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蝎子

我想像中的工作台必是井然有序的:所有东西都有自己的位子,并总会待在该待着的地方。可实际上,这个我一周待6天的学校图书馆长条形柜台,更适合用“乱糟糟”来形容。 有学生将这种乱升华,形容成有家的感觉;有同事笑说,看这台面就能想像我家的样子。我总报以微笑,明知或许不该如此,却还是决定放任这种自然而然的产物。 我被文件、书本、电脑和学生三三两两的物品围绕,即便独身一人,也始终有说不明的归属与安全感。我在这里打报告、阅读、创作、整理书库,也在这里发呆、沉思、打盹。 这片空间大多数时候很安静,但却很有生命力。很多文字在这里,伴着空调的轻响上蹿下跳,最终稳稳地落在白色文档上;许多脑海中的想像,也得以在这里化为实相。 我喜欢隔着这柜台与学生低声交谈,喜欢那道高出的隔板带来恰到好处的距离;喜欢下课时人来人往的热闹,也喜欢上课时,整个图书馆只剩我一人与一灯的专注静谧。还有放学时,同学们去打球而将学生证暂放在台面的那种自然。 只是,这种随性并不总无懈可击,这张桌面也偶尔会变得整齐——比如,在找不到文件时、在文具不翼而飞时,以及更多的,在我找不到答案之时。 桌面即是人生 这桌面或许像它使用者的缩影,是松弛感满满又偶尔风风火火的生活态度,是常常会反问为什么一切都必须规规矩矩、整整齐齐才叫正确,是不晓得谁局限了谁本该有的样子,又是谁在什么时候设定好什么东西该是什么样子的质疑。 于是有时候会碰壁、会找不到东西、会妥协、也会开始整理——就像随性的生活最终还是得服从现实的条理。 可即便如此,这台面总会在不久后又打回原形。或许,顺应自我的秩序终究是本质。生活在继续、思想在流动、使用在发生,而整理,是过程、是阶段性起点,也是为下一次更用力、更自由的凌乱,做出的体面开场。 但我想我会越来越懂得的——在这种反复的无序与承认整理的必要里,每样东西在哪里、每个念头从何而来、我为何是我,以及我只愿以何种方式存在。
1月前
4月前
400令吉转账成功,是文学课程的报名费;另一个400令吉,是书法课程;还有一个160令吉,是声乐课程。 我把这定义为投资自己的成长型消费,所以总是不假思索地付款。 把时间排得满满当当、每天都在被新知识灌溉。 星期二健身房、星期四书法班、星期五声乐课、星期六文学课,我在各种安排中度过一周又一周。 生活总有这样那样的糟心事,但这些课程让我的日子过得飞快,很多情绪在挥汗或挥毫中被稀释。 它们就像我人生的避风港,不会走、不会逃,只要付得起钱,我就能一直拥有这份对生活秩序的某种掌控感。它们某程度上成为我的精神支点,尽管偶尔也带来冲击和不安。 这或许是一种成长焦虑;但更多的时候,它像一场与生命达成的微妙妥协——或对抗。我用学习填补低落、却仍可能在学习中体会挫折。 比如,一次次练习书法,却只是机械地书写,写了10张20张也未见实质进步。 比如,一篇篇文学创作,未曾倾听内心真正想表达的想法,结果作品屡被投篮。 比如,一次次练习歌唱,却被批音准不够或未找到共鸣。 在这些旅途中,我会越努力越发现自己的笨拙,也常常质问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过程中不时崩溃大哭,学得多却学不精的焦虑缠绕心头。 后来忍不住去探究,这些消费是替我撑起了世界的边角、成了掩盖内心裂痕的绷带,或是在表面的充实背后,实则加重了内心的焦虑与疲惫? 我一直在寻找答案。但至今,仍未得到一个绝对的回应。 只是,在那些犹豫却未曾放弃的日子里,学习着的一切像某种形式的镜子与慢动作回放,让我一点点看见生活的错位,也让我看见更深的自己。那些我以为是在回避生活的学习,最后却都绕回到了生活里。 忙碌不能代替成长 一次次地练习书法让我明白,停下来看很重要。