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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凡

2月前
楹,部首为木,本意是厅堂前的柱子,盈盈对立之状。贴在上面的对联称为楹联。读音yíng。字形优美,读音也悦耳。几种花木以她为名,使这个汉字更添情韵。已知的就有蓝花楹(Jacaranda mimosifolia)和红花楹(Delonix regia)。 蓝花楹原产于南美洲和澳大利亚。花语“在绝望中等待爱情”。盛开时,整个树冠翻腾一片蓝紫色的花浪,绚烂魅惑,爱到荼蘼。因此被世界各地广泛移植。在新加坡植物园,滨海湾花园,甚至一些老街区都不难看到。 红花楹,原产地在马达加斯加。已常用于美化热带和亚热带地区的园林和街道绿化。花期时,树丛犹如被火焰点燃,灼灼耀眼。因为“叶如飞凰之羽,花若丹凤之冠”,也被称为凤凰木。这两种花树都是乔木,树姿挺拔而优美,常能在市镇转角处不期而遇。 却还有一种,默默生长在野地,花朵也并不绚烂显赫,开放在树梢的满树小花,一束束乳白色的雄蕊花丝,由淡黄绿色的花萼和花冠衬托着,状如粉扑,也许这是它又被称为“白合欢”的缘故。要不是她的孤高,淡泊,对喧扰的回避,她可以是赤道的白樱花,油桐花。 每一株树都有自己的生命记忆 她就是南洋楹(Albizia falcataria),又名摩鹿加合欢及马六甲合欢。是豆科,合欢属植物。原产马来西亚的马六甲和印度尼西亚的马鲁古群岛等地,道道地地的“土著”。因为寻常见于南洋群岛,故名南洋楹。另有别名:仁仁树、仁人木。是不耐阴的阳性树种,喜高温、多湿、静风。像原住民适应故土,对土壤的条件要求不高,只要疏松湿润,排水良好、肥力中等的土地即能生长繁茂。 南洋楹与蓝花楹、红花楹同属常绿大乔木,叶子都是雅致的二回对生羽状复叶,细碎的翠绿在枝桠间层叠交错,袅娜轻舞。她灰褐色的树干通直平滑,胸径可达100公分以上,有的高度可至45公尺。修长的嫩枝,呈圆柱状或微有棱,披被柔毛。南洋楹远比蓝花楹,红花楹伟岸峭拔。树冠却柔美舒展,宛如笼着黛绿的云烟,又像逆光的玲珑的剪影,在蓝天下描绘绿野的天际线。因为是阳性植物,基本它只生长在日照充裕的野地山麓或次生林,在这里她总会比其他树木高出一头而令人瞩目。如果你看到一株大树枝叶曼妙婆娑,蓝天白云下与轻风耳语,十之八九就是它了。 每一株树都有自己的生命记忆,刻写在她的年轮里。而树的生命周期比人长久,人的某段生涯往往会和树木发生交集,甚至成为某个人生阶段的印记。昔日的老南大生不会忘记云南园缀满串串黄花的相思树,“山山皆秀色,叶叶尽相思”,尽管山岗再难寻得一株相思树。我读小学时,岛国许多校园遍植木麻黄,可随着校园搬迁,木麻黄不见影迹。有一次在科尼岛健行,发现耸立的木麻黄迤逦成林,不禁教人雀跃神驰。而曾经是本地街树主角的青龙木,也据称会感染某种病虫而大面积死亡,街道旁的绿荫逐渐由雨树代替。近年来更移植会开花的黄金雨树、黄焰木、风铃木等。还有青龙木为行人遮阳的都是有年份的旧街道了。岛国的公园局在某种意义上类似移民局,新物种如新移民网罗引进,被重塑的小岛的面貌,日新月异。 作为土生土长的南洋楹却一直在那里。作为世界上著名的速生树种,由于生长过于快速高大,枝桠脆弱容易断裂,树桠掉落是常有的事,在人口密集的城市确实不宜种植在路旁,在行人来来往往的公园或住宅区。于是,她便一直坚守在荒郊野地,既落拓,也潇洒知足地活着。 小时候就知道她,那时我们用福建话叫她“火牌柴”。“火牌”即火柴,大人告诉我们这树木是制作火柴杆的材料。其实由于她木质密度低、色淡、纤维长,也适于制浆造纸、人造丝、人造板,以及箱板、室内装修等,还是培植食用菌、黑木耳和白木耳的优良段木。在东南亚地区已被广泛栽种,成为马来西亚和菲律宾的三大造林树种之一。 漫步在铁道走廊,两旁悠长无尽的葱茏,高高的南洋楹殷勤作伴。她们很少孤单矗立,总是一株紧挨着另一株,并排成列生长。也许是它黑褐色,狭带形的荚果,成熟时裂开,种子掉落四周,长成新株,繁衍成林;更或是脆弱的枝丫促使她们紧密靠拢,相互支持,抵御风雨侵袭。 铁道走廊(Rail Corridor)是马来亚联邦铁道公司的铁轨拆卸后遗留的绿色廊道,从岛国南部的丹戎巴葛火车站旧址一路向西北延伸到兀兰。24公里平直的路径,铺叙着百年的历史故事。廊道旁弥望的南洋楹,郁郁苍苍,总让人感受到一股难以抑制的,蓬蓬勃勃的生命力。她守望着一方水土,既高大又娴静,既沉稳又轻盈。仿佛每一寸枝叶都在诉说着茁长的力量,默默诠释:什么是土生土长?什么是野生?
