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蕙／曼珠沙华的执念

近日最引人瞩目的文学事件，莫过于旅日女作家李琴峰得芥川文学奖的佳话。她是首位获此殊荣的台籍作家，也是继中国女作家杨逸之后第二位拿下芥川奖的华裔小说家。

芥川奖和直木奖同是日本最权威的文学奖项，用以奖励纯文学与大众文学的文坛新秀。除上述两位荣获最高荣誉的芥川奖外，另有邱永汉（1955）、陈舜臣（1969）和王震绪（笔名东山彰良，2015）3位华裔作家先后把直木奖纳入囊中。他们在母语之外的书写，在日本形成一道独特的越境文学风景线。

有关李琴峰和她的得奖作品《彼岸花盛开之岛》，已有许多线上线下评论，不予赘述；我感兴趣的是作者以彼岸花入题，说明她有深厚的日本文化涵养，深谙书名背后所涵盖的文学意象。

别称曼珠沙华的彼岸花源自梵文法华经，“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传达一个悲伤的执念，寓意相爱的人永远无法在一起。相传它生长在黄泉路上的奈何桥边，像血一样鲜红，开在秋分的秋彼岸前后。在民间传说中，地狱冥界三途川畔开满彼岸花，守护彼岸花的花妖叫曼珠，另一个是叶妖沙华。他们守候了几千年的彼岸花，可是彼此从未谋面，因为花开时就没叶子，长叶时就不开花，花叶不曾同时出现。他们被无尽的思恋折磨着，终于有一天，决定违背天规偷偷见面。那年的彼岸花有绿叶的陪衬，开得格外娇艳。二人的恋情因此惹怒天神，被诅咒永世不能相见。每当曼珠和沙华转世，闻到彼岸花香时，就会想起自己的前世，然后再次跌入咒诅的轮回。

曼珠沙华的花形像一只向天祈祷的掌心，花蕊及须丝鲜艳欲滴，用来比喻没有结果的爱情。日本人将之赋予精神内涵，影响许多电影、小说和诗歌的创作。比如小津安二郎于1958年执导的电影《彼岸花》，说的就是两个家族两代人宿命轮回的故事。山口百惠和梅艳芳都唱过〈曼珠沙华〉，唱出恋爱中女人对爱情的痴迷与绝望的心态。还有多部以彼岸花为题的小说，如宇江佐真理的《彼岸花》，校园怪谈《彼岸花绽放之夜》。横沟正史的经典推理《本阵杀人事件》，也以彼岸花作为杀人动机的隐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