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豪／真实历史中的哪吒

有关哪吒最早的记载，可追溯到唐代著名译经师义净法师所翻译的《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药事》。书中提及，在佛陀前往么士罗途中，突然指向远处的一片森林，并询问弟子阿难陀是否有看到。佛陀说那里是乌卢门荼山，在他涅槃100年后，将会有一对么士罗人兄弟，一个叫哪吒，一个叫婆咤，在那里建寺。这里的哪吒是一名虔诚的佛教徒，是“哪吒”作为人名首次出现于佛教典籍中。

不过在佛教神话体系中，哪吒则普遍被视为毗沙门天王之子，是一位护法夜叉神。毗沙门天王，又被称为北方多闻天王，是佛教的四大天王护法神之一，其职能为护法及施福，手下有着众多的罗刹及夜叉。相传帝释天曾将手上的舍利塔交给毗沙门天王，所以佛教神话中也将他俗称为“托塔天王”。

毗沙门天王共有5个儿子，分别是禅尼只、独健、哪吒、鸠跋罗及甘露。《毗沙门天王仪轨》中写道：“天王第三子哪吒太子，捧塔常随天王。”哪吒的梵文全名是Nalakuvara，佛经中曾被翻译成那罗鸠婆、哪吒俱伐罗等。作为毗沙门天王的三太子，他的主要职能是辅佐其父亲护卫佛法、降魔除恶，有的经书中则称其为药叉大将（即夜叉护法神）或鬼王。哪吒作为佛教护法神的外观和性格特征是三头六臂且长得忿怒及凶恶，坚决护法的他嫉恶如仇、威猛有力，有种生人勿近的威严。

为何又有李靖之子版本？

那为何在家喻户晓的哪吒故事中，其生父反而是陈塘关总兵李靖？李靖是何许人也？历史上是否有这个人物？

李靖确有其人，但他并不是陈塘关总兵，而是隋末唐初的一代名将。李靖，字药师，隋朝末年本为长安功曹，后投入唐太宗李世民麾下。他一生征战，为大唐南灭萧梁、北灭东突厥、西破吐谷浑，是巩固大唐江山的开国元勋之一，后封卫国公，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李靖死后，民间常出现李靖显灵为百姓救危解厄的传闻，因此到了晚唐时期，民间开始有人立庙供奉李靖，这位开国名将逐渐神化。尤其是到了南宋，百姓饱受边患侵略，民间对李靖的崇拜达到顶峰。

那李靖为何后来会变成哪吒的父亲呢？可能跟一场战事有关。唐朝不空和尚在其翻译的《毗沙门仪轨》末尾题记中提及天宝元年，大食、康居等五国曾派兵围困大唐的安西城（今新疆库车）。由于安西城距离遥远，支援无法及时抵达，当时唐玄宗突发奇想命不空和尚做法召唤具有战神神格的毗沙门天王。不空和尚施法后，道场前突然出现了两三百位神人，由毗沙门天王次子独健率领天兵前往救援安西。后来五国联军果然退兵，于是唐玄宗下旨各地州府需在城西北角供奉毗沙门天王，天王信仰开始兴盛起来。

李靖率军西破吐谷浑，毗沙门天王助唐玄宗西北破敌，两者相似，所以李靖与毗沙门天王的形象逐渐重合。南宋晚期，李靖直接摇身一变，成了“托塔李天王”。到了元代，托塔李天王的形象更是深入民心，一跃成为统帅百万天兵的天庭大将。因此到了明代，《封神演义》作者干脆将这位唐代名将穿越到商朝末年，正式取代毗沙门天王成为哪吒的爹。

从印度佛教守护神到道教神明

那佛教的夜叉护法神哪吒又是如何变成道教的神明？在元杂剧《二郎神醉射锁魔镜》中，二郎神拜访好友哪吒，无意中射破锁魔镜释放出牛魔王为祸人间，最终两者联手将其降服。剧中的哪吒是一位三头六臂、神通广大的神话英雄。

而元末成书、明代完成的《三教源流搜神大全》则直接将这位来自印度的佛教守护神直接“入籍”华夏神话体系。在此书中，哪吒原是玉皇大帝座下大罗仙，奉玉帝之命下凡斩妖除魔，投胎于托塔李天王家中。出生才5天的哪吒到东海洗澡玩耍，结果与龙王激战，斩杀9条恶龙，又以轩辕箭无意射杀了石矶娘娘之子，闯下弥天大祸。后来自认无愧的哪吒割肉剔骨还父，死后真灵向如来佛祖求救，佛祖以荷菱荷叶使其重生。重生后的哪吒继续降魔伏妖，最终被玉帝敕封为“三十六员第一总领使”。

接下来的《西游记》及《封神演义》更是让哪吒成为家喻户晓的神话人物，哪吒的相关神话传说也逐渐形成今日熟悉的模样。

从凶神恶煞的印度佛教夜叉护法神，到如今中国民间信仰中法力无边的叛逆儿童，哪吒的演变自身就是一则神话。即将在我国上映的哪吒电影又会创下何种神话呢？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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