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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

青春期的沉默,有时候不一定是冷漠,而是转向内在表达方式。 星期天早上,我心情愉快地在茶餐室用餐。和多数现代人一样,我用餐期间也离不开手机,何况那天是假日,正好可以不被打扰、尽情地沉溺在资讯洪流里。 忽然,邻桌传来一声吼叫:“手机放下!赶快把饭吃完!” 我被吓得整颗心都在颤抖,下意识地把手机盖下……抬头望去,是一名父亲和两位正值青春期的女儿。父亲瞪着女儿们,目光凝着足足两分钟;女孩们抬头望了父亲一眼,就继续低头滑屏幕,仿佛父亲的要求与她们无关。那一刻,我感觉不是在看别人的家庭,而是看到无数家庭的缩影……也包括我自己。 我们常责备孩子沉迷手机,但手机之所以像磁铁般吸引着小孩,其实是因为它不凶自己,也不会看着孩子叹气,更不催促也不批评。而现实生活中,父母却常在疲惫与焦虑驱动下,用吼、命令,甚至威胁等方式来教育孩子。 这位父亲的要求并不过分,然而从心理角度来看,孩子拒绝的,也许不是那项要求,而是大人的情绪。也就是说,当父母带着怒气、焦虑或无力感说话,孩子自然会退缩,躲进手机所提供的安全距離里。于是,原本简单的提醒,最终成了亲子间的无声拉扯——你说你的,我做我的。 中华文化注重礼仪,当孩子们无时无刻低头滑手机,就会让我们感到不被尊重。我们希望与孩子有互动、交流,而不是让看着他们低下头的模样。但青春期的沉默,有时候不一定是冷漠,而是转向内在表达方式。比如说,他们不再用“听话”回应关心,而是用:不抬头、不理会、用萤幕当成缓冲等方式,告诉大人一一我需要被当成独立的人对待。所以,如果父母仍旧像对待儿童般,用命令进行沟通,亲子间的关系很容易就会变得紧张、封闭。 我发现,孩子愿不愿意在餐桌上跟你聊天,是关系温度最诚实的指标。如果孩子愿意在用餐时主动说话,那表示他们在家里感到安全、自在。反之,如果孩子用餐时只想躲在手机里,那多半不是懒惰,也不一定是沉迷,而是 [vip_content_start] 一天的情绪累积太多了、害怕餐桌变成审讯室,对他们问这问那,手机就成了孩子的小小避风港。 诚实一点吧,我们大人何尝不是这样呢?我们也会在感到压力时滑手机、不想说话时刷短片、疲劳时用讯息隔绝世界。手机不是孩子的专利,在当今社会里更是每个人的避难所。理解这一点,亲子关系也许会少一些责备,多一些同理。如果我们希望孩子能够收起手机,那我们就得确保他们抬头时迎来的,是温暖,而不是一张怒气冲冲的脸。 坦白说,我还蛮佩服那二位女儿在父亲恶狠狠的怒视下,还能继续若无其事地滑手机。事后我仔细斟酌自己下意识盖起手机行为,才发现那位父亲的吼声和黑脸,让我一瞬间回到小时候的餐桌上。那时我父母常说:“吃饭专心一点。”、“动作快一点。”、“不要边吃边讲话。” 那些训诫不一定是恶意,但对当年的我而言,餐桌是必须“表现乖巧”的场所,我从中学会了观察、学会了小心奕奕、学会在被盯着时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多年后,我在茶室里因一声吼叫而不自觉关掉手机,不是因为我突然自律,而是我的身体记得那份“我是不是做错了”的紧绷感。父母的吼声,也许不完全是因为生气或感到不被尊重,而是潜意识里害怕与孩子失去连结、害怕自己失败、害怕孩子离自己越来越远。可惜,很多父母都用最激烈的方式表现,反而让关系变得疏离冷漠。 要让孩子愿意抬头,大人必须先放下攻击性语气,或“我只是为你好”背后的焦虑。可以试着这样说:“我想跟你一起好好吃顿饭。”、“我想听你聊聊今天发生的事。”、“我们能不能有十分钟只属于彼此?” 语言变得柔软,孩子才愿意靠近。亲子关系并非建立在命令上,而是同行的温度。孩子不是拒绝我们,他们只是还没找到安全的方式靠近我们。而我们真正需要做的,是让家庭成为一个可以被看见、被理解、被温柔对待的地方。
7天前
小时候,旧居后院有一口古井,井旁竖着一排竹架,那是父亲从山脚砍回竹子,亲手搭建起来的。竹架上摆着一盆盆可食用的植物,每一株都注入了父亲的心血。他还特意在竹架旁空出一小块空地,让我种上自己心爱的花草。 或许因为井下有暗流穿行,井里总是盛满一汪清亮的水。竹架紧依着井边,浇水时分外省事。只要将栓着麻绳的木桶轻轻放入井口,待桶口贴着水面,微一倾侧,让水灌入桶里,再猛地一提,便能打满一桶清冽的水,信手泼洒到每一盆绿植上。清晨与黄昏的两次浇洒,是我最期待的差事。有时忍不住提着水桶,在井口来回晃荡,故意溅起一圈圈水花,惊得井里的两尾生鱼急窜,而我就在一旁偷笑。 竹架上的陶土盆里,种着几棵父亲朋友送来的无名香菜。它的叶子狭长,叶缘长着细细的软刺,若是不小心触碰到,指尖会传来轻微的刺感,却并不疼痛。每当把叶片剁碎时,便会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气味。