没有回头看、没有调整方向,就算写100张也没用——生活亦然,忙碌不能代替成长,光做不想、盲目冲刺,只会让日子一遍遍重来。 一次次地创作投稿让我体会到,急着被看见,不如慢慢找到自己的语言。因为只有忠于自己的文字,才有可能抵达别人——就像生活里真正动人的人,总是活得最像自己。 一次次地练习歌唱让我领悟到,别被外界的喧嚣淹没,听清自己的声音,才能找到真正的节奏——先听见自己、调整呼吸和节奏,比一味用力却频频失控,更重要也更有效。 一堂又一堂的课,原本是为了让我逃开生活的狼狈;但最后,它们一笔一音一段字地,把我带回到生活最真实的部分。 原来,这些不假思索的消费,报的不仅是课程,更是一份生命的练习——练习看清、听清、说清,然后,好好地走回生活里。
5月前
我试图合理化那些句子,让它们看起来就像字面上的意思一样,没有其他的含义。 我努力让那些话找不到刺痛我的余地。 “这个假期有打算回吗?” 其实她从来不会这么问我。 据她所说,她不想妨碍我的工作,怕这么问了我会有压力或负担。 可是今天她却这么问了。 “没有哦,怎么了?” 我盯着那青色的“对方正在输入中……” “没有啦,到时候弟弟有带女朋友回家,如果你有回,再安排一下住的房间啦!”搭配笑脸表情。 “所以如果你没回,就借用你的房间咯。”搭配哭笑不得表情。 “好哦,多数是没回的,哈哈。” “不好意思啊,不要介意啊!” 她的秒回搭配大大的微笑。 我不知道还可以说些什么,只是回以同样大大的微笑。 大约在我中学那几年吧,我们从总是吵架到总是冷战。那几年的我无比好胜,享受着她终究会主动破冰的快感。 虽说是有那么几刻,看着她因与我怄气而日渐消瘦的身影,我会莫名质疑自己究竟是输了还是赢了。但更多的时刻,我只想捍卫我年轻气盛的想自由,以及,处理那些我不知道怎么消化的差异。 大概没有人知道是因为我们一直怄气才越来越无话可说,还是因为无话可说所以才越来越频繁地怄气。 我紧紧捉住那些差异不放,常常因为网络上那些“长大了的女孩是没有家的”和弟弟的一句“你搬出去了那个房间就是我的了”而把全世界推开。 或许一直充满敌意的,只有我。 看着妈妈和弟弟无话不说的样子,我就埋进书堆用很多个A+来填补那些奇怪的感觉。 妈妈会高兴地向朋友们分享我是个“书虫”、“爱看书”和“成绩很好,从来不用我担心”的女儿。这是我用很多努力换来的褒奖,可也许我更想听到的只是一句你今天过得怎么样。 妈妈还在 我就有家可回 那些年我貌似很努力地想要走进她的心,可也貌似总用错了力而把两个人的距离越拉越远。那些狠话是最强又最弱的保护壳,保护着当年那个很容易受伤的小孩。 后来我跑到了很远的城市去读书和生活。我以为在家里冷若冰霜的自己已好久没在心理上依赖任何人。 不过是逛超市时再也没有一个身影可以紧紧跟随,以及,从什么牌子的酱油到要用什么方式付款都要自己做决定。 我真的没有特别想念谁。 只是第一次一个人拿着大包小包的日用品,从超市走回宿舍的那条街,变成了往后每一次经过都会让心脏不自觉紧缩的路程。 我真的不会频繁地想起谁。 除了某些半夜莫名醒来的瞬间,会想起自己好久没听到熟悉的声音。然后在偌大的城市和小小的房间里,感受着一些缘分是怎么样一点一点地在倒数。 这种时刻我总会想,如果有来生,我还是会好想做这个家的女儿。就这样静静看着妈妈在家里忙前忙后,或者看着她像交际女王一样与朋友侃侃而谈。 当巨大的孤独包裹着我,我会意识到自己给予过她的疼爱有多少。 如果,我可以早些发现各种爱的面貌;如果,我可以早些拥有给予爱的勇气。 然后那些话到底还是刺痛了我。 不是什么偏心或感觉被抛弃。只是在很多年后,读懂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从而感受到妈妈曾经的不容易。 她也一直在学习着,如何与敏感易碎的小女孩相处。一直到那个女孩长大成人,她还总是小心翼翼地照顾着那些敏感情绪。 只是也许妈妈还不知道,我的那些敏感早被治愈——在后来每次回家时,看着总被收拾得一尘不染的我的房间时、在吃着那些很久都没吃到的熟悉得不得了的菜肴和炖汤时、在听着她每一句不要喝那么多奶茶早点睡觉时、在我要跟她合照她眼眶就会泛红时…… 长大这件事让我看懂了一个妈妈努力想要给女儿全世界的样子,不管这个女儿是7岁还是27岁。 这些时候我就开始意识到,她还在的每一天,我就一定都有家可回。 而原来,离开家后的每天每天,我都有在不动声色地想念。
