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砂煲罂罉】抽屉/孤岛绿墙




好几年前读到拿破仑死前被送到英国位于南大西洋的偏远小岛圣赫勒拿岛。吸引我的地方是他住的屋内有绿色的墙纸,墙纸的绿有个名字:谢勒绿(Scheele’s green)。这个绿偶尔也被翻译成别的名字,比较佛系翻译例如舍勒绿、比较高级的例如希尔绿。我还是喜欢谢勒绿,谢勒绿听起来像是以前班上某个同学的名字,打打闹闹一起长大,玩闹起来可以大声喊“谢勒绿你给我站住”的那种老同学。
我最喜欢的颜色也是绿。但一直不知原来这颜色叫谢勒绿。以前有一条从印度买回来的裤子,没有拉链没有钮扣,穿他时需要有点技术(和自信),先把腰间的布从右边拨去左边,再把左边拨回右边,同时在肚腩那里绑一个结,然后把腰间部分的布反过来,让左右呈现大小不一的布。穿起来要有“这裤子就是这种性格”的自信,不要想对称这回事。只要稍微犹豫或担心走路走到一半松了裤子掉下来,气势会弱掉,裤子会感受到你的惊慌,越惊慌裤子会越别扭,好像随时要掉下。我喜欢它的气势和明度高但不苹果的绿,强烈得甚至连洗裤子时倒出来的水都是一条可以命名为谢勒绿的小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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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拿破仑我其实没有什么想法,但偶尔得知他最后的那几年在遥远的岛(在非洲与南美洲之间),住在有绿色壁纸的屋子里,就莫名添加几分好感。即便也有可能实情是:他每天起来看到那个绿便厌恶得想捶墙壁(没有,听说他好像在读书学英文)。况且拿破仑自己可能不知道的是,后来他的死,除了是胃癌(胃溃疡等)外,竟也有流传说也许是因为谢勒绿色的壁纸散发的砷毒。19世纪的人们喜欢谢勒绿,但不知含砷的绿很容易因为潮湿和其他原因会变成看不见的毒让人中毒得病。那时有很多绿色的裙子、壁纸、布匹都能默默散发几分毒。
偶尔想像那个绿色的空间,仿佛能弯腰从窗口瞄到拿破仑正把双角帽脱下放在房间的某处,顶着比想像中还要稀疏的头发,对着墙壁舞着剑,叫喊着:谢勒绿你给我站住。又或,想像他用剑刺穿壁纸,底下已长出层层霉斑,霉斑的形状有时让他想起屋外。在圣赫勒拿岛外、大西洋外的某处,那片他曾骑马走过的山峦小溪,几乎曾属于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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