父亲总是赞叹:“好香”,而我却常常捏着鼻子嚷道:“好臭”。我曾追问过这究竟是什么植物,他也答不出。直到许多年后,我才知道,它叫刺芫荽。 刺芫荽长大后,会在花茎顶端结出一簇簇细小、乌黑圆润的种子。待种子成熟后,便随风轻轻掉落地上,不久又会冒出一丛丛新苗。就这样,从最初的一小盆刺芫荽,渐渐繁衍成好几盆,为院子添了几许绿意。 有一天,父亲采了一些刺芫荽的叶片,细细剁碎,拌入捣烂的沙姜泥。随后,他在锅里爆香葱头和蒜末,把香气扑鼻的葱蒜也加入碗中,与刺芫荽和沙姜搅拌均匀,调成一碟酱料。他笑着问我:“敢不敢尝一口?” 我硬着头皮,鼓起勇气用筷子夹起一块鸡肉,蘸了点酱料送入口中。那滋味颇为怪异,一股浓烈的气味直冲鼻腔,我差点没忍住把肉吐出来。不由得皱紧眉头,嘴里的鸡肉迟迟不敢咽下去。 后来,父亲也曾把刺芫荽丢进汤里与肉片同炖,或切成细丝去炒肉碎、搅进蛋液煎成蛋饼,可我依旧嫌弃那股怪味,怎样也咽不下去。父亲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叹息道:“你啊,真是天生和这菜犯冲。” 父亲在岁月尚未来得及在脸庞刻下太多痕迹时便离世,自那以后,家里再也没有栽种过刺芫荽。许多年过去,我在朋友的菜园里偶然瞥见一小丛刺芫荽,心头蓦地涌起久违的亲切感,仿佛重逢一位旧识。我伸手抚过叶片,那些细小的软刺轻轻触着指尖,顿时勾起当年父亲在井边照料刺芫荽的身影。我连忙向朋友讨要了几株,想带回家栽种。 这时,一个陌生的越南妇女骑着脚车经过,她一眼看见我手里的刺芫荽,仿佛遇见久别的亲人般,猛地刹住车,连忙跳下来,眼里闪出喜悦的光芒,脱口喊道:“ngo gai,ngo gai!” 我这才知道,刺芫荽在越南有这样的一个名字。她也向我的朋友讨了几株,双手捧着,眼里满是欢喜,用蹩脚的华语直呼:“好吃,好吃,很久没有看见ngo gai了。” 我终于懂得“香”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这株带刺的植物,不仅牵连着父亲的记忆,也寄托着异乡人的乡愁,把遥远的家园和心事,悄悄缀连在一起。 有一次,我路过一间由泰国人经营的简陋食店。犹豫片刻,还是推门走了进去,点了一盘食物。刚坐下不久,从窗口望出去,意外发现屋旁的盆栽里正蓬勃地长着一丛刺芫荽。等餐点端上桌,我又在菜肴里看见了那熟悉的叶片。我试探性地夹起一口送入口中,才发现味蕾已悄然改变。那股曾经刺鼻的气息,此刻竟在口中化作浓郁的香气,在舌尖与鼻腔间缓缓弥散,叫人怦然心动。 就这样,我又想起了父亲,想起他爱吃刺芫荽,总说它香得特别,却始终叫不出它的名字。 “嗯,真香!”这是父亲的口头禅。我努力用味蕾和嗅觉去触碰他在心底的存在。那一瞬间,我忽然领悟:“有些味道,只有长大后,才会慢慢喜欢上。”这句话,竟是如此真实。 恍惚间,我似乎明白,那位越南妇女和泰国人心里,都种着一株家乡的刺芫荽。而我,心底也悄悄留存着一株父亲亲手栽下的刺芫荽,静静生长着,带着特殊的香气。 我把朋友送的刺芫荽栽在院子里,它耐寒耐热,生命力顽强,不久便在土里探出更多嫩绿的新苗,生机一点点蔓延开来。每次取水浇灌,我总会想起父亲,想起我皱着鼻子喊“臭”,而他却笑着说“香”的模样。如今,那熟悉的气息悄然弥散在餐桌上,沁入心底,仿佛父亲从未远离。
4星期前
父亲的大手常年劳作,上面布满了务农时遭受日晒雨淋所留下的印记。然而,当这只手掀起菜罩刹那,却是我记忆中最温暖的一幕。 至今,那晚的情景仍然如烙铁一般,深深刻印在我的脑海。 父亲拿起汤匙,凑到嘴边喝了一口我煮的汤。他半眯着眼,喉结随着入口的汤滑动了一下,我的心也跟着提到了胸口上。“嗯,丝瓜香甜,鸡脚也很滑嫩。父亲嘴上碎念着。说完,还对我投以嘉许的一眼,再看着母亲和妹妹一碗接一碗地舀汤,直到汤碗见底。平时极少得到赞美的我,细细回味着父亲的激赏在我心中留下的冲击。当晚,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这碗平平无奇的汤,是报纸上的家常食谱所赋予我的灵感。 在那个还没手机的年代,陪伴我度过青涩少年岁月的,是一本本记载着无数珍贵记忆的剪报。它见证了我的成长,更让我学会了一身好厨艺。 从15岁开始,我就对剪报着了迷。我们一家都爱阅报,家里订阅了一些日报如《星洲日报》,或是小报如《新生活报》之类,是母亲专门买来研究马票用的。每晚用过晚餐,父亲毫不例外地阅读报纸,母亲埋首于她的马票经,我则着迷于当时连载的【四人夜话】小说。 一次,我照常打开报纸,却被里头的一份食谱深深吸引住了。现在我仍然记得,食谱介绍的是一道家常滋补汤——丝瓜鸡脚花生汤。这汤最吸引我的是据说可以“补脚气”,父亲常年脚痛,最适合他不过了。 我果断地搁下报纸,兴致勃勃地到桥头菜车处买了相关的食材:丝瓜、花生、鸡脚。卖菜阿姨看我面生,还特地教我选择专门煲汤用的花生,让花生更容易软烂香甜。还有,鸡脚得选根根脚趾都丰满浑圆的,回家还得用剪刀为鸡脚美甲一番。 