7月前
8月前
1年前
1年前
三十多年勘查土壤工作生涯中,差不多跑遍整个砂拉越,住宿的地方除了长屋、农业局办公室、农业站宿舍、搭营帐,还有小镇旅馆酒店。有的只是短暂转站,有的则长住,睡过各种各样的地方,记忆中最为深刻的经历,是有几次与虫共眠。 第一次是在西连比达友甘榜顺岗,我们与长屋委员会开会后,借宿在该甘榜的集会厅堂。我们一行5人,各自搭蚊帐睡觉。夜半被声音吵醒,迷糊中只见对面蚊帐的同事一直在抓来抓去,整夜不得安宁。隔天早上才知道他昨晚被床虱咬得不能入睡,急忙查看我们的蚊帐,天哪!只见蚊帐顶四周爬满数不清的床虱,一片红褐色,只觉毛孔竖立,浑身鸡皮疙瘩。这同事替我们挡了血光之灾,事后我们特地请他去吃大餐,以弥补他失血之功。过后那些蚊帐我们用灭虫剂从头到尾喷杀,再拿去当地小河里洗刷,有个同事则直接点火把蚊帐烧掉。 第二次我们在丁渣河弄鲁扬农业站过夜,办公室兼宿舍建在较高的一个小山坡上,因为此地低洼,经常闹水灾。我记得那晚我和3个同事一起,宿舍有两间睡房,所以两人一间。我们各自搭起蚊帐,与我一起的同事怕黑,所以房间点着蜡烛,另外两个则是摸黑睡觉,睡前还调侃我们好自为之,搞得我们莫名其妙。 当晚,我俩整夜被沙蝇叮得完全难以入眠,隔天早晨那两个同事还问我们睡得好吗?我俩满眼通红,浑身痛痒难耐,手臂体无万肤,原来此地沙蝇众多,晚上会被灯光吸引,这宿舍又处高地,只要有亮光沙蝇便会成群飞拥而来,蚊帐根本阻挡不了体积细微的沙蝇,所以我们俩就遭殃受罪了。这种沙蝇极为细小,肉眼难见,被叮后特痒,而且被叮处肿胀如瘤,还不止流脓。 接下来就是90年代初在乌鲁勒曼纳监督梯田工作,我们住的宿舍是由当地长屋居民帮忙建造的,粗糙得很,但至少能遮风挡雨。宿舍简陋,里面除了一张桌子和烹煮枱,还隔了两个房间,一间是我们的睡房,另外一间则是给省农业局官员来访时准备的。房间里就是用木板搭了离地三呎的枱面,当做睡床。 扎曼对付火蚁有他一套 我记得当时和我一起值班的是个马来同事,名叫扎曼,我俩搭着蚊帐各睡一边。山林地区天黑得快,吃了晚饭,我们通常8点多就爬进蚊帐休息,外面桌上点了土油灯,所以睡房里还有点昏黄亮光,不至于漆黑一片。那个晚上我半夜醒来,睡眼惺忪,想下床去外面小解,却只见蚊帐边缘乌黑一片,纳闷中拿起手电筒查看,这一照把我吓醒,只见绿豆大的黑色火蚁爬满蚊帐上面。我轻声叫醒扎曼,两人蹑手蹑脚地爬下床,走到房外一看,这火蚁由屋外从蚊帐绳索爬进来,再爬过蚊帐去往我们放食物的柜子。我俩仔细查看,这火蚁的目标原来是当晚我们吃剩的鸡肉。扎曼对付火蚁有他一套,他拿着土油,一点一点洒在火蚁上,只见这些火蚁直接退缩,慢慢被驱赶着从原路爬回。没被火蚁咬过的,永远不知道那种痛感,像被火针扎到,疼痛难受,而且痛楚感持续良久。 最后一次则是在2007年,我和伊班同事奉令去木胶达叻地区勘查硕莪园状况。这硕莪园占地三千多公顷,不过都是泥炭土沼泽地,树身矮小,表现差劲。我们住在当地的临时工人宿舍,一间高脚木屋建立在硕莪树丛中,孤零零的,旁边没有其他人烟。当晚下起大雨,我们吃完饭后便搭起蚊帐,躺在里面有的没的聊天,角落地上点着蜡烛,火光晃动中只瞧见墙壁忽然慢慢乌黑起来。 伊班同事爬出蚊帐,然后喊我出来,只见四面墙壁密密麻麻地爬满蜈蚣蝎子,原来滂沱大雨下得屋子底下积水高涨,这些毒虫为躲避水淹全都爬上来逃难!我俩慌忙拆掉蚊帐,把床垫拉到房间中心,在四周点起蜡烛,两个人面对蜈蚣蝎子挨着直到天亮,隔日即刻搬离,算是有惊无险! 【六日情 01.出差苦与乐】森林健走,沼泽独行/H2O(古晋) 【六日情 02.出差苦与乐】方便,不方便?/H2O(古晋) 【六日情 03.出差苦与乐】蛇!蛇!蛇!/H2O(古晋) 【六日情 04.出差苦与乐】活见鬼?/H2O(古晋) 【六日情 05.出差苦与乐】与虫共眠/H2O(古晋) 【六日情 06.出差苦与乐】打鼾传奇/H2O(古晋)
