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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不秀

可以说,覃勓温是怀抱“古心”的诗人。他对古典语言的学习、对南洋历史的观照,用心不容小觑。但也因此,那些尚未展开的精准与潜能,有待精进。 会注意到覃勓温的《夕惕斋诗稿》,如几位写序的老师所言,是出于对当下马华诗坛的好奇——尤其在年轻一代里,已鲜见能兼善新诗与古诗者,而此诗稿恰恰打破这一常态。 书的封面与题字既具古意,又融合娘惹风格的色彩和几何图形,呈现复古与现代的混糅之趣。书中收录新诗27首、古诗17首,两类作品的对照颇具用心(李树枝老师的序数算有误)。 初读全书,不禁让人想起庄子的屠龙之术:技艺虽精,倘若世无真龙,终显空疏。这隐约间映照着诗稿的某种况味。 然几位写序老师各有肯定:或称许他对雅驯语言的学习,或欣赏他游走于古今风格。但也各有提醒:李树枝老师期待其知性诗法的突破;陈志锐老师指陈主题与表达的局限;温任平老师则认为虽有惊艳之笔,方向或未明确——当然,也可视为发展潜力。 正因为诗人不俗,我们更该追问:这些技艺到底要抵达何种精神地貌?诗歌若仅止于姿态的演示,便难以回应当下的现实与情感。 当然我们可以看见,集中诗句并非全无张力。例如〈孤独中的怒吼〉,诗人让自己和李白、杜牧“那几厮”交游,甚至“把玩”嫦娥“那妞儿”云云;在〈荆楚颂〉里,太史公可以返家就寝,诗人则与贾谊在兰台极目,遥望屈原振衣、披发与流泪;〈三月三十日与梵谷〉一诗,诗人更将扎克伯格、网友与梵谷拼入一场超现实的庆生聚会。 这些错置时空、交错人物的诗展现出一种放逸美学,仿佛无人回应的独奏,也体现某种反向自信:诗不必被理解,只要姿态成立即可。但正因此,诗歌往往便止步于姿态,未能深入情思;语言一旦滑向拼贴与嬉戏,虽可以会心,但也失去厚度和余韵。 至于古诗的问题也明显。古诗讲求格律、声调和意境;用典若无语感支持,便容易沦为空洞操练。 例如〈怡城旧事·古庙偶成〉中的三四句,“闻”字处应仄而平,破坏格律。又如〈尊孔独中别故人〉中,尾联上句的“孤”字也应仄而平。此外,有些诗病如“合掌”式对仗(“沥沥飞红雨,森森落血英”)、生造词如“暄语”,以及松散的章法等,大都削弱古诗应有的法度、节奏和气势。 古诗的挑战在于形式、情感与思想之间的张力维持。“看起来像”并不困难,真正“是”才是挑战。诗人的古诗在这点仍未尽理想。 可以说,覃勓温是怀抱“古心”的诗人。他对古典语言的学习、对南洋历史的观照,用心不容小觑。但也因此,那些尚未展开的精准与潜能,有待精进。 他徘徊于多种语言入口,流连华美遗迹,也尝试构筑自我风格。他的诗并非不美,而是美得过于自足,令人想见更多情思的贯注。 这或许是《夕惕斋诗稿》值得继续省思的地方。或许,真正动人的诗心,仍须在来路上悄然积累。 更多文章: 天南在望/覃勓温(乔治市) 文史研究者覃勓温/用传拓复印石碑文字 守背后历史
4月前