4月前
生命怎不能振聋发聩呢?——以最朴实无华的方式。 柔弱的黄麂,凭着惊人的胆量与求生本能,当着阿那和克定的面生生逃走。那股与它们温顺形象不符的生命刚强,在溃乱的挣扎逃亡中以惊心动魄的断蹄行为迸发出来。那截尚带血丝的森然白骨,就像一口盛满金币的血色许愿池,每一枚币面都刻着“我想活下去”五字,触目惊心,发人深省。 狩猎本是生存手段,但黄麂的断蹄让暴力变得复杂起来:克定为了晚餐的着落,黄麂为了活下去,二者本无一可指责,却难避免起冲突。克定目睹黄麂折断肢体逃生后,仍没有停止对黄麂的狩猎,这证明了共情之有限——人能理解弱者,却仍可能成为加害者。所幸阿那在千钧一发之际,阻止了克定的赶尽杀绝。 阿那小心包裹起断蹄,像收藏起某个宝贵的特质,也教会读者一个道理——勇者的眼界并不建立于无尽的戮杀之上,而是源于对天地万物的敬重,要重至刺得下长矛,也要轻于拂得过绒毛。阅读这篇作品时,我的心也随重获自由身的黄麂一同荡漾不息。 星洲日报花踪文学奖工委会与马来西亚华文作家协会联手,推出【好读马华文学】栏位,每月推荐一篇马华文学作品。5月的推荐文章是海凡的短篇小说〈黄麂〉。特此刊登学生的阅读笔记,让我们一起阅读马华文学,一同感受文字的美和心灵的共鸣。
5月前
〈黄麂〉让我先想到几篇文章。每每收到学校新装订的模组练习(要用一年)都会翻遍所有现代文当故事集看,记忆想是从那里来。 人和动物一旦历经冲突,免不得经过我追你逃、动物发挥母性/展现脆弱、人类放弃进逼三大经典桥段,如果动物平日以狡猾或凶狠形象示人,则震慑更大。 偏偏此文主角是克定称为“温顺”的黄麂。 克定追随阿那,兢兢业业当观察者,戏份不突出。阿那倒是团队最需要的人才类型,到丛林的任何地方,都能凭借灵活的脑回路和身手活下来,如果可以,再带上更多人也活下来。 想想如果当年的马共不靠打猎——结局会像我更久以前读到的另一本书,为好友捎带云吞面的路上被拦下,下场未知。其实动物也和那结局一样,随泥土的吞咽消失。 如何不被消失?黄麂的选择类似壁虎断尾、刺海参吐内脏,或者文中也提及豪猪尖刺钉“莽公”,由此阿那认为“野兽皆有保命武器”(虽然谷歌和AI告诉我没有)。但断足太过自毁性,它的死活完全取决于当事人追击与否(虽然私以为这约等于自愿Game Over),而对被盯上的动物——被盯上的人来说,他们当然企盼敌方“发愣”一回合。 开始拆字义,原来“马迪”即“mati”(死掉)。阿那的野猪群一行,竟也和黄麂的险境同为几近生死。人类在猎物和猎人状态下的两面性会否和动物相似?于是回到我在读完几篇文章后仍搞不懂的命题:我们会“发愣”,是敬畏自然、崇尚生命,或是其他原因?真可以仅用“被折服”解释吗? 更准确地说,什么是善良的触发点?我没有答案。 星洲日报花踪文学奖工委会与马来西亚华文作家协会联手,推出【好读马华文学】栏位,每月推荐一篇马华文学作品。5月的推荐文章是海凡的短篇小说〈黄麂〉。特此刊登学生的阅读笔记,让我们一起阅读马华文学,一同感受文字的美和心灵的共鸣。
5月前
树木曾经是人类的家园,庇护所,先民从那里取得各类基本的生活所需:果实、嫩叶充饥;树叶、树皮蔽体;以树枝为器械工具;从树身获得减轻病痛的物质……从人类诞生,树就与人相栖共生,须臾不离。后来知道叶子进行光合作用,我们提供二氧化碳,它为我们制造生命必需的氧气,彼此为生存最基本的活动——呼吸——密切协调与配合。 在文明社会的进化过程中,树木为人类的福祉,奉献了一切,几乎是粉身碎骨。木材成为各种建材,纸浆的材料。从树根、树皮、树叶萃取医药制品。它的汁液:树液,被陆续发现多种用途。比如桦树汁是公认的营养丰富的生理活性水,还有药用功能;南美洲和中国的贵州,云南一带有一种牛乳树(Couma macrocarpa或Brosimum utile),割开树皮流出白色乳汁,色、味、营养都和牛奶近似;巴西还有一种能长石油的香胶树,也称柴油树(Copaifera langsdorffii)树液简单过滤,直接可当柴油使用。而甘蔗的汁液为我们的生活增添甜美,橡胶树的胶乳成为不可或缺的工业原料,这些都是生活常识了。 树木还守护着地球,抵挡各种天灾,防止水土流失,使生灵拥有一片赖以生存的绿色沃土。 而它有自己的生命历程。长年伫立野地,遭受雷电风雨,虫豸鸟兽的侵袭,它的躯体避免不了损伤。当树身出现断裂,树木会启动自身的防护机制,分泌某种树脂密封伤口,防止真菌入侵和杀死昆虫。在高等植物中,据知约有10%的科属能分泌树脂,其中2/3分布在热带。松香、琥珀、安息香(甘文烟石),沉香等都是人们熟知的树脂种类。 许多土著唯一的光源 有一种被我们叫做“达玛”的树脂,曾经做为游击队在雨林坚持斗争不可少的天然物质之一,因为我们藏粮缺少不了它。 为什么游击队的藏粮能够下地秘藏超过10年不坏?主要靠“达玛”的树脂起着与外界的水分、潮气的绝对隔绝。我们以白铁板和不锈钢打制成各种大小不同的四方桶。存入米、糖、盐、油、药物,甚至枪械等。铁桶制成后用砸碎的“达玛”树脂,加入适量的柴油,混合后烈火煮成乌黑而粘稠的,类似铺路的沥青油膏,趁热将油膏均匀涂遍铁桶,再把事先裁剪好的塑料布贴在铁桶外皮。确保桶和塑料布之间熨帖没有气泡。这样的藏粮桶埋入地底十余年不会锈蚀腐坏,粮食得以完好保存。 能源源不断获得“达玛”树脂,是因为热带雨林里有一种达玛(Agathis dammara)的巨树,属于龙脑香科或南洋杉科(Araucariaceae)的特殊树种,也被称为达玛脂树、南洋达玛树。生长在海拔300至1600米的山地。树高可达40至65米。树干笔直,圆柱形,直径达2米以上;树皮呈灰色或红褐色。表面光滑或呈鳞片状剥落。达玛树受伤时,会流出液体封闭裂口,树脂沿着树干流下,接触空气后产生化学作用,凝固硬化,有的附在树干,有的掉落泥土里,长期埋藏后部分硬化或呈半石化形态,属于柯巴树脂(Copal)的一种。这种被称为达玛石(Damar Batu)的树脂分散在树头周围,黄褐色和棕黑色,大小各异(从1厘米到20厘米),质地坚硬。我们曾经在一棵达玛树头,采集到几十公斤的达玛石。 除了藏粮用途外,在缺乏照明器材时,它曾为我们点亮雨林的暗夜。有一回我作为山路交通队的一员,突破重重险阻,在半岛密林里和突击队成功接头。在欢庆晚会上,我们把达玛石捣得粉碎,在火塘旁烘干,装入十余支人头高,手臂般粗的干竹筒里,逐一点着,游击山头,霎时环绕着营火般的光明。 我们都知道,达玛石是游击生活中极为有用的东西。但对它名称的由来,却不甚了了。我甚至以为,达玛树很可能就是我们自己对它的命名,好像把黑桫椤叫做“山萝卜”,把鸟巢蕨叫做“马骝爪”一样。直到我阅读英国博物学家华莱士的《马来群岛自然考察记》,里头写道:“山丘上部有一大片树林,内有许多生产达玛树脂的树。巴占岛上有几个小村的村民完全靠搜寻这种树脂维生,他们将树脂敲碎,填入棕榈叶制成的一码长管子中,制成火炬,是许多土著唯一的光源。有时这种树脂会聚成10或20磅重脂团,或附在树干上,或埋藏在树脚地下。” 哦,它真就叫达玛树啊!达玛在印尼文里就是树脂的意思。达玛石的用途不单是照明,还是油漆和清漆的原料;防腐涂料;处理成糊状,能涂在木制渔船上作为防水密封剂和防污填缝剂;还可制作熏香、天然驱蚊剂等。 作为藏粮铁桶的涂料,却只能是雨林游击生活赋予它的特殊功用了。 由于对雨林的乱砍滥伐,达玛树的数量正在急遽减少。因此,达玛树已被国际自然保护联盟列入红色名录(IUCN Redlist),并被列为易危物种。