2年前
那是一只性格与我截然不同的龙。 在外我内向含蓄、他游刃有余;在家我嚣张跋涉、他常沉默不语;我做事循规蹈矩、他却总能标新立异……不晓得是基因的分配不匀、成长背景的差异或是生肖使然,父母带大的我与公公婆婆带大的他,一只虎一条龙,总像火星撞地球打个没完没了。 在我7岁、他5岁那年,父母从新国搬回马来西亚与公公婆婆和弟弟同住。 那条龙略显胆怯却难掩倔强的眼神让我记忆犹新。我这条虎也不甘示弱地回瞪,从此以后每天都要摆出一副唯我独尊的大姐模样,容不得一丝的不顺从。于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变得在所难免 。 我喋喋不休、咄咄逼人,他不给予回应;我被火上加油,直接上手,他忍无可忍,只好还手;我不甘示弱,双倍奉还,周而复始。果然一山不只不能藏二虎,一龙一虎也不行。我们之间的格斗,轻则把塑料椅打(丢)烂,重则打得双双被妈妈赶出家门。 那是年少轻狂的执拗,伤害总加在最亲近的人身上,浑然不觉身体里流着的相似的血意味着什么。如今想来,痛的何止是打输那一方的所谓“尊严”?那有可能被一点点打碎的亲情,是妈妈消耗了自己才换回来的。 那时候是真的不懂。 后来龙和虎都长大了,记不清是在哪一年打了最后的一场架,也不记得那场架究竟是谁赢谁输。没有一点点复盘的时间,拳脚连带着整个童年就都被收起来了。 好像就是眨眼间的事。有一天他就高出了我整个头、有一天我就坐在他的副驾驶座上被他载回家过年、有一天的晚餐竟是赚着新币的他抢着付钱…… 那条龙和那只虎的倔强眼神被一点一点地留在了岁月里,取而代之的是被纷扰世界衬托出的更为清澈的眼神。那是当一家人在一起时才会有的眼神,那也是彼此在人生道路上续航再战的发电站。 而后我发现,虽然一座山不能同时藏有一只虎和一条龙,但一个家可以。这只虎和这条龙有共同想要守护的东西,即便从未说出口,这信念却在成长路上越发清晰。
2年前
那天她哭丧着脸来问我:“老师,你知道附近哪间学校比较好吗?我想转校。” 我邀她坐下,递上纸巾。她心里积累下的委屈幻化成大颗大颗的泪珠和一长串的倾述。被孤立、被排挤、被杯葛,是中学生常常会遇到的课题。 我无法感同身受这个世代把以往的“我不要跟你好”升级成了什么样的恶意,却在回看自身经历时,体悟到当时的自己与眼前的她需要的是什么样的“引导”,以使情况不至于越来越糟,而不纯粹只是口头上的安慰。 她的倾述状态从无助的受害者逐渐演变成像只炸了毛的猫。“活着真的很累,为什么我要活在这个世上?” “我承认,某程度上我是被霸凌者,也是施暴者。”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现实,如果人性本善,那就不会有战争。” “我已经忍无可忍,我真的受够了。如果用讲的有用,我就不会动手了。” 我忆起她是如何一言不合就往同学手臂或背上打出响亮的巴掌、也忆起她报以无意挡了她去路的同学一句洪亮的“滚开”等事迹,而后却问我为什么自己总是这么遭人嫌。 我不知道是什么促使她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只知道她进入了被讨厌、伤心、生气、情绪容易激动,而后常常动手打人、于是又更被讨厌的恶性循环,却丝毫不自知。 