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 7:10am 16/11/2020

徐墨龙／静谧中期待人性升华──《娜迪拉》

作者: 本刊特约徐墨龙图：ICT提供

娜迪拉好友法鲁克（左，Farouk、Iedil Dzuhrie Alaudin饰演）应她要求，与罗伯特谈“他的婚姻”，但罗伯特更愿意和他谈足球。

娜迪拉（Nadirah）是一位新加坡马来女子名字。娜迪拉在大学里是能言善辩兼广受欢迎的穆斯林学会副主席，经常召开宗教间会议，谈论人们应如何尊重不同宗教信仰者彼此的空间。萨希拉（Sahirah）是娜迪拉的妈妈，她是新加坡华人，嫁给马来西亚马来人并移居马来西亚。萨希拉的丈夫后来再另娶妻，这促使她离婚携女返新。本剧的冲突始于萨希拉多年后决定嫁给基督教徒罗伯特（Robert）的决定。这个决定让娜迪拉处于尴尬与困扰的境地，她试图改变母亲的想法。

法律和道德阴影下的受害者

《娜迪拉》是新加坡马来剧作家阿尔菲安·萨特（Alfian Sa'at）所著剧本。就像他的另一作品《伤害》（PARAH）一样：作者善于“挖坑“，然后把人物放进坑里，再展示他们爬出来的窘迫姿势。像在《伤害》，作者写了哈菲兹（Hafiz）那样，这次他写了娜迪拉的矛盾。相对于《伤害》写的种族课题，这个矛盾放在马来西亚当代语境来说更为尖锐与敏感。因为，在伊斯兰的教义中：穆斯林若与非穆斯林结婚，非穆斯林的一方就要入教成为一名穆斯林。这对一个原有自身信仰者来说，就是一种鱼与熊掌之抉择了。在新加坡，情况不尽相同：法律允许穆斯林与非穆斯林通过“公民注册结婚”方式成婚，以绕开改教的艰难抉择与困扰。就像剧中的妈妈，她就准备与罗伯特通过这个方式成婚。但法律上的解决不等于道德上的圆满：信仰皈依也就是死后的归宿。所以此事成了娜迪拉的痛苦煎熬。她对妈妈表达了焦虑：如果我死了，我想再见到您。天堂只有一个，您不想见我吗？由于坚持天堂只有一个，她无法接受罗伯特到家里来同住，因为“没有足够的空间容纳多一个神”。

本剧最初于2009和2011年在新加坡上演。本地双语剧团即溶咖啡馆剧团（Instant Café Theatre/ICT）也曾于2012年制作此剧，并于2016年赴日本演出。我看的版本就是行管令期间，ICT在10月28日线上播出的赴日演出录像，导演也是《伤害》同一导演：乔·库卡塔斯（Jo Kukathas）。

本剧的上演，对促进国人了解本国最大族群马来人，并了解马来人对其信仰的诠释，及其当中的意义有所帮助；同时也能解除许多人的刻板印象，马来人不是铁板一块，当神性与人性发生冲突，也有人愿意去探索两者平衡之道，这对作为世俗国的马来西亚意义重大。

娜迪拉是能言善辩兼广受欢迎的穆斯林学会副主席，经常召开宗教间会议，谈论人们应如何尊重不同宗教信仰者彼此的空间。而妈妈的决定，却让她面临了“叶公好龙”式的考验。（图右：Farah Rani 饰演好友Maznah）

面对信仰与爱的内心对话

从这一点来看《娜迪拉》的结束就特别有意思：娜迪拉要去马来西亚爸爸家度长假，临走时罗伯特建议要送她去机场，她拒绝了。接着她与妈妈道别，然后拉着行李就要走；临到门口她突然转回来，与罗伯特行伊斯兰握手礼道别。这个戏剧动作富有仪式性，象征着某种和解的意味。同时它也连接到戏剧的下一个动作暗示：娜迪拉落下的指南针。这是伊斯兰教徒祈祷时为明确方向而随身携带的重要用具。娜迪拉忘了带走指南针，萨希拉为此着急，但罗伯特安慰她说指南针在马来西亚随处都可以买到。

编剧阿尔菲安长于利用道具作为某种隐喻符号来推动戏剧的发展，或在开放性结尾里暗示某种的可能走向。《伤害》时他用了一本书，这次他用指南针。萨希拉在罗伯特的安慰下不再担忧，并且在沙发上平复心情。两人无声对视微笑，让戏剧的结束在静谧中饱含期待：人性本善——人性必然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