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系德／80年前全家福勾起辛酸往事

我们李家原本在霹雳州小镇务边开设一家天然居茶楼，倒闭后举家移居过来吉隆坡谋生。父母亲膝下有一群“化骨龙”需供养，生活艰苦。我那些兄姐依年龄次序排列为：大姐、大哥、二姐，下面还有二哥和三哥，但都在几岁大时病逝了，我从未见过他俩，所以大哥在我心目中是我唯一的哥哥……

一家大小一起拍摄的大合照称为“全家福”，让摄影镜头将全部家庭成员的幸福笑容永远留存。第一次拍家庭合照是50年代，我大概只有三四岁。但照片中只有我和母亲及三个姐姐，父亲和大哥却没有一起拍，这算什么“全家福”呢？

我家中一个盒子里收藏着一张估计摄于40年代中期的全家福，相片画面残旧斑驳，还有破损的划痕。拍摄时我和三姐还未出生，相中只有父母亲、大姐、大哥、二姐，和一个约四五岁的男孩，那是我三哥。

以前曾听母亲说起我们这家族昔日的苦难日子，看到这张80年前的旧照，又勾起个中辛酸往事。我们李家原本在霹雳州小镇务边开设一家天然居茶楼，倒闭后举家移居过来吉隆坡谋生；祖母在街上卖咸肉粽等小食，母亲在旁帮忙，父亲则到酒楼打工。父母亲膝下有一群“化骨龙”需供养，生活艰苦。我那些兄姐依年龄次序排列为：大姐、大哥、二姐，下面还有二哥和三哥，但都在几岁大时病逝了，我从未见过他俩，所以大哥在我心目中是我唯一的哥哥。

据说我二姐婴儿时期很多病痛，背上生了颗大毒疮，终日流出脓水，晚上啼哭不止，照顾她的祖母每晚被她吵得无法入眠，熬出牙痛病来；后来认为反正屡医不愈，便将二姐送给“姑娘堂”（天主教修道院）收养。晚上父亲放工回家，惊见女儿不见了，问知情由后，亲情难舍，漏夜跑到姑娘堂去把二姐抱回来！幸好他当机立断，不然我和三姐便失去一个姐姐了！

不久后我妈生下我二哥，因大人都出外谋生，便交由大姐看顾。有次大姐用孭带背着二哥出去和其他小孩玩耍，玩闹间被推倒在地，竟把背上的二哥压得背骨也歪掉！因没有及早治疗，二哥变成驼背，大家都叫他“驼背仔”。

三哥出生成长后，经常和驼背二哥一起玩耍。日治时期二哥患了重病，那时医疗落后，他竟一病不起去世了。后来三哥也病倒，老祖母去问米，据说驼背二哥的阴魂透过那“古代龙婆”的嘴巴说：“我好孤独，冇人同我玩，我要带埋细佬落去同我一齐踢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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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三哥果然也跟着病逝了！这个鬼话连篇的故事我是从母亲口中听来的，系咪真系咁猛呀?!

日本投降两年后，母亲怀了第六胎。迷信的老祖母说：“我连续死掉两个男孙，所谓一不离二，二不离三，现在这个如果又是男的，相信也会跟着死去，一定要送给别人，不能自己养！”幸好孩子生下来是个女的，就是我的三姐，才可留在我们家中成长。

如今我和三姐每看到这张80年前的全家福，都会无限伤感，因为相片里这六个至亲全部都已不在了！这是长得精伶可爱的三哥留下来的唯一一张照片，我们只知他名叫阿祥。我二哥却什么也没留下，无缘见到他长相如何，甚至不知道他正式的名字，只知他叫“驼背仔”。最冤枉的是，他死后还被问米婆“砌生猪肉”，硬硬“屈”他将弟弟也带下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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