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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金顺

〈凌晨‧在Larkin巴士总站〉 凌晨5点45分,灯光留下荒凉的 空洞,夜是 流浪的佛,走过悟与不悟的无边辽阔 麦当劳却收留了所有苏醒的饥饿 鲜猛的2020 都在这里等待梦游的人民,搭上 迟来的巴士 越过那短短的长堤 老人躲入自己的影子里,把世界折叠成 一片倒退的寂静 回教堂的诵经声,突然把沉睡的亡灵 一一惊起 赶路的日子早已离去,肉身们 闭起眼睛 养好自己的神,并在天亮未亮的 时刻,诵自己的经 等待 等待做一天的好人 〈在KL Sentral等火车〉 时间走过来,走过去,躲闪 各种气味,各种 人影,在出现和消失的故事里面 猜测火车会不会依旧延迟 延迟的抵达,延迟的出发 像听到远方迟来的倾盆大雨,敲打 铁轨,敲落 一双疲惫而眺望的眼睛 在大厅,我伫立成了手机里的一行 马来诗: Penantian berdiri di atas kematian 灯光却翻阅了我的身体,阴暗和 明亮,都有各自 隐密的日记 我打开了生活的祷词,学习 忍耐和驯良,并且缄默,列队在一群 等待回家的羊群里 缄默,等待 火车站里播音器准时地响起:“请忍耐 火车 迟一点点将会到来……” 注:Penantian berdiri di atas kematian意即:等候伫立于死亡之上。马来西亚铁路火车时常迟到。 〈在KLIA出境处安检〉 我亮出了一匹舌头,掏出 空空荡荡的语言 并驯服地把自己影子捡起,折好 安放在安检托盘内,还有 早已清洗干净的思想,和梦 都已整齐地排好 等待 通过X光仪器的扫瞄 我爱国的心,以及半首还未写完的 华语诗句 扫瞄,一些回忆,一些故事 颓废的心情 和参不破的爱情 还有逐渐老去的肉身,骄傲而 不屈的皱纹,沧桑的岁月 全都一一躺下,或高举双手 在过关 之际,向一生的命运投降 〈在北海,渡轮上〉 船停泊在自己的阴影里 阳光翻浪 把海写成了梦的两岸 我们总是在追随一群 一群的人 从渡头出发,并向另一个渡头 抵达 有人吹风,把栓在发梢的爱情 吹散,有人揹起行囊,携着生活 一起四处流浪 有人依旧还在路上,追逐自己的 鞋印,把一座岛 和城,投向了远方,不再回望 有人走过了有些人的梦境 用相机 留下消失,以及不断告别的风景 向前,我们都在同一船上,看前方 的船,先抵达 然后把时间脱下,还给了一片空无 船后,浪和浪 却彼此追逐,大声地喧哗 〈在新柔长堤的关卡〉 天都压低了,在桥的此端 和彼端,时间的列车载着云朵 不停来回 55年护照上,戳下的印 有父亲 离家出走后不敢回望的日期 眼下的海,却被历史的图钉 钉死在 小学的地理课本上 我在入境白卡上填下名字 一些笔画,躲过了梦的侦查 吐出了英语 和马来话羞涩的rojak 许多脚步赶过许多脚步,上楼 下楼,等待 巴士送往桥的此端和彼端,故事 生长的方向 我前瞻,回望 觉得桥在脚下,短得漫漫 长长 走过,那已是海角天涯的两岸 注:新柔长堤,自1965年将新加坡和马来西亚隔成两个国家。短短不到一公里的石桥,却让两国仿如咫尺天涯。Rojak,混杂各种语言的杂语。 〈在兰道班让渡河〉 河把身段还给了溪,摆渡泰语和 马来话 来回于一日昏晨的舢舨之上 而护照之外,生活顶着奔波的词语 以一元票劵 跨过,两个边界对望的国 水里的鱼,卑微地呼吸 吐出泡沫 悠游于没有栅栏而逐渐 干涸的梦 我读到自己的倒影,在平静的水面 浮动,而雀鸟 却在空中自由飞翔 水草也无语,安静的垂钓日子和 日子,一河 光影,来去无常的聚散 注:在吉兰丹州与泰国南方边界,歌乐(Golok)河将兰道班让与歌乐小镇隔开。河面窄小如溪的歌乐河,成了马泰之间的一道国界。一般两地居民,不想持护照过关卡,往往都会在镇后河岸,选搭舢舨往返两地,每人只需乘费一令吉。而渡河时间,约两分钟而已。有时旱季时节,河水稍微干枯,两地学童们往往都涉过浅浅河道,从歌乐镇到兰道班让上课,因此国界消弥,俱大欢喜。 相关文章: 辛金顺/学院之树 辛金顺/动物拟声 辛金顺/微物志
1星期前
〈学院之树〉 我行过的石阶之上,一棵树 落下许多枯叶 却依然青绿繁茂,攀着高高 厚墙,将枝枒 伸进阳光照亮的窗户,翻动 叶脉交错的思想 如翻动无数经典,寂然、沉思 并在摇曳的荫影中 写下无数时光早已遗忘的命题 风从遥远而古老的回廊吹来 吹开叶丛密埋的果实 一颗颗,都有 酸涩和甜蜜的汁,在时间里静静 酝酿,发酵 一种繁殖的气息 而我触摸不到的树根,却深入 地下的迷宫 以根须,与失落的语言对话 或缠绕着 无数哲人未醒的梦境,辩论存在 和不存在的问题 夜晚行经树下,我仿佛看到,树影 斑驳,不断推翻 日与夜相对的论证,在叶和枝桠 低语之间,时间 不断流动,却又悄然的静止 日复一日,我走过树下,枯叶 飘落掌心 像一枚被遗落的梦,轻轻一吹 风将它吹向了遥远 而树,依旧挺立 仍以坚定的沉默,守护着 人来人往 一个个未曾抵达的答案 〈我在体内豢养一只豹子〉 我在体内豢养一只豹子 温驯,却不驯服 它的脚步,轻如黄昏的光 踩过我每一道阴影,踩过我 孤独的背脊 它徘徊在暮色与夜的边缘 等待捕捉 自由,而我却从它琥珀的眼睛 读出自己骚动的灵魂 当白昼退却,它穿过无数星辰的 密林,来到 生命的旷野,缓缓把自己走成 一片辽阔 我与它同行,踱过沉静的黄昏 黑夜的谜 并且熟知,每一爪痕留下的 踪迹,将成为 彼此,命运里逃不掉的荒野 〈日常的想望〉 我不断演练生活,复制出 无数个相同的自己 在阳台摘下一枚夕阳,泡茶 把岁月捻亮 看影子四处奔走,或脱下 思想,在镜子前 赤裸出自己一生的软弱平庸 淋浴时把一些铜臭清洗干净 不八卦,不腹诽 偶尔举起哑铃,把恶劣的赘肉 化为良善的肌理 用力地去撑起自己梦想的天堂 也让孤独走他自己的路 在夜色 落到了我体内最深最深的时刻 我要写一首诗 让诗里 每一个字都金碧辉煌 相关文章: 辛金顺/沉沦 辛金顺/致诗人 辛金顺/鬼进城
