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头头／《The Phoenician Scheme》在粉彩领地，走走停停

就在我全程半瞇着眼看完《28 Years Later》后，在尸块、腐肉、外露的脏器与满银幕的血浆肆虐近乎2小时后，忽而在活尸们此起彼落的惨烈嘶吼中，想念纯美小清新，彼时当下，亟需来一场Wes Anderson的糖果色洗礼，冲刷血肉穿屏的大流行（近代影集也一样血浆狂欢）。两种极致风格看似无法类比——是天堂的色彩与地狱的恶境，一个是摒弃父权、带着母亲寻找活路的末世青春疼痛，独立音乐、类型拼贴，最恐怖的视觉包装单纯得近乎一厢情愿的救赎主题；一个是极权者的暮年公路电影，带着女儿踏遍异国，挽救自己的大计划，在死亡边缘来来回回，对白与幻彩饱满密集填塞每一个隙缝——且两者主题相悖，少年从家里出走了、少女被迫回到家庭，但两种极致视觉包裹的家庭旅程，观影后的忧郁（或莞尔）其实有些类近，马卡龙的甜或活尸的恶，这些华丽的外壳，都不临近恶与深渊，那些空洞的内核与天真的想望，隐隐乍现。

Wes Anderson的名字已然是一种风格体，《The Phoenician Scheme》毫不意外重返童彩领地，一如既往的寓言体叙事、疏离的木偶式表演，倒是此番粉彩浸染的，是一个恶人：儿子数量可以组球队、妻子通通被杀掉，野心勃勃建立大计划的资本家角色，仿如西方殖民者的倒模。这个不断被暗杀、来回天堂人间的失格父亲，他残晖暮年的醒悟，也还是自己——挽救自己的金钱帝国。Anderson让资本家与修女踏上征途，填塞各式滑稽的交流，以及从过去就量产的异国风调，拼贴熔合成——既不是救赎忏悔、也不是审判嘲弄，而是寓喻疏离以致近乎无感的，说书。

这些虚构的魏氏风格领地中，大多是家庭与成长的发生处，但虚构的地域和情感流动没有直接牵系，这次也一样，那些魏氏偏好的殖民色彩，组拼成大亨的谈判之旅，即便比过去血腥了一点（人被炸成半截、取子弹），但粉丽色泽稀释过的每处风景、这趟想像的游记和父女间疏离风格的互动，看似糅杂了更复杂宏大的视角（恶人巨擎的政治隐喻），但一样是虚妄之地，他们走走停停，走完旅途，不痛也不冷，导演不交流观点、观众无从领会，那就当成眼睛的洗涤之旅吧，在这些魏氏的“想像的他者”、“甜美的异国”中，被色彩包覆而不做多想，做最单纯的观看，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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