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行管令,我有机会看到麦英琼剧艺术团的新编琼剧《一条手帕》(7月11日在“乡音戏台”线上录播)。记忆中小时候在槟城社尾街看过琼剧:舞台上灯光昏暗,文戏演员声腔哀怨。然后岁月悠忽,这个第二次的琼剧欣赏已是多年以后的今天了。
略述剧情:七品芝麻官与家丁在回家路上说起家世与烦恼:九代单传,家有贤妻却膝下犹虚。家丁为他算命说他命中有子——原来是唆使他娶妾之意。芝麻官被说动心了却又愁如何对夫人开口?家丁教他先扮苦瓜脸,待夫人追问时再提出纳妾要求。一行人回到家,芝麻官依计行事,没想夫人反应甚为强烈,声声抗议。后婢女告知夫人今晨问诊得知身怀六甲,芝麻官当即打消纳妾之想,但夫人仍怒气难消,对他不理不睬。芝麻官为挽回夫人感情唱起《一条手帕》,歌中记叙两人相识相恋往事,如此勾起夫人昔日情怀,方才转嗔为喜,夫妻和好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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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南话创作活泼生动有趣
看完《一条手帕》,感觉剧本立意似乎并不明确:戏中冲突并不激烈,相反很快就以命运的转折(夫人突然就怀孕了)给解决了。戏剧冲突的起因是芝麻官无后为大之烦恼,编剧把更多力气放在语言之琢磨上了。例如家丁要为芝麻官算命、如何扮苦瓜脸、娶哪种女人好生养等等都磨出了有趣的表演段落。可以说由语言对话带出的趣味与幽默感颇为可观,这也是编剧对海南话这个汉语方言的娴熟深入并加之发挥的引人入胜之处。
麦英琼剧艺术团的创办人就是麦英(“麦”是海南人对女性的习惯叫法),原名严月英,祖籍中国海南省文昌的本地琼剧工作者。她16岁以乐师身分开始参加琼剧演出,19岁前往泰国的琼剧团担任鼓头掌板(琼剧乐队的首席乐手),一去20年。2006年麦英开始在台前演出丑角,并无师自通地写出《琼香茶店》、《算命》、《刁蛮家婆》、《团圆》、《打十行》《一条手帕》等剧本。
传递了海南声音对外传播
《一条手帕》播放后的8月28日,麦英在巴生敬学书院做了一场“讲唱会”。会上她边讲自己的琼剧故事边自弹自唱创作歌曲:〈妈妈〉、〈海南话〉、〈来番〉,并演示多件琼剧乐器与服装道具。麦英说从事琼剧那么多年,到后来却倍感吃力疲累,因为观众大部分听不懂海南语,让她感觉沮丧。于是她减少写剧本,改为写歌。她举韩国流行歌曲为例说音乐是人类共同语言,演戏观众听不懂,无法演下去,音乐歌曲相反,听不懂韩语的马来西亚人对韩国流行曲却是照单全收。
讲谈会主持人,也是敬学书院山长(院长)王德龙在聚会前的讲话慨叹了文化漂泊的无奈。他举麦英为例,指出乡音文化本地人不爱,却在文化母国受欢迎。座中的我却不禁联想马华话剧之今日:虽不能说苦尽甘来,却是在华语“市场”的“看好”的转折下,至少不是无望。这一切不是要归功于坚持华文华语的先贤?说到这里也许有人要提华语运动对方言的挤对。这其实是一种无视真相的指控。因为语言生态变化,其实是政治、经济势力的此消彼长。而华语运动时期(乃至现在),是英语占据社会强势地位;粤语占据方言强势地位的现实。
创作写歌影响年轻一代
讲谈会上麦英颇有活力与风趣,谈她的琼剧创作、一人乐队(她一人包办整个琼剧的音乐演奏然后录音)、在海南岛受欢迎的盛况、在网络发布歌曲受年轻人的欢迎与圈粉无数……但当观众问到琼剧在本地的传承,她说有很多问题,解决不了,只能没落。因为,“揾唔到食”(无法谋生)。这话大概说了多次了,所以她说得不十分激动,但仍然有一种“慷慨对嘉宾,凄怆内伤悲”的感觉,令人不禁黯然。
哀莫大于心死,但麦英并未死心,她的战斗力颇为旺盛:很块她又提起要在敬学书院开戏剧班、锣鼓斑的计划。关于她这个班我倒是觉得话剧演员要去报名进修,因为“现代戏剧要向传统戏曲汲取复苏的力量”(高行健语)。而麦英如对戏剧还未死心,本着推广海南话/文化的初衷,也许可以考虑进军现代剧场,演出海南现代剧:我们既然可以盯着字幕看韩剧,为何不能盯着字幕看海南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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