5月前
6月前
1854年,英国博物学家华莱士(1823——1913)第一次来到本地,兴奋地开始了他收集甲虫、蝴蝶、鸟类等并制成标本的旅程。随后续程在马来群岛考察8年,见识各地的地貌、种族、民俗,记录了超过12万种的热带生物。他在《马来群岛自然考察记》里,对热带草木有一个小总结:“热带植物发展到极致,典型特征是优美多变的叶,而非鲜艳的花。”“赤道地带的森林或疏林草原,都披着清一色的绿衣。你旅行数小时,甚至数天,始终逃不开一成不变的绿。各处花朵难得一见,只能偶尔惊艳。”这与我在雨林里的见闻相吻合。除了在大河边的平野,看见过开满枝丫的橙黄色的无忧花;另有一些姜科植物会在湿地盛开艳丽的肉质的花朵;还有一种叫做狭瓣暗罗的小乔木,从铁灰色的挺直的树干,冒出一簇簇殷红绚烂的花朵,仿佛一株着火的树——这是雨林里特有的“老茎生花”。其他开花的植物并不常见。 如今,各种花卉从世界各地被引进,姹紫嫣红,争妍斗丽,极致地美化我们生活环境。但,黑色的花朵仍是十分稀罕。 在雨林深处,阳光稀薄的林荫下,溪涧旁,却长着一种多年生草本植物,受花神眷顾,不只能开花,开的还是少见的黑色花! 作为薯蓣科蒟蒻薯属的草本,学名Tacca chantrieri的箭根薯,有着粗壮,近圆柱形的根状茎。叶片长椭圆形,宽7-14厘米,长20-50厘米,尾端尖。黛绿色的叶面光滑,脉纹分明。叶面光滑,叶尾尖,在低海拔阴湿的环境下,有利于排除多余水分,保持植株干爽。在东南亚热带地区以及中国的广东、云南、广西一带不少见到它的踪影。 它最吸人眼球的,是被一支细长的花柄支起来,造型奇特的紫黑色花朵。最外侧是薄片状,被人们误以为是花瓣,却是一个花序的花苞,4片分上下两组,两片比较大,绽开如蝙蝠展翅。从中间吐出十几根柔软的,由小苞片演化而成的,猫咪胡须似的细长丝状物。而真正的花瓣呈伞形,像小豆子或像小铃铛聚集在中央。每朵花分别有6个花瓣,每个花瓣当中包含颗粒状的雄蕊和雌蕊。除了那十几根细丝呈淡青或浅紫,整朵花就像披着一袭紫褐色的黑袍。 神奇的消肿功效 她怪异的形态也颠覆了一般花卉的娇俏秀气,取外形肖似被称做蝙蝠花、老虎须、招财猫……甚至魔鬼花。 而我们叫它却简单,实际多了:水田七。因为生长在溪水边,并具有中药材田七止血散瘀、消肿止痛的功效。 那是一次工作小组出发,野营驻扎下来,分配同志去找木柴,生火煮炊食,烘衣服。刚巧有一株直径八九吋的直立的枯木,动手便锯。欲断不断之际,有人起脚猛踹,离地两三呎的枯树干往下直坠,正正击中站立旁边的一位女同志的脚盘!她顿时抱腿跌坐地上,脚板霎时淤黑浮肿,鞋子再怎么也穿不进,更是寸步难行。当时出门在外,携带药物有限,医务员根据经验,务必先消肿散淤,才能做后续处理。这时,有同志说起一个匪夷所思的听闻,一位女同志在捡野果时,受到野象攻击,被它的长鼻子卷起,放下,再卷起放下共3次。然后调皮的野象施施然离去,那位女同志虽保全性命,却全身浮肿瘫在地上,动弹不得。当时即是依靠水田七——而且仅需单方——消肿。于是我们赶紧下水沟底挖取了水田七的根状茎,剁碎了用它的大叶子包裹,在灰烬里煨热,直接包敷在伤处。第二天一早,伤者瘀肿尽消,脚盘上爬满深深的皱痕。 箭根薯的资料也有介绍,作为集观赏和药用于一体的珍希植物,它的根状茎确有清热解毒、消炎止痛的功效。奇怪的是,却都没有提到它更神奇的消肿作用。 每当我在树林里的小涧旁,总会下意识地搜寻它的踪迹。在植物园里流连,在走道旁,花圃里看见它——长得茂盛苍郁的成片的箭根薯,水田七,它那些高高挺起在绿叶上,宛如展翅欲飞的黑色花朵,那段浓荫覆盖下的日子,各种艰辛,各类离奇,不期然就浮现脑际。如若有朋友同行,更不忘述说那次亲历,介绍它神奇的消肿功效,说不定什么时候能用上。
6月前
他不再是肩负理想的战士,身处雨林过着奋斗的日子,从第一页开始,他已经脱去装备和战甲,换上寻常人家的便服,与我们站在一起分享家常便饭,说人生感悟。 有别于此前的小说,《落香》是作者以海凡之名发表的第一本散文集。此书一共有3部分:辑一〈记挂〉的内容围绕在生活小品和缅怀故人;辑二〈落香〉一半大自然观察,一半追忆以往;辑三〈看见〉以游记为主,穿插旅游途中勾起的马共回忆,以文学讨论结尾。 更早以前,作者以辛羽的笔名出道文坛,而海凡是他在马共部队时填词使用的笔名,年过花甲后因书写马共小说而重新使用。如他给书中一篇短文〈名字〉所下的副标题“光阴的故事”,两个笔名代表了作者在不同生命阶段的对外表态,也反映他从自我审视的角度,如何看待自己的两种或更多身分。 《落香》的书名,取义自树梢飘落的花瓣在坠落之后散发的花香,有坠茵落溷之联想,恰好是作者的一生写照;亦有落花流水之原意,却不尽然是春景败坏,而是花瓣随流水漂流,因缘际会柳暗花明又一村。作者在疫情期间散步,偶遇开满树的白花,但与寻常花卉不同的是,“这花朵在树上盛放但并不显著,要到落地才散发芬芳”,这段描写仿佛是作者本身的人生写照。从入伍马共,走出雨林,筑建家庭,晚年得女,到成为作家,作者的人生轨迹就像空中飘落的花瓣,坠落何处不能知,只怀着随遇而安的心态,迎接生活上的任何挑战。 脱下战甲,话家常 也因为这样,我们在这本书里能看到海凡的另一面向。他不再是肩负理想的战士,身处雨林过着奋斗的日子,从第一页开始,他已经脱去装备和战甲,换上寻常人家的便服,与我们站在一起分享家常便饭,说人生感悟。就如他在无数个场合说过,他回到都市里的生活,已经远超雨林里的13年岁月,马共只是他过往的一部分,不占据人生全部。 个人偏爱辑一的〈赤子〉和〈牵挂,既是担当,也是爱〉两篇短文,叙述聚焦在小女儿,笔触亲昵感人,感动点不限于父女情刻画,还有结合作者生平背景,洗尽铅华后的平淡生活。对比作者的前半生,这样寻常的亲子互动显得格外动人,生活的本质是有起有落,要从中品尝酸甜苦辣。 如果是冲着马共题材而来的人,阅读这本书可能会有一点失落,因为书里的主人翁不再是身陷枪林弹雨的马共战士,而是回归都市,为柴米油盐苦恼的普通老百姓。