2月前
4月前
6月前
辛金顺/巷坊风流(上) 前文提要:只见一个母亲,正让她的孩子在灯光流溢的金鱼灯笼下照相,那手机摄影镜头按下的刹那,童年就成了永恒,而这是多么美丽的情景啊,像童话里的世界,幸福快乐而没有忧愁。 而商街和文化坊巷能结合得如此相得益彰,或让充满历史静态的古宅让动态的文创商圈带动而活络起来,使古迹、历史建筑、特色商店、各种传统小吃,汇聚成了游客蜂拥而至的特色景点,在这方面,我觉得相关单位规划得非常周到,如我曾经游履过的中山市孙文步行街、佛山的岭南天地、漳州的古城、厦门的中山步行街等等,通过文商融合,让历史建筑在商圈中挹注了新的生命活力,也让历史更具可见度,这不缔为另一种传统“创造性的转化”。而三坊七巷,无疑也是极为成功的例子。 或许今日已经无法再现宋朝学者吕祖谦“最忆市桥灯火静,巷南巷北读书声”的情景了,南后街人潮如织,巷内也是游客常见,一派喧哗热闹,让我走在街上,也常常被磨肩擦踵的人声撞了满怀,而灯火浮动,书声已被街头艺人的音乐和歌声取代了。街上流丽光影,与满天的星斗对照,并迤逦到了尽头。在赶路的匆匆脚步中,我一路错过了文儒坊、衣锦坊、宫巷、塔巷、安民巷等,不知觉中就走到了尽头,再走出去就是澳门路了,所以只能折返,就来路匆匆赶回去集合。 殊未料及,回到了南后街牌坊边的小广场,巴士司机告知还有半小时,我仿佛突然赚到了一小笔空出来的时间,刚好牌坊右侧杨桥东路上是林觉民和冰心的故居,足以用半小时观览。冰心是自小学时就读过了她的《寄小读者》书简,歌颂母爱的伟大、游子思乡、家人眷恋,文笔浅白易懂;而林觉民则是因那封〈与妻诀别书〉而让人感动莫名,大爱无私,以肉身点燃革命之火,炸开一片日月天光,以照亮黑暗古老的中国,最后被逮处决而亡,成了黄花岗七十二烈士之一。所以迄今我仍会背出他那半封诀别书,从“意映卿卿如晤”到“吾至爱汝,即此爱汝一念,使吾勇于就死也”,总有不忍卒读之感。以前听过李建复唱的〈意映卿卿〉,当唱到:“意映卿卿,再一次呼唤你名╱今夜我的笔沾满你的情╱然而我的肩却负担着四万万个情╱钟情如我,又怎能抵住此情万万千千……”时,百感千回感伤的歌声,不知打动了多少年少善感的心?惟林觉民死时才24岁,春华正茂,却为了心中熊熊烈火般不灭的理想而牺牲了。但有时候,死亡其实也是另一种再生,一如落红化为春泥,更更护花。 踏入庭内,即可看到林觉民的雕像,墙边植有绿被草木,幽然雅致。大厅陈设简朴,两旁的卧室和书房,都用作展览,图文并茂地敍述林觉民从少年开始弃决科考功名,崇尚新思想、传播新学、领导学潮和革命活动等等事迹,然而在另一厢房,则设有林觉民坐在桌前写信的雕像,身后墙上却挂着其当年手书〈与妻诀别书〉全文复制的放大版,并有男声录音以缓慢低沉的声音念着此信,一字一泪,一行一血,伤心最是绝情人,非太上之忘情也,而是情在家国,情在苍生,情在天下。因此对于这封被喻为20世纪最美的情信,我不知道当时正怀着身孕而韶华23的妻子陈意映读到手书时,在回肠寸断,肝胆俱裂的情态下,会觉得那是情书吗?窗外疏梅筛月影,人随长漏声俱尽,我看着卧室墙上两人挂着的照片,林觉民气宇轩昂,陈意映则温婉淑柔,原本这对小夫妻可以在此白头终老的,但时代不允许儿女私情站在国家的前面,最后家庭毁了,梦也灭了,就只成就了一封用血和生命书写在方帕上的信。而陈意映也只在此屋内生活六载,在林觉民死后的第二年,亦因抑郁而亡。 我听着录音中低沉的声音在房内的空气中飘浮,然后在灯色苍茫的屋宇间回荡,却突然想到了齐豫曾经唱过的歌〈觉〉:“你的不得不舍和遗弃都是守真情的坚持╱我留守着数不完的夜和载沉载浮的凌迟╱谁给你选择的权利,让你就这样的离去╱谁把我无止尽的付出都化成纸上的,一个名字╱如今,当我寂寞那么真,我还是得相信╱刹那即永恒,再苦的甜蜜和道理”歌词代言了陈意映的心声,一个女性在成全丈夫伟大牺牲后的私密独白。山河破碎,肝胆俱裂啊,百年之后,谁能真正了解生者当时巨大的辛酸和痛苦? 我随着读信的声音走出了厢房,把林觉民与家人合影的全家照抛落脑后。而家未破,人已亡,这间房子后来转售给了冰心的祖父。冰心曾在此度过了近两年的童年岁月,故南花厅祖父读书写字和冰心小时候学习的场所,被设计为冰心事迹陈列馆——紫藤书屋。里面简单地摆设着冰心少女和老年时期的照片,生平年表,以及一些手稿和著作。但比较吸引人的还是小女孩与老祖母的雕像,后面墙上播放着三坊七巷的屋宇夜景灯火布幕,并放映着冰心〈归乡〉的句子:“人的一生,其实都是走在回家的路上,爱,就是回家的方向,有了爱,就有了一切。”因此,冰心不论走得多远,都会想要回到故乡,回到福州父母的怀抱。她曾在〈我的故乡〉里提及,如果祖父是棵大树,第二代就是树枝,子孙们就是枝上的密叶,而根,就是在福建岭乡的土上了。因此落叶归根,几乎成了许多中国人至终的选择归宿,一个老来追寻的梦。我驻足观看了一下播放的字幕,然而因时间关系,最后只得匆匆离开。 回到集合的巴士上,想着这一小时半的三坊七巷夜逛,恍如梦游。隔着巴士玻璃窗往外看去,南后街依旧灯火璀璨,人群络绎不绝,在那看不到的各个坊巷内,时间也不断流淌,千年弹指,百年一瞬,许多从那巷弄内青石板路走出来的历史人物:许将、林绍年、梁章巨、陈衍、林纾、严复、萨镇冰、沈葆桢、陈宝琛等,走出了一片苍茫的坊巷岁月,并在灯火亮起,灯火熄去,灯火又亮起的旷旷然夜色中,走向外面更宽广的舞台,更大的世界,然后在时光的流逝里,一一走成了人间的过客。有些可能还会被人记起,有些或许早已被遗忘。而历史洪流翻卷过去,人世迁移无声,老灵魂一个又一个都遁入了一页页幽远的史册,新新人类却已走入了虚拟VCR和网路的世界,甚至也开始拥抱了AI。此时,南后街的商行街依旧繁华,人影幢幢,我却突然想起了辛弃疾词里最后的那四句:“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而辛弃疾在830年前,曾经担任过知福州兼福建安抚使,那等于是市长职了,应该也会到过此处吧?然而石中火,梦中身,蓦然回首,那熙熙攘攘于灯火下来去的人群,在现代匆忙的步伐中,又有几人曾会? 巴士此时已开动,我看着那一街的灯火,随着巴士的远离而越来越小,越阑珊,然后瞬间在我的视线中消失,风从玻璃窗面呼啸而过,在杨桥东路上,在鼓楼区,在福州,在这古老又现代而充满活力的中国。 相关文章: 辛金顺/巷坊风流(上) 辛金顺/动物拟声 辛金顺/薄面汤的乡愁