这本诗集让我想到一个问题:当诗人成为困境的囚徒,诗歌是否也就成了一种自缚? 读楷治的诗,我想起大学时的自己。 那时的我误以为诗歌是天启,总觉得自己天赋异禀,甚至动过出诗集的念头。直到某学长问:“你真的写出了什么吗?” 答案是否定的;我的诗不曾被认可,也不曾写出真正有力量的诗,连诗句都常常零碎无力。现在回头看,当时更像是迷失在诗意里,而非真正在理解诗。 如今,面对这本《凋零与丰收——致芬妮》,我发现诗人在经历类似的困境?但他更为克制,更加清醒。他挣扎,他拆解,他对诗歌的怀疑与执著在文字间交错,最终让诗歌本身成为一种困境。 在这本诗集中,诗人不停叩问诗的意义。他写出生、成长、死亡、政治,写存在的虚无,写意义的消散。他不愿仅仅只是抒情,而是不断拆解诗本身。——但这会否窄化诗歌的路? 他在〈给Z的第二封信:读一首诗〉中说:“一本书:你必须将文字的主人杀死/方能在文字中,建立一座墓冢” 。这句话冲突得让人心惊:诗人要让诗自由,但诗的自由是否就是它的死亡? 诗人是矛盾的,他既相信诗歌的独立性,又害怕诗歌会变成一个空壳。就像他在〈诗人之死 I〉诗里所说:“或许诗人会死,但在那之前/文字将先一步消亡” 。 诗人既强调了文字的独立性,又暗示其终结性。文字比作者更为重要,它超越了个人,成为客观存在。但它也逃不过死亡;被遗忘、误读,乃至于消逝。 那么,我们不禁要问:诗歌在文字过度的思辨下,是否正在远离它原本的力量? 诗歌的语言在这本书中被精心排列,冷峻而疏离。它在概念上精致,却拒人千里。为什么就不能好好抒情?为什么不能再白话一点?这不是在否定诗歌的复杂性,而是想问:诗歌的深度,是否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传达? 可以知道的是,整本诗集没有明确章节,却在排序中藏了10封写给Z的信。Z不是芬妮,但又是诗人迫不及待想分享缪斯的对象。他想告诉Z怎么写诗,怎么读诗,怎么理解诗的跳跃与隐喻。但问题是,诗真的需要被“教”吗?还是说,诗的存在,本来就应该是不可言传的? 为此书写是痛苦的,诗人自己也坦诚:“迎来众多变故,让我不得不重视‘矛盾’一词。”(〈代序:致芬妮〉)这种矛盾感贯穿整本诗集,形成了一种不断内耗的痛感。而最终,他的诗歌在这种矛盾中找到了自己的节奏,但也可能让自己困在了这个节奏里。 在〈给Z的第十封信:实践一种别离〉中,他写道:“此刻,十封已寄出的信件/像摊开的金银纸,没有皱褶/等着火焰自己点燃/炙热,灵动且残破的/纸角沾附着火星/到阴暗的角落,像丰盈的”。诗人或许仍在试图寻求突破,但如果诗歌的全部意义只剩下对自身的怀疑与拆解,它最终会否走向自焚,而不是新生? 这本诗集让我想到一个问题:当诗人成为困境的囚徒,诗歌是否也就成了一种自缚? 诗歌可以自给自足,如同雨水、阳光、月光、雪等意象,不需要诗人(或读者)的过度代入。但如果诗人持续在自我解构中打转,最终是否会连自我都一并泯灭?抑或,他能找到一个出口,让诗歌回归更本质的东西?——譬如抒情?譬如人与诗之间产生的真实意义? 整本诗集便在这样的纠结中循环往复,形成年轻诗人独有的追索。这世界值得书写,却无法被记住;诗人或诗本身的意义,终究无法撼动春去秋来,枯荣无常。一如他在〈请将我放归大海〉所说:“只为让它无法回来,却又希冀它回来/我们希望它存在,却害怕它存在”。 诗人面对生死之大事,亦仿佛面对诗歌。当我们试图定义这样一位年轻诗人,他的诗到底是什么或不是什么时,他也只能如此回答着——“是脱离思想禁锢的自己/是自由的,是束缚的//是意识、是磁场,是可怕的/也许都是。都不是” 。 这或许还是他未来必须要面对的课题。其中文字的反复锤炼、推敲与准确传递,值得我们拭目以待。 更多文章: 苗不秀 / 献身乃至献祭成诗 苗不秀/诗歌的无赖与泼皮