但我认为这也是一个反思的机会,写马共,不一定要返回枪林弹雨的实战现场,不一定要血腥暴力,不一定要你死我活。如同《雨林的背影》里的人物最终走出雨林,重新融入社会,一切留在身后已成记忆的背影,最重要的事是继续活下去,展望未来。 想起在某次讲座上,作者说有人羡慕他那传奇的马共生涯提供他写作养分,他对这样的羡慕人士都这样回应:换作是你,你愿意走进雨林,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吗?从乡野走入雨林战场,再来到都市,生活场域的切换的确让作者产生更深的人生体悟,但若有得选择,谁会选择走入苦难?常言道,各有因缘莫羡人,我们能够阅读作者的马共书写,是因为他典当了青春年华所换取回来的。 此书是作者献给读者的最大礼物。 更多文章: 【在野地系列】触动人心的蕨/海凡(寄自新加坡) 【在野地系列】“榈檬”还是尼邦Nibung?/海凡(寄自新加坡)
7月前
在山里我们不时要给雨林草木命名,通常都是很直观,突显实际效用的,比如,可以食用的野生植物被称做“石猪肝”“山白菜”“山萝卜”等。出于生性喜爱草木,回来后我补课,通过各个途径,希望能把它们的本名,最好连学名也找出来。 这个学习过程,常常伴有惊喜。当年那些土得掉渣的称呼,有些竟然有着触动人心的,美丽的名字。“观音座莲蕨”就是。 观音座莲蕨,学名Angiopteris。是多年生常绿蕨类植物,植株高可达1至3公尺。属于合囊蕨科。是一种可追溯到侏罗纪时期,也就是恐龙时代的古老的蕨类。常见于低山河谷、溪沟沼泽、灌木丛下。喜好温暖湿润的气候环境。蕨类没有花、果实和种子;一般也没有明显的树干,在繁衍上较为弱势。因此发展出粗壮的叶柄,有的甚至长至二三公尺。它的叶片簇生,一回或二回羽状复叶,羽片多达10对以上。呈现披针形或倒卵形,通常做扇状展开,以此承接丛林里透过蓊郁林木落下的阳光。几乎所有的蕨类植物都有一个奇特处,就是初生幼叶呈拳卷状,称为拳卷叶。虽然形态各异,优雅的几何美却都尽显造物的神奇。 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带着佛教色彩的,庄严的名称?原来观音座莲的叶片在初初萌发时,会有两片肉质的托叶保护着幼叶成长,一直到叶片枯萎掉落后,托叶仍留在块状的根茎上。这些有着凹洞的肉质托叶,外形像一个个马蹄,因此它也被称为马蹄蕨。许多个“马蹄”聚合一起,看似寺庙中观音菩萨盘坐的莲花座,名字由此而生。 我曾经在植物园多处看见过它,在架起的木栈道边,它们聚集生长在树丛底下,尽管没有充分的日照,依然长得郁郁葱葱,生机盎然。也有沿途栽种在行人道旁,二三公尺长肉质的叶柄向道路伸展,亭亭的羽状复叶,绿云般款款轻拂,阳光滤过,清韵缭绕的阴凉扑面而来。 后来我更在自然公园,在郊野多次遇见。在靠近奶牛场自然公园的华莱士小径,它们长在走道旁的灌木丛中,小叶棕竹,大王粉黛叶,假蒟等混杂相伴。看得出来,是公园局特意的栽培,使得热带雨林的原生态更显得繁复多样,野性勃发。 观音座莲不但根茎的外型特殊,它的叶片还具有特殊的“升降”功能,会随着阳光的强弱调节,或挺起或垂下。它叶柄上有一个被称为“叶枕”的构造,即叶片的羽轴基部膨胀,形如强壮的关节,由它控制叶片水分的进出多寡:当阳光强烈,或环境干旱缺水时,叶枕细胞萎缩,使得叶片下垂,少晒阳光,减少水分的蒸发。 雨林里容易找到的“救济粮” 观音座莲属是公认的现存蕨类植物中古老的孑遗之一,物种演化速率低,导致了进化迟滞,很多种属尚未研究清楚;它又缺乏高效的繁育手段,导致野生资源被直接采挖。科学家担心这些物种还没来得及认识,就面临灭绝的危险。因此中国已把它全部的种属,都列为国家第二级保护植物。 其中有一类观音座莲蕨,在粮食匮乏时期,曾作为中国少数民族独龙族的重要代粮植物,从根状茎中提取蕨粉,磨成粉浆做成“粑粑”,充当“救济粮”度过饥荒日子。 这立即让我联想起,在游击岁月里,遭受封锁的突击队,以及缺乏粮食的长途行军途中,它也曾是我们填饱肚子的野薯。尽管它的营养非常有限,味道苦涩,还有小毒,但在雨林里容易找到,并且量多,一株大的观音座莲蕨甚至可挖得二三十公斤,成为我们米粮的代用品。挖回来后,清洗,剁碎,用大煲加清水猛火烹煮,经过三次焯水,煮成绵烂的粥状,再加入一点盐巴,象油,或咖哩粉,兽肉,就是日常的餐食了。有的队伍依靠它度过艰难险阻,坚持了下来,彼此以“石猪肝战友”相称。 是的,观音座莲蕨在大山里,就被我们叫做“石猪肝”,因为它坚硬的根状茎,颜色如猪肝一般暗紫红色。知道它原名观音座莲蕨,想到无论对独龙族,还是游击队,它都曾慈悲地奉献,救助困厄的生命,不禁心有戚戚焉。
9月前
惊诧! 因为探友经过一处组屋楼下,被走道旁几棵棕榈拉住了目光——怎么会是它? 我不可能忘记,这种生长在密林深处,被我们叫做“榈檬”的植物,它曾和我们的生活密切相关。于我更是一次难忘的经历,每一忆起,不由得全身一紧,后背寒气蹿升。 没错,确是它!比碗口还粗的茎干,笔直向上,高二十多米。与其他棕榈科植物,如狐尾棕、槟榔、蒲葵等不同,它丛生,七八株紧挨着生长。最抢眼的,是主茎上密密长满几十毫米长的尖锐黑色刺!仰头望,它主茎再无任何岔枝,树冠呈优雅的圆拱形,羽状复叶如椰叶般,在高空中摇曳,招展。长达三四米的叶柄,也都覆盖尖刺。 低头环看四周,是否有枯萎掉落的叶柄,或椭圆形穹隆的木质鞘。因为它们浑身长刺,隐在灌木草丛里,曾被误认为是野猪,挨过猎手的子弹。而它更是我梦魇的由来—— 一次行军驻营分配下水沟背水,水袋水沿背脊泄流,地湿溜滑,我失控在斜坡上摔倒,为支撑身体,手掌按压在榈檬落地的木质鞘上,上百根尖利的黑色刺,统统扎进我的手掌心! 这里是组屋邻里,走道旁人来人往的,我当年的梦魇,会不会成为居民眉睫间的威胁?! 这浑身长刺的棕榈树,据知本地有两类。一种叫Bayas棕榈(Oncosperma horridum)又名尼邦山棕榈。生长在热带雨林中,海拔300-1000米的低地及山坡。另一类是Nibung棕榈(Oncosperma tigillarium)。Nibung,印尼语中的意思就是刺。东南亚和马来群岛沼泽地,红树林常见。它们都是一丛多棵簇生,都有高直瘦长的茎,除了Bayas树皮灰褐,质地粗糙,而Nibung茎色较浅,也比较光滑,都一样布满尖刺。 这些尖刺是为了保护自己,避免被伤害或砍伐吗?这两种带尖刺的热带棕榈,不细察外观其实差别不大。乡民们干脆叫它榈檬树,大概从Nibung音译而来。 榈檬树主茎的木质不只坚硬,还具有耐潮湿,抗海水腐蚀的特性。加上二三十米笔直无分岔,把茎上的尖刺削去,成为沼泽地区建筑物绝佳的建材。