8月前
当第一个脚步踏入了南后门,映入眼帘的一街红灯笼,高高地挂在一整排街侧商店楼阁上,把一整条南后街照出了灯影婆娑、古典朦亮的氛围,加上川流不息的行人游客,一派繁华热闹的景象,一时让我想起了辛弃疾〈青玉案.元夕〉的词句:“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的欢闹盛景。虽然此刻是秋夜,秋凉如水,没有春风拂面,也没有宝马雕车穿街过巷,但行人如织,在灯笼下的光照里,处处影影绰绰,加上一些女孩穿着古雅的汉服,头插状扁如剑的三条簪妆扮,穿街笑语而行,让人一时错觉误入了一阙宋词的世界。 眼前这条坊巷交错,商街楼连的青板石路,在晃晃明亮的红纱笼灯光照落下,延伸向了我无法想像的一千八百多年前的光景,那古老时间里的永嘉之乱,八姓入闽,衣冠南渡后士大夫聚居于此的传说;彼时离乱,身如飘蓬,命如纸薄,连根拔起的艰难迁移,一群又一群人背不走家乡的井,却也带来了北方一脉人文气息,让这一方蛮荒的土地,煌煌有了衣官斑斓的彪章。那些被峨冠博带引领出来的仪礼文章,香火风华地散播、承传为几世的笙钟群籁,文楼层迭。躲在灯火背后,暗夜里那巷内一栋栋的古老建筑,是否都会有历时历代各种不同的故事?历史隐约,人世苍茫,原本就是一册时光的秘语大书,谁能窥得透彻?我一路走着却也如斯地想着,而想像与灯街一样的长,漫无边际地一直迤逦到了前方。 我循着人潮前进,灯笼嫣红的光影洒落在我的身前身后,与古典式的繁华大梦,在这充满活力的行街上逐步并行。而里坊如棋盘,纵横交错,我只是沿着商铺前廊而游,春伦名茶、八闽特产、软木画馆、百饼园、福州传统糕点、香遇沙龙香水、福味珍鱼丸、天天筷子……一列古色古香的二层木楼,在人影晃动和灯光灿灿之中,让我有点目不暇给。时间从我的身上流淌而过,我却以走马看花的方式目接着所有迎面而来的景观,然后折入了郎官巷,去参观严复故居。此处乃严复晚年居所,是当时福建省省长李厚基购置的,严复只在此居住养病不足一年就过世了。这位翻译《天演论》和《原富》等的北大第一任校长,历经天翻地覆的时代,从船政洋务到思想革命与维新运动,也从办报、参政到教育监督,一生汲汲于富国强民的理念途上,最后却老死于暮秋的这所宅第中,我可以想像他蜷坐在楼房太师椅上耽于烟霞的病瘘残身,壮志消沉,并在五四浪潮一波波掀起后,静静淹没于狂狂时流里的最后一声叹息。 夜色的漩涡和灯火把我卷入了民国的秋天之中,我跨入了门内,绕过屏门,就可见到大厅挂着“吾宗之光”的匾额。宗光即严复之名,也有光耀宗族门楣之意,这是其孙女严倬云和孙女婿辜振甫所谒献的。左右侧厢房和后厅则辟为展览严复一生经历和事迹,以及展示著作之用。绕完屋宇一圈,几乎就绕完了从晚清到民国初年的历史动态,自考科举、入船政学堂、西欧深造、掌教北洋、维新运动、办报到翻译西学等,波澜起伏的生命长流,正也为那风起云涌的时代划下了一曲历史的献歌。而物竞天择,百年图强的大梦,来到了今天,是否已经实现了?我面对着严复的雕像,想起了他在长孙严侨出生时仿效陆游的〈示儿〉诗,写下了:“震旦方沉陆,何年得解悬?太平如有象,莫忘告重泉”,却殊未料及,他的长孙有一天竟在台湾以共产党员身分,被判决为“搜集军事秘密未遂”的罪名而成为阶下之囚,出狱后终生郁郁不得志而病亡。而他的孙女婿辜振甫却曾于1993年在新加坡与时任海协会会长的汪道涵举行了第一次会谈,并签下了九二共识的两岸和谐基础,为台海历史做了一个小小的注音。因此,今日震旦已然非昔日之震旦,在世界宏阔的舞台上,“中国”这两个字,西方任何一个国家,谁敢轻忽? 走出了严复故居,把历史抛弃在后,沿着巷道而行,经过了福建民俗博物馆、畬族馆、林祥增文化站,因为时间关系,只能匆匆过门不入,而转折地又走入了火树银花的商行街,来到了一间木楼改装的星巴克咖啡馆,馆前有棵高大的老榕树,树下围出了个四方板面,让路人休憩。我从旁侧的小巷穿进去,只见有个园林造景式的小庭园,摆了些桌椅,供顾客饮食。在此,灯光幽幽刷过窗棂木栏,照落身上,感觉古典气氛垄罩了整个空间。而这类庭园式中国风的星巴克咖啡馆,我之前也曾在上海豫园看过,但此处则多了一点宁静,以及人文风格的营造。所以从某方面而言,这样一种中西合璧或混搭的意象,催生了陌异的文化符号,加上老榕的衬托,灯光蒙蒙之下,给人一份别有情调的韵致。所以如果走累了,到这里静一静心情,啜一杯温热醇香的咖啡,看街上人来人往流动的风景,或想像过去许多历史人物在此曾经走过的生活足迹,星杓云斗,光阴轮转,并轻轻扫落一日留在胸襟上的尘嚣和忧烦,不也是一件赏心之乐事? 我没有叫来一杯咖啡,因为时间紧迫,半小时后就必须回到巴士上集合,因此只能继续让脚尖探向前方的路。时光也似乎与我竞逐,在南后街上,一辆人力三轮车载着小女孩,也跟着我一起竞逐,街旁华盖如伞的老榕只静默地看着我们匆匆的脚步在时间里流动。向前,浮光散落,光影凌乱,悠悠历史比记忆更长。当我折入了黄巷之中,遇到了唐末时期黄璞隐居之处,后来由清代楹联大师梁章巨重新建造的小黄楼,近代一些名人如赵新与柯鸿年都曾在此住过,只是夜来大门紧闭,无法入内窥得究竟。而物换星移,人事更递,几代人在这座楼台亭榭,小桥流水和池花草木的庭院中生活,然而忽忽就在一眨眼间,在门墙后闪现又恍惚隐去,并全都一一烟消云散了。惟楼宇尚在,仅就只供人缅思怀想而已。因此历史一页页翻过去,你会从中读到了甚么? 人世几回伤往事,杜鹃休向耳边啼啊,我看着黄家大院门前高挂的灯笼光晕,朦朦胧胧地照开了巷间宁静的夜暗,幽幽灯光也把人带回到了清末或民国初年,时光逆转,我走在其间,一路走过去,宛若有梦中梦,身外身之感。