茫然,感到沮丧和哀伤。 镇上一位读英校的朋友钟亚历约我去首都读拉曼学院的大学先修班,父亲也答应,于是我和亚历离开家乡,到吉隆坡的蕉赖宝敦花园落足,租了一户人家的一间房间过游子生涯。 同房还有一位来自彭亨林明的廖明辉,洋名是丹尼,长得英俊潇洒,是受英文教育的“香蕉人”。因为他不谙华语,我只好用我“破碎”的英语与他交谈,时常被他嘲笑!我年轻气盛,当然反唇相讥,笑他是华人却连华语都不会说真是丢脸,虽然互相讽刺,却丝毫无损我们的感情。 丹尼有一把吉他,他最潇洒迷人之处,就是一边弹奏吉他一边唱歌,而且弹奏技术好,歌声也不错,真是魅力无穷,使我十分羡慕。丹尼一旦心血来潮,就会抱着吉他,兴致勃勃地一首接一首唱起当时流行的英文歌曲。而我和亚历不是当听众,就是有一句没一句地与他合唱,真是臭味相投其乐融融也。 后来,我恳求丹尼教我拨弦弹奏吉他的手法和技术,他也一口就答应,并且提议我学西门与凯芳戈(Simon & Garfunkel)的〈El Condor Pasa〉(老鹰之歌),因为这首歌的吉他和弦很简单,只有区区C、G和Em而已。 为了学会吉他,我特地搭巴士去市中心东姑路的金马百货公司,用30令吉买了一把Kapok牌子的吉他,然后一有空就努力学习,遇到困难就请教丹尼。 一开始,我的手指不听使唤,按弦时磨磨蹭蹭,迟缓犹疑的,不过学习久了,练习多了,就熟能生巧,开始能够顺利一面拨弦,一面唱歌了。 一直到如今,我依然喜欢这一首我最早学唱的英文歌,更深爱那些激励人心的歌词: I’d rather be a sparrow than a snail Yes, I would If I could I surely would I’d rather be a hammer than a nail Yes, I would If I only could I surely would Away, I’d rather sail away Like a swan that’s here and gone A man gets tied up to the ground He gives the world its saddest sound It’s saddest sound…… 翌年,我决定离开拉曼学院,到师范学院去受训,因而也告别了我挚爱的朋友丹尼。从此以后,我就再没有遇过丹尼这个人,但是每当我拨弦唱〈El Condor Pasa〉或在任何地方听到这首歌时,总会想起丹尼这个不谙中文却古道热肠的年轻人。
5月前
上个世纪的六七十年代,我的家乡班卒是一个相当热闹的小镇,人口相当多,年轻人也不少。那些年橡胶有价,许多人从事割胶工作,带动小镇的经济,各行各业都相当火红,所以娱乐事业也能够生存。 当时,班卒有一所其他小镇没有的戏院,戏院名叫“观众”,混凝土砖瓦,是那个时候当地最宏伟美观的建筑物。那年代电视刚面世而未普及,而且电视节目乏善可陈,要看电影就只好去戏院了。 戏票是30仙。现代人一定不敢相信30仙就能看一场电影,但那的确是千真万确的事。可是并非人人可以享受到这种娱乐,对他们来说,30仙也是一笔钱,不能随便花掉。 像我这样的初中生,就不舍得花这一笔钱了。我想看戏就必须央求进入戏院的成人带着我进去,如果他同意的话。因此我经常去戏院碰运气,希望有人可以带我进场,如果没有人带,等电影放映后,我就只好回家去。 虽然我经常无法进入戏院看戏,不过在戏院前方的墙上看那些海报和剧照,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再说,我还可以一边看海报和剧照,一边聆听戏院播放的歌曲。 我记得,每次放映英文电影时,戏院就会播放英文歌曲。也许戏院收藏的黑胶唱片不多,所以我听到的歌曲来来去去都是那几首。听久了,都耳熟能详,我也能随口哼唱几句。 一甲子过去了,至今我还记得两首我格外熟悉,也特别喜欢的歌曲——Bobby Vinton唱〈Roses are Red〉和〈Rain, Rain, Go Away〉。 尤其〈Rain, Rain, Go Away〉,我更是百听不厌,即使不看歌词,我也能够唱出: I can still remember / when you move in next door I brought you some chocolate / from the corner candy store When it started raining / you started crying, too. That was the first time; I sang this song to you…… 从此以后,每当我听到这首〈Rain, Rain, Go Away〉或〈Roses are Red〉时,总会忆起那些年守候在戏院前,期待有成人带我进场看戏的情景。 虽然失望的时候多,但我还是怀念那个岁月静好的时代。
5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