去过奎龙kelongs(浅海捕捞或养殖鱼类的木制结构)的朋友会发现,那一根根几十米长,直插海底的木桩,就是“榈檬”的主茎。在马来半岛乡区,一些养猪人家就地取材,把它的主茎剖开成片,削去髓芯,铺做猪寮的地板。因为猪只需要天天冲洗,“榈檬”耐潮湿,久用不坏。 既是护卫也是威胁 而它那吓人的,长可达10厘米,让我吃尽苦头的黑色刺,甚至都被山地部落用作狩猎的喷箭了。 榈檬的木茎是直纹的,截一米多长,削成一根根直径吋许的尖刺,比刀尖更锋利。雨林游击队采用它,装置在哨站前的陷阱里,地表经过伪饰,一旦军警摸营,或是野兽趋近,一头就栽下这被称为“山猪湖”的坑洞里。但就像地雷一样,既是一种护卫,也是一种威胁。曾有哨兵由于疏忽,失足掉落“山猪湖”!我所在的队伍里,就有一位战友,因此而一条腿严重伤残。他跛着脚艰难行走的身影,警示着“山猪湖”的恐怖。它也比装置地雷花功夫,后来就不再采用这种军事设置。 榈檬也有温柔的一面,在它高梢,在叶子伸展处,像椰树一样,砍倒下来,从那里能够剖出米白色的榈檬芯,连生吃也爽脆清甜。用它煮咖哩,在荒山里跋涉饥肠辘辘之际,它就是雨林奉献的一道可口佳肴。与竹笋,臭豆并列成为我们最喜爱的雨林野生的食材。 据知在繁华乌节路的尽头,总统府入口两旁,耸立着几簇尼邦棕榈树。特地跑去探寻,还真是。侧身在浓密的热带绿丛当中,它们并不特别引人注目,然而它们却在讲述一个光阴的故事,眼前这个红尘滚滚,寸土尺金的地段,不过百余年前,曾经是荒芜的沼泽红树林。 而植物园的湖心岛,也有栽种榈檬树。它身姿婀娜,枝叶婆娑,丽日蓝天下翩然起舞。脚步匆匆的现代都市人,难得坐在湖畔木椅子歇脚,眼前的适然,恬静,抚慰着为生活奔波而焦躁的身心。也许这就是它为什么会出现在组屋邻里的楼下。有清洁工人天天收拾枯枝败叶,安全无虞,看来是我多虑了。
10月前
编按:同往年一样,我们也请了几位年轻作者写下本地中文出版的印象文,作为你的选书参考。 流散、回溯:马华故乡与身份的再思考 文:李婷欣(台大中国文学研究所) 在现代化浪潮推动之下,迁徙与游走成为常态。“故乡”书写逐渐超越对原生地的情感依恋,转向一种回望的本能,与文化再现的实践。2024年“读家选书”(文学类)多部作品以多重视角探讨“故乡”,展现层次丰富的叙事形态。在“空间”—“时间”双重迁徙背景中,个体的回溯映射出历史进程的一部分。而多代写作者在叙述中展开对话,使“故乡”成为马华文学演进的重要纽带。这些作品以多样的文学地景,承载着对成长记忆、离乡情愁与身分思考的深刻书写,构筑了丰富而复杂的文化图景。 故乡书写必要性 海凡以其马共游击队经验,透过《落香》在二岛之间穿梭书写,将生态观察融入文本,描绘雨林共生的自然景象。上次写胶林生话,这次写沙巴管理油棕园的岁月,冰谷在《荒野惊奇:冰谷自传II》透过奇谈形式串联荒野记忆,从在“风下之乡”五年的“拓荒史”,重新审视故乡与身分的复杂关系。 故乡的书写因个体记忆的差异而呈现多样性,同时在反复的书写中逐渐形塑新的文化意义与认知。以槟岛为例,陈志鸿的《昔日儿童皆长大:槟岛乔治市男孩的故事》谈关于自身游走各地,但无论所见为何,“终究是从槟岛人的目光出发。”;梅淑贞在《游花园》对乔治市过度观光化的变迁提出批判,写道:“我是归人,不是走马看花的过客……” 这些文本不仅捕捉地方变迁,亦重塑个体与城市的情感联系。 麦留芳自传性散文《流水滚石》写了新/马两地的流金岁月,也聚焦于霹雳北部一带:槟岛、霹雳玲珑、怡保街巷,勾勒出故乡的时空延续性。牛油小生的《写给未来情人的足球指南》虽采博物式叙述视角,仍不脱新山作为故乡符码的影响。故乡书写或许并非刻意为之,却常成为自我定位的深刻倒影,折射出个体记忆与文化认同的复杂交织。 从土地至故乡——马华文学的“故乡” 书写,不仅重新诠释个人与土地的联系,更为未来的文学创作提供了一种更开放、更多元的想像。马尼尼为在台,以另外的视角批判地解构传统意义上的“故乡”。《故乡无用》再现了乡土与现代性的矛盾张力:因肉身在他乡而长期受压抑的乡愁,游子逐渐失落——“我这一代人很多离开了就再也没回来过。”乡愁在流散中被压抑,最终化为身分迷失的征象。这一书写反映出马华文学在时代洪流中的流散与重构,亦突显其对故乡议题的当代省思。 以书页为介质,马华文学在流散与重构中不断探索身分与文化的多元样貌。或许,我们能进一步追问:当代马华文学中的关于地域/故乡书写,究竟是一种纯粹的怀旧回望、讲古,还是一场对身分与文化的持续重构?在流散/定居的交织中,我们如何避免将故乡过度理想化,而是以更深度的视角回应其复杂性?这些未竟的问题,或许正是马华文学未来持续需要寻找的。 变变变! 文:叶福炎(东海大学社会学系博士生) 在整理完2024年的马华出版品并贴在个人脸书后,陈静宜留言问:“今年的出版品较往年蓬勃吗?”以出版本数来看的话,过去一年的整体出版包括再版、再刷以及新版,大致上仍维持在既有的水平之上。不过,若分别从文类、内容及出版的版图来看,它们有着不同面向的倾斜。 从文学类的书单中,这一年可以说是资深作家的盛年。从年初由有人出版社推出一套7册的《梅淑贞文选》,一直到年末以冰谷第二本自传《荒野惊奇》,颇有前后呼应、文学定调的意味。只是,这一年甚少能见新人的出现。在个人所知的范围内,只有3位诗人,包括骆俊廷《大寒以后》、覃勓温《夕惕斋诗稿》以及章楷治《凋零与丰收:致芬妮》。或许,单从一年来看无法判准文学生态的现象,但不失为一记录。 不过,从内容层面来看,这一年马华文学是以儿少时光、家乡为书写主题。有别过往都围绕在政治记忆的文学书写,如此写作的集体改变现象,也是值得关注的。这几年来,许多马华作家都在谈论个人的写作如何摆脱马华的既定印象。我想,过去一年的文学出版提供了不少的思考点。毕竟,马华文学从来就不是铁板一块,而是极具生机蓬勃的多元及多样态发展。 另一方面,其实我们也能在非文学类的书单中,发现有关于华人与政治论述的减少。在过去一年里,最印象深刻的两本,即是祝家丰《政治发展和民主化征程》和冯垂华《街头的共同体》。当然,马华出版中常见的宗教讨论、地方史撰写,仍是非文学类主流常见的内容。它或已成为一种特定的出版类型,而这也涉及马华出版生产链的课题。 过去,我一直都在关注普及大众的出版品。它不仅占了出版市场很高的比例,也是拉动出版业很重要的存在。现阶段来说,它一直正在积极成长中。陈静宜对饮食文化的讨论、赖昭宏以大体老师家属的自白、陈亚才对印裔社群及宗教的介绍——这一类的大众书写相当重要,也是从阅读进入思考的重要媒介。 总的来说,过去一年的马华出版市场并未有令人惊艳的作品。