因此,古典中国的氛围,在现代高楼大厦包围之内,无疑让人因生出怀古幽思而显得无比珍贵起来。 我走出了黄巷,彳亍之间,想到了全球化所带来的巨大高楼建筑之同一性,冰冷的水泥钢骨和玻璃窗口,耸向天际,与独具人文气氛和历史记忆的亭台楼院,矮簷下的白墙灰瓦、精致木雕、马鞍墙砖怎可比拟?时间的承传和积淀,就是一个宝贵的遗产,严复故居如此,陈宝琛故居如此、林琴南故居如此,小黄楼也如此,那是与一百多个名士、土地、时代、记忆、悠远深邃史事连接而成的坊巷故事,一个地方如果没有自己的传奇和故事,以及传统建筑物,那是不是显得非常贫乏和单调? 走着走着,到了古蒸燕的店面旁,却无意间看到了一条短巷,上面悬挂着各种型态的金鱼灯笼,墙边也挂着一匾“金鱼巷”的标示。我踅进去,只见灯笼摇曳,流光溢彩,照落身上,让身前身后的影子也明亮了起来。这也是游客打卡的地方,只见一个母亲,正让她的孩子在灯光流溢的金鱼灯笼下照相,那手机摄影镜头按下的刹那,童年就成了永恒,而这是多么美丽的情景啊,像童话里的世界,幸福快乐而没有忧愁。在这华年盛世,太平安和的时代,我看着孩子稚真的笑脸,感觉一切也都美好了起来。(4月8日续) 相关文章: 辛金顺/巷坊风流(下) 辛金顺/致诗人 辛金顺/禅诗 辛金顺/浮生诗
8月前
〈浮世〉 苔痕正绿,世情如谜 风铃摇落了雨滴 飞檐静止 无数朵水云充满心事 从寺庙走过 香火久熄,炉里的灰烬 埋藏故事 人间凡尘,起起落落 木鱼仍然睡入 自己敲打的空空色色里 离散了了 江山更小,拥入怀中 自成天地 光阴深处,只余生消磨 数曲终了 茶冷人去,南北东西 一梦迷离 〈苔花如米〉 我与时间对弈,苔花如米 光走失在光里面 世界却静静坐在我的心里 我用一生下注 输掉江山,赢来云雨 却只是 镜里一场深深的迷雾 罢了罢了 江湖如渡,光阴到处 都有梦痕 把我牵成了一则 长长 短短的谜语 〈骨头碎片小语〉 用石头磨出骨头的花火 那一瞬亮眼 是历史刀叉,切叉不起的 一道菜 唯马,可驯 唯奴,可囚 唯物,可驭 唯文人,可养 唯骨头,只能用骨头交换 敲击或 折断、碎裂与掩埋 历史时常遗忘,一些被文字 遗弃的骨头 钉死在空白处,不屑的笑 〈夜饮〉 夜因酒而漫长,醒来知是醉 醉里放任 一江卷我成浪而去,那时光 滔滔,拍胸而起 而立于诗之上,岸不是岸 各自辉煌 悠悠游游于甘甜的果香 啃掉十根鸭舌 并学鸭叫 嘎嘎,嘎嘎嘎,嘎嘎 吃下了荒谬 墨海楼上挥袖的是那昨日 剪水的眸 一笑,朦胧了夜的谜 人生的秘密 醒来是醉,醉来是醒 我敲了敲 自己的头颅,只听到里面声音 在喊:空洞,空洞 〈草籽〉 我捧着草籽,以文字萌芽的姿态 向佛顶礼 那耕犁过的日子,等待三月雨 青青绿绿的到来 蜻蜓掠过了流水的幻影,小孩 却跑成一枚梦 消失,在不断成长的旷野上 我用茑萝喂养相思,用六月雪 洗去哀伤,用鸢尾 填写一首诗的抒情和爱,火的 星星点点,凌霄 共看,一日夜里清明的天光 我念经,希望照见如来 我念诗,希望再见到你 草籽,叩头栽种之处,都会有 运命孳生,梦和梦的 开花 和不开花 结果 和不结果 〈集中呼吸〉 只是为了活着,只是为了尊严 只是为了爱和恨 我必须用一生来集中呼吸 让日子 过得更加充满元气 我知道鬼无所不在,会酸人 也会在背后 插你几刀或说你几句坏话 只要我集中呼吸,不怕 黑暗侵袭 我要用氧气燃烧出自己的火焰 照亮梦 一路陪我向前 我和人和鬼都住在日子里面 集中呼吸 并不断杀掉昨日的自己,才能 找到今日的自己 让心壮硕,让肺充满 让良善养在良善里 让Dukha修练成一种向上的动力 一只蝴蝶飞过了心上 爱很脆弱,爱很强大 我只能将自己留下的阴影抹去 然后 集中呼吸 相信自己相信的,并与鬼们 冷静的对立 相关文章: 辛金顺/禅诗 辛金顺/速写 辛金顺/微物志
10月前
诗人惯于写腥膻色,却又不流于表面霎时的激情,反之有更多与体制、政治与威权的拮抗与对话。 睽违6年,诗人黄龙坤交出了他的第二本诗集——《梦熊》。 熊罴赐梦,古人以之预示生下男孩的征兆,只因熊罴凶猛、阳刚。于是《梦熊》便莫名让人带有刻板的期待,直至实体书到手。实际上的《梦熊》看来却小巧,设计更犹如口袋书,要称之为可爱的“小熊”,其实也不为过,一如诗人本身。 《梦熊》书分3辑,收录《小三》以后多年之作,并载有多位马台作家、教授的推荐语、序文。要说这与他前本诗集相较,究竟多了些什么?私以为,也许是历练,也许是失恋;当然也有更多的爱,和对于时事的失望;当然还有死亡。 身体是培养爱与痛的器皿 记得上一届花踪新诗奖得主辛金顺曾提出,《小三》有其同志的腔调,是一种诗身/诗声的献技。依此来看,其实《梦熊》大部分仍表现为一种献身,乃至献祭于诗的铺写;那种以身体诠释与介入世情的姿态,更为丰富、强烈且收放多样。 一如我们所熟悉的诗人声调,所有的爱与不爱,都自带有插入和被插入的痕迹。比如〈剧透〉:“当年把暧昧/卷成一支有形的暴力/植入我体内//我脸上播映的红润/是一种与爱有关的剧透”。或如〈烟火〉:“想念你在我体内/绽放的烟火/所有无以对证的暗黑念头/因火光而获得翅膀/飞往没有未来的尽头”,都可以衍着爱而化为身心如一的想像。 更多的时候,身体是培养爱与伤痛的器皿,所以爱能够许与对象所有的云雨之后,让“我在角落潮湿成绿苔”、“铺满自己的嘴唇”(〈成全〉)。“生而为人”,诗人甚至更直接地表明:“身体即是种植伤痛的花圃”(〈即是〉)。 身体会留有对象的余温(〈余温〉)。身体的部分如舌头,甚至会在深吻中被记忆如打字般填写(〈前任〉)。如果对象愿意,他甚至可以在诗人的喉咙里用手指扣出“裹藏着身世、哀伤还有性史”。(〈深渊〉)抑或诗人交付整个人于对象的眼睛里,“是我唯一的退路”(〈凝视〉),“让我退守到你的瞳孔吧”(〈退守〉)。 身体在诗人的笔下就类似容器,储存得下一整座城市,也容得下一对象的浩瀚(〈容器〉)。身体甚至可以被牺牲、割舍,从而去喂养对象“不愿放逐的故事”(〈愿〉)。