那一晚的成功,让一个想法在我心中悄悄萌生:我要收集更多的食谱做成剪报! 隔天,我爱惜地把有关食谱剪了下来,用手指沾上了胶水,再细心地把剪报四角用手推平,珍而重之地贴在我的科学大本练习簿上——我的第一本剪贴簿就这样诞生了。 靠剪报学会了做菜 出于对父亲赞美的渴望,我开始研究起报章上的食谱。食谱百花齐放,想尽办法得到我的青睐,我会先斟酌食材是不是容易取得,再看看烹饪过程会不会过于繁杂。适合的,我就会赶紧用剪刀细心地剪下来,再一张张地贴在我的剪报册子里。有的食谱配上了菜肴图片,更多的是纯文字食谱。由于嗜辣,我还收集了部分国文版本的食谱。 最早完成的剪报,飘着油烟味。学煮初期,由于不熟悉烹饪步骤,每次煮食之前,必定得让剪报陪在一边当督工,才煮得心安。这一来,在我疯狂吸收烹饪知识的同时,这些剪报也免不了吸收不少斑驳的油渍。 凭着这些剪报,我逐渐学会了一道道从不曾在餐桌上出现的菜肴。其中,父亲最为欣赏的是大火快炒的姜葱炒肉片,他曾经咬嚼着肉片激赞:比餐馆的还好吃!边说,边伸手去舀了一大匙的热腾腾肉片。 随着收集的食谱越来越多,我的剪贴簿也愈发丰腴。每天晚上功课做完,我会坐在沙发上逐篇剪报慢慢看,以便在烹煮时不手忙脚乱。到了后期,我已经把食谱背得瓜滚烂熟,不必边看食谱边煮食了。 父亲和一般传统华人家庭的一家之主一样,虽然肩负着养家的重担,和孩子们的关系却有点疏离。严肃的父亲没有什么特别的嗜好,除了唱歌,最大的快乐来自于品尝各类美食。然而母亲出身大户人家,对烹饪真的不怎么在行,只求让我们填饱肚子。偶尔,父亲还会因为母亲煮的菜过于重复而忍不住嘀咕,最后干脆自己抓起锅铲煮上几道拿手好菜。 想到父亲喝汤时的满足样子,加上耳边回荡不去的赞美声,我的人生慢慢起了变化。那天开始,放学回家后,我书包一丢,就开始在厨房忙碌。闷热的厨房,炒菜时冒出的浓烟,都无法阻挡我用心研制一道道美食。 有趣的是,父亲回家第一件事总不是洗澡,而是直接伸手打开菜罩,看看我煮了什么好料。随着菜罩重新放下,父亲的嘴角必定满意地上扬。那只掀起菜罩的手,打破了我和父亲之间的隔膜。偶尔,父亲在报章上看到想吃的,或是看起来好吃的,还会帮我把报纸留着。 为了更好地保存这些剪报,我还买了人生中第一本自粘式覆膜相册。几年下来,累积了五、六本,它们就放在客厅当眼处,方便我随时翻阅。 可惜,这些珍贵的相册,在父亲把老家出租给房客之后,竟然全部不翼而飞。当我得知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父亲一口接一口喝汤,父亲上扬的嘴角,父亲急着掀起菜罩的画面排山倒海地涌上我的脑海。我疯了似的掏箱倒柜,企图找出这些陪伴了我漫长成长岁月的老朋友们,却始终找不回它们,只好作罢。有时想起,还是忍不住怅然,就像和一位珍贵的老朋友从此失联。只能往好的方面想:也许它们遇到了一个和我一样热爱剪报的人,被珍而重之地收藏起来了? 如今科技发达,看报纸的人越来越少,更别说还有人有兴趣剪报了。现在想查找食谱,只要在小红书输入关键字,不到一秒就有几十个食谱任人挑选。然而,冰冷的屏幕,又怎么比得上当年那一张张的剪报?它虽然因为年月久远而泛黄,却记载着我最珍贵的记忆。对我来说,滑动手机的屏幕浏览食谱,远远比不上当年逐页翻阅剪报时,那淡淡的油墨味,和指尖所传来的幸福。唯一庆幸的是,至今经我手烹制的菜肴,仍然能满足家人挑剔的味蕾,尤其是父亲,他是我最为捧场的粉丝。 当年为了得到父亲的关怀而勤于剪报的画面已无法复制,却是我成长期间最珍贵的记忆。
2月前
我有段时间的癖好(现在偶尔也是),是在夜里肚子饿时看吃播。我偏爱看那些吃面条还有肥肉的视频,那种不用太多咀嚼就可吞下的食物更合我胃口,且需要口味重一些。每个博主的吃相不一,一些斯斯文文、一些邋里邋遢、一些快如闪电、一些慢得让人看得很累。抖音软件有弹幕功能,有些人爱挑刺,纷纷留下一些骂语,还有些人总爱说:“怎么没有吞咽镜头?一定是假吃!”但我总觉得,那些分量也不多呀,怎么会需要假吃呢?但这是因为前几年有一些大胃王吃播被爆出假吃和吃后催吐,所以也不怪他们。不过挑吃相这一点,我却也感同身受。 华族似乎是世界上最重视餐桌礼仪的族群:餐桌上按辈分、按性别排列座位与动筷顺序,还规定了许多行动上的限制。如今看来,这些规矩多少也算是一种陋习。对马来西亚华人来说,礼仪的根似乎并没有扎得很深。祖辈南来时,这些条条框框早已被颠碎,也管不住什么,更何况当年连一顿饱饭都难得吃到呢。富足之后,留下来的似乎不只是礼仪,还有父权的影子——许多家庭至今仍要等父亲或祖父动筷,大家才能开始用餐,着实耐人寻味。奇妙的很。 但有时,我觉得餐桌上需要有一些礼仪,人与人之间需要一座围墙。 早年,我们家常与亲戚一起用餐,有几位晚辈在餐桌上极不守规矩,一桌子吃不完的菜,他们要用抢的,好似饿虎扑食,将碗盘当作战旗,而那些料理是待征服的城池。我总心想,为什么我们家就不能有一些规矩呢?大家怎么都不能好好坐着吃饭?