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头头／《我啊，走自己的路》一个人的寻常老后

年过70，对一辈子平凡度日、晚年丧偶的主妇来说，平安健康，每日能抵挡颓丧意志起床，大抵即是暮年的美丽小日子了。还能一个人开车看病、一个人在山林散步，或是和家中的鼠虫和气共处，接诈骗电话处变不惊，三餐自理开心跳舞，这些所剩无几素常如温开水的暮年，是难得的晚年小确幸小清新。

不为别人而活，对日本女性来说或不是容易的事。冲田修一的《我啊，走自己的路》改编自若竹千佐子的同名小说，是近年玄冬小说风潮的代表作之一。若竹千佐子63岁才出道，出道小说一举拿下芥川赏和文艺赏两个殊荣，比起小说主角桃子平凡坚韧的一生，自然更励志更传奇。但桃子逃婚逃家、一个人在大城市努力讨生活、主动追求帅哥换来幸福婚姻，这些素常里的不平凡，或也不是容易的“做自己”。

小说或电影没有枯燥的独立女性讨论，更多是叨叨絮絮的暮年自我对话。多年来在东京生活的桃子，暮年时不断用东北老家方言自我对话，或是来处的召唤，也或是最初的自己终于在多年后的独处时光中，回来陪伴自己。桃子在独居的日子里做早餐、看病、到图书馆借书，也散步回忆过往；在自己陪伴自己、自己和自己说话的每日每夜里，遇见皮肤松皱的外婆、帅气高大的爱人，还有童年时目光炯亮的自己、青年时温婉坚韧的自己。

小说中细腻琐碎的内心小剧场，在电影中成了3个中年大叔的趣怪互动，如守护灵如影随形。这是冲田修一的晚年旁白，这样的日式幽默偶而略显尴尬也多余。但部分冲田的视角，却也玩趣温亮，比如电影开场的远古动物世界动画、山林里幽冥的亲人群像、雪地里长毛象跟着一步一脚印的桃子，还有桃子恳切的问（互尔化身为原始人类的）医生，我这辈子过得还认真吗？这些迥异于小说调性的调度，或是冲田修一对银发日常的温暖探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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