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系德／儿时新年吃喝玩乐奇趣录（上）

听说中国北方人新年是不吃虾的，因为“虾”的华语听来像“瞎”，意味来年会“瞎了”，即乱了套，真是无稽之谈！而我们广东人反而一定要吃虾，“虾”的粤语谐音是“哈”，吃后全年笑哈哈……

如今一般人的经济景况都不坏，可以过一个丰裕的新春。且忆述一下从前在不十分宽裕的环境下，我儿时的农历新年是如何有限度地“吃喝玩乐”。

现时养殖技术先进，生产大量肉鸡，餐餐吃鸡饭是稀松平常的事；但50年代我的童年岁月，平日只是吃青菜鸡蛋，只有新年和中秋这些大日子才有鸡吃。通常是我妈亲自㓥鸡，手执菜刀往那鸡的咽喉一割，并用个碗盛装起其喉间流出的血，鸡血蒸熟后凝结成扁扁圆圆黑色的一块，叫“鸡红”（就如猪血凝结后叫“猪红”），也成为饭桌上的一道餸菜，绝不浪费。

整只白斩鸡最好吃的当然是嫩滑的鸡腿，斩开成几片，大家分着吃。肉质较粗糙的鸡胸现在很多人都不爱吃，但以前我们也不挑剔，反而贪它“啖啖肉”，单凭一块鸡胸就可啃掉大半碗饭了。难得过年有鸡吃，就连鸡颈、鸡翼尖、鸡屁股也不放过！只是有一个部位叫“鸡忘记”（其实是脾脏），我们小孩子不敢吃，因大人警告说吃了会变得没有记性，什么都忘记！（唓！吓鬼咩?!）

大除夕的团圆饭菜肴比平日的粗茶淡饭丰盛好几倍，一定要煲入味的老火汤，还得有发菜蚝豉，取其粤语谐音 “发财好事”。平时难得一尝的鲳鱼这晚也上桌了，但鱼头和鱼尾不要吃，需留到第二天，即下一年的年初一，这叫 “压年”，寓意“有头有尾”，年年有余（鱼）。听说中国北方人新年是不吃虾的，因为“虾”的华语听来像“瞎”，意味来年会“瞎了”，即乱了套，真是无稽之谈！而我们广东人反而一定要吃虾，“虾”的粤语谐音是“哈”，吃后全年笑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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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过年最普遍的零食，叫“糖果”。那时我的堂伯父白天在吉隆坡茨厂街卖烧鸭，新年之前他申请到一个年货档摊的牌照，晚上在茨厂街的年宵市场摆档卖“糖果”，也就是用糖腌制的食品，每样都有相关的吉利好意头，如糖莲子寓意连生贵子，糖莲藕是天成佳偶，糖马蹄是马到功成，糖冬瓜是东成西就，糖柑桔和糖甘荀都是金玉满堂，而用椰子制成的糖椰丝和糖椰角，则意味着有爷有子，三代同堂。有个晚上我随父母亲去那年宵市场，帮衬堂伯父买了各种各样寓意吉祥的糖腌零食，回家摆放在分成几格的攒盒里，用来款待前来拜年的亲友。

新年攒盒里也有摆放红瓜子和黑瓜子。红瓜子太小粒，放进嘴里咬时沾到口水变得滑溜溜的，非常难咬。我和三姐便只吃黑瓜子，但我叔叔怕我们咬崩了牙齿，便教我们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夹着瓜子打直置放在桌面上，右手拿着小铁锤把瓜子壳敲开，才取出瓜子肉来吃。我们却经常失手，被铁锤锤痛了手指。叔叔又教我们用一只木制晒衣夹来夹稳瓜子，才用铁锤来锤瓜子壳，就不会误把手指锤痛了。可是，在这种“红须军师”的方法下，我们笨手笨脚用铁锤敲了老半天，还吃不到多少粒瓜子，真系“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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