我自己虽然吃饭极快(至少目前还没看到比我快的),但我在多人的饭局还是会缓缓地,斟酌着夹菜,按着同每个人差不多的节奏来吃饭,毕竟我们拿着的是筷子,而不是剑。 受不了吧唧嘴和刮碗盘的声音 上大学常有一些饭局,与各种各样的朋友。一万种人有一万种吃饭的方法,有些真是令我想要大喊,比如说吧唧嘴和用餐具刮碗盘。我实在是受不了那些声音,有时会食欲全无,只想快点吃完滑手机,用些声音盖掉那些恶心的声音。尤其是吧唧嘴,我认为这是餐桌上最失礼的表现,张开的嘴巴和持续一整个进食过程的声音,令人心烦。曾在网络上看到过一个让我笑出来的评论:“吧唧嘴的人是在嘴里塞拖鞋了吗?”我当时真的觉得这句话用词精准,至今也是。刮碗盘也是一样,不管什么材质,只要有强烈的撞击声就会令我皱眉。 我所讨厌的好像都是一些噪音。实际上,吧唧声很多时候不过是人一不小心发出的,餐具也会一不小心触碰到碗盘,但我总是止不住地讨厌。 我倒也不是那种需要在安静优美的环境里用餐的贵族,甚至喜欢在嘈杂的茶室里吃一碗热腾的咖哩面。但是,我真的受不了同一张餐桌上的人发出这样的声音。我偏爱那种不说话的饭局,大家就各吃各的,吃完再说话。对了,我也讨厌那种食物还未吞咽就大声说话的人。 上天似乎总爱跟我开玩笑,我的朋友里偏偏有不少人吃饭时会吧唧嘴。于是,我只好为自己设下一些规矩:用餐时尽量保持安静,不多说话,也不抬头看人,免得看到那一张张一开一合的嘴,失去了食欲与安稳。同时,我还得不断安抚自己——他们可能是咬肌不够强,所以必须张得更大,才能借助门牙的力量把食物嚼碎。给自己强加这样的“悲悯情节”,仿佛显得更宽容,也更容易遵守这些规矩。但说到底,这反而暴露了我在餐桌上的教养不足。 和越来越多人吃饭,听到的声音也更多样,丝毫不少于水的形态。有时我坐在圆形餐桌一角,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圈起许多人的泡泡。在泡泡如膜般的圈子里,人之间边界无限接近零,每个人的样子都被扭曲得放大。不怪人总说,和一个人熟悉起来最好的方式是同吃几顿饭。确实,我熟悉了很多人吃饭的样子,他们咀嚼的幅度与声音,还有点餐的偏好。若遵循老一辈人的说法,这样就能洞察一个人的底蕴,可是我觉得不然,有些人只是单纯不想花太多力气而已。这样的泡泡里面,塞不下太多东西,譬如礼仪,泡泡会破,饭局会散。 我还是需要规矩才能和人吃饭,但限制的不是任何人,而是我自己。
2月前
5月前
说起筷子,这段经历可谓痛苦不堪。 我和爷爷是这个家唯二的左撇子。在餐桌上,我俩坐在一块儿问题不大。以逆时坐法来看,我坐在爷爷的左侧,我的右手使不上所以不会有“恶斗”事件;而坐在我左侧的人,用上右手吃饭,那必定会引发手之间的战争。吃个饭费劲,更何况是用筷子。我和爷爷基本上不大会用筷子吃饭,较多用叉子、汤匙。无论是写字还是用筷子,我们一律用左手,基本上没有人可以握着我的手带着我操练这些技能。 还记得回到外婆家,一家人围在一起吃团圆饭。我在家是老幺,大家总会让着我,尤其是爷爷、外公还有外婆,有他们在我的饭碗永远不会是空的,甚至堆满了我最爱的鸡胸肉。我不大需要夹菜给自己,反正碗很快又会被填满。要是吃完了,想要添加点菜,我当然也不会假手于人。虽然不大会用筷子,但我还是会学着让自己用它夹菜夹肉。筷子的正确使用方式我看得多,但学起来就是困难重重。拿着筷子我习惯性让筷子打开成“X”字,用尽力气只为了让那些想吃的来到我碗里。一气呵成! “哇,你好会‘用’筷子哦!” 耳朵飘来这句话,我笑了笑,还说了声“谢谢”。这称赞谁不喜欢,听了还是挺开心的。 等到若干年后,我才意识到这句话,并不是什么赞美之词,和当年的心情有着相当强烈的落差感。其实那又怎样?夹到东西就得啦!“你居然不会用筷子?我看到有的非华裔都开始用筷子吃饭。”差不多一样杀伤力的话也经常听得见。总之,我在他们眼里就是不会用筷子,就算夹到那也方法不对。 出于好胜的个性使然,只要是会用筷子的,我就会忍不住问他们筷子到底怎么用。前提是,我需要过滤一遍示范教学的人选名单。那些不会说“你不会的吗?”“这样都学不会”这般话的人,是我的首选。其实,也不是没人教,但就是学不会。我看到他们拿起筷子是如此的轻易,只有羡慕的份儿,暗忖自己好笨脑筋转得慢。手握筷子,下侧的筷子必须用上食指和中指夹着,使上力的就是这两只手指,而无名指则是作为支撑点,这样就可以给自己夹上菜了。简单的几行字,却用了好多年才学会如何“正确”使用筷子。 练习多年后才完美夹上菜 什么时候练习用筷子?每一顿需要用上筷子的,就是最佳时机。那几根手指,几乎要打结了。起初,食指和中指使不上力,怎么开都合不起来,到最后还是以“X”字形收尾夹菜。那,就先用对的姿势拎起筷子,夹着筷子的两只手指慢慢的往下推,再往上挑。反复地操练,还真的可以夹上菜了。只是,手指累得快。渐渐的,连旁人对我用筷子的意见也越来越少了,直到无。 我自己学会了,但看到不大会用筷子的,我也说不上什么话。偶尔淡淡地说一句——你不会用筷子,对吗?对方显然也没介意什么,还是乐得很,开心的吃起他的菜。 