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衍豪／哪里有光，我们便往那里去

人类存活的关键，在于空气、水和食物；人类生活的条件则远比这些基本要素多，阳光、闲暇、回忆、亲情、美感、拥抱、付出、交流、感受、希望……一个可以让人好好生活的地方，理应是一个安居乐业之地、一座让心灵靠岸的码头。

我们当中的许多人，中学毕业后离开家乡，到吉隆坡、槟城、新山等大城市，甚至远一点的邻国新加坡去发展，那里是资源的集中地、机会的大本营。离开家乡，是许多人的不归路，我们为了讨生活而用牺牲生活品质去交换；为求一处栖身的蚁穴，我们选择让资本主义用工作来喂养我们的人生，安居乐业成为毕生的功课、永远的向往。

但，城市真的是唯一的选择？今时今日的资本主义，是一个把最多的资源大量集中到某些城市、某些集团、某些人手上的游戏。资源最集中的地方，资源被分配到的机会未必就多；这个时代的生活条件看起来是比从前好得多，但我们仍然跟我们父母辈一样，用近一甲子的精力来交换一个可以妥善安置灵魂的晚年。

我在我的好兄弟蔡兴隆身上看到不同的选择。On the Road Café是我家乡居銮知名的咖啡馆，它之有名不在因为是网红打卡名店，而是跟擅长散文书写的蔡兴隆的个人魅力有关，也跟他美丽的太太安娜用巧手制成的芝士蛋糕种下食客的味觉记忆有关。中年大叔文章道尽居銮慢步调的小镇魅力，和一个当年返乡青年如何在美好的人事物包围中，实现安居乐业养儿育女的旅程，他的文字和安娜的蛋糕一直都在马来西亚的南边泛着光。

哪里有光，人们就往那里去。

跟我一样期待6月4日由On the Road Café策动“南边有光到天亮”的文化圈人应该不少。一家咖啡馆办的艺文活动可以变成“地方品牌”，除了因为咖啡馆主人的魅力，还有精彩的活动设计（文化和地方议题等相关的讲座、市集、音乐会、诗歌朗诵等）和创办的初衷深深打动人们。从几年前的“起风了”到后来的“南边有光在居銮”，蔡兴隆用他的人脉邀请一大票文化艺术圈的朋友来到居銮，城市的资源导入地方，打开小镇居民不同的视野；充满人情味、地方独特性的小镇节庆，则成了城市人认识地方的入口。希望自己的生活获得更多滋养，同时希望自己生活的地方变得更好，所以“南边有光”吸引的不是来打卡的观光客，而是早已被圈养的粉丝；居銮不是旅游城镇，人们却愿意因此特地来访或一再造访。几年的活动下来，不只牵动了更多的“关系人口”，还影响了一些青年回到各自的家乡，重新在自己曾经熟悉的土地上找到人生的坐标。

不久前的脸书上“南边有光到天亮”宣传海报才贴上就迅速被传开，我可以想像这个因疫情影响而停办的活动一定会重新照亮居銮，也会再次在许多青年返乡的途中，为他们点上一盏温暖的灯。每一个努力生活的人都是发光体，居銮当然不只蔡兴隆，还有开广日子、最近才在老街后巷办“KAMIKITA”市集的Anson；同样在老街驻点，开私房料理De A Mano的苏嘉铭和吴洁莹；在巴士总站小贩中心开设支持在地小农、贩售客家擂茶的特色轻食店Kluanglife小镇生活的黄姗婷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