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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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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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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9:00am 22/03/2022

俄罗斯

乌克兰

散文

牛油小生

作曲家

乌克兰诗人

俄罗斯

乌克兰

散文

牛油小生

作曲家

乌克兰诗人

牛油小生/阿卡贝拉:乌克兰

作者:牛油小生
图:Centricstone

芊芊:

战争爆发第八天,冰岛首都雷克雅维克的大使馆外聚集了一百多人,他们唱起冰岛赞美诗〈Heyr himna smiður(听,天上的造物者)〉,柔美庄严,没有半点愤怒。你说这能阻止战争吗?肯定不能。但何不让我们把这当成小人物表态的一种方式?每个人都可以自己最擅长的方式表达不满,即便力量很微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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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合唱团里,并非人人是唱将,常有朋友说,就是因为不敢独唱才加入合唱团,不是说躲在人群里闭嘴,而是一人贡献一点,凝集成柔韧的歌声。

北京冬季奥林匹克运动会热热闹闹落幕,你的乐乐啊,也在学校画了几张冰墩墩要送给我。看着羽生结弦、安娜、莎莎、卡米拉在冰上曼妙,我们想像着北方冰天雪地的假日画面,大家丢雪球多快乐。每个冰墩墩都长得那么圆融欢愉,可是俄罗斯马上就出兵了,他们从天上丢下的不是雪球,而是砲弹,让基辅、哈尔科夫好几座城市陷入冰与火的炼狱之中。才明白冰墩墩的欢愉都是虚矫掩饰,世界早已陷入危机,国际奥委会主席巴赫(Bach)才会在闭幕礼上公开呼吁和平。比赛期间电视镜头多少次聚焦北京天安门毛泽东画像旁那中国特色大字报“世界人民大团结万岁”,如今想来,已从肉麻可笑变得可悲了。

这几天欧洲各地每天都有人上街抗议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就连俄罗斯境内也有人冒着被普京政权逮捕的危险上街抗议,包括77岁的圣彼得堡艺术家埃琳娜·奥西波娃(Yelena Osipova),她被全副武装的黑衣员警带走的画面,实在太气人了。

身在远方,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读诗,读乌克兰诗人的作品,因为我相信那是进入一个地方人们心灵的最佳途径。台湾诗人陈育虹曾经说过,写诗是穿过失火的房子。我必能从诗人们电光石火瞬间拿到手里最重要的事物之中认识到某些深刻的东西,乌克兰诗人谢尔希·扎丹(Serhiy Zhadan)异口同声地在一首关于逃亡的诗里这么写道:“只拿最重要的。拿信。/ 拿那些你带得走的。/ 拿符号、刺绣。拿银饰。/ 拿镶金的木造十字架……”

我很喜欢已故诗人赫里茨科·丘拜(Hrytsko Chubai)的短诗〈女子〉,手上只找到英文译本,所以硬着头皮自己翻成华文:

一名伤心的女子等待没有人
一名伤心的女子仰卧着
在河岸
思考着河水
想像它流入大海

缓缓地,她变成一条河
如此奇异地溅起细沙

就连鱼儿都探出头来
一瞥这一奇迹
一瞥这白色
无岸的河流

至于她的头发流向何处是个谜
至于她的身体流向何处是个谜

所有介绍乌克兰诗歌的文章都少不了19世纪中叶的塔拉斯·舍甫琴科(Taras Shevchenko),〈遗嘱〉太著名太重要了:“我死后,请把我安葬/ 在我深爱的乌克兰”,因为这是一首关于反抗关于自由的作品:“噢,把我安葬吧,然后站起来/ 挣脱沉重的枷锁/ 以暴君的鲜血/ 浇灌你获取的自由。”21世纪的今天,本以为这样的文字只适合用作比喻,没想到暴君挥军大战,乌克兰的人们又必须抛头颅洒热血来换取自由。

乌克兰瓦伦汀·西尔维斯特罗夫(Valentyn Silvestrov)曾把这首诗谱成庄严的合唱曲,9分钟凄婉幽深的和声,让闻者置身古老东正教堂,缓缓诉说着乌克兰悠长、抑郁、不断被殖民的历史。这首乌克兰国民诗在各种场合传诵,包括2014年初广场革命的青年男女,包括当时只有20岁的谢尔希·尼哥扬(Serhiy Nigoyan),他在政府的武力镇压中中弹身亡,成为那场革命的第一位牺牲者。据说西尔维斯特罗夫后来把这首歌献给尼哥扬,愿他安息。

因为乌克兰的悲剧接触到西尔维斯特罗夫的作品,有种相见恨晚的遗憾。他前卫抒情优美集大成的《第5号交响曲》、他写给妻子的《传信人》都好迷人。他的合唱作品延续了东正教音乐的传统,同时加入了现代的调味(他说过,前卫手法就像盐巴,年轻的时候一汤匙一汤匙加,后来改成一点一点,提提味道),我不禁联想到拉赫曼尼诺夫(Rachmaninoff)的《晚祷》,当然,两位作曲家作品味道是很不一样的。

西尔维斯特罗夫自认他从不创造新作品,因为音乐先于存在,他作为作曲家只是把这些作品从混沌之中整理出来,他说:“音乐就是世界吟唱自己。”

而今烽火连天、瘟疫肆虐、气候危机,世界吟唱的会是怎样的音乐?

