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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7:00am 08/06/2020

【疫情下的弱势群体/03】不管有证或无证,请别标签他们是“瘟神”他们的权益,不该被无视

作者: 白慧琪

社会上处处都是移工身影,你是否视而不见?
社会上处处都是移工身影,你是否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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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对弱者加上标签,无疑是将他们推往社会的更边缘处。而一些谣传和政治的挑拨,使得这些原本就处于弱势的人们,更成为社会上几乎无声无息的人。你看不到他们的无助,更听不见那些哭声。极端的案例成为理所当然的歧视角度,让他们更不被看见。

——林立青《做工的人》(引句自〈台湾媳妇〉,原文为“女子们”)

同理心是什么?唉,还真的不能吃,对很多人而言,更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呢……

社会主义党财政苏淑桦记得阿姨跟她说过的话,“真的只有做过外劳,才能了解他们面对的问题。”她的阿姨在美国当移工,父母那一辈很多人离乡到外州工作,八九十年代还有“跳飞机”潮。“现在我们身边也有很多人在新加坡、澳洲、美国、日本当移工。”

疫情之下,有证或无证移工和难民几乎被大众、媒体与病毒划上等号。当全世界的人都在共同面对Covid-19这场世纪大瘟疫,在同一片土地上还是划出了你我和他的界限。

“计时炸弹!”就连媒体,也是这么形容难民和移工群体。

4月16日,大马空军及海军截下的难民船,网络一片声浪要他们“滚回去”,更有“是的,应该眼睁睁看他们死在海上”的言论。接着,吉隆坡印度清真寺一带的City ONE大厦、雪兰莪敏申组屋、马来亚组屋、士拉央一带相继封锁,这里都是移工和难民聚集的地区。5月1日开始取缔无证移民,没人理会他们在取缔的途中有没有保持社交距离的权利。

疫情下,人们的防御心从最初的中国人、从中国回来的人,转移到出席大城堡集会的穆斯林,现在又转移到移工和难民群体。在这之中,有证又比无证高级;因战争情势所逼逃来的难民,又比前来赚钱过活的经济难民(移工)稍稍值得同情。

网络上,人们轻易输出排外、仇视、咒死的言论。不知是否没有面对实体对象的关系,恶毒、歧视的语言从脑子、心底随意流窜至网络上。

“过去我们会为一些灾难、战争惋惜生命,但这种时刻我们看到更多的是……”苏淑桦想,难道亲身面对灾难和未知的未来时,人自然会以自己的利益为考量?面对共同疫情灾难当下,过去的同理心好像都变成了伪善。

还会有些声音挑战“要收留就叫那些人权团体收留!”苏淑桦淡定回答,难民和移工议题是结构问题,包括劳工政策、内政、人蛇活动、人口贩卖等。“这些都是结构上的问题,为什么变成挑战个人去解决呢?这种回答没有正视问题,纯粹情绪化回应去模糊焦点,只会让情况越来越糟。”

移工、难民长期背负社会污名,情况在疫情下进一步恶化。苏淑桦觉得,社会污名其实是压迫他人来显得自己的地位比较高尚。在这样的情况下,跟弱势者站在一起的声音还是有必要的,因为疫情下该如何看待难民和移工,有些人还在保持观望,可能心声疑惑未有鲜明立场。说的是你吗?

苏淑桦:移工和难民付出劳力,最后享有成果的是马来西亚人,单凭这一点就不应该把他们排除在外。
苏淑桦:移工和难民付出劳力,最后享有成果的是马来西亚人,单凭这一点就不应该把他们排除在外。

有证或无证移工长期以来为马来西亚经济建设贡献劳力,却面对严重劳工权益剥削。
有证或无证移工长期以来为马来西亚经济建设贡献劳力,却面对严重劳工权益剥削。


权益被剥削,他们是受害者

先谈谈移工、难民这个复杂的结构问题。马来西亚经济发展依靠高度建设,需要大量廉价劳动力,自然会大量开放引入外来移工。

苏淑桦分析,大马政府一方面大量接收难民却不给他们工作权,另一方面大量引进外籍劳工,本地代理从中赚取佣金。另外,我国有很多持旅游签证或者从“老鼠道”进入的无证移工,他们被人蛇集团“贩卖”来马工作。必须保持疑问的是,为何人蛇活动得以在马如此猖獗?