我没有什么大道理可以说,只是跟她做了个约定:“你答应我,无论如何,不要动手,实在忍不住要情绪爆发时,就来找我。” “可是老师,我怕我忍不住,那些人真的很讨厌。如果只是用说的就有用,我就不需要动手了。这间学校的人,从以前到现在都一样,永远讲不听的。”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这么回应:“以前是以前,那是因为那时我还不在,现在我在了,以后你有什么事就找我,总之不要动手打人。” 我没有信口开河地向她承诺这么做以后一切都会变好,我只是告诉她,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起成长。她一如既往地否定和反驳着我所说的,却很快地让我验收了在她心里悄悄埋下的指引。 隔天,她在快被同学“激怒”时看了我一眼。 “忍住。”我用唇语对她说。她选择只是叹了一口气。 而后原本也准备开始“战斗”的对方像一颗鼓鼓的气球,却被那“只是一声轻轻的叹气”刺了个小洞,泄了气。过激的情绪被压抑了,所以没有换来更加激烈的情绪回应。同学间的注意力很快地就不晓得被什么新鲜的话题给转移,大伙儿继续说说笑笑了起来。 而后我逮到了独处的机会,对她竖起了大拇指说:“你真棒,我看到你今天有忍住。” “老师,班上那群人真的很幼稚。”她还是叹气、还是抱怨,只是这次的语气较为轻柔,嘴角竟也有些笑意。 我笑说:“记住这次的感觉哦,你看,你不需要动手打人来消解怒气,那怒气居然也可以这么神奇地不见。这是一个好的开始,良性的循环,我相信你可以保持下去的。” 要相信你们真的很棒 “唉,老师……”她还是习惯性地叹气,只是嘴角的笑意更为明显。 我始终没有什么大道理可以对她说,也理解这一简单的引导不至于令她的人生从此一帆风顺。只是在陪着她一起成长的同时,我好像更加确信这世间对我报以的便是我平日给予它的。一如这位同学在快起争执时若只是选择叹气,自然就不会掀起又一场的腥风血雨;也一如若我们选择乐观,便总能与好事撞个满怀;选择友善,便总能收获万物可爱。 她曾经对我说:“老师,你这样的想法太天真了。”而我的回答是:“可是,我每天都觉得很快乐。” 我没有机会回到从前那个在夜里偷偷哭泣、选择进一步伤害自己以示反抗的女孩面前,却意外有了这无比珍贵的机会,给予眼下无助的同学们一丝微光与内在力量。 而后我好像理解了那些年、那些经历过的事所带来的意义。在蓝裙白衣的岁月里,那些有意或无意的伤害都不是小事,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幸运如我,在徘徊边缘,最终给自己选择了一条生路。 给予伤害的人往往不晓得,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对另一个人的人生代表了什么;而承受着的人也会以为,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摆脱类似的命运。长大成人于是也开始变得不这么理所当然。有些天真烂漫的脸,走着走着就彻底变了样,却没有人去深究为什么。大家都忙着用批判的眼光去捍卫口中的道德伦理,殊不知很多时候,就是这些自以为“正义”的言语把孩子们一步一步推向极端。 明明可以看到的是,学习成绩不好的同学有着很棒的舞蹈天分,却选择放大了没有考好成绩就注定是笨蛋与烂苹果;明明可以看到的是,调皮捣蛋的同学有着极好的创意思维和语言天赋,却选择认定和放大他就是不懂服从的问题学生。 他们在还没能有自我清晰定位的年龄就被贴上了负面的标签并信以为真,在这种心理暗示下真正地活成了师长口中无可救药的人。然后社会却反过来问,现在的小孩到底是怎么了? 我看着同学们脸上毫无修饰的喜怒哀乐,由衷地希望他们都有足够的勇气与幸运,活到那个可以自己为自己定义好坏的年龄,然后可以再转过身对下一代说:“要相信你们真的很棒,未来也有无限可能。”