身体更可以祭奠──“焚化成泪”,去充当对象的难过(〈退守〉)。“诗眼”进而也紧盯着“一场孤独浩大的完成”(〈自杀〉),“像我这样的胖子/适合推置在风口浪尖/完成一场自爆”(〈梦熊〉)。 不流于表面的腥膻色 诗人惯于写腥膻色,却又不流于表面霎时的激情,反之有更多与体制、政治与威权的拮抗与对话。 所以面对香港811的失控警暴事件,诗人可以呼喊出“亲爱的,都射给我/我的身体装得下哀伤/还有失望”的宣言。他要人们记得枪杆的余震,“烫手的灼热之感/是生命在萧瑟的人性中颤抖/亲爱的,都射给我。”(〈碎骨〉)或是面对极端信仰的嘶吼,他始终提点着“我们的特权/潜藏在我们的双腿之间”(〈特权〉) 。 当然除了这些,诗人还是有很多未全然以身献祭的絮语。很多人事的相遇,那是需要重新栽种的菩提,需要怀着爱意去燔烧出来的舍利。诗人更有他重复太多次的相同意象,在《小三》、在《梦熊》都不断出现,或许还得留待读者前来一一指认。 相关文章: 黄龙坤/忧郁的系谱 黄龙坤/土里葬的是谁? ——写在清明扫墓之前
1年前
〈犀牛〉 “我被命运强势占领,却永不投降” 披上坚硬的盔甲,在许多设下陷阱 丛林,等待捕捉 和被捕捉 生活里柔软的蹄印,以及爱和爱 囚禁的深眸 岁月却如此凶猛,扑向了现实的脸 那些皱褶 吞噬了梦想中的笑,诗和天空下 流放的禽鸟 总是有许多窥伺的枪孔,躲在日子 背后,偷袭 心口黄昏的夕阳,血红的晚霞,魅丽 存在的创伤 穿越丛林是必须的,在田野调查 笔记上,梦全枯萎 那一角顶住的星光和烟雾,却述说了 存在的荒谬 所有角色都已被上帝占领,信仰 向上,或向前 遇到的光,竟是此生黑暗里 永恒的呼唤? 一些遗弃的哀伤都留在原始沼泽里了 尽头就在尽头 张望,世界依旧在世界里轻轻摇晃 余生,缓慢 抵御时代冲击而来的粉碎,迅速 淹没,一行远去的蹄迹 却仍坚持 呼吸,呼吸 坚持不在遗忘的辞汇里,自我 灭亡 〈大象〉 囚禁在想像里的一头大象,用鼻子 探触一首诗 词句、节奏和韵律的隐喻,关于 生活,爱和梦想 它圆小的眼睛充满了慈悲,对世界 奔走的喧嚣,丛林的逃亡 禽鸟的飞逝,在一片洁白的纸上,彳亍 寻找死亡的复活 或命运,在文字里四处流浪,向远方 搜索一些些理想 它不断跋涉,时间河流与情感的大山 折入深深的皱纹 记忆的皮层,伤口的痂和茧,低头 迈过路上 一堆堆阻挡自己前进的石头 而星辰如此荒野,垂落在耳,宛如 古老诗意的延伸 抵达一种象征,并在热带雨林里 寻找,风格的诞生 前进是一种必然,象牙从不屈服于 风雨的侵袭 翘向天空。黄昏的巨神,在梦中舞蹈 一字一字 踢踏出了生命与生命的回声 一字一字,在每一段日子走过的 行数里,它以高迈 步伐,在被囚禁的想像里,企图 赎回 自己逐渐老去的肉身 〈笼中猴〉 黄昏降落在铁笼之外,尘嚣慌张 穿过街角木屋的缝隙 一只小小的藏酋猴沉静蹲在铁笼 悲哀地看着逐渐消失的晚霞 被捕捉的森林之梦已经被铲除 所有攀过的树枝 已消失在梦的梦外,不远的大楼 遮住了暸望的眼神 一条溪河蜿蜒而去,成了永远 消失了的水声 不再有千万片青绿叶子的呼唤 风吹过,云晃动的声音 不再摇响整座山谷的回声,那 初生的乐园 在捕猴笼里缩成一个巨大的梦魇 小小藏酋猴紧抓着围住它的铁支 像抓着冷酷的命运 漆黑的瞳孔点不亮一豆微弱星芒 铁铸的时光 围它以苍茫的荒凉,小孩子逗它 和嘲弄它天真的笑 路过的父亲,抱住婴儿指着: “看看,那是小猴 可爱不?” 它听到婴儿牙牙学语的奶声奶气 落成了逐渐围聚而来的暮色 而母亲被射杀的一片血腥 凝固如天边一抹赤霞 淹没了它记忆里所有的哀伤和痛 那悲号声 裂肺地把整座山都震碎 那枪口冒出的烟,迷蒙了它的 惊恐,死亡 是带血的妖魅,把母亲从它身边 带走,它只能茫然 等待一片庞大的黑暗悄然掩来 然后把它埋葬 没有乡愁了,在婆罗洲的丛林里 山和山不会回应 它微弱的呼啸,在铁栅栏之内 它活在自己孤单的影子之上 小小的,感觉 灭亡就在铁枝条外无声的呼唤 祖先和祖先走过的路,跳跃过的 乐园,不再绵延成为它 一生的故事了 那几万里的绿色世界,全都撤退 退到它脚下 无法奔跑和攀沿的一笼之地 等待人类的喂养 野性也等待被驯良,野果已成了 历史的名词 风雨和雷电,再也叫不出它的惊慌 山洪已无法训练它的胆魄 野火也烧不到它的悲凉 虎豹更伤害不了它的皮毛 它曾经梦想过自己将会是山中猴王 引领一群老小 过着世代无忧的花果乐园,然而 如今它只能在小小的笼里 孤独成了 人类枪管下余生的笑谈 相关文章: 辛金顺/致诗人 辛金顺/禅诗 辛金顺/速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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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明〉 师父,一月来了,我感觉它正要 离开,从白昼的阴影里 慢慢蒸发,向远方的河流,消逝成 渺渺的波光 那些走远的声音,都会回来吗? 师父,像云在窗口 呼唤麻雀的鸣叫,像钟声敲醒了 我体内正在酣睡的 另一个我,寻找遍地的哀乐 师父,无无明是在无明里修习吗? 我看风吹走枯叶的凋落 蝼蚁四散,穿过无数的寂寞,向 黄昏的边界涉渡 翻越过去就是茫茫的黑暗了,师父 一念之间,星光亮起,星光 寂灭,我是你 走过而留在身后的脚印,阅读 你在夜里走失的身影 师父啊师父,消失也是一种 无明吗? 