就算按正常程序入境马来西亚的有证移工,当遇到劳资纠纷,欠薪、扣资等劳工权益被剥削,投诉无门,唯一能做的只有离开。而在马来西亚,雇主没收移工护照似乎是“地下行规”,离开雇主的移工因此成了无证移工。

“回到来,他们还是受害者。我们指责他们非法,是疫情的计时炸弹,其实在疫情之前我们是得利者。”

苏淑桦提醒,没有更好的劳动政策,如此恶性循环其实最终只会压缩本地劳工权利。有证劳工至少有最低薪资保障,无证移工被当作可以即用即丢的劳动力。我们时有所闻本地员工不愿意从事危险、肮脏、困难的3D工作,可曾想过是薪资被压得过低?就算连有证移工也不愿做时,雇主可以轻易找到无证移工取而代之。

疫情期间第一场大取缔行动,落在5月1日劳动节,586人被捕。
疫情期间第一场大取缔行动,落在5月1日劳动节,586人被捕。
5月20日,执法单位在八打灵再也旧区取缔约200名无证移民。
5月20日,执法单位在八打灵再也旧区取缔约200名无证移民。


冻结逮捕行动,让他们愿意配合抗疫

在这背景之下,如何减少无证移工是劳工事务,取缔无证移民是国家移民事务,防疫则是卫生事务,需要所有人配合。苏淑桦认为,这些事务的目的都不一样,混为一谈绝对没办法得到正面效果。是以,她觉得政府在加限区以抗疫为名大举取缔无证移工,“一石二鸟”的意味较浓。

在共同抗疫的大前提下,本地人权组织呼吁政府冻结任何逮捕行动,是为了避免移工或难民群体更隐秘地藏起来,让抗疫的努力和政策达不到预期效果。苏淑桦强调,这是很理性、科学地去看待抗疫问题。她也举例,葡萄牙政府在疫情期间宣布,所有移民及政治庇护者在7月1日前,暂时享有公民权利,所有人都在疫情期间获得社会安全和医疗保障。

“我觉得这才是比较正面的处理方法,让更多人愿意配合抗疫。”面对疫情,苏淑桦觉得应该宣导的是互助精神,尤其人人自危的情况下,互助才是出路。“怎么在共同利益受威胁下只保护自己的利益?逻辑上是说不通的。”

然而,民间对移工、难民群体的仇视和污名化激升,政府取缔行动获得比平时更多支持。

苏淑桦认为,难民和移工在这里生活,本来就是自己养活自己,通过劳作来换取薪资。他们付出劳力,而最后享有成果的是马来西亚和马来西亚人,包括雇主和国家的经济建设。“单是这一点就不应该把他们排除在外了。”

疫情期间,提供这些群体防疫资讯和援助的是宗教团体和非政府组织,社会主义党也帮忙协调一些翻译工作。非政府组织把什么是冠状病毒病、行管令有什么条例等最基本的防疫抗疫资讯,翻译成孟加拉、越南、尼泊尔、罗兴亚等语言。其中,“语音”资讯特别重要,让不识字的人至少还可以听取。

五一劳动节大取缔后,人权组织在社交媒体发动网络抗议,声援移工和难民。
五一劳动节大取缔后,人权组织在社交媒体发动网络抗议,声援移工和难民。


当疫情结束,他们的命运又如何?

当疫情慢慢散去,接踵而来的是经济问题,这又会关系到民众的刻板印象:难民、移工群体带来治安问题。

谈到这里,苏淑桦深怕进一步巩固这种刻板印象。她强调,经济面临困难的群体并不局限在移工和难民,他们确实最容易被联想。同样的,看看社会经济结构,劳工只享有社会经济财富31%至32%,他们付出劳力换取的是不相等的薪酬。结构导致贫富悬殊,我们不该把贫穷归咎于个人不够努力。

“经济不平等,疫情下人人受影响,政府有什么政策来确保‘温饱’不成问题很重要。”苏淑桦强调,“而且不能让特定群体被边缘化。”

也有移工朋友告诉她,如果能够回乡,他们是想回去的。移工也预想得到接下来在马来西亚不再有很多工作机会,留下来很难找生活。对此,苏淑桦想问,我国政府是否也该考虑和其他国家政府间协调,让这些移工在不受病毒和法律威胁的情况下回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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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vid-19的缅甸文简介。
Covid-19的缅甸文简介。
Covid-19的越南文简介。
Covid-19的越南文简介。
Covid-19的孟加拉文简介。
Covid-19的孟加拉文简介。


对未来茫茫,不知前路在何方?

我想起缅甸难民阿宝(化名),请他设想未来时他说,“目前来说每个国家的经济都很差,马来西亚也是。”他从社交媒体听说,不知是真是假的消息,行动管制完全结束后,外国人都不能工作了。很多餐厅、店家已经倒闭,就算仍有营业也不敢聘请难民工作,因为政府会更严格执法,老板们怕被对付。

“所有事都是未知的,对马来西亚人也一样吧?”阿宝问。

图:本报资料室、受访者提供

延伸阅读:

【疫情下的弱势群体/01】手停口停,收入归零,三餐是奢侈他们的无助,你看见吗?

【疫情下的弱势群体/02】怕逮捕,怕遣返,怕感染,也怕未知的明天难民的辛酸,谁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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