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系德／旧日治丧 选棺木染黑衣丧服

老祖母病逝时，我才11岁，懵懵懂懂，看着大人忙得一团糟。家中成员都找出一些衣物，收集拿去染衣店染成黑色充当丧服。黑色丧服在丧事过后就不能再穿了，当然也不会拿去染回原色……

近期去过几次殡仪馆出席丧礼，感叹生老病死是人生必经之路。到灵堂吊唁，粤语俗称“坐夜”；丧府为死者守灵，则叫“守夜”。以前我们在报馆轮值夜班守候最新突发新闻改版，也一样叫“守夜”，大吉利是！

我不期然回忆起自己亲人辞世办的丧事，老祖母病逝时，我才11岁，懵懵懂懂，看着大人忙得一团糟。家中成员都找出一些衣物，收集拿去染衣店染成黑色充当丧服。那个年代尚未流行“乌鸦装”，所以黑色丧服在丧事过后就不能再穿了，当然也不会拿去染回原色，若想将黑衣染回白色，加多多漂白水都没用！

那时叔叔和祖母同住，灵堂就设在其家居前面。选购棺材时大费周章，听说最好的棺木叫“胭脂梅”，像“胭脂扣”加“金瓶梅”，好浪漫！这种棺木有独特纹理，外观甚美，但埋进泥土里大家都看不到，要咁靓畀鬼睇咩？忽然想到，负责处理将棺木埋进黄土工序的仵作佬，是否也可美其名为“土木工程专才”呢？

中国人有几句名言金句：“生在苏州，住在杭州，食在广州，死在柳州。”因苏州盛产美女，杭州风景秀丽，广州美食繁多，柳州木料最好，适合用来制造棺材，包死者睡得安稳舒服。但有些赤贫穷人连“棺材本”也欠缺，选棺木又岂敢挑剔？可能随便用四块木板上下左右将尸身夹稳，头尾两端各以大麻绳扎紧，便草草下葬，所以棺材俗称“四块板”，这与战死沙场的将士“马革裹尸”一样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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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材铺有个好听名称叫“长生店”，但使用者明明已经死翘翘了，怎么还叫“长生” 呢？我中学就读Cochrane Road School时，步行上学和放学途经的Pasar Road有间福禄寿长生店。有次放学见一名同校女教师走在前面荫凉的骑楼底，可是快要走到福禄寿之际，她却突然拐出去走在露天街道上，似乎宁可被烈日晒黑皮肤也不愿经过棺材店前的骑楼底，可能怕沾染霉运惹来“周身衰气”吧?!

那时吉隆坡最著名的棺材店是茨厂街的“锦文斋”，有一天同学们商量要去哪里吃午餐时，有个女同学想提议帮衬锦纶泰，怎知一时口误说成：“不如去锦文斋食啦！”大家笑作一团，难道她一心想吃台南著名美食“棺材板”？

躺在棺材里的死者，听说切忌被怀孕的黑猫从尸身上跨跃过去，因猫的毛发摩擦之下会产生高压静电，跟人体内的生物电流碰撞，会导致尸体突然坐起来或站起来，造成“尸变”！为什么一定是黑猫才会这样？白猫不会吗？邓小平说：不管黑猫白猫，会捉老鼠的就是好猫！这里可改为：不管黑猫白猫，会引致尸变的就不是好猫，是衰猫！

当年我父亲去世，是在苏丹街积善堂殡仪馆治丧，其大堂面积狭窄，那晚还有另一户在办丧事，喃呒佬摇起“铃铃”打起“镲镲”打斋超度时，两具尸体并排置放，靠得十分贴近。还好那时没有大风雨，不然张学友汤宝如的〈相思风雨中〉便可能唱成“双尸风雨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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