若要细数种种可能的原因,我想可归纳为以下两个,即书籍出版也开始走向分众化,出版社能明确提供读者他们在阅读上的需求;另外,整体出版市场的版图处在一个变动的状态,或许出版社也在重新调整自身的策略和定位。 无论如何,这一年来的改变也只是个过渡。我相信,不久将来就能见新的版图出现。而在可见的未来里,整体的马华出版品必然是朝向多元的发展,也将在读者与市场的主导下,带起不一样的出版市场。2025年会是一个新的起点! 南洋岛屿的“地方性”再发现 文:潘舜怡(马华文学与文化研究者) 回顾2024年,以“南洋”、“马来半岛”及“东南亚群岛”等区域性和地方性视角为主题的马华文学作品,似乎再次掀起了一股热潮。在影视方面,廖克发的一部时长5个小时的纪录片《由岛至岛》,反思二战期间,日军、台籍日本兵、东南亚华人,尤其是新马印尼华人之间的历史创伤遗绪,试图重新梳理南洋岛屿的战争网络以及庶民叙事。此片获得2024年台北电影奖百万首奖、金马奖最佳纪录片等奖项,备受瞩目。而在印刷出版方面,也“由此地至彼地”,出现了不少聚焦探讨南洋不同区域的地方文化、宗教信仰、文学地理、小镇历史的叙事,散发着关于马华岛屿/地方书写的魅力。 首先在北马部分,三可马凯丽的《乔治市的老店铺》带领读者进入槟岛乔治市,通过栩栩如生的建筑插画,叙说城镇老街、小巷的小铺故事,展现槟岛老建筑的生活美学气息。此外,陈志鸿的《昔日儿童皆长大:槟岛乔治市男孩的故事》,则以散文笔触,回忆在乔治市生活的童年往事。本散文集透露了作者对于祖父母、父母、亲友的抒情叙事,让读者感受属于槟岛小孩在市镇成长的记忆“温度”。 转移至中马部分,朱宗贤的《霹雳地方掌故》引领读者进入霹雳州的各个县市,从教育、经济发展、新村、医疗、饮食、宗教、小镇老街等面向,探讨该区华社的文化记忆。本书内容巨细靡遗,娓娓道来,尽现霹雳华人生活的地方风情。至于白伟权的《拜别唐山:在马来半岛异域重生》,则回到19世纪中叶至20世纪初的历史现场,考察拿律地区的华人史,当中牵涉了华人苦力移民、矿工的社会日常,谈及地方瘟疫、会党帮派斗争、华人经商群体的盘根错节,打开了离散华人于南洋“重生”的史迹剖析。 至于廖文辉编的《居銮老街的社区建构与发展作用》,则是本年度南马社区观察的代表作。本书属于学术研究作品集,书中收入了9篇关于柔佛居銮的华人社区建筑老街、教育、华人领袖、家族企业等探讨。另外,廖文辉的《马来西亚闽南宗族资料汇编》以及安焕然的《海洋与南洋:海南人的历史与文化》,分别考察了移居南洋的闽南、海南华人群体,讨论他们的宗族史、精神文化史,从学术研究角度进入对华人“由岛至岛”流动的历史叩问。 有趣的是,留台作家兼画家马尼尼为似乎“背道而行”。她的小说《故乡无用》叙述的是一个20世纪从中国移居至马来西亚落地生根后,所产出的“无用”的家庭故事——叙述卖咖啡营生的“阿公”以及14名儿女如何面对疾病、死亡、迷信,思考原乡平凡“无用”的反讽性。而本书为第24届台北文学年金获选作品之一。 整体而言,本年度关于南洋的“地方性”书写题材丰富,内容多元,无论从文学或者非文学类的出版读物而言,均发现作者们对华社地方的大历史与小叙事的关怀与想像。 相关文章: 【2024读家选书(上):非文学类】《活力副刊》编辑室选书,来了! 【2024读家选书(中):非文学类】《活力副刊》编辑室选书,来了!
11月前
11月前
《抖擞》是辛羽(即海凡)于2017年采访5位新华作家所编纂的文学编选,所涉及的作家包括周粲、驼铃、孙希、陈妙华、宋雅均出生在1930年代。他们活过日据时期,见证马新独立与分家、马共抗争等历史大事,人生经历是半部新马史。近年孙希和宋雅两位前辈的离世,更显得这本书格外弥足珍贵。 先说这本书的内容架构。作家是每篇独立章节的主角,通过一问一答的形式梳理他们的生活经历以及文艺经验,最后附上作品选萃。正所谓我手写我口,金庸武侠小说再怎么离奇跳脱都有其时代背景作为创作灵感根据,《抖擞》结合作者回忆和作品的内容编排,让读者能够全面掌握作家的生平事迹,继而接连到他们的创作轨迹,或者说触发创作作品的心理因素。 阅读此书后有一点让我很感动,前辈创作的初心很简单,就是为了写而写。在那些随时送人头的纷乱时代,他们不惜花费庞大资源也要获取文学读物;即使面对生活艰苦或身体疾病,他们也坚持阅读写作。驼铃身陷囹圄,依旧乐此不疲学马来语做翻译,请家人帮忙在监狱外寄信投稿。宋雅患病10年后重新执笔:“我拼命写些我愿想要写的东西……我深知这些拙作,碍难有发表的机会,但我仍是埋头执笔,为的是那些不能忘却的记忆。” 文学是跨时代性的,创作者的作品刻画人们曾经生活的时代痕迹,也隐含那时候人们的普世价值观。周粲在采访中有说道:“受众有时是必须花上一点时间抽丝剖茧,以窥见作者含蓄曲折的心思的”。同时,文学是一种积累,各个世代的创作者耗尽心思创作出来的作品,在时间的挤压之下变成沉稳踏实的堆积层,为日后崛起的文学巨山提供基础。 辛羽作为编纂者的努力和用心,不仅为新华文学史留下重要的一章,也无意中为创作者揭露一种心法。这里说的心法并不指涉任何具体写作技巧或策略,而是我们通过前辈的人生故事,被他们为何不可不写的原因所触动到。就像在《写作课:陈雪给创作者的12道心法》里所说的:……而我们想要透过这一件困难的事,把自己的所有力量实现出来。 《抖擞》里的前辈用行动提醒创作者,不为他者写作带来的成就感远比身外物来得重要。我不禁反思当下文学奖现象,人们争夺奖金和头衔,这样的写作心态是否违背初衷?固然有文学奖加持,作家获得市场资源来维持写作,是资产主义之下无可厚非的事实。诚如韩丽珠在某集《文学放得开》节目上说的,作家的作品是馈赠这个社会的最大礼物,而人们总是在赠予的过程中获得最大的快乐。若能秉持这种态度,创作者能够摆脱文学奖的束缚,在写作上走得更远。 相关文章: 杨焌恒 / 当逝去的人成为你的背影 【书市小耳朵】新加坡文学奖揭晓:海凡、谢裕民、陈志锐、王哲,获奖! 李开璇 / 从雨林到新时代 翠色随人欲上船——初涉富春江/海凡(寄自新加坡)
11月前
