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提要:突然间,州政府批准了属下的“彭亨PHANGXX公司”,和来自中国的私人财团“XX榴梿集团联营公司”,一下子租下了劳勿接近5500英亩的非法榴梿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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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了解刘钦洲的脾气,这次恐怕是吃不到榴梿,反而感受榴梿的棘刺了!
隔天,我跟随刘钦洲和一群榴梿农民来到了会场。那群农民的榴梿园都在联营公司5500英亩所划定的范围内,包括了各民族。
只见州政府官员和联营公司高层的豪华车停泊,排满了市政局外。农民则开着摩托或吉普车,或骑着脚踏车而来,场面热闹,自助餐和水果饮料摆满桌子,任凭享用。会议刚刚开始,马来农民已经迫不及待提出疑问:“我们已经种植了榴梿树,刚刚有了收成,怎么办?”
“就算要赶走我们,也应该有替代的土地让我们继续种植啊!”
“我们可是道道地地的劳勿人耶。”占多数的华族农民在怒吼。
州政府官员没有发言,把球踢给了XX联营公司的代表。XX联营公司的负责人梳了光油油的头发,西装笔挺,宛若人民代表大会的党干部,他语气冷飕飕,面无表情发声了:“我们没说要赶走你们,没错,我们是租下了都赖、双溪兰、双溪吉流5500英亩的土地,没有开垦的,我们会开垦,种植猫山王,已经有人在那儿栽种榴梿树的,可以继续……我们允许非法农民继续种植猫山王,但……但他们需缴付每英亩6000令吉的税务。”
“哇!6000令吉?这可是笔大数目啊!”
“这……这不是要我们白做?”
榴梿农民纷纷质疑,“我们怎么办?”
“这不是摆明逼我们走吗?”
继续发言的依然是冷面的XX联营公司负责人。“还有,请注意,未来你们所生产的猫山王,全部需根据协约,低阶出售给特定公司,也即是与XX发展公司的联营企业公司,不得私下转售。”
刘钦洲再也按捺不住了,抢了麦克风,质问负责人:“你们是否就是中国人的公司?他们与XX农业发展公司勾结,侵占了大片土地,还要压低价格买下每一季猫山王,我们农民只能做他们的廉价劳工?这太过分了,简直就是强盗!”他越讲越激动。“对,就是你们……就是你们,1978年,你已经抛弃了我们,你告诉我们华人,中国政府一向赞成和鼓励华侨自愿选择居留国的国籍,并效忠国家,遵守当地政府的法令与法律……那时,你已经背叛了千千万万在森林里为解放人民而战斗的革命者!背叛了抛头颅,洒热血的同志!”
“胡闹,这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
“怎么风马牛不相及?我们唱的,难道不是同一首国际歌么?”
“我们在谈的是猫山王榴莲!”
农民们也禁不住喧嚣。“我们就要一个公道!”
群众大吵大闹!砸了桌子!
保安员护着州政府官员和联营公司高层,与榴梿园农民形成对恃局面。
我无端端夹在他们当中!
刘钦洲甩了椅子,继续对着XX联营公司的代表喊叫:“这世上还有天理么?我们牺牲了青春、热血、生命,得到的是什么?是切断支援、武器、弹药、军事顾问,什么都没有了。现在我们回去当农民,自力更生,又得到什么?你们富裕了,消费能力强了,喜欢吃猫山王,又回过头来剥削我们,买下我们耕种的土地,这什么世道?还讲革命友谊么?还讲无产阶级同盟么?还讲道义么?”
警察很快赶到,把刘钦洲和一些农民押走了。
刘钦洲甩开了警察,对拿着公事包的联营公司代表怒喊。“你听好了,我栽种的榴梿树,一棵都不会留给你们!我的猫山王榴梿,一粒都不留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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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钦洲和那些农民都获保释了。
榴梿树结果累累,压弯了枝桠,这一季,算是丰收啊!
然而刘钦洲没半丝喜悦,他腰插巴冷刀,拿着猎枪,巡视榴梿园。
我很无奈,“钦州兄,我实在帮不到你们。”
“有心了,抱歉,这次你吃不到好榴梿了。”
“这就是大势所趋吧,贸易战、IT战,何况是区区的猫山王?”
“我就偏不服输!”
“你准备怎么做?革命时代已经过去了。”
刘钦洲突然转移话题,提起怎么消除害虫的经验。榴梿害虫有蚂蚁、毛毛虫、粉介壳虫,还有红蜘蛛。“我研究了很久,有一种农药可以毒死榴梿树。只要在树头洒几滴,一夜之间,树叶全掉,树身枯死。我……我真的一棵榴梿树也不留下给他们,等我的猫山王榴梿掉?休想,休想!休想!”
我以为刘钦洲只是发发牢骚,因旅途劳累,我先睡了。
半夜起风,呼呼直响,风越吹越劲,屋顶也像要被掀起来。
风吹、树摇,累累榴梿一颗颗像雨一般落下。
我悚然一惊,爬了起来。刘钦洲不是还在园地里么?他真的狠心毒死了树么?我冲出屋外,只见刘钦洲被一颗颗榴梿砸中,头破血流。他躺在树下,已奄奄一息。我冲上前,抱住刘钦洲,把他拖离榴梿树下,免得他被继续掉下的榴梿砸中。树上的猫山王仍然一颗颗噼啪噼啪落下。天蒙蒙亮了,晨曦中,只见一棵棵榴梿树的叶子纷纷掉落,枯萎了,树上的榴梿果,自然也不能依附在树枝上了,纷纷掉落——这就是刘钦洲的“诀别”。诀别了革命、诀别了农民、诀别了抗争,也诀别了他最引以为傲的猫山王榴梿。
我感到一阵莫名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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