我在无明里,遗失了无明的自己 成为黑夜 不断消失的影子,成为云朵 度过无尽的生灭 〈无为禅〉 这是树,会在风里摇落满地的枯叶 鸟鸣和阳光 会摇落阴影和寂静,云和天空以及 你在树里放养的心 你剪下了一片梦,静卧在日月山河 的内里,年光蓬蓬 照亮了昏晨,你走过了自己的泡影 抽出因缘,隐姓埋名 这是石头,你把沉默点亮,压住 黑暗,梳洗月光 掏出空色,揉散,撒成无数朵昙花 无数的开落,像燃亮的灯火,像 熄去的夜色 在石头深处,镇住自己,唯一的 心 你放下悲悯,你是悲悯,拨落襟前 大雪,洁白了一刹那 思想,照出黑暗中自我孤立的身影 那是诗,收纳了石头、树和 一颗心 禅坐,在文字之外,无我 无他,而呼吸 轻轻呼吸如风里的蝴蝶,飞向了 远方,飞出了空白 〈念念〉 跳出五蕴,把深渊 养成一朵花 摇曳 风走过的无数讯息 体内住过的爱和梦 全已搬空 只留下一座寺庙 小小 等待晨钟的敲响 落叶是一种慈悲,佛笑 石头里的火焰 星星点点,烧出一心 空洞 我想把一生的江山 还你,只留下瘦骨 去撑起 这人世间里所有的黑暗 或化为灯 把世界,静静 照亮 〈一指禅〉 文字不识我,在一○一个键子上 捻一注音,ㄅ开出了般若的花,笑我 不识音声,阴影却随后匆匆行色 那些带起ㄢㄣㄤ,都毫无心性 在一指,弹跳 的梦里,全陷入一片空空的深渊 身后有人尾随而来,1 2 3 4 5 6 7 8 9 10,都幻化成云里的花朵 退后是向前,pg Up也是pg Dn 复制加复制 锁住的欲望,不断开出了烟火 Enter的人间,受想行识 幻化大千 爱可以Pause Break,恨也是 凡行过的业迹 是否都可以完全Delete? ㄈ是佛,F也是佛,垂眉 看一地光影,随一行 又一行的蝼蚁明灭,在不断旋转 地球上,聚聚 散散 相关文章: 辛金顺/速写 辛金顺/薄面汤的乡愁 辛金顺/致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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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在我的记忆深处,就留着一个小小的地名:澄海樟林村。那是写在信封上的一个地址。每年常会有几封信是从那村子里飞渡重洋,轻轻巧巧地飞到了我们家的信箱里。父亲每每收到写着樟林村地址的来信,总会一边蹙着眉头,一边却带着期待的心情用剪刀裁开封口,抽出封内的信纸,仔细地阅读。 我不知信内到底写些什么,父亲只教我认识“澄海樟林村”那5个字,而那5个字也被我的童騃遐想成神秘莫测的小小地图,藏匿在那些我从信封上剪下的邮票之中。那些邮票有农民割稻图、万里长城、黄山、赤脚医生和红军挥旗图等等,色彩鲜明地不断逗引着我张开想像的翅膀,飞入那遥不可及的迷梦世界。 每次父亲收到樟林村来信的那一天,总会擀面煮起潮州薄面汤,那仿佛是对乡愁的祭献。扁薄的面条放在锅里任热水滚到浮起来时,再加上猪肝片和少许碎肉,最后撒上了一些剁细了的芹菜,清淡汤面上,鲜翠莹绿点点,面香气从锅里一荡开,盛进小碗中,啜一口清汤,或吃一口薄面,就什么愁也解了。 父亲收到的那些信,后来不知为何全都给烧掉了。那时的许多事情,都在小孩心中被刻成了神秘的图像,如烟如雾,总是无可解说。只有那一小碗又一小碗漂着细碎鲜绿芹菜的薄面汤,却是记忆里解馋中最美好的真实。所以澄海樟林村、潮批和薄面汤,自童年起,就已静静连结成我生命里无法抹灭的印记。 有一次我问母亲,樟林村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方呢?走路去会多远?因为之前我就看过隔邻的一个失智阿嬷,老是喊说要走路回梅县松口镇,喊着喊着,突然就离家出走。等到被找回来时,却已经是两天后的事,家人说她走了很远的路,最后是被警察带了回来。母亲听后笑说:“樟林村在海的另一岸,很远很远,走路是无法抵达的,要搭飞机。”至于樟林村是怎样的一个地方,母亲没去过,所以也无法回答。 父亲却几乎不谈樟林村的故事,也从来不曾提及他的童年事迹,仿佛所有的过去,都被掐断了一般,搁着一个渊远的悬念,深深埋在心底。孩提时的我们不敢问,因此只能把一些疑问,硬是压到柔软的舌头底下,及至很多年后,等到敢问而想问的年龄时,父亲却已过身多时了。 父不在,樟林村的信也不再寄来,但薄面汤仍在。在那悠久的年月,总常常在清明节时,仍由母亲擀面、压成薄扁和下锅。那蒸蒸腾腾的薄面汤喂养的,不是我们的乡愁,而是对父亲的思念。葬身在异乡的父亲,终究没再回乡,他选的坟头是在某座高高的山上,以望乡的方式,完成了他那回乡的遗愿。 父亲过世后不久,我曾在他的书柜中翻到了一本手抄诗集,以行书体书写。其中有一首写到樟林村和薄面汤的绝句,相当贴熨他的身世:“夜忆樟林岸边村,海风吹梦到心园。此身远若天涯近,薄面汤前老泪喧。”我不知他是在怎么样的境遇中写下这首诗,但那诗里弥漫的乡愁,却是相当直击人心的,尤其是对离乡背井的人而言,文字里的每一声调,都带着哽咽和几许的无奈。我没有父亲的际遇,那兵荒马乱中逃逸生死的惨酷经验,在一次又一次的离乡中,形成了难以痊愈的创伤感怀,然而在阅读父亲这首诗的当下,却深知父亲诗里所承载的生命抑郁重量,不是我所能承担得起来的。 毕竟,上一代与下一代的人,总是隔着一层看不到的烟霾,像岸与岸的对望,因为遥远,而模糊掉了身世。所以母亲常开玩笑地说:“你们这一代人啊,已经越来越背祖忘宗了。但幸好还有你们爱吃的薄面汤,还能维系着你们的心。但若是有一天,连我也不在了,没有人为你们擀面做汤,到时看来,大家也就应该散了了了。” 母亲的笑话很快就被时间之风吹散,却深深地印刻在我的心版上。我想,总有一天我要代父亲回到澄海樟林村去,看一看那从小就由父亲教我念懂的5个字,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地方。而父亲乡愁升起处,其实就是我寻找火种的根源。 刚好2018年,世界古典诗词大会在潮州举行,我被邀请出席发表论文。因此趁开会之前,通过百度,我搜查上了樟林村的确切位址,辗转了两趟车,终于站到了村头。这座位于河海交泊之处的明清古村落,是潮州红头船的航泊之地,许多潮州人都是从这里入海漂洋,从此一去不再回来。包括我的父亲。那时我站在夕阳之中,看着已经搁浅的河水潺潺流去,两岸人家,门户紧闭,燕子低低从屋簷前飞过,燕尾剪过些许的落泥尘意,增添了村落古朴的色影。 