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初潮到停经，认识自己的月事？

“体育课时那些女生坐在旁边，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为什么。”

“Spot check时搜到用纸包住轻轻的东西……”

月经是科学，是自然生理现象，是生物课本详细解释的原理。然而，认识月经是一种态度，左右我们如何与之相处，与自己相处，与他人相处。

什么是月经？也许从教科书或网络就能轻松搜寻到答案：

当女孩逐渐发育成熟，卵巢开始发挥功能，体内分泌女性贺尔蒙，刺激卵泡成熟及排卵至子宫。与此同时，子宫内膜增厚供受精卵着床。若没受孕，子宫内膜剥落，伴随血液从阴道排出体外即是月经。

月经周期在21至35天不等，每次经期2至7天。女孩通常在乳房发育2年后（大约10至16岁）开始来月经；妇女则在45岁至55岁开始进入更年期，慢慢绝经，不能再生育。

知识是冷冰冰的文字，态度才是温热且令人印象深刻的。回想看看与月经初识的情景，或手忙脚乱，或窃窃私语，或谜团未解，少有淡定自若。

马来西亚性学会（雪隆区）理事锺康盈说，月经不是本能反应能够知晓的。它似血，流血的印象是疼痛、受伤甚至死亡，不知情下遇见月经，自然会困扰和害怕。从前月经不是开放的词汇，明明不是坏事，长辈谈起却特别小声或用其他代名词，月经变成“羞羞”讲不得的词。

再一次回想，我们是否曾学习用什么态度和心情来面对月经？我们又是否复制从前的经验，继续低声细语传达月经资讯？当我们隐晦地称呼月经，不明就里命令式管控经期饮食，我们也潜移默化接收、传承对月经态度。

月经、遗精这堂课，要怎么教？

那么，月经可以怎么教？

马来西亚性学会（雪隆区）副会长陈云娟和锺康盈强调，月经或遗精是成长发育的标志，是性教育的一环。性教育不只教导性知识，更侧重正确的态度和价值观，目的是降低害怕、减少嘲笑、学习两性尊重。除了家庭内父母教导子女，学校也应加以辅助。

不管在家庭或学校，教导的知识相同，差别在于父母与子女、老师与学生关系不一样，教导的方式和机遇不同。在学校，老师可以带领接触性知识，也在校园内小社会开始学习两性尊重。家庭关系较亲密，父母可以更深入与子女讨论，照顾他们的情绪。

“我们不是突然教‘什么是月经’，性教育是要铺陈的。”陈云娟强调，性教育从0岁开始学到老，小孩从小就该被教育认识自己的身体，这些就是铺陈。当步入青春期，身体会面临更多变化，这时候教导月经才不显得突兀。如果能像认识身体其他系统那样认识月经，认识和接纳自己的身体，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月经一般在女孩乳房发育后2年报到，父母可以提前教导什么是月经，给孩子心理建设。例如，初潮的经血怎么流？它不像水龙头血流如注，一开始有些微血迹，数小时流一点，第二天流量较多。父母不如替女儿准备喜欢的漂亮小袋子装卫生棉，放在书包里预备。

此外，女孩一开始的月经并不规律，父母也可陪孩子一起记录经期和经血量，留意经期间和前后的身体状况。这些习惯都可以让女孩更了解自己的身体，为每一次经期提前做好准备。

父母也得注意教导时的态度和语气，别令孩子觉得月经是件很麻烦的事。“经期间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喝”、“一定要喝红枣水和姜糖”，这些命令式语句并不多加解释饮食与月经的关系，很容易让孩子觉得生活因月经多了限制。

陈云娟建议，父母可以准备礼物、小蛋糕一起送给女儿作为“成长的礼物”。“爸爸在场很重要，哥哥和弟弟一起也无妨。”这代表认同感，让女孩知道月经不只是女生的事，和男生也可以聊。

同理，男生初来遗精，父母也可以同样方式陪伴孩子迎接青春期。“家庭里正面开放讨论，也让孩子知道有任何问题都可提出，在家是被接纳的。”