2年前
25岁生日这天恰逢周末,我独自一人半躺在堆满枕头抱枕的床上读着《百年孤独》。前一晚一口气读完了厚厚的《喜宝》,睡了一觉醒来眼睛竟还没缓过来,酸酸涩涩。手机一阵一阵地震动,我接收着散落各地亲友们的祝福、嘴里喝着用生日优惠券买回来的外卖奶茶。 家人们在遥远的城市、男友出差工作,最爱的人们都不在身边,窗外还应景似的下着绵绵细雨。我不觉寂寞,只是有点难过,想起的是某报章的某投稿栏目,只接受25岁以下青少年的投稿作品。过了这天,我就超龄了。这才意识到上个星期所刊登的文稿,是在那栏目上不留余地的最后作品。 这说不上是什么的滋味也不是不曾有过。在20岁以后的那一年,曾收到某周刊主编的邮件:“蝎子你好,这里是中学生的文字舞台,而今年你已经21岁啦,该离开这里,去寻找适合自己的舞台了。以后尝试把稿件投往别处吧。谢谢你一直以来的陪伴,也祝福你。”那封像是宣告着什么已经结束了的邮件还静静地躺在我的邮箱里,每次重读都有奇怪的东西在心里蔓延开来,让我有种想落泪的感觉。主编多仁慈,我本该在17岁那年就被请下那舞台。 从2013年寄出的第一份稿件算起,同样的电邮地址和笔名被沿用至今。10年,不知算长或短。我只是没有想过,自己还会做着同样的事情,且经历着相似的惆怅。不同的是,这一次我没有挣扎,而是选择一丝不苟地遵守游戏规则,体面退场。心里还是有很多的不舍,更大的舞台意味着更少的包容,却也是为了成长而在所难免的阵痛。 后来日常中的酸甜苦辣浓缩成了一长串如出一辙的“惟不适用”,到如今偶有的“待用”。于我而言,这不只是日子给予文字的力量。走过才知道,这也意味着写字给予我岁岁年年的意义。而在今天,我又突然意识到, 蝎(xiē)子 (zi)与写(xiě)字 (zì)之间,一直存在着这样一种相似。 无心插柳。 从前的那个当下我没想过这些,没想过这条路有这么长,我可以走这么久。 我想我还是很幸福的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除了去拿了早餐和奶茶外卖,我一整天都窝在这房间里。 家里养的3只猫各自找了个角落呼呼大睡,手中的《百年孤独》看得我意犹未尽(多亏提前从网上下载的人物关系图让我没有迷失在各种绕口的角色名称中),也好像有点理解为什么友人把它评为所有看过的书中的Top 1 。 情绪的转变是从这里开始的——雨天、猫咪、书本、小窝,把镜头拉得远一些,出现的竟就是我理想中岁月静好的样子。虽然在那理想中,是没有手上这杯奶茶的。 撇去少了一个投稿平台不谈,在25岁生日的这天,我想我还是很幸福的。并且,我可以一直幸福下去。
2年前
在书店工作或是当个图书馆管理员兴许是很多文艺青年的梦想。 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与书相伴、偶尔与书友交流阅读心得;在细雨蒙蒙的日子里听雨,等待雨后推门而入的第一抹身影……因为有书,即便店内空荡荡,心里都可以是满满的。 作为曾经的书店员工、目前任职于学校图书馆的我来说,以上剧情纯属想像,如有雷同,实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书本”“文青”“爱书人” “书店” 等词语一直给人一种斯文的错觉。一个爱看书的人,想必一定都很文静、内敛、温文儒雅。可事实是,一个太过斯文的人,是很难在书店打工时,扛得起一箱箱沉甸甸的书本的。尤其如果书店生意格外好,那工作内容有很大一部分就是搬运工。 靠近自己喜欢的事情 谁曾想到呢?在书店工作,并不会有时间看书看到眼睛痛,更多的时候是放工回家后,感受到的手脚酸痛。无论是风和日丽的好天气还是大雨澎湃的午后,做个安静的美女店员或帅气店员,在书店里悠哉闲哉地看看书,很多时候都只存在于美好的想像里。 