何必总纠结于“正确”还是“错误”。对的用法意味着什么?错的方式感觉也无伤大雅。餐具,是老祖宗免于烫伤手而研发出的智慧结晶,目的就在于慢慢地把热食送进嘴里,保护双手。若一教就会,用起筷子便是得心应手,夹得牢夹得稳。像我这样持续练习了好多年才完美掌握“筷子使用手册”,是不是在此之前的错误用法就予以全盘否定?给自己打上各种打击自信的标签。“华人就必须学会”这样的语句说实在,我已免疫也百毒不侵。 一双筷子,就我而言是用餐的工具,能吃饭也能用于吃面,掌握对的方式那吃的体验也就非常享受。有些想法难免挥之不去,筷子并没有因此变得沉重。能够坐在一起吃吃喝喝谈笑风生,轻松愉快的氛围才能让关系变得更紧密。用筷子需要观察和操练,教他人用筷子更需要时间和智慧,看来用餐果然是一辈子的学问。
6月前
6月前
餐桌还是那张老餐桌,四四方方,棕红的木纹表面已经失去了最初的光泽,桌角的漆被岁月一点点磨掉。唯一不同的是,它如今安静得像一张沉睡的旧画布。 小时候,这张餐桌是家里的中心。清晨,总有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摆在我面前,母亲从厨房探头催促:“快喝,不然凉了。”中午时,餐桌上摆满了盘子,父亲坐在主 位,用筷子敲碗的声音像一种节奏;晚饭时,家人围在一起,谈天说地,笑声从桌面溢到窗外。 我记得那时的餐桌,永远是热闹的——不只有饭菜的香气,还有父亲的叮嘱、母亲的唠叨、兄弟姐妹间的争抢。 后来,时间悄悄改变了这一切。父亲在退休后喜欢坐在餐桌旁喝茶,母亲则更喜欢在厨房里忙活。等到我和兄妹们相继成家离开,这张餐桌便失去了它的喧闹。 偶尔回家,看到母亲一个人坐在桌旁吃饭,满桌空荡荡的盘子显得格外孤单。我问她:“为什么还摆这么多菜?”她笑着说:“习惯了,家里桌子大嘛,多摆点显得不冷清。” 我知道,真正不冷清的,从来不是菜,而是人。 空桌上的回忆 有一次,我回家得很晚,母亲已经睡了,但餐桌上还留着一碗热汤,旁边放着一张小纸条:“趁热喝,别着凉。”我端起那碗汤,一口口喝下去时,仿佛能听到从前的笑声,那些年围绕在餐桌旁的欢声笑语似乎从未走远。 然而,现实告诉我,餐桌终究会有安静的时候。 几年后,母亲也不在了。这张餐桌成了客厅的摆设,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派上用场。那时候,家里依然热闹,孩子们围着桌子跑,碗筷碰撞的声音再次填满了每一个角落。但当一切结束,人散去,餐桌又回到了最初的安静。 我开始明白,这张空荡荡的餐桌,承载的不仅是食物,更是我们生活的见证。它见证了家人的团聚,也见证了离别;它见证了我们的成长,也见证了时间的流逝。 如今,我每次回家,都会让孩子们在这张餐桌前坐一会儿,哪怕只是吃一顿简单的便饭。我希望这张餐桌上的笑声能再多留一些,留给我的孩子,留给那些未来的回忆。 毕竟,热闹的餐桌,是时间最温暖的记录者。它教会我们,珍惜每一次围桌而坐的时光,因为有一天,当餐桌再度空荡时,我们的心里依然会有它的重量。
10月前
11月前
去鱼鳞,剖内脏,脱羽毛,皆能由贩者代劳,恶心去半,可骨髓的红与血肉的腥,总得是自家砧板上游刃的功夫,躲不了。所幸在我到了需要洗手做羹汤的年纪,就开始远离这些切割屠宰所带来的不适。 40年前,母亲去世后,祖母居住我们家的那些年,逢年关将至,姑姑就会捉上一只养肥了的土鸡来,她孝敬母亲,我们这些孙辈看似叨光,实则也烦恼几回。在500方呎两房一厅,无阳台,无玄关,无违法打掉窗户扩建“鸟笼”似铁窗花的组屋小宅内,一只活蹦乱跳的鸡该栓在哪里合适?长辈说,除夕早上才好带去菜市场作脱毛宰杀处理,方是新鲜,所以最怕是姑姑在除夕前几天就左手一鸡,右手一袋送礼来,那可就得折腾上好几天。 一开始,姐们建议把鸡捆绑在洗碗槽下原本搁置垃圾桶的小空间,把垃圾桶暂时移位,地上铺几层报纸让鸡只拉撒待上几天。但是那个洗碗槽,使用率太高,洗碗做饭之余也还是厕后洗手、饭后漱口及早晚盥洗刷牙处,鸡会啄人,很是麻烦。加上洗碗槽旁一个铺砖时特留的四方凹地,是手洗衣物处,负责洗衣的二姐投诉洗衣时,鸡的不安分干扰异常。 鸡有翅膀,张开羽翼想飞,却套牢在狭小空间里,拴住了脚。如此一天鸡飞蛋打下来,铺在地上的报纸和着鸡粪羽毛揉成一团,又臭又脏,那味儿那境况,任谁都无法将之连贯于餐桌上的佳肴。 后来又经大家商议,决定把鸡移到厕所马桶旁,我的生活于是从快速刷牙洗脸切割到匆匆大小解,只有更窘。洗澡时,那鸡一直盯着我看,我大喊,家人说,鸡才不想看,即便看了还能怎样?大人怎么就不明白小孩开始发育后的羞涩呢,我们是连一只小壁虎的眼睛都觉得它色眯眯的啊。于是,洗澡只能乱洗一通了。如果鸡躁动地振动翅膀闹腾还啼叫起来,我就会停止洗澡动作然后模仿着给叫喊回去,幼稚地以为这样就可以唬住对方制伏它。 到了除夕早上,该由谁献出缚鸡之力?互相推让不是不愿,是不敢。最后还得是祖母徒手捉起了鸡,而我屁颠屁颠地尾随其后凑热闹,步行到仅隔一条街的巴刹去。