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让阿飘知道的事》是个短剧汇演,短剧的吸引人,在于篇幅内容的精短凝炼、简洁明了,呈现手法新颖、视角独特。在汇演节目当中,颜永祯编导的《YOLO》,确实是满足了以上的特点,同时是完成度最高的作品:人物设置、表演方式与水平、剧本台词、节奏、舞台调度与音乐……全剧只有2演员,狄妃(饰演勾魂使者YOLO)又回来了(她是影视演员,好久不在舞台上出现了)一开始差点认不出她,实际上我几乎每次都认不出她,因为她每次都是一个“人物”。她的状态真是好,这才叫演戏。演舞台剧,最容易看清演员功底,在马华演员里她是少数难叫人挑剔的。她的对手(小诗)也不赖,后来才发现她以一敌三(一人饰三儿童)。这个戏的成功,演员要记一大功。其实哪个戏不是这样呢?戏剧就是演员的艺术嘛。这个戏的构思、视角颇奇特——幸福儿童的勾魂使者及其慨叹。后来了解到它是改编自马丁·麦克唐纳(Martin McDonagh,英国/爱尔兰剧作家)的剧作《枕头人》(The Pillowman);YOLO是流行语“You only live once”(你只活一次)缩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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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去”是“死去”?
本剧奇特之处是逆向思维:死去的儿童是幸福的,活下来的活受罪。戏剧安排一正一反两例:为了儿童的幸福,残忍地让他死去,若儿童选择活下来,则不勉强。但戏剧同时又突出了若干年后长大的儿童终究悔不当初。感觉这是一个新构造的阴界系统:既有命中注定的命运说,又有自由选择的个人意志。戏剧的结尾比较晦涩:是一个新旧交替的时候,来了个小YOLO。老YOLO似厌倦了这个行当,她的悖论是:每当成功地完成了一次工作,这世上就会有一个孩子死去。而每当失败一次,就会有一个小孩要面对一整个苦痛人生。于是她“离去”。“离去”是“死去”吗?在小YOLO的台词里似乎是这个意思,但勾魂使者也像人一样生老病死吗?这不禁叫人困惑。但我同意这是一个不错的结束:除营造出一种神秘感外,也留给观众更多想像空间。
电影脱胎于戏剧,戏剧反过来向电影取经,剧场里的电影手法已是司空见惯。但戏剧的创作资源取自电影时要特别小心,因为介质不同,多数时候镜头艺术与舞台艺术并不兼容。永祯另一作品《守尸者》,选择了丧尸题材,男女主角陈立扬、郑雨萍表演认真、信念强大;音乐音效设计努力营造气氛;观众(我)也努力地想像舞台上出现了尸山尸海的场面、立扬手中无剑我心中有剑;雨萍躺着的,就是立扬千辛万苦揹进来的棺材……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因为艺术之花终究没有绽放。究其原因有二:
如何把电影题材搬上舞台?
一.电影中的丧尸表演之所以吸引人,是因为镜头艺术能做到巨细无靡及逼真撼人,这种逼真就是沿用了戏剧的写实手法并将其发扬光大的。而在舞台上尽管也可以去讲述千军万马或尸山尸海的壮观惨烈,但要去表现就只能依靠声音、灯光与投影了。只不过投影效果能比拟大资金拍摄的电影效果吗?这是可想而知的。舞台之长就是“假”,这一点导演也是清楚的。所以他只用了音乐去营造环境气氛,其它如剑和棺以“无”与“借”取代。但即便这样也无法达到创作目标,因为错用了“语汇”。我的意思是如果这是一个舞蹈的话,可能出来的效果就不一样了:《守尸者》的台词很少,对剧情铺陈、人物刻画或主题渲染,主要靠人物动作。可以这样说,如果将动作加以舞蹈化,直接排成舞蹈,作品成功的机会就更大了,因为这当中多了舞蹈美的展现。当然我这样说似乎有些离题,因为导演不是编舞家,演员也不是舞者。但我要说的是,在把电影题材搬上舞台,在介质的转换时一定要考虑艺术语汇的差异,也就是考虑受众的审美习惯,与接受心理。说得白一点就是要加强舞台的假定。目前的处理不是没有,而只是作为点缀,相反的却企图去追求似电影般的真实与感动,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二.以上所谓追求电影般的真实与感动,实际上是陷入了类型电影的窠臼,在舞台上重复了电影的俗套,错失了另创新意之契机。这一点常看电影的观众应该更容易看出来了。好电影常给人“出乎意料,情理之中”的慨叹。而像丧尸这类型电影就是模式化,其中最新的模式就是“虽千万人只保我家人”。结构如下:保护家人杀出血路(英雄模式)——家人染毒痛下杀手(含泪模式)——自己染毒自我了结(救世模式)。不清楚的读者可以参考韩国电影《尸速列车》。不幸的《守尸者》就用了以上模式展开叙事,观众固然不能批评这样的高尚人性处理不在情理之中,却也难耐道头知尾之无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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