我不知童年的父亲到底躲藏在哪一个窗户之下,偷窥着一个旅人的回来,寻找他父亲留在这里的童年故事。而在这片荒荒岁月的古村里,我似乎可以感觉到老年的父亲也正在我身后跟来,并通过历史记忆不断回望,他在曩昔一路欢笑踏过的小巷板路。而老榕苍苍,在那树下荡着秋千的是他吗?或是骑着单车揿着铃声远去的身影,是他曾经遗落在这地方的身影?我就这么的走过了这村落的八街六社,一些破落的宅院,一些破落的残墙废瓦,父亲离开后七十多年的岁月,都全缩入了时间的石碑之上,阴刻成了风雨沧桑而褪掉了的文字。 我经过一排排古朴老房,那些石窗石门斑驳了每一道时间走过的故事,以及风声在每一道砖与砖之间罅隙里的回响。而属于父亲的那一道罅隙呢?我从时间的罅隙窥望过去,却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祖母,在灶前,正在擀面煮着一锅热腾腾的薄面汤,并以瘦弱的身体,驼着背,在岁月深处瞭望,等待那个骑着单车远行的孩子,悄悄骑着单车的回来。那就像那棵在河岸边百年老榕树的守望,以年轮不断旋转的挤压,而挤尽了一生瞭望的泪。 突然,从遥远处我依稀听到了潮声的呼喝:“起帆了……”那么飘渺,那么零落。从落日里,我似乎看到了父亲在远方,向我挥挥手,仿佛在说再见。 而从樟林村回到潮州,我突然很想吃一碗热腾腾的薄面汤,寻访了大街小巷,最后,却找不到这样的一个小吃。因此,从那一刻起,我告诉自己,回家后,我要跟母亲好好学习如何擀面,如何削作扁薄面,如何下锅煮一碗真正父亲味的薄面汤。 那是为了乡愁,也是为了思念父亲,更是为了我要重新认识自己,于那消失和寻索的过程中,慢慢去翻开父亲走来的路,以及穿过身世的烟雾,找到一个有根有柢,上一代与下一代有所连续的故事,并从时间翻过去的另一页,从头说起。 相关文章: 辛金顺/致诗人 辛金顺/鬼进城 辛金顺/暮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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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愁〉 他在她的身体内驻寨 占记忆为王 以赞美埋葬青春,以爱 切断年少 她是他的故乡 以忧伤奠祭一生,以泪水 洗去所有的乡愁 而回望中,没有回望了 如这首诗 剩下想像,展翅 等待飞走 〈无题〉 如果你的身体是我的 深渊 我将沉溺如 一颗星 在梦幻里不断 闪烁 照亮自己 在黑暗里的无限空阔 〈异乡人〉 我在边界呼喊你的国 天空回应 以湛蓝的沉默 寂静是一种廻音 浮云啊浮云 我叫着你的名字 没有比洁白更辽远的想像了 我在边界 不敢跨过一首诗的尾韵 那里 有我看不到的挽歌 〈无题〉 让战争在我的骨头里 爆开烈焰 燃烧一夜火红的歌 摇滚,摇滚 一朵罂粟花的凋落 远。近 上。下 左。右 在拥抱里拥抱 死亡,在死亡里复活 战争在我的身体内立碑 让爱 在废墟上,永不腐化 〈国庆日〉 更换了一次又一次的国 他是王 割断了许多人的头颅 并引领 一批批强盗 用人民的裹尸布,干净 洁白 庆祝一场 举国同欢的节日 〈野狗〉 时间是一场无尽的跋涉 流浪成家 风云都在胯下 枯败成一枚枚落日 荒野养在体内,空旷而 苍茫 我是苍茫里唯一的歌 不断 不断走出自己的孤独 王国 〈一无关系〉 灰尘里有花 佛中有屎 尿在神鬼的顶上 鸽子不飞了 栖息在刀锋的锐光下 有无数脸孔 挂成一列日子的空空荡荡 黄昏远,晨光远 木鱼都在笑 光阴被阉割掉了,只剩下 破碎中的破碎 随着诗句在诗里脱队 〈内韵〉 小鹿跃入我的心上 以瞬间喜悦 踢踏出一片水花的光影 擦亮 一个又一个词语的声音 风吹落荫影,树摇头 把回忆减去 就只留下一个名字的印记 只要老虎不扑尘而来 我的世界 美好,值得安慰 〈冥思〉 刀子刻下的佛心 宁静 慈悲 还带着一丝丝的 血 相关文章: 辛金顺/微物志 辛金顺/致诗人 辛金顺/本草纲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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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曲〉 “半夏研末,以姜汁、白矾汤和作饼,楮叶包置篮中,待生黄衣,晒干用,谓之半夏曲。” 雨光溅开如星屑,亮了一蜗 耳穴,风吹 一生的热血,太阳万枚轮替 在世界各处 奔走,革他人的命 痰之可去,喉之可医,声之 可发,无涉乎 浩然气节,在生和死的棋盘上 博奕,一颗头颅 和另一颗头颅比拼的贵贱 而煎好的汤药 可以治疗夸饰修辞,一个国家的 头风,浮躁以及 盗汗的虚梦,民族主义膨胀 强大的气肿 微旭之露,滴穿时间,扑入眼瞳 敷上夏之粉末 让世界更加清晰,明亮;让一万朵 云,开成烟花 在心里华丽的盛放 〈凌霄花〉 风动于心,谁能怀巨刃凌天?石刻 佛经,霜锋断雪 并凛凛于穹天之路,挥戈日月南北? 