姐们在家善后残局,然后准备开伙。 我家砧板没有血腥 农历年前的这些插曲有影响我过年的期待与兴奋吗?那倒没有。正如我念叨那鸡带来的麻烦,说我讨厌鸡只时我姐所回呛的话语:“讨厌?等它上桌时你会吃到嗞嗞叫,还会抢鸡腿!”姐没说错,几天后的餐桌上,当我嘎吱嘎吱地啃着炸鸡肉时,它的眼乃至它的粪便在我脑里竟下意识地模糊起来。许多年以后,我发现餐桌上的“下意识模糊”只是从小习惯养成的自我蒙蔽,屠宰活鸡的血腥画面,脑中记忆犹存,心始终留有怜悯。 如今我家砧板没有血腥,餐桌上也无吃剩的骨头鱼刺。当另一种习惯变成日常,我家孩子反倒恶心起了那些带骨的厨余。我让她们上素食的幼儿园、托儿所,只为巩固信心。希望她们成长以后,面对因饮食习惯无法从众而交际上或遭冷落或被边缘时,仍能站稳脚跟。 生活,恰似老鹰捉小鸡那游戏,我们原是被保护的小鸡,光阴流转,境迁景移,把我们推送到母鸡的位置去以身为盾,在护幼生存中拼搏,然后想着自己何时也能凌风化苍鹰,好逆转被动为主动。小时候家里那鸡,终究没有成为鹰。在送往屠宰场前从没安分,它也希望可以立足稳站,却无奈为着渺茫的一隅生机反复作困兽之斗,用倒数的生命去诠释了一半意义的“鸡飞狗跳”。 几十年过去,姑姑的土鸡们或许已多次轮回转世,而我的生活呀,又是一年农历迎春近,仍是一地鸡毛。
11月前
11月前
1年前
      一颗颗肥美的花生,无论是什么吃法都越嚼越香得让人停不住口,煮花生香甜,炒花生香脆,拿来当小零嘴、煮汤、伴菜、做成饼干、捣成糊都十分美味。   如此美味又富含丰富营养价值的果实是如何诞生?我们来到种植花生已近8年的刘宝仔的农地,让他向我们展示花生从种植、收成到晒干和加工,一睹花生从农地到送上餐桌的过程。   刘宝仔的农地位于拱桥,有一片约3英亩半的农地种满花生,一整片茂密青葱的花生叶,乍看之下有些许像茶园。   他说,拱桥出产最多蔬菜,但是因为土地问题,种植户越来越少,而且种花生最怕害虫侵略,现时虫害比以前多,严重时至少一半的收成都长虫,所以也不多人种了。   地下长果适合沙地耕种   “花生是地下长果,所以适合种植在疏松的沙地,而且沙地透气度和排水度更好,有利果实生长,比起泥地,沙地生产出来的花生外观干净,泥地的花生则会沾满泥土,卖相欠佳。”   他指出,收成后要经过筛选取种,花生果连壳晒干,天气好,阳光充足时,晒大约4至5天即可,晒干后剥壳,挑选大颗饱满的花生米用来播种。   他说,播种前清理干净农地,放入鸡屎并翻耕,他会在一排内保持适当的距离稍微掏出4个穴,每个穴放入两颗花生米,然后铺上一层土壤轻轻压实,再浇水避免土壤干燥不利出苗。   “种花生水分不宜太多,不然容易导致过湿,果实腐烂,天气炎热最容易引虫害,而且因为果实埋在土壤下,农药不容易渗透,虫害难以杜绝。”           刘宝仔:采花生耗时耗力   刘宝仔说,播种后一般75天,当花生叶色开始变黄时就可以采收,采花生十分耗时耗力,把整株花生连根拔起之后,需要小心的把花生果实扭落,这一个环节很考功夫。     他说,手法不对的话,就会把花生果实扭坏、断开,这样就不能卖了,扭下来的花生果实之后要过筛,选掉发育不良和长虫的花生果。         筛选有虫花生靠眼力   他们自己特制筛网,颗粒小的花生过筛时会掉落淘汰,至于有虫的花生则要靠眼力和经验去筛选,过筛不只是剔除掉不好的果实,也能同时筛掉泥沙、叶子和根茎等杂物。   刘宝仔说,现在工人难找,而采花生的过程十分耗时,所以一般上采收期需要耗费约10天,采收好的花生装成一袋袋,每袋可重达40多公斤,每早收购罗里都会来收,并卖到批发市场去。   他说,花生可以生吃,但是淀粉质很高,不宜多吃,他一般会用来做盐煮花生或炒花生米。   刘宝仔的太太张秀珠把晒干的花生剥壳,大颗粒的花生米留下来播种,小颗粒的花生米可以下锅炒来吃。   炒花生米很容易做,锅中不必添加食油,把锅烧热之后就可以放入花生米不断的翻炒至花生米呈现褐黄色。   花生米翻炒大约5分钟就可以上桌了,炒过后的花生米散发浓浓香气,放凉之后剥掉花生衣就可以吃了。   盐煮花生零嘴配饭皆美味   至于盐煮花生则比较耗时,由于是连壳煮,如果用煤气炉煮的话需要耗费很长的时间才能煮软,所以她选择使用气压锅烹煮。   花生清洗干净之后,倒入锅中盛入覆盖花生的水量,放入适量的盐后烹煮,一般煮上8分钟就能出炉,盐煮花生吃起来又甜又软,拿来当零嘴或是配饭和粥都十分美味。        
1年前
