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羽／山都望再發現之旅

湯哈里遜（Tom Harrison）在1947年走馬上任，成為砂拉越博物館館長，隔年隨即展開一系列考古活動，在尼亞石洞發現了4萬年前的古人類遺址，轟動全球。

到了1949年，針對砂拉越河三角洲—山都望半島的考古活動也有重大發現，出土了多個遺址——武吉馬拉（Bukit Maras）、望基三（Bongkissam）、雙溪查王（Sungai Jaong），以上三者應為通商口岸；另有鐵礦工業區雙溪武亞（Sungai Buah）；有2個葬地分別為丹絨古堡（Tanjong Kubor）和丹絨直谷（Tanjong Tegoh）。以上6個遺址相近，而且功能上可以互相連接，出土的器物也相似，應當是唐宋時代的遺址。根據進一步的推斷，早在800至1000年前，山都望曾經是繁榮一時的商港。

這段考古事蹟在之前的專欄曾經詳細記錄，就不再贅述。最新的發展是，政府已經大興土木在雙溪查王、望基三、武吉馬拉打造考古公園。此外，一棟位在甘榜山都望的政府舊禮賓館，也將重修作為華萊士中心（Wallace Centre），禮賓館的前身據說是白人拉者詹姆士‧布洛克的別墅，當著名生物學家華萊士在1854、1955年在婆羅洲從事田野調研之際，曾經居住在此別墅中。

奇石之謎

上週特意到山都望住了兩個晚上，展開一場“再發現之旅”，打探疫情之後這幾個古蹟區的變化。望基三是古印度教遺址，雙溪查王則有來歷不明的古老石像，這兩個地方建起了幾棟新的建築物，暫時還是大門深鎖，估計日後將作為展覽館或遊客休息處之用。

雙溪查王隱藏著多個古石像，沿著河流分佈，如今都以洋灰步道貫穿，方便遊客出入。過去這裡是一片荒林，隨手還可以從草地上撿到唐宋時期熔鐵遺下的鐵渣，如今大概都被清理過，可能要等到展覽館啟用後才能看到這些文物。

除了上述幾個遺址，位在甘榜山都望一排老店後方的沙灘上，有一堆大小不一的奇石，造型獨特。其中有一顆鱷魚石（Batu Buaya）很有名，據說砂拉越唯一的蘇丹——蘇丹登雅在1641年時被刺殺於此。很少人知道的是，鱷魚石附近的一些石頭，也引起國內外許多考古學家的注意，紛紛到來研究石頭上的雕像，有人臉、特殊符號、不明洞孔等，相信這些都是數百年甚至上千年的人文遺蹟。

三角戀的傳說

三面環海的山都望有太多歲月留下的懸念，因此這裡的空氣裡總是流轉著談資豐富的傳說，最有名的首推悽美的山都望公主（Puteri Santubong），不時被編成歌曲或舞臺劇。在傳說中，山都望（Santubong）和實京讓（Sejinjang）都是住在天堂的公主，山都望公主專長於紡織，實京讓公主則擅長搗米。然而，兩位公主卻同時愛上了瑟拉比（Serapi）王子，內心燃起的妒火令兩位公主大打出手，實京讓用木樁擊向山都望的臉頰；山都望則以紡錘將實京讓打成碎片。天神得知後非常生氣，於是將山都望和實京讓都變成山，而實京讓的碎片則變成數個島嶼；至於瑟拉比王子，也變成了瑟拉比山，從此三座山只能遙遙相望，永遠無法在一起。

如果按照當地人流傳的說法，古老的山都望有許多禁忌之地，過去人們不會輕易到訪。比如雙溪查王或者鱷魚石，都是人們避而遠之的地方。有趣的是，有一個叫直落萬隆（Teluk Bandung）的地方，早年是野豬成群出沒的原始叢林，也是充滿禁忌的地方，在1980年代開闢成如今聞名的度假勝地——達邁海濱度假村。

名字由來的傳說

有關“山都望”一名由來的幾個傳說也很有趣。華人廣為流傳的說法之一，指“山都望”來源自客家話“山豬王”，而此山豬指的就是著名的婆羅洲須豬；另有一說，“山都望”是客家話“山中王”的諧音；還有一個說法，當年華人漂洋過海南來時，就以這座山頭作為地標，遠遠就可以望見這座山，因此將之喚為“山都望”。

有一則記錄在1957年《砂拉越公報》裡的傳說，指當年鄭和船隊行經山都望，發現這座山造型獨特，一座突出的山頭被其他幾座山頭環繞，仿如國王被侍從保護著。船隊還發現山腳不時有煙火冒起，打聽下才知道那裡的村落正被海盜襲擊。鄭和船隊出手並迅速剿滅了海盜，當時村子的首領是一位印度人，向鄭和致以崇高的敬意，鄭和乃封他為“山中王”，慢慢的後人就把這個地方稱為“山都望”。

伊班族的傳說提供了另一個視角。相傳這座山原本是伊班族定居的地方，地名來自伊班語Si-antu-ubong，意即“幽靈之船”，將山都望半島形象化為一艘像棺木的大船，漂浮在大海上，把亡靈送到另一個世界去，因此山都望是一座神聖又靈異的大山。

山都望半島目前擁有一座國家公園，而且隨著近年來出現更多價位中高的度假村，這個地方看似朝向奢華旅遊的方向發展。此時，山都望的地方掌故，以及其在考古學上的價值，該如何對街旅遊產業，又不會被破壞，這是值得關注與探討的課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