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豪／中国最早的文字

熟悉中华文化的读者朋友应该都知道，汉字是目前全世界唯一一种依然大规模使用的象形文字。如果时光倒流，你会发现我们现在使用的汉字，会变成唐楷、汉隶、秦篆，然后是商周的金文、籀文，一直追溯到商朝的甲骨文。

汉字的形成与发展，经历了非常漫长的历史，一脉相承，建立了一套特殊的中华文明语文系统。也正是因为这套特有的系统，中华文明久远的历史成为了有迹可循的事实，而不是成为想像中的神话传说。

甲骨文的发现与研究历史，请重温本专栏3年前的文章〈最贵的文字〉。简单来说就是清朝末年的国子监祭酒王懿荣偶然发现了甲骨文的存在，后来从民国初期开始，由“甲骨四堂”为首的学者陆续破解这些古老的文字，从而诞生了“甲骨学”这门专业的学问。

甲骨文，顾名思义就是龟甲兽骨上的文字，而目前已知的甲骨基本上都出土于河南安阳的小屯村一带。根据后来的大量考古发现结合文献上的记载，这一片区域被证实为商朝后期盘庚搬迁后的都城——殷，也就是我们现在熟知的殷墟。

在解读甲骨文的过程中，学者们认识到这些来自三千多年前的古老文字已经拥有自己的文字系统，无论是字形结构还是句式语法都有严格的模式，而且与后来的文字有明确的传承关系。象形、会意、指事等主要的汉字造字法，都可以从甲骨文找到相应的脉络。因此，作为商朝后期的成熟文字系统，甲骨文被誉为中国最早的文字。

比甲骨文还要早的考古发现

既然甲骨文已经是一种成熟的文字，那中国历史上是否有更早的文字或者与甲骨文起源有关的考古发现呢？

首先，我们来看看这一件残破的灰陶扁壶，出土于山西襄汾陶寺遗址灰坑H3403。在扁壶上，我们可以看到两个朱红色的符号，其中这个符号经过专家们的解读，基本上确定为文字的“文”。陶寺遗址，是一处大型史前聚落遗址，而这件朱书文字扁壶属于陶寺遗址晚期，距今大约四千多年，相当于文献中的夏朝，比殷墟甲骨文早800年左右。

另外，考古工作者也在河南漯河的贾湖遗址中，发现出土的龟甲上有多达16个契刻符号。贾湖遗址，属于新石器时代裴李岗文化，是9000年至7700年前的遗址，而这些契刻符号距今至少8000年。虽然专家们认为这些有意识刻画的符号无法确证为文字，但其中的“目”等已经与甲骨文非常接近。

商王和贞人，才能使用甲骨文

所以说，中国文字的起源历史十分悠久，而且延续数千年使用至今，汉字本身就是一种人类历史上的奇观。那商朝时期究竟是谁掌握着文字的创造和解读呢？

首先，我们必须了解为什么人类会创造文字。现今最普遍的说法，就是人类为了满足记事的需要，把图像简化成符号，逐渐形成了文字。然而，在教育不普遍的古代，民间的识字率非常低，平民百姓也不可能随意创造文字来记录信息，语言才是最直接的沟通和传达信息的方式。所以，在一些古老的民族当中，没有自身创造的文字，反而是以口耳相传的方式来讲述民族的传说和历史。

所以，成熟的文字基本上是出现在社会开始阶级分化以后的人类文明时期。阶级分化的体现之一，就是掌握祭祀权力的少数群体逐渐成为社会的领袖阶级，而文字就是其中一种用来与鬼神沟通的媒介。为什么需要用文字来进行沟通呢？难道语言没有同样的效果吗？这一点就关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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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信，这一种人类价值观。文字，可以体现出一种诚信。所以，古代祭祀或占卜的时候，主持仪式的人会使用文字与鬼神沟通，表示诚意。

用怎样的文字才可以让见不到的鬼神准确理解祭祀者表达的意思呢？那就是使用象形文字。因此，无论是古埃及的圣书体，还是玛雅文字，都是在庄严场合下使用的象形文字，也只有当时社会中掌握权势的少数人才能使用。同样的，商朝的甲骨文也不是平民百姓使用的，能够掌握和使用甲骨文的只有王，以及为王服务的特殊群体——贞人。

贞人，可以说是创造与解读汉字最早的一批人。篇幅有限，下一期我再仔细谈谈这个特殊的群体，一起深入了解他们是如何创造及解读甲骨文。

相关文章：林家豪／甲骨文与贞人

甲骨文固然深涩难懂，现在已发现的四千多个单字中，被解读的仅有一千五百字左右。但当你打开甲骨文世界的大门，你会发现甲骨文精彩万分。

我就以甲骨文中的“车”字为例。这个字有两个轮子，轮子有辐条，还有车子的车轴和车辕等部位，跟殷墟出土的马车一模一样。

车这个字，在甲骨文中有许多不同的形态，上述的车字展现出的是一种完整完好的状态。这版甲骨中的两个车子，形态都不一样，但却生动地告诉了我们刻辞后所记载的历史。

甲骨上的内容讲述了在甲午这一天，商王武丁正在与手下田猎，驾车追逐一头野牛。突然间，一旁小臣由的车轴断裂，武丁马车的马受到惊吓，结果武丁的马车翻覆，车上的子央倒在了车下。

甲骨中的第一个车字，可以看到车轴断裂的情况；而第二个车字，则是车子翻覆车厢朝下的状态。如此生动的甲骨文，所记录的就是中国历史上最早被记录在案的车祸。

这样的甲骨文是否比你想像中的更有趣呢？有关甲骨文的秘密和有趣的地方是在太多，感兴趣的读者朋友可以在网上搜寻更多相关的研究，绝对会让你大开眼界、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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