(新加坡13日讯)去年6月1日起,执法人员在新加坡小贩中心、咖啡店和食阁记下不归还托盘和餐具的食客个人资料。至今共有5000多名初犯的食客收到书面警告,9人因重犯而被罚款。 《联合早报》报道,配合绿动新加坡(Go Green SG)昨日正式推介,新加坡国家环境局与食品局发文告,说明食客归还托盘和餐具的情况。 新加坡政府从2021年9月1日起,在小贩中心推行强制食客归还托盘和餐具的规定,并从隔年1月1日开始,在咖啡店和食阁落实同样的规定。当局去年6月1日加强执法,没有归还托盘的初犯者不再只是接到口头提醒,而是会收到书面警告;重犯者则会被罚款或控上法庭。 多数食客主动清理餐桌垃圾    归还托盘餐具 环境局和食品局说,绝大多数食客会主动清理餐桌上的垃圾,并归还托盘和餐具。当违规的食客被要求清理垃圾和归还托盘时,他们也会配合。 今年4月,小贩中心的托盘和餐具平均回收率(Tray and Crockery Return Rate,简称TCRR)为93%,远高于2021年8月的65%。2022年12月,咖啡店和食阁的平均回收率,达到90%。 许多小贩中心的表现出色,例如芬维尔小贩中心与巴刹、马吉街(Market Street)熟食中心,以及忠邦巴刹与熟食中心,平均TCRR达到98%。 文告指出,当局加强执法是为了确保大多数人保持归还托盘和餐具的良好习惯,不受少数害群之马的影响。 “我们不会对无法清理桌子的人,例如体弱多病的老人、残障人士或儿童,采取执法行动。如果他们有家庭成员或同伴在场,应协助他们清理桌子。” 当局也会与小贩协会、市镇理事会、业者和清洁承包商合作,进一步改善归还情况,方便人们看到和使用归还架,以及确保小贩中心有足够的座位,不因为归还架的设置而影响食客。 例如,把使用次数较少的归还架,移到人们更常用的回收处,或是在需要时使用手推车,作为额外的托盘和餐具回收处。清洁工人也会继续负责清理归还架、擦桌子,确保用餐环境清洁卫生。 根据新加坡管理大学最新发布的公共环境清洁满意度调查,94%的新加坡人对公共卫生的整体水平感到满意,达到2019年以来的最高水平。然而,一些痛点仍然存在,比如大型公共活动出现乱扔垃圾的现象,咖啡店和小贩中心的公共厕所很肮脏。
1年前
母亲的背影在我眼里化了、散了。那一幕凝成一颗小石子,掷在我心湖,阵阵涟漪泛起。 烈阳将微风撕成不起眼的碎片,随意丢在那个炎热的午后。“喀吱,喀吱”,我不耐烦地踩着地上被热得卷了身的片片枯叶,心里不断抱怨着母亲又一次的迟迟到来。逝去的分秒坐在我的肩头,一分一秒过去我肩上的书包愈加沉重。 暮色渐浓,晚霞从四面八方赶来。天空像是偷偷尝了几口浓香醇酒,双腮染了几抹红晕,醉态微露。母亲骑着脚车摇摇晃晃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马路转角。“妈!你现在才到!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我的书包很重!”等母亲到跟前,我的抱怨与不满脱口而出。母亲不作声,纵使疲惫沉沉地压在她的眉眼与嘴角,她还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笑容。 夕阳的余晖温柔地拥抱那个傍晚。我和母亲被黄昏护送回家。 回到家中,家里黑漆漆、冷清清一片。我顾不上把灯打开,把书包随意放在客厅的沙发上,便急着回房休息。“今晚想吃什么?”母亲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趴在床上随口答着“随便”。过了一会,她问:“吃鱼吗?”见我一阵子没出声,许是怕我不答应,又加了一句“这次绝对好吃的。”前几天也是吃鱼的,但盐放得少了,味道淡了,我没吃几口就找了借口回房做功课。 “好”,我听出她声音里的小心翼翼与期待,想着不好扰了她的兴致,便答应了。不一会儿,红烧鱼香喷喷的鲜美之气就已从厨房透过门缝飘到我的鼻间了。她还没把饭菜端到桌上,我已在餐桌等候。 白色餐盘衬得红烧鱼更为美味,不停地刺激着眼里的“味蕾”。不等母亲给我盛好饭,我已夹起一大块鱼肉往嘴里送。鱼肉鲜嫩多汁,鱼汤色泽鲜亮,我不禁连连称赞。“那就好。多吃点,多吃点。”正在给我盛饭的她听后脸上有藏不住的喜悦与自豪,那是为人母亲独有的自豪感。我接过她递来的碗,正准备大快朵颐,抬眼一看,才发现她没盛饭。“妈,怎么不吃?我去给你拿碗饭吧。”“不用不用,我不饿的,你在长身子呢,你该多吃点。”我一听便知道她又在忽悠我,工作了一整天怎么能不饿?她没来得及拦住我,我就给她盛了满满的一碗饭。 餐桌上的挂灯洒出淡淡的黄。她安静地坐着,手上正拿着筷子细细地给我挑去鱼刺。那点黄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我把饭放到她跟前,无意间于她青丝中瞥见一根不同。是白发吗?我仔细地在她头上寻找,却见不着了。“怎么了?”见我好一阵子一步没挪,母亲问道。“我好像看见白头发。”她定了一下,没说什么,手上继续给我剔出鱼骨。我不放弃,依然全神贯注地努力在那千千万万根黑丝中企图找出那与众不同。 许是怕菜凉了,她开口:“别找啦,不就是白头发嘛,妈这个年纪了有白发不是很正常嘛!快点吃饭吧。”我嘴上说好,身体却是一寸没动。 想把那刺眼的白给拔去 我对刚才那一晃眼的银发莫名地执着。若是找到了,心里就会泛起苦涩。像是有一双大手正把玩着我的心,时而挤压时而撕拉,使得我心万般难受。但我又想让自己放心。