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隆.经济到底有多糟

冠病疫情对世界各国的经济带来严重负面冲击是毋庸置疑的。然而，负面冲击的程度到底有多大呢？

根据美国经济分析局的数据，美国今年第二季的国内生产总值(GDP)，相比今年第一季，年化（annualized）下滑了31.4%。这样的数据听起来是相当惊人的，令人担心这次的经济衰退会比30年代的经济大萧条（Great Depression）时期还更糟糕。

一个国家的国内生产总值，测量的是该国某一段时间内，国内经济活动的总值。31.4% 的下滑，似乎表示美国今年第二季的经济活动相比第一季下滑了31.4%。这个数据也远比我国今年第二季的国内生产总值相比去年第二季，按年下滑的17.1%来得高。然而如果您有注意美国的新闻，您可能会注意到本星期四即将（笔者是在星期三写这篇文章）出炉的数据，预料将显示美国第三季国内生产总值相比第二季，年化成长20%到30%。难道这是特朗普的经济奇迹？根据报道，特朗普已经大肆宣传这项成就，期望为自己在下星期二的总统选举加分。

当然，魔鬼往往藏在细节中。上述的美国国内生产总值的31.4%下滑，关键字在于“年化”。其实美国今年第二季的国内生产总值相比今年第一季，只是下滑了9%。所谓的年化，是假设未来三个季度，国内生产总值每个季度都比前一个季度下滑9%，那么一整年下来总共将下滑31.4%。同样的，所谓的美国第三季国内生产总值相比第二季年化成长20%到30%，是假设未来三个季度每个季度相比前一个季度都保持着第三季度的成长率。然而由于美国第二季的国内生产总值相比第一季已经下滑，即使第三季的成长幅度和第二季的下滑幅度大约相等，美国第三季的国内生产总值相比第一季仍然还会是下滑的。换句话说，美国今年第三季的经济活动还未恢复到第一季的水平。

特朗普政府并没有发明用“年化”来表达数据，美国经济分析局向来都有用“年化”来表达数据的习惯。这个做法在经济波动不大时，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然而在现今经济波动幅度很大的时候，“年化”的数据就往往会误导读者。其问题的根本在于当经济波动幅度很大时，假设未来3季的成长率和当季的成长率一样会是一个不恰当的假设。

以我国的例子来说，我国今年第二季的国内生产总值，相比今年第一季，下滑15.9%（比美国还糟）。这数据如果是“年化”，将显示下滑50%！然而我们知道，即使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也只是预测我国今年国内生产总值下滑6%，离下滑50%甚远。原因在于我国第三季的国内生产总值预料相比第二季会是正成长，而不是下滑，和“年化”的假设不符。

笔者写这篇文章的目的并不是要否认目前的经济很糟糕。事实上，目前的经济相当糟，挑战是非常严峻的。笔者只是想借此提醒读者经济数据背后的一些细节，以免过度耸动的经济数据过度动摇消费者和商家的信心，反而让经济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