同事曾经问过我,后不后悔来书店工作? 我不假思索:“不后悔,至少我摸得到书,这样也爽。” 而且没有说出口的爽是,我可以比绝大多数人更早地摸到看到全新出版的书以及抢先瞧见作者的亲笔签名。有时候,有作者应邀前来为待发售的书本签名,在一旁认(假)真(装)忙碌的我表面云淡风轻,内心其实早就窃喜得不得了,心脏突突突地跳个不停:“我居然见到本人了!”所以,在书店工作虽然没有“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那般诗意,但所见所闻都让我感觉离自己喜欢的事情很靠近。 当看到自己亲手挑选的书本整齐地排列在书架上准备被选购、当看到自己亲手将一箱箱的书拆分成几十包的独立包裹,并完好无损地寄到顾客手上,那种沾沾自喜的感受,是其他的工作无法给我的。 在灌溉阅读文化这庞大的事业上,有其中一环,存在着我微不足道却自视珍贵的力量,我为此感到自豪。 而后转到图书馆就职,与在书店工作相比,搬运工作少了许多,阅读的时间却多了起来。每日面对浩瀚的书海,我不禁感慨生命的有限。当深知自己不可能读完世界上的所有书籍,选择读什么样的书就成了我每日需要谨慎看待的课题,乐此不疲。 我日复一日坚守着这一寸土,为凡事都很快的时代提供了慢下来的空间。在这里,人们可以跟随着书中的内容去内省、去想像,也去惊叹于文字所带来的,这世界的不同面相。 无论人们是从书店或图书馆走出去后,这世间并不会有什么不同;但我相信,因为书香阁所提供的短暂沉淀,人们终究还是不一样了。 【星云】长期稿约/我们这一行 电邮:[email protected] 来稿请注明:我们这一行 •文长勿超过1000字,可附上相关照片。 •请于稿末注明中英文姓名、身分证号、联络地址、银行户头 、电邮等作者资料,否则恕不录用。 •文章经录用,除了在平面媒体刊载,本报也拥有作品上网、 录影、录音、改编等其他使用权。
2年前
雪山飞狐高下之分,在于填酿鱼腹的香料。段数高的,下料要猛:重手塞入一茎茎香茅、麻疯柑叶、葱段、姜片、捣烂的金不换,和各种神秘花花草草。忽悠客人的,酿的是古颂(kosong)…… 苗人凤使出“提撩剑白鹤舒翅”,胡斐想起了平四叔的话,苗人凤使这一招肩背会微微一耸。胡斐便占了先机,苗人凤全身被笼罩在胡斐的树刀之下。胡斐最后这一刀有没有劈下去? 到底是劈还是不劈?杀父仇人和意中人老豆身分重叠。这个选择,就像晚餐时分,到底要吃什么那般彷徨。当机立断,吃雪山飞狐去。 这道菜应源自泰南:大量粗盐狠狠埋葬洗净腌好的非洲鱼,大火焗烤。配泰式青辣酱。是一道乡野风味下酒菜。 高下之分,在于填酿鱼腹的香料。段数高的,下料要猛:重手塞入一茎茎香茅、麻疯柑叶、葱段、姜片、捣烂的金不换,和各种神秘花花草草。忽悠客人的,酿的是古颂(kosong)。 [nonvip_content_start] 既然有了烧烤设备,卖这道菜的,一般都卖烤大头虾、鱿鱼、鲜蛤和猪肉串。看到这些菜色,背景马上出现大象和狮子啤酒。如果有狮子苏打水更好,调配昭披耶河兰姆酒,幽香长留喉腔,比佳人发香销魂。 国内第一次在非泰国餐厅吃到,是一家在雪州沙登的煮炒店。他们还有一道“大茶饭”:烧肉、腊肠;还有香脆江鱼仔和切粒长豆炒饭,再入瓦煲烧焗。味道忘了,但菜名取得好。也有烫得半熟的血蛤,每桌都叫一碟。当年轻狂,要了沙煲老鼠粉,剥蛤连血淋满整煲,众人不敢动筷,一大煲就一人吃完。这道菜,得意的取名“西门吹血”。 大家都说雪山飞狐取得有创意,其实这“狐”并不贴切。除非以闽南漳州语发音。真正的雪山飞狐是中国东北菜,盐巴盖的,是蝎子。 除了以上提这家,吃过的还有云顶山脚的游客餐厅。店名忘了。味道一般,只记得咸。雪州南部一带鱼塘多,乌鲁冷岳、武来岸等都有好几家。蕉赖有家还兼卖雪花啤酒。最讨厌这种啤酒,就得个冷字,酒味全失。 