若是找不到,就证明她还没老呢,还是我记忆中那个满头柔顺青丝的妈妈,还是那个年轻的妈妈。虽然这极明显为自我催眠,但终究能让我安心半分。 最终还是找到了。 那根银丝匿在层层黑色发丝下。 它在微弱的灯光下并不起眼,甚至可以说丝毫不会被注意到,但它又比午后那炽热的阳刺眼得多,看得我双目一阵酸涩。那不是纯纯的洁白,而是在年华一轮又一轮地跑过后褪得混沌的苍白。 我使劲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气把鼻腔里的酸涩咽进肚子。我抬起颤巍巍的手想把那刺眼的白给拔去,却又怕弄疼了她,一阵犹疑不定后选择了作罢。只当没看见好了。 岁月理直气壮地把母亲曾引以为傲的黑发带走,只给她留下白发,母亲却只是笑着接受,道一句:“这个年纪总是会有白头发的。” 我怔怔地望着微弱的光下母亲苍老的背影。当视觉模糊的时候,我只看到一个轮廓。母亲的背影在我眼里化了、散了。那一幕凝成一颗小石子,掷在我心湖,阵阵涟漪泛起。
2年前
每周星期五的晚上8点,是我与父亲的“电话煲”时间。你说这时间是有什么含义在吗?我想,不过是因为这个时间段,父亲正坐在家里的客厅看着报纸,对着最近的时事絮絮叨叨;我则是因为刚吃好晚餐,在宿舍的走廊到处溜达,消消食。 上周星期五,一如往常的,刚解决好晚餐的我,在走廊到处溜达,正猜测父亲什么时候会打过来时,电话铃声就响起来了。果然,是我那刚学会使用手机的父亲打来的。 “缤呀,吃了吗?” “吃了,吃了朋友送给我的生日蛋糕。” “不是生日吗?怎么没去吃面线” 听到这句话,我愣了愣,手掌下意识地摁在胸口,啊,难怪我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原来是忘了吃面线。 我是个出生于砂拉越的福州女孩。说来惭愧,虽是个福州人,却是个典型的“福州banana”。别说简单的对话,就连听不听得懂,都是个问题。我父亲最爱干的事,就是在亲朋戚友面前,操着一口流利的福州话,数落我这不好,那不好。很神奇的,这时的我竟然听得懂父亲在说什么。你们说,这是不是很神奇? 对于福州话,我是一门外汉,但对于福州美食,我可是一专家。红酒面线、福州鱼丸、太平燕、鼎边糊、糟菜粉干、芋粿、光饼……这些福州美食,我都可以如数家珍,倒背如流。不过,对我而言,最特别的,应该是红酒面线了,没有之一。 面线陪伴我度过许多时光 在我家,面线可是餐桌上的常客。年初一,吃面线;年十五,吃面线;生日,吃面线;端午节,吃面线;中秋节,吃面线;冬至,吃面线,甚至是亲戚来到家里拜访,父亲也会立刻抄起菜刀和大锅,不顾大家的阻拦,愣是煮上了一大锅的面线。相同的情况,还发生在朋友来家中拜访时,朋友都被父亲的热情吓了一跳。 “我好像知道为什么你对面线这么执着了。” 那时的我,欢乐地吃着面线,听着朋友的感叹,不禁思考起来:我对面线真的那么执着吗? 现在想来,似乎是的。 自从来到马来西亚半岛升学,从前平均一个月吃一次面线的频率,猝然下降到6个月吃一次。每次和朋友去到新餐馆或路边小摊,我的目光总会不自觉地在菜单上搜索,期望寻获那两个熟悉的字眼。若是看到了,必定点上一道;若是没看到,便将菜单重新看一遍。 为什么会对面线如此执着? 我想,或许是因为,面线真的陪伴我度过了许多光阴。不论是快乐的,是悲伤的、抑或是后悔的。 记得那时,是我和母亲之间第一次爆发争吵,也是最严重的一次。或许是因为时隔多年,也或许是因为年龄还小,具体的争吵缘由是什么,我也记不清了。只隐约地记得,气疯的母亲高举握着藤鞭的右手,父亲在一旁的劝阻,我歇斯底里的哭喊,以及身上一道又一道的鞭痕。 事后,我将自己关在房间,躲在棉被里,任凭父亲在门外怎么呼唤我,我都不出去。那时的我,一面埋怨着母亲的残忍,下定决心一星期不和母亲说话;一面又担忧着,母亲是不是真的生气了?是不是真的会一个星期不和我说话?这种矛盾的思绪,一直持续到父亲闯进,把我从棉被里拉出来,又拖又拽的把我往餐桌带去。 我坐在餐桌前,摆在面前的,是一碗面线。碗里的汤浓面稠,点缀着几朵吸满汤汁的香菇,晶莹透白的水煮蛋,还有我最爱的鸡腿。我看着坐在我对面,一贯带着微笑如今却面若冰霜的母亲,迟迟不敢开动。还是在一旁看不下去的父亲,抓起筷子,往我手上塞。最终抵不过饥饿的我,默默地用筷子夹起面线,吃了一口。当味蕾尝及面线的美味,不知为何,我胸口竟酸涩不已,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我抬头望向母亲,发现母亲的泪水早已浸湿了她的衣襟。 我总在懊悔,为何当时没上前,抱着母亲,拭去她的眼泪?那是我第一次见着最疼爱我的母亲的眼泪,也是最后一次。 “要记得吃面线,怎么可以不吃面线呢?” 隔着屏幕,听着父亲的絮絮叨叨,心里空落落的感觉,瞬间就被不知名的东西填满,微微发酸。 “好,听爸爸的,我明天一定去吃。”
2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