锺嘉怡／烟霾来袭，谁还有呼吸的权利？

我查了空气污染指数（API），看到数据正往“不健康”迈进。我开始担心隔天在湖边进行的亲子故事会，还能继续举办吗？

这是我们首次和在地青年合作，在新地点举办的“河流超人”户外故事会，报名早早额满，是一次重要的尝试。如果临时取消，通知混乱难免。但如果照常举办，又担心空气恶化，影响孩子健康。亲近自然，不能以健康作为代价。我反复在群组犹豫。

后来，我还是发出提醒，如果空气品质不理想，我们需要临时调整活动。团队也迅速通知提醒参与者备好口罩，避免吸入有毒气体。

幸运的是，隔天清晨空气尚可，活动顺利展开，孩子和家长愉快赴约，在湖边听故事和玩游戏。短短一小时，大家都很沉浸在湖光美景和自然欢笑中。但好景不长，10点左右，活动刚结束，帐篷还没收好，天色又灰了下来，熟悉的焦味卷土重来。

我站在湖边，看着远方景物逐渐模糊，空气变得厚重难耐。一边催促大家撤离，一边在心里默默叹气。几分钟前，这里还是孩子奔跑玩耍的空间，如今却不宜久留。

我们谈永续、谈亲近自然，但在烟霾面前，连呼吸都得靠运气与指数决定是否自在出门。这样的永续理念，还能站得住脚吗？

烟霾去了又来，我们总是习惯遗忘

我们都清楚烟霾不是偶然事件，而是一年一度的“例行公害”，甚至都变成了马来西亚的另一个季节。但我们的反应也年年重复，“又来了？”，然后默默关上门窗，躲在室内继续忍耐，不知该做些什么。

几年前，我们团队也曾经和绿色和平组织合作，制作一支PM2.5的动画短影片，讲解烟霾颗粒物如何影响你我的健康。当时反应平平，也许是烟霾还不够严重，也或许是烟霾退去后，我们总是习惯遗忘。老实说，其实我自己也一样。

这次亲身经历后，特别是在活动现场看着孩子无忧地在奔跑玩耍，却毫无察觉空气正在变质，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担忧。烟霾不只影响户外教育，也确确实实，一点一滴剥夺我们每个人最基本的呼吸自由和健康权利。

这股焦味不是凭空出现，它来自印尼的烧芭农法、来自泥炭地的破坏、来自干季失控的野火、错综的风向与长期政策的失效。同一天，雪州加影发生森林火灾，武吉加里尔也传出灌木起火。气候变迁下，土地愈干燥，火灾变得更加频繁，也更难控制。

马来西亚绿色和平组织也再次发出公开信，呼吁政府在即将担任2025年东盟主席国之际，推动三项实质改革：

1、推动企业采取负责任的商业作为，停止破坏泥炭地，并公开火点和企业名单，让污染来源透明可见；

2、参考马来西亚人权委员会（SUHAKAM）的《清洁空气权利报告》，制定具有法律约束力的《清洁空气法》，让政府能够追究引发跨境污染的责任；

3、善用东盟主席国身分，推动“干净空气是基本人权”的倡议，让环境权不再只是口号，而是真正落实。

与其撑过去，为何不站出来发声？

这些听起来像遥远的国际政策，但其实与我们每个人息息相关。你可能正在接送孩子上下学、在公园跑步、遛狗、在餐馆户外区域用餐……只要你还在呼吸，就跟烟霾脱离不了关系。

经历这个周末后，我开始反思，接下来户外活动是否应该更重视空气品质？是否应该有更多空气污染的教育内容，让参与者学会辨识烟霾与保护自己？

干净空气，从来就不只是环保议题，它是我们所有生活行动的基本前提。如果连呼吸都需要靠运气，那永续和亲近自然就是空谈。

与其每年等烟霾来袭时才戴上口罩撑过去，不如现在就为干净空气发声。我们不应该再习惯这样的空气，不应该再等烟霾来了才急着关窗躲避。下一代值得拥有真正自由的呼吸，为了孩子、也为了我们自己，是时候让烟霾不再成为常态，是时候终结这场年年重演的公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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