5月前
诗人惯于写腥膻色,却又不流于表面霎时的激情,反之有更多与体制、政治与威权的拮抗与对话。 睽违6年,诗人黄龙坤交出了他的第二本诗集——《梦熊》。 熊罴赐梦,古人以之预示生下男孩的征兆,只因熊罴凶猛、阳刚。于是《梦熊》便莫名让人带有刻板的期待,直至实体书到手。实际上的《梦熊》看来却小巧,设计更犹如口袋书,要称之为可爱的“小熊”,其实也不为过,一如诗人本身。 《梦熊》书分3辑,收录《小三》以后多年之作,并载有多位马台作家、教授的推荐语、序文。要说这与他前本诗集相较,究竟多了些什么?私以为,也许是历练,也许是失恋;当然也有更多的爱,和对于时事的失望;当然还有死亡。 身体是培养爱与痛的器皿 记得上一届花踪新诗奖得主辛金顺曾提出,《小三》有其同志的腔调,是一种诗身/诗声的献技。依此来看,其实《梦熊》大部分仍表现为一种献身,乃至献祭于诗的铺写;那种以身体诠释与介入世情的姿态,更为丰富、强烈且收放多样。 一如我们所熟悉的诗人声调,所有的爱与不爱,都自带有插入和被插入的痕迹。比如〈剧透〉:“当年把暧昧/卷成一支有形的暴力/植入我体内//我脸上播映的红润/是一种与爱有关的剧透”。或如〈烟火〉:“想念你在我体内/绽放的烟火/所有无以对证的暗黑念头/因火光而获得翅膀/飞往没有未来的尽头”,都可以衍着爱而化为身心如一的想像。 更多的时候,身体是培养爱与伤痛的器皿,所以爱能够许与对象所有的云雨之后,让“我在角落潮湿成绿苔”、“铺满自己的嘴唇”(〈成全〉)。“生而为人”,诗人甚至更直接地表明:“身体即是种植伤痛的花圃”(〈即是〉)。 身体会留有对象的余温(〈余温〉)。身体的部分如舌头,甚至会在深吻中被记忆如打字般填写(〈前任〉)。如果对象愿意,他甚至可以在诗人的喉咙里用手指扣出“裹藏着身世、哀伤还有性史”。(〈深渊〉)抑或诗人交付整个人于对象的眼睛里,“是我唯一的退路”(〈凝视〉),“让我退守到你的瞳孔吧”(〈退守〉)。 身体在诗人的笔下就类似容器,储存得下一整座城市,也容得下一对象的浩瀚(〈容器〉)。身体甚至可以被牺牲、割舍,从而去喂养对象“不愿放逐的故事”(〈愿〉)。身体更可以祭奠──“焚化成泪”,去充当对象的难过(〈退守〉)。“诗眼”进而也紧盯着“一场孤独浩大的完成”(〈自杀〉),“像我这样的胖子/适合推置在风口浪尖/完成一场自爆”(〈梦熊〉)。 不流于表面的腥膻色 诗人惯于写腥膻色,却又不流于表面霎时的激情,反之有更多与体制、政治与威权的拮抗与对话。 所以面对香港811的失控警暴事件,诗人可以呼喊出“亲爱的,都射给我/我的身体装得下哀伤/还有失望”的宣言。他要人们记得枪杆的余震,“烫手的灼热之感/是生命在萧瑟的人性中颤抖/亲爱的,都射给我。”(〈碎骨〉)或是面对极端信仰的嘶吼,他始终提点着“我们的特权/潜藏在我们的双腿之间”(〈特权〉) 。 当然除了这些,诗人还是有很多未全然以身献祭的絮语。很多人事的相遇,那是需要重新栽种的菩提,需要怀着爱意去燔烧出来的舍利。诗人更有他重复太多次的相同意象,在《小三》、在《梦熊》都不断出现,或许还得留待读者前来一一指认。 相关文章: 黄龙坤/忧郁的系谱 黄龙坤/土里葬的是谁? ——写在清明扫墓之前
1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