两性尊重，男生也需要了解月经

至于校园性教育，陈云娟记得大约16年前到校园讲课，校方安排正值发育期的五、六年级学生上课，他们都非常害羞，老师也犹豫男女是否需要分开上课。尽管表明不必，最终校方还是安排男女同学分开坐。“以前男生很容易起哄，女生会‘yer……’很害羞。”从小朋友的反应猜测，他们似乎对“性”不想知道那么多，显得抗拒。

现在小学课纲编列性教育，一至三年级先认识自己的身体、性器官，这些都是铺陈，进入高年级谈月经，也谈遗精，让小朋友随着发育成长更认识自己。锺康盈觉得情况相对从前开放，整体社会态度也慢慢改善。“小朋友起哄很正常，只要不带有负面情绪。”

锺康盈认为，校园性教育不必男女分开教导，月经教育也不分来月经的女生才学。性教育坦然，避免制造好奇，否则孩子可能透过其他管道获取未必正确的知识和观念。

重点还是两性尊重。陈云娟提醒，男生需要了解月经，因为未来会成为丈夫、父亲，现在身边也有妈妈、姐姐、妹妹，都是女性。同理，同一间教室也谈遗精，女生也应知道男性的精子怎么运作。

认识身体的变化，好好告别月经

月经陪伴女性近半生，除了学习迎接，也不能忘了学习告别。女性一般在45至55岁步入更年期，经期不规律、天数不一、经血量时多时少。其他症状包括盗汗、心悸、面部潮红、骨质疏松、浅眠、情绪不稳定和阴道干涩等。这样的过程可能维持10年之久，直到连续1年没有来月经，才真正绝经。

初潮来访，小女孩是女儿、学生，身分和责任不多。然而面临绝经的妇女，多数是家中女主人，同时仍在职场打拼，生活仍充满挑战，身体、心理却同时面临更年期煎熬。

每每遇到妇女脾气暴躁，身边的人可能脱口而出“你更年期啊！”陈云娟认为，这对女性其实是冷暴力。“我们其实可以更体贴、关心更年期间的女性。”

她接获的婚姻辅导案例，很多问题都来自很小的事：夫妻晚上睡觉到底要不要开冷气？原来太太在更年期身体易热，冷气要开冷一点，先生却怕冷。如果先生能够理解，可以盖厚一点的被子配合太太。

陈云娟提醒，绝经代表失去生育功能，女性贺尔蒙减少间接让女性皮肤失去弹性、性行为不顺等。这些身体现象多少会让妇女感到些许悲伤，甚至更年期忧郁。此时，就像认识初潮那样，家人其实也可以伴着太太、母亲一起认识绝经。丈夫或孩子可以陪妻子、妈妈到妇产科接受检查，透过饮食调理身体，调整生活。

更年期不可避免，但可以做好准备。锺康盈强调，45岁至55岁并不老，进入更年期不必那么沉重，急着和衰老连结。“和初潮一样，我们可以正面看待绝经，比如生育系统‘光荣退休’，绝经后生活也可以很自在。”

“其实和来月经一样，我们不是不能接受事实，只是没有学会可能发生的问题是有解决方法的。”

后记：月经，何时才能走出禁忌？

2月25日，苏格兰通过《苏格兰月经产品免费提供法案》初阶段，成为全球首个免费提供全国所有女性月经生理用品的国家。2月初，地球另一端，印度传出保守派女子学院对来月经女生的种种禁忌，甚至被迫脱衣证明没有来月经。在尼泊尔偏远地区，来月经的女性必须关进月经小屋，这个风俗称为“Chhaupadi”。

关于月经还有很多议题，例如“月经贫穷”。一些国家近年开始推行月经生理用品除税。很多地方的女性没钱买生理卫生用品，仍在使用碎布吸收经血，或因此在经期时不去上学。远的不说，马来西亚乡区就在上演着。

套杨洁的话，月经不是纯粹的生理现象，是文化现象，更是社会议题。趁国际妇女节，我们讨论了月经，不如开始重新检视自己的观念和态度吧。

延伸阅读：

① 我的好朋友来了！月经不能说的禁忌？

② 印裔少女初潮后的成年礼──一个怎样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