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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7:00am 21/07/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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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佚/身为马来西亚人意味着什么? —深度专访Straw林水草《Pulang》专辑

作者:林佚

林佚/身为马来西亚人意味着什么? —深度专访Straw林水草《Marilah Pulang》专辑

林水草喜欢阅读,钟情马来文学(比如Usman Awang),学习成绩斐然,曾考虑攻读硕士,再留在英国就业求职,或先返马汲取工作经验,再到国外念书。她独闯欧洲,在五十多个国家当背包客,改变原有的生涯规划,决定回国定居,于2020年迁移沙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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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爱国,可能吧。但她想先尝试在这边发展,了解自己的国家,了解历史与文化。如果真的不行,再另辟蹊径。或许真的会到国外。真的了解自己的根,了解自己后,再想想看可以为这个国家贡献什么。

用音乐打破同温层

虽然在马来西亚长大,小时候却只说母语,鲜有异族朋友。上了大学后,才开始接触英文圈,但社交圈子始终以华人为主。在英国生活时,她察觉自己更愿意穿梭在各种圈子,变得活跃喜欢社交。回国后,水草却在这片熟悉的土地经历“逆文化冲击”,在职场、生活、与人交流方面都感受到了截然不同的两种期待,话题无法深入交流。她有一段时间觉得也许自己的文化归属在英国,做事谈吐方式、思维模式,会觉得自己格格不入,被批评自己崇洋,令她相当沮丧。水草觉得,这个社会总有一块空间,让不同背景的人互相诉说和聆听价值和想法,尽管立场经验未必相同,但还是有东西可分享。从对新事物抱有好奇心,到沉浸在舒适圈里,同温层太厚,难免错过太多美好事物。门在眼前,就要走出去,若发现不合适再倒回来,另外再寻新天地。她曾在Clubhouse加入“Orang Cina Cakap Melayu”群族,主动走入边缘社区,教导无国籍孩子音乐、制作动画等等,令她起心动念写了〈Bubble〉。

林佚/身为马来西亚人意味着什么? —深度专访Straw林水草《Marilah Pulang》专辑

林水草在几年前的一则访谈提到“马来西亚并不特别”表示,大马以其多元文化而闻名,可是美国、英国、非洲等国家也有多元文化。她补充道,马来西亚深受外部文化的影响,导致我们少了一个iconic的特色。提到日本,就想到动漫。提到印度,就想到宝莱坞。提到原住民,我们的文化推广力度不如台湾。提到最能代表马来西亚的乐器是什么?都不知道。直到去了台湾的奇美博物馆才发现原来外国人比我们更了解自己的文化,在他们眼里,“马来鼓”最能代表马来西亚。她说,虽然马来西亚有多元文化,可是并没有真正地去own it,对自己的文化不够自信,一直效仿他国。林水草的新专辑大量使用传统乐器,她才得知,Gamelan的玩法在马来西亚与印尼各不相同,使用的scale也不一样,于是在创作〈Home〉时,编曲所使用的乐器选择了比较接近马来西亚的玩法。

《Pulang》的主题,前所未见。林水草分享无国籍人士在城乡流徙的无奈、捉襟见肘的生活条件,身处夹缝的尴尬,进退不得的荒谬等等。居住环境狭小稠密,导致他们必须“轮流睡在街上”。她也观察到房子隐私性差,女孩经常遭受性侵犯,被迫早婚,甚至被贩卖进行性剥削。她写〈Air〉,制作人Melina William特意飞去仙本那,而水草把孩子带去旅馆房间录音,他们高兴得不得了。歌曲融入巴瑶族和苏禄语,仿佛把发声的权利归还给孩子。她学完Sundatang乐器;奔赴砂拉越找来自莆田的长者,力求歌词里的兴化语可以显得更道地;报名时装设计课,亲自设计、裁剪、缝纫等等,借由造型传达身分认同的转变过程。身穿拥有中式立领的汉服和旗袍作为打底衫,新配件随之加入融合:达赖串珠、流苏耳环、手镯、受婆罗洲传统服饰启发的设计等,展现了在适应过程中的张力与挑战。

林佚/身为马来西亚人意味着什么? —深度专访Straw林水草《Marilah Pulang》专辑

不写情歌唱

水草极少写情歌,乐迷可从作品感受本土意识与对社会政治的问题,关注度很高。她先是自嘲自己的感情事处理不好,所以不写情歌。虽然小时候听Pink Floyd、Green Day、Michael Jackson等,敢为政治发声的歌手,但自己的political awakening却始于大学时代。虽然主修多媒体设计,但其中一堂课却要求学生回顾国家发生过的大事,这时候才从父母的视角了解“五一三事件”。筹备新专辑时,她先跟队友分享创作概念,担心因歌曲涉及敏感议题而遭到法律制裁,征求法律意见,找到相对应的解决方案后,才放心制作专辑,宣传手法也尽量收敛。林水草跟激进分子打交道,聊政治理念,了解他们的处事手段受到打压,甚至被押进监狱,精神受到折磨。相较起来,从不觉得自己是activist,也微不足道。

林佚/身为马来西亚人意味着什么? —深度专访Straw林水草《Marilah Pulang》专辑

我们的访问将近4小时。由始至终,只聊一张专辑。即使超时甚多,依然觉得可以聊的还有很多,意犹未尽。我喜欢呼应种族和谐的〈Colorbration〉、〈Kerisantimum〉。对此,她在部落格写道:

“There is no such thing as one “Malaysian sound”. Identity is layered, complex and evolving. Uniformity strips away what makes us unique. Unity isn’t about sameness. It’s about shared goals, mutual respect, and space for many identities to coexist. Harmony is about creating a safe, shared space. Listening to each other. It’s not about one voice, but many in conversations.” 我想,这是马来西亚人的终身功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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