百年笑谈,尘光微末 文字尽付蜃幻,万古无言如大荒 寂寂,活过的名姓 全化风烟,一一消散于无边 夜暗 此刻幸存,暂借微命于亡者的 阴影之下,极目 悠悠,星辰收揽在怀,等待发光 或如萤火,闪烁于 千仞之上,在壁峭断崖处,化作 高瓴,兀然孤立 孤立如凌霄,拔峰而起,摩挲青云 即知此生,了了 也要扶摇而上,化鹰,化做凤凰 鼓翼疾飞,冲向太阳 〈独活〉 只是一世,游仙行脚,拥抱了 宇宙里的一种孤独 活着之眼,之耳,之鼻,之口 在呼吸里呼吸 喂养声色,以及骤生骤灭的 欲望花朵 不饲猫狗,只畜守心中一只 猛虎,独来 独往于孤绝之崖,睥睨成群 鼠辈,四处的窜走 或匿迹于尘屑之外,欢欣于 诗,随文字 与天地精神相往来,仰服山岚 风云和一朝神气 而独活,沧桑渡过,倦眼尽是 时间零落,满地 光影狂乱,人兽争相骋驰于名利 之道,茫茫的大荒 惟酒,配之杜仲丹参,煨火以暖 护住心肝,放逐 人潮去处与来处,致远,宁静如 一人 渺渺,独立的天地,自在 拥抱了自己 〈月见草〉 浮云奄忽一去,十年 折返的星,无复于流离的芒亮 翻过时间斧钺 沧波断绝,一生谬悠,而只能 将自己,放任如流 如天地间浮荡的微尘,揪住 秋天之尾 在风中,流浪于生死之间 无所来而来,无所去而去 苍茫人世 看多少人杰尽付水波淡逝,名字 淹没,瀚海 荡荡然于无极之间 而荒原旷寂,千古一瞬,梦与梦中 贤愚如一,活着 死去,焚化为火,为一团团寂寞的 炽亮空气 存在和不存在,朽与不朽,格物 以病和药,以 人生各种滋味,一如月见草 乍开乍落于尘埃之下,幻化如云 如不断生灭的无数 风烟 〈蓬莱火〉 剪下一枚夏日,点亮暮色的暗 在古窑前 捻来一卷雄黄、丁香、硼砂和 乌草,抹去玄思一缕 以石光之火烤出众生浮绘的 尘世,熙攘之病 磨踵之痛,名利之疾,灸以 蓬莱之诗,静 定于道之有无,闲放如野鹤 而自在,而坦荡为人,而笑 昨日微尘上 颠倒一生的痴爱,有维摩之示 千万劫来,药以 心净,弹去一分悲凉,坐立如 莲花的安宁,即可见 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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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锺泗滨〈晒咸鱼〉 季风的讯息带来昨日的思念,一种遗忘 从簷滴里迸开,南飞候鸟 敛起翅膀,隐藏在浓密的雨树下,垂落 小小的红花 腌制一夜的咸鱼正好挂上,晴天美好 在谈笑里泛开 昨日的燕子今日的呢喃,在生活里 点燃烟火的日常 风吹过,掀开了时光翻卷如波浪的 蔚蓝,宁静盛放 女人们却牧放着她们的梦想,在阳光 梳落的黑发上 絮语浮荡,穿过空气中四处弥漫 羊在脚下,咀嚼自己的孤单 细草坚韧地成长,像命运,在男人的 赤肩上,承担了一生的爱 向阳,日子 拥抱着日子,向未来,随着一首 又一首南洋的歌 在生活里,努力向前的奔波 * 锺泗滨(1917-1983)的画〈晒咸鱼〉,画出了海边村民男女勤奋生活的内涵,同时也展示了乡村生活宁静和谐的一面。画中色彩疏淡自然,与村落的朴实环境衬合,展现了五、六○年代马来甘榜的纯美特色。此画收藏于新加坡美术馆,并与陈文希的“猿猴”,共同刻印在新加坡50元的钞票背面。 2. 陈宗瑞〈卖刨冰的小贩〉 时间回过头来探访童年的足迹 光阴正好,伫立 在刨冰车贩前,看夏天的雪花 落了一碗冰凉 一分钱银币,与目光一起守候 世界,在懵懂于 人世油嘴鬼脸的时刻,只有 稚真的笑 安静了一分岁月躁动的祈望 而隐藏在冰雪下的棕榈子和一朵 糖浆红梅,储存 渴求,舌尖知道,快乐一点 一滴,在眼睛里 悄悄发亮 冰屑沁入心脾,像思念,甜 逐渐扩散 在回忆的最深处,马来小贩依然 不断转动刨冰机 让冰雪溶解了赤夏燠日的太阳 一代代人的风景 让怀旧的头颅不断在往前的 消逝中,不断 频频回望 一个又一个童年无忧的 离散 * 陈宗瑞(1910-1985)〈卖刨冰的小贩〉,画出了60年代乡村童年记忆美好的情景。热带赤道的刨冰机转削出一碗碗淋了红色糖浆的冰屑,是那时许多小孩嘴馋的甜品,观赏此画,让人缅怀起当时荒野纯朴的乡村景像。画家以山水画与写实主义笔调,汇合成了南洋乡野清旷的情态,画景和画意,都别有特色。此画藏于新加坡美术馆。 3. 张荔英〈烤沙爹的男孩〉 芭蕉叶垂落的午后,葵扇摇动的风 正唤醒铁桶炉内的星火 炭烧过了微亮目光,戴宋谷男孩 开始支起 一日生活的希望 烤上的沙爹一串串,有家和国的 滋味,岛在成长 浪声知道,远方的岸带走了远方 湛蓝的向往 巨伞之下,母子安乐的沾吃一盘 酱料,小孩 排列微笑,并把日子掀开,一片 人间烟火 马来风光,四处弥漫 而语言燥热,在扇的煽动下 与明亮阳光 无声对话,并落入了印象主义的 画笔中 以时间,交换了一幅传说 * 张荔英乃国民党元勋张静江之女,自小习画,后来负笈法国,深受印象派和野兽派画风影响。注重户外画画和对光影变化之下色彩不同转换的细致要求。而〈烤沙爹的男孩〉一画,呈现了戴着宋谷的马来男孩在沙岸上煽风起火,烧烤沙爹,以及一对母子在旁吃沙爹的情景。在此,南洋草木,以及安定祥和的画面,凸显了马来风光的美好场景。画里纯朴的情景,被无数时光淘洗后,到如今,也已成了一种传说。 4. 林学大〈动乱〉 这是南洋,一座小岛上华语动荡的时代 歌曲,向左走 新加坡河上万艘驳船穿梭于时间流水 之间,无数朵梦 正落在风云变幻的呼声里,与无数 潮浪,冲击了殖民的海岸 1954年的总督府前,呼声拔高 头颅和肩膀挡住 国民服务的枪口,513烈阳爆开 与警棍落如雨点 挥向了一双双赤手空拳而呐喊的口 时代继续向左走 无数高举的拳头撑住了岛屿上的喧嚣 接住了1955年的 福利巴士运动,抵御太阳欺压和 俘虏 而记忆退走,口号 点燃火焰,照亮了一代人存在的声音 在历史的前序 时间奔走,如风 吹入了新加坡的一首诗里,吹入 一幅抽象画上 吹入,存有和存有的 遗忘 * 林学大(1893-1963)于1936年从厦门到新加坡,并在陈嘉庚的赞助下,与杨曼生于1938年创立南洋美术专科学校,致力培养本土艺术人才。他是最早提倡“南洋风”(Nanyang Style)的画家。而他所称谓的“南洋风”,并非以异国视域美化南国女性和乐园化画图,而是强调要进入当地社会,体认在地知识和反应在地政治变化的动态。他的画〈动乱〉就是最好的例子,其以非立体写实的画风(有点类似抽象画)刻画耸动的人潮,由此描绘出了1954年华校生反对英国殖民政府的国民服务法示威与1955年福利巴士工潮等重大抗争事件,显现了他对在地社会动态的深刻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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