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水攻石,可说是以天下之至柔,击天下之至坚。居住在岩石海岸的许多小动物,日日看浪花拍石,最能体会这柔与坚之间的碰撞。
要在这刚柔相攻之间生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涨潮时,海水把岸边的岩石部分或全部淹没,以水来滋养岩石上的小生物;涨退潮之间,浪花反复拍打,转而企图要把石面上的一切,都冲刷干净;退潮之时,岩石露出水来,暂时摆脱了水的纠缠,却有海风吹袭,协力把海水残余带走,留下盐分。且岩石一旦曝露于空气中,雨天就得任淡水淋洒,夜晚得受冷风吹,白天或有烈阳曝晒以致高温。因此,海岸岩石所承受的极端变化,更甚于沿海泥滩和沙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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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住在海岸岩石上,对于移动能力较高的小动物来说,极端的环境变化比较不是问题。比如在我国海岸岩石上常见的海蟑螂和一些螃蟹,它们爬得快,因而可以自由地跑到自己喜欢的岩石角落活动,退潮时在石面上刮食藻类或碎屑食物,涨潮时爬上石头高处避开水淹,烈日下藏于石背或石缝间乘凉。只要小心不被大浪卷走,不被肉食者给猎捕,那一切都好。
蚝和藤壶有坚硬的外壳牢固在石头上,就不能移动了。涨潮是它们比较喜欢的时段。这时,它们会把外壳稍稍打开。蚝会不停地把海水吸入再排出,从水中获得氧气,同时也滤食水中的浮游生物和有机碎食。藤壶则伸出爪状的6对蔓肢,不停地一张一缩来回挥动,捕捉水中的小食物。而当潮水退去或遇上敌人,它们会紧闭外壳,把自己关的石屋里不出,以躲避敌人和烈阳曝晒,同时防止身体的水分流失。
另外,岩岸上的石鳖和一些螺类等小动物,它们能够爬行,但移动缓慢。在海岸岩石上活动时,它们的移动速度未必跟得上潮水的变化。要是退潮时海水退得太快,四周岩石已被太阳晒干,眼看逃是逃不掉了,那它们只好让自己定了下来,紧紧躲在壳里保持水分,甚至调整代谢速率以保命,直到严峻过去,再出来活动。
在这些螺类之中,有一种名为塔结节滨螺(Knobbly periwinkle snail)的小小海螺,特别引起我的留意。它们的外壳相当小,只有不到1公分宽,相当可爱。我每次发现它们,都是看到它们很多只地堆挤在一起,通常会停在海岸大石相当高的凹陷处,一动也不动地在休息。我不曾见过它们爬动。看到它们这般畏缩着,我常会想,石凹处虽可稍微避开太阳直射,但在空旷海岸下被烈日所加热的石面,温度一定很高,以它们那只有绿豆般的小小身躯,怎受得了如此煎熬?
基于好奇,我上网查了一查,竟发现这种小螺的耐热能力原来已受到一些科学家的关注。中国厦门大学的科学团队,研究了此螺体内的某种代谢关键酶,发现该蛋白质在摄氏57度的高温下仍可保持一定的稳定度。而根据汶莱团队的研究,当此螺体温达摄氏41.5度起(外界温度摄氏43.5度),它们即会停止爬动,但依然可以完全忍受野外烈阳下体温达摄氏49.6度的高温。而在室内的控温下维持摄氏50度4个小时以后,它们依然可以完全存活。可见它们对高温的忍受度,果然是非常的强。
在我发现塔结节滨螺的石头较低处,通常会有体型同样不大、外形扁扁、紧贴于石面上的拟帽贝(Star Limpet)和小藤壶(Star Barnacle)。它们的耐热能力或许没有塔结节滨螺强,但看来也必须有相当忍受力,方能在此间生存吧。
岩石海岸由于位在海水与大石、凉夜与酷日之间,缓和的舒适环境相对缺乏。要在那里生活,就得练好一身特强的功力。纵使艰难,可依然有好些生物,仅以这大海、大浪和大石相汇之所安居为家。
不知这般严苛环境对它们来说,仍是会感到煎熬,还是已经习以为常,学会了享乐于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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