看了西尔维斯特罗夫的纪录片,他和身边音乐家的故事,就能理解他的作品如何从实验到解放。那是1960年代苏联治下的乌克兰,一切艺术都要为无产阶级服务,一群渴望艺术养分的音乐家在基辅组成自己的地下社团,偷渡来自西方的最新音乐理念,荀伯格(Schoenberg)、施托克豪森(Stockhausen),也包括“太西方”的斯特拉文斯基(Stranvinsky)。春祭与火鸟的创造者是逃离苏维埃的著名代表呢,当年的苏维埃政权怎么能允许人民接触他们阶级敌人的音乐?西尔维斯特罗夫还差点毕不了业,因为军人长官认为他的毕业作品有问题。苏联时代频繁被找麻烦,西尔维斯特罗夫一笑而过——足见音乐家和诗人的地位一样了,被找麻烦代表我也有点分量吧?

纪录片里,西尔维斯特罗夫永远保持开朗:“(当时的)我们不需要太多,就一点点。那些都是重要的东西。那一点点就能引起泛滥。这就是为何我们能够保持自由……那些资讯就像种子,它会发芽。”采访者回应:“这就是乌克兰的黑土。”老作曲家微笑:“我就是装满黑土的花盆。”

在大禁锢的时代,只需要一点点,人就能自由。赫里茨科·丘拜的生平纪事也谈到了诗人群体在极权统治下的压抑与反抗,是一代乌克兰文学艺术家的共同经验。

相见恨晚的还有乌克兰诗人的作品、小说家安德烈·克考夫(Andrey Kurkov)幽默又诡异的《企鹅的忧郁》……这些文字和音乐,打开了另一个世界,何其丰美的世界,尽管里面充满苦涩和忧愁。当然还有许许多多是你我很难单纯从阅读和电视新闻上认识到的,毕竟生命是那么复杂,需要大量接触与阅读才能窥其一二。

所以我反对懒人包。

战争发生在远方,身边的人也都每天把争论握在手里,随时攻防。我才明白,原来反战不是理所当然,你必须费尽心力去解释和捍卫你以为早就取得共识的普世价值。尽管普京动不动就以核武威胁,但仍有许多人愿意相信,那就是为全人类着想。也没有人否认西方长期迫于普京的压力,不敢进一步接受与援助乌克兰,任由局势一天比一天险峻,等到战争爆发,西方也只敢打擦边球,一边指责俄军袭击平民,一边无可奈何。不过最低级的,要属那些指着被侵略者说活该、开战争玩笑的……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再称这些为人。

中国诗人余秀华寄托诗歌以抵挡坦克,为此她甚至还要在微博与好战者辩论。余秀华天生残疾,看过她的纪录片就知道,每次书写过程都非常辛苦,但她还是选择回应那些不合理、残忍的网络评语。我想这是因为她明白有些价值一旦被否定就永远回不来了。

人难免无知,却又经常耻于承认,久而久之就会变得一厢情愿。你知道吗,一个普通人一厢情愿,会成为恐怖情人。一个统治者一厢情愿,就会变成暴君。普京就是这样,他否定乌克兰,想要“收复失地”,他想把人们带回中世纪征服王朝。如果世界默许他继续行暴,那么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普京出现。

普京注定失败,尽管他可以强大武力蹂躏乌克兰,但他永远驯服不了乌克兰人的心,甚至俄罗斯人也终将把他写入历史罪人的名簿,最后乌克兰肥沃的黑土地会长出一株株向日葵,从瓦砾堆中探出头来,辉映太阳,缀蓝天以金色的花海。

p.s.:战争爆发,新加坡杨秀桃音乐学院3名来自乌克兰的小提琴学生以个人名义办义演筹款、出生乌克兰但拥有俄罗斯国籍的俄式饺子餐厅老板把收入的10%捐给家乡。其他地方,除了走上街头的冰岛歌者,德国柏林国家歌剧院举行了“和平音乐会”,名家巴伦博伊姆(Barenboim)挥棒指挥,无论大小,音乐家们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发声。巴伦博伊姆提醒世人,反战不能无限上纲,小心不要变成反俄罗斯文化。新加坡俄式饺子餐厅老板也被网民出征,指责他是俄罗斯人。芊芊,之前跟你说过,大人都爱偷懒,轻易就简单归类,掉入二元对立的陷阱。我想,当今世界发生这么大的事,大家其实更应该试图从文学、音乐了解当代的俄罗斯,而不能总是好莱坞电影般把最邪恶坏人大佬设计成俄罗斯人,以为这样就是世界运行的道理。普京并不是俄罗斯的全部。只不过现在仇恨的种子已经埋下,我们只能时时提醒自己不要轻易划分敌我,因为我们所追求的价值,并不是架子上现成的商品,本质上就需要长时间思考、辩论、修正……这就好像一位歌者、乐手,拿到乐谱之后,必须反复阅读、试验、寻找相关资料、研究时代背景,然后和指挥、老师、同辈们讨论、试验……从一次次错误和失败中慢慢趋近作品的真理。

表阿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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