这是6部札实的文学作品。有3部或者可以称之为“创伤叙述”的小说, 其中有环绕于513事件和合艾和平协议的,另一部作品则未有特定事件。另有科幻小说等小说集,诗集。 许多作品都有着Covid-19的大背景(有一部分是戒严),在这样的氛围下,特别显示了主人翁孤独的心灵。 要如何决定评选标准?我在《蒙面战纪》(p.122 )读到:“一般人会偏向完整性高的物体。但在特定情况下,人会偏好独特性多于完整性。”这么来说评选标准应该是合宜的,但事实上一般和特定往往也是难分轩轾。我个人的选择不易。 ☉ 海凡《雨林的背影》 描述马共游击队的森林山村战斗生活,以及恍若李伯大梦般的结束,理想面对历史与现实的大叙述。 小说以和平协议签订的“新时代”开始,今昔交替,两个时代间的矛盾,逐个显现,很具张力。在现实生活,选村管委上,“新时期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凌驾老同志所代表的忠诚、坚定……(p.59);在心灵上“草绿色的军服脱下了,我是谁?和平协议公布了,我又是谁?”(p.132)“我们是不是也不合时宜?”(p.139)现实主义文学出发,小说的技艺札实。    写景写情的功夫高深,写密林气象万千(第二章第一节p.75),写大河气势磅礴(第二章第二节p.83),而在写景之中,融入了男女脚色的情愫。第二章第三节末段(p91-92)灵芝夜思,缠绵矛盾,借景借物拟情,都是高明之笔。 ☉ 牛油小生 《那些进化了的,以及……》 相当精准的时代风景猎人。Covid-19时期的见证,或是又一个爱在瘟疫蔓延时? 用字灵活聪慧,对话生动。 对各种动物有着抵死的喜爱与认知,无论是比喻或是直接变形深入拟人化,都显示出作者对之的认识。更重要的是终究要指涉到人的世界,那他的人文与文字的理解和使用真正是出入自如了。 而对物事的繁复与细致描绘,可说是充分发挥了“小美”的境界。 ☉ 龚万辉 《人工少女》 虽然大部分的小说广泛来说都是时间的故事,但《人工少女》是如此的用力经营于时间与回忆。在各种时间的断片里,有着神秘的空间,遭欺凌的受伤者可能和不可能的遮护所。那些脚色都想变身成另外的人,或者让自己从人群中消失,总之,是要躲到背光的另一面去。 人生许多决定性的时光就在那里,命定了似的。时间如此无情,想要暂停或快转的期望终究不能改变什么。各种手机、电玩、动漫、充气娃娃(性爱玩偶)、组屋、城市、废墟、地底的深渊、雨林、荒废的游乐园……撑起了1980年代以来的欲望、伤悲、歧视、不能理解、禁锢、失落的童年与青春、传说、(走出来或走不出来的)梦境、远去的革命……以微微的奇幻笔法,回望一部悲观的徒然的终将消解的生命史。 因为是徒然吧,文字和叙述都呈现了哀伤的调子。   小说里有一段文字:“所以,那其实只是以一种时光倒退的方向,倒转了亿万年间不断诞生和消亡的整个地球生物史?”(p.230-231)用来参照这部小说也适合。 ☉ 贺淑芳 《蜕》 那些被政治蒙蔽的创伤,被政治叙述的历史要如何发掘?显然有一种方式是用小说。作者设定了许多罹难者的家族以及后人,甚至另一方的脚色,叙述他们艰难的,失去希望的生活,也叙述他们“如常的”继续生存的日子。“我自己应该对所有的创伤敬畏。创伤有我为了安全而剖挖封锁冻结的形状,创伤就是容器,它召唤一个人进来我生命。”(p.241)这一段在小说里未必对应到题旨的叙述,似乎可以注解整部作品。 穿越几个世代的华人庶民生活,写得至为生动,戏班生活那一大段也是精采万分。或说有些情节会不会太离主轴?作者在后记里说了:“对事件的诠释不统一、驳杂,甚至不和谐,带来繁复,最是自然不过。”(p.297) ☉ 周若涛 《蒙面战纪》 辑一的〈蒙面战纪〉有着香港的模本,现实性较强。 辑二,〈星光缓慢〉和〈先知〉组成的中篇(?)比较丰富完整可观。 影像,虚拟,情感,实体的触感……谈组织,谈自由,谈宰制,谈占星,谈人在制度里的对应……几乎是一道道哲学的、物理学的、美学的以及其他种种问题的提出,而以历史及未来的经验和想像来呈现。时而有诗般的语言。 向未知的想像,永远是科学或艺术创作的主轴。“一个永世追逐的幻影,让人脱离当下现实,像处身零重力状态而被磨得形销骨瘦。”(p.148)科幻世界如此,文学世界亦然。 在这本小说的篇章里,几乎所有的科学都是为人心服务的,以文学的字句。“……相信我,光速虽是绝对,但人心能凌驾其上。“(p.157) 许多篇章,或者说这部小说集都在讨论人的极限,人类的极限,然而,主人翁都在怀念着永远的、失去的童年。仿佛电影《大国民》(Citizen Kane)里的“玫瑰蓓蕾”(Rosebud)。        ☉ 吕育陶 《一个人的都市》 虽然诗人在后记自承这部诗集因Covid-19使人们的封城独居而启动并增加了他对科技改变人们生活的诗作,同时也有诗人一贯以诗对政治的发言,但诗人毕竟是不受约束的: p.39〈小诗〉诗小却具重量。诗人从“轻阅读  浅写作  微感动  伪艺术”“小确幸……小情小爱……”流动到“……千百座银河系  一幅亿万光年史前的星空”。 应该可以说明诗心的无限。  相关文章: 【花踪17.马华文学大奖决审会议记录】得奖作品获评审一致肯定 【花踪17.马华文学大奖决审评委报告】王润华/完整呈现马华文学的突破 【花踪17.马华文学大奖决审评委报告】韩敬群/致力走出独特的艺术路径 【花踪17.马华文学大奖决审评委报告】陈雨航/难以取舍的独特性与完整性
1年前
海外华语文学因为题材的独特性以及艺术的高水准已经成为当代汉语文学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不再是可有可无的点缀。 近10年来,马来西亚华语文学异军突起,当之无愧地成为海外华语文学的亮点与骄傲。李永平、张贵兴、黄锦树等大家独具风格的创作,挟带着热带雨林的潮湿溽热、野蛮生长的奇观与生气,让人耳目一新。张贵兴的《野猪渡河》、黄锦树的《雨》影响一直延续至今。 就大陆文坛来看,黎紫书是近几年最成功的马华作家,甚至可以称为现象级作家。她的长篇小说《流俗地》2021年出版,几乎横扫大陆所有榜单,销售也早已超过十几万册。豆瓣上它的评分稳定在9.2分,这是有2万多人参与打分的结果,是了不起的成绩,“想读”也将近8万人。黎紫书以她对锡都怡保普通底层民众生活的关切与深入观察,设身处地地同情同感,以她对写作艺术“一个字都不肯懈怠”的精神给汉语文学带来一部可以称得上经典的作品。 上述几位大家都是花踪文学奖的获奖大户,这也可以证明花踪文学奖已经成为华语文学世界的一个重要奖项,不但力度十足地奖掖了马来西亚本土的华语写作,也是代表华语文学创作水准的一个风向标。 本届花踪马华文学大奖进入终评阶段的6部作品从21部作品中脱颖而出,说明它们各自具有不俗的实力。6部作品包括3部长篇小说,2部短篇小说集,1部诗集。题材不同,但这些作品都表现出以下两个共同点:一是它们都深深烙印着马来西亚社会近几十年尤其是近4年(新冠疫情暴发)以来急剧变化的历史,历史作用于个人挥之不去的影响,以及作者的思考。其中尤其有两个事件是作家们深切关注的:1969年的五一三事件及新冠疫情全球大暴发。其二是作者们都致力于在艺术上走出自己独特的路径,树立自己的创作个性。 