最难忘的雪山飞狐,是在纽约曼哈顿。代好友送礼予多年前留美大学同窗丹尼。此君是华尔街炒家,十分念旧,竟派了那种在电影出现的长型豪华轿车,由酒店接送去得奖名店晚餐。 一如电影情节:钢琴吊灯银餐具,燕尾服餐厅经理。红酒鹅肝鱼子酱后,主角来了。众人屏息注视下,餐车徐徐推出镇店名菜。干冰迷雾袅绕,银盖揭开:是一团雪白巨物。经理亲自伺候,银磓敲破前,郑重介绍:“our signature salted bake fish.” 当然要问什么鱼。经理答曰:Tilapia。非洲鱼也! 据悉丹尼年杪要来。一定要带他去雪山飞狐。
2年前
这日的天气阴阴的,60岁的老张和62岁的老李依旧在公园里慢跑着。这一天的他们比往常的每一天都要沉默。 老张的身体一向强健,他遥遥地跑在前头,头也不回。 “不就是仗着自己比我年轻两岁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老李喃喃自语,腿下的步伐丝毫不被影响:“跑这么快,小心像老六那样早早到天堂去拿号码牌。”语毕,老李顿了顿,摸了摸沿途的树木:“算了,这种不吉利的话还是收回吧。Touch wood。” 这是老六教他的。从前老六说:“但凡说了些不吉利的话就要赶快touch wood,这样就可以甩走霉运,让那坏事不真的发生。” “你在干什么?”老张不知道什么时候调的头,跑回到了老李的面前。 “你管我干什么?不是跑很快?回来做什么?”老李赌气似的说。 “我忘记了啦,你没有提醒我,叫我慢点。” “……” 这种事情平时都是老六在做。他虽然年纪最小,却像是这三人老年跑步组的组长,负责组织三人一起跑步、寻找话题、活跃气氛,以及协调彼此的步伐等。 他们三人都是小区里的单身汉,相识于一场 “关爱独居人士”的社区讲座。那一次,老六得知另外两人与他住得相近且都热爱跑步,于是组了个群,相约每天傍晚到公园去跑步。从前老六说:“嘿,每天见一面多好,不然我们这种单身寡佬,哪一天不小心死在家里了都没人知道啊!”而后,他摸了摸身后的木椅子说:“Touch wood,touch wood。” 彼时的老李和老张都觉得他说的话既不吉利又不搞笑,嫌弃得很。可现在回过头来看,那些话居然还有些道理。 就在一个星期前的傍晚,老六罕见地没有出现在公园的集合点上。老张和老李在群里多次“呼叫”他,他都没有回应。两人等待不果,于是决定自己上门去探个究竟。他们三人间有彼此的住家钥匙,如从前老六说的:“以备不时之需。” 那日打开房门后,老张和老李看到老六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像是做了个美梦而不愿意醒来。经过多次的呼唤,他们才意识到老六去世了。大概是从前一晚开始吧,他在自己的床上沉沉地睡去就再也没有起来。“这不应该啊……他还那么年轻,小我整整7岁啊……”老李回过神后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然后他们报警、叫救护车。医生说:“他走得很安详,没有苦痛。” 活着的两人拿着自己为数不多的积蓄为老六举办了一场还算体面的丧礼。 “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入土仪式那一天,老张如是说。 从此以后,三人老年跑步小组就只剩下老张和老李。他们俩没有再在群里说过任何一句话,却异常有默契地依旧准时出现在跑步的集合点上。只是如今没了老六的督促,老张常常忘了要跑慢一点等等别人,而老李也常常缺乏动力跑快一点追上前面的人。 相关文章: 蝎子/小贩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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