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爵之歌／03】从流行音乐转场，人生舞台在爵士乐──爵士钢琴手Grace Leong

那就尝试表演吧，可以认识和接触更多人。她开始从事流行音乐驻唱，但来来去去都是些烟酒场合，也不太适合。有次在吉隆坡一所商场，她看见一位乐手在人来人往的大厅弹琴，“那时我就觉得我想像他一样。”

可是，当时的Grace还未真正认识爵士乐，连最重要的即兴（improvise）都不晓得。“我就透过录音来学，尽力模仿那些旋律，录下自己的演奏，去酒店面试时播给他们听。”

终于到了那个改变人生的25岁，Grace和演唱华语流行乐的乐团一起到澳门演出时，和一组来自美国纽约的爵士乐团同台演出。寻觅多时，她才真正邂逅爵士乐，“这就是我要的音乐。”

从澳门回来后，她又去了泰国爵士音乐节，结识了本地爵士乐大师郑泽相和他当时的WVC团员。沉浸在爵士音乐节，她更清楚这就是她喜欢的音乐，也下定决心要学爵士乐。最后，她远赴美国西维吉尼亚大学（West Virginia University）升学。

远赴美国进修，在爵士乐里寻找答案

当时，她只准备足够一个学期的学费赴美升学，若奖学金没着落，只能打道回府。所幸后来成功获得全额奖学金，先在西维吉尼亚待了两年半取得学士学位，再到爱荷华花了2年完成硕士。

回想刚到美国学习的日子，学校学得不够，她每天上午8时上课前，被新认识的贝斯手拉去jam音乐。“我们每天尝试很多新的旋律，我开始学到很多不同的声音。”

西维吉尼亚就如John Denver名曲〈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s〉歌词描述，着实是乡区，没什么娱乐活动。Grace忆述校园生活，没车哪儿也去不了，没什么分心，唯一的娱乐就是待在学校玩音乐。“我们自己组团，到校外找酒吧，说服他们让我们去jam音乐，慢慢建立属于我们的爵士音乐圈。”

Grace也是当时校园爵士乐圈里唯一的女生，大多数女同学往古典乐发展。她认为，相较之下，爵士乐有更多挑战，并非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我流过很多泪，因为在爵士乐里找不到答案。”常常做过很多实验，经历很多次失败，才会突然醒觉，“哦，原来是这样啊！”

其实她也真的是被当头棒喝“骂醒”的。有次即兴演奏，他们玩爵士乐的基础形式蓝调（Blues）。Grace满脑子都是技术和理论，把重点放在弹什么音符和节奏，结果有个黑人同学在所有人面前对她破口骂道，“你弹的是什么蓝调！”

那晚，Grace完全不能入睡，“你弹的是什么蓝调！”什么意思？她开始上网找资料，四处问朋友，才知道音乐不只是弹奏音符和演奏技法。“必须了解历史，听很多不同类型的音乐，才能明白它在表达什么。”

玩爵士乐好几年，从来没人告诉她缺乏了什么。回想起来，Grace真心感谢那个黑人同学，也庆幸自己没有因为挫折而放弃。

“多听，多听”，是身边老师、同学常挂在嘴边的叮嘱。Grace的老师也并非钢琴老师，而是萨克斯风、吉他、长号或打击乐老师。他们都在教她聆听，让她从别的乐器角度出发思考。

她其实一开始怎么都听不明白，直到回国也开始教音乐，换作她叮嘱学生“多听，多听”。因为答案就在音乐里，多听多吸收不同类型的音乐，转化成自己的养分，表现出来。

遇见同路人，越唱越有动力

听Grace分享音乐之路，原以为2013年学成毕业归国就自然而然进入马来西亚爵士音乐圈了。“我还是在酒吧表演华语流行乐……毕竟是现实考量。”

幸好2014年，本地爵士音乐元老级大师Michael Veerapen举办了第一届爵士钢琴音乐节（Malaysian Jazz Piano Festival）。“那时我才开始认识到马来西亚的爵士音乐圈！”过去的她不知何去何从，这回在音乐节上遇见同路人，让她更有动力。

1980年代Michael Veerapen成立All That Jazz，本地爵士乐默默稳健发展，有越来越多演出场所。爵士音乐人渐渐集结，有越来越多本地爵士音乐节。也就是在那些音乐活动上，Grace慢慢遇见了乐团伙伴，一起到不同地方演出，“这是我从没想过的收获。”Grace和主唱Yvonne Chong创立了乐团BonaHop，两人都比较喜欢摇摆音乐，也伴奏摇摆舞。

前阵子他们才去越南参加了林迪舞交流会（Vietnam Lindy Hop Exchange），为舞蹈伴奏。那也是她一直喜欢，快乐与活泼的节奏。说来，就是小时候从《Sonic the Hedgehog》听来，带有点摇摆（swing）和放克（funk）元素的音乐。

性别歧视，无处不在也无法打破

其实，Grace和Yvonne原本想成立女子爵士乐团，但发现难找到女性鼓手和贝斯手，就算找到，也多走流行乐路线。这让她觉得，马来西亚爵士乐坛的女性乐手较少。探究原因，她想可能流行摇滚（Pop rock）仍是主流，听众多，因此很多音乐人不选择爵士乐。

那么，在娱乐演出产业，男女遭受的待遇有何不同？Grace想起从前在澳门工作的经验。有位美国黑人女歌手，歌声和钢琴演绎都非常好，能把音乐处理成自己的风格。就因为身形并不苗条，不受经理欣赏。“其实她的实力肯定赢过所有乐手。”

音乐像共通的语言，没有男女之别，但娱乐演出产业，差别待遇常常就摆在那。最近一次国外演出，Grace和主唱Yvonne请音响工作人员调整声量，对方态度不佳，两人得好声好气尝试沟通。下一组泰国的全男班乐团提出相同要求，工作人员马上听从指令。

“还有，我不喜欢人们是因为外表，而不是才华找我们演出。”唉，又是女性音乐人常因为外形靓丽而被聘请。

“爵士乐是打破藩篱的。”对Grace而言，爵士乐是她的表达方式，也是她与他人连结，一同感受喜悦的方式。“无论是什么性别、背景，每一把声音都能用自己独特的方式贡献和塑造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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