巧的是,贺淑芳的《蜕》刚刚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而在2023年7月份,作家东西已经把龚万辉的《人工少女》推荐给我。这也可以看出马华作家在扩大自己文学影响力、开拓作品文学市场方面的努力。 龚万辉的《人工少女》其实可以看做几个少年的成长小说。他们的成长伴随着时代与社会的急剧变化,因此具有这一代青少年特有的成长迷思。城市是容器,故乡是容器,而记忆是最大的容器。这些容器把人们装进来,塑造成不同的形状。在这样的塑形过程中,人的主体性被消解无形。作品的结构很精致巧妙,人物的故事如回响,发声于此,响应于彼,形成圆融的闭环。 贺淑芳的《蜕》其实写的就是五一三事件的PTSD(post 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蜕皮原来会致命。能够成功完成蜕皮的,就会啜吸旧皮上的汁液。”可见走出历史阴影之难。文学固然不是历史,但文学可以通过书写历史中个人的命运,提供丰富而有意味的细节让历史“活化”。 《雨林的背影》写马共的生活与战斗。也许因为类似的书写在大陆屡见不鲜,有时不免让人有些恍惚,有时空倒错之感。看到其中不时穿插出现的大陆某个时期流行的图书、革命歌曲,还是感到很亲切的。也许从艺术上看,作品还是显得“实”了一些。 两部短篇小说,《那些进化了的,以及……》让我想到黎紫书所说她早年为了获奖,往往会在技巧上下足工夫。而炫技可能产生的一个缺点是忽略了内容准确而有效的表达。《蒙面战纪》是一部科幻小说集,感觉作者还是更看重表达自己的观念,而科幻的特点不是特别突出。 《一个人的都市》是一部诗集。作者有饱满的政治情怀,也许是他过于直白的政治表达影响了诗歌的“隐秀”美学。“失踪的飞行器依旧失踪,迷航的国家继续迷航”,这个句子让人印象深刻。 相关文章: 【花踪17.马华文学大奖决审会议记录】得奖作品获评审一致肯定 【花踪17.马华文学大奖决审评委报告】王润华/完整呈现马华文学的突破 【花踪17.马华文学大奖决审评委报告】韩敬群/致力走出独特的艺术路径 【花踪17.马华文学大奖决审评委报告】陈雨航/难以取舍的独特性与完整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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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马华文学大奖决审的著作,共有6本。5本小说:3本长篇小说:海凡《雨林的背影》、龚万辉《人工少女》、贺淑芳《蜕》;2本小说集:牛油小生《那些进化了的,以及……》、周若涛《蒙面战纪》;一本诗集:吕育陶《一个人的都市》。6本杰著,相当完整地呈现马华文学当前突破性的变化,引领文学因应社会文化、科技、人类与人工智慧的突变,产生惊人的新书写。今天呈现给大家,说明星洲日报花踪文学奖给世界华文文学的发展、启发、鼓励,创造新的作品,又一次带来惊喜。 ☉ 吕育陶《一个人的都市》 吕育陶的诗集《一个人的都市》继承文学的抒情与叙事,以爆炸性的语言与意象,思考与书写了马来西亚及全球人类社会环境、文化、心灵的复杂情境。对以后诗的艺术,将会造成极大的挑战。 ☉ 周若涛《蒙面战纪》 周若涛《蒙面战纪》是一部极端创新超越的小说。龚万辉的推荐序引导读者去了解这部作品:若我们相信一草一木之中有诗意,我亦愿意相信相对论和量子力学之中有诗意……而科幻小说这样的类型文本,恰好就是一种可以把科学理论和人类情感完美地糅合在一起的创作方式。 《蒙面战纪》即是一次漂亮的示范——科幻小说家凝望宇宙而期望破译生命的意义,一如在微小的光子之中看见爱情的模样。 读完〈蒙面战纪〉、〈花要怎样开无人能决定 〉,读者惊醒这是植根马华特殊的多元种族与文化社会的华文科幻小说,也是作者诗人与小说家的魔幻艺术。 ☉ 牛油小生《那些进化了的,以及……》 《那些进化了的,以及……》大胆又细心地把散文、童话叙事、小说故事打造成新的小说艺术。他诗意化各种动物的隐喻,变化成人类的历史、记忆、情欲的符号。他用新的语言把人类新的生存状况写下。南洋最年轻一代的典型文学越界创造。 ☉ 贺淑芳《蜕》 1969年513是马来西亚的重大社会议题,太多人以大叙述来重现这个受伤的国度。贺淑芳很技巧地以小叙述(作者所说的“小写”),借用作家黄琦旺所说,通过往返窄巷日常生活中的他者的自己发声。 这就是经过严密封禁,有着众多讨论与诠释后,513的蜕变。 ☉ 龚万辉《人工少女》 龚万辉的《人工少女》,处处都有传统的科幻小说、漫画、童话、传说的碎片。虚构与真实交错,各种叙事与时序交替,故事情节模糊又清晰——一位逃亡的父亲,一位人工创造的女儿、尝试生育屡屡失败的夫妻,不安于自己性别的少年,他们走进12个房间追逐与迷失,即魔幻、科幻、真实虚构,是我们的后现代社会生活,使读者唤起电脑游戏、线上直播、cosplay、偶像秀的视觉世界。 这样的勉强归类为科幻小说的作品,挑战我们对小说,甚至文学的定义。也挑战什么是人类生活道德的定义。 ☉ 海凡《雨林的背影》 热带雨林提供取之不尽的人类社会生活所需的资源,如经济医药植物与矿藏、水源,绿化等等,在马来西亚山脉边缘埋藏着各种矿藏,如锡矿、铜铁等,其旷野更盛产世界作家取之不尽的文学题材,提供作家完成数之不尽的诺贝尔文学奖杰作,如康拉德的《黑暗的心》、奈保尔的《大河湾》 。海凡《雨林的背影》就是继承世界热带雨林的小说书写的传统。他也是继承东南亚反殖民战争、被压制的马共文学书写。时间的美学距离,现代文学的新传统,使到海凡冷却了反殖民的口号、土地与民族的悲愤为艺术。 《雨林的背影》颠覆了传统马共大书写,放弃政治大叙述,学习文化书写的小事件、小叙述,他写雨林的背影,放弃描绘雨林的正面。东南亚,尤其印尼、泰马丛林小径上的落叶、热带山野奇怪的植物生态,孤单饥饿的马共游击队员寻找食物的生活,建构另一部反殖民、最后的马共历史。这是上个世纪东南亚一部后马共热带丛林书写,再涂上冷战的色彩,赤道阳光的油画。 相关文章: 【花踪17.马华文学大奖决审会议记录】得奖作品获评审一致肯定 【花踪17.马华文学大奖决审评委报告】王润华/完整呈现马华文学的突破 【花踪17.马华文学大奖决审评委报告】韩敬群/致力走出独特的艺术路径 【花踪17.马华文学大奖决审评委报告】陈雨航/难以取舍的独特性与完整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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