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构改革，怕什么(系列2)│补贴改革重头戏 人人喜忧难辨

东盟与中日韩宏观经济研究办公室（AMRO）首席经济学家白建兴在6月出席大马结构改革研讨会时，也解释上述调查现象。

“为什么大马人会对通胀感受强烈？原因之一是‘频率偏差’，消费者通常只关注自己常买的必需品，当这些物品价格上涨，即使其他物类价格下降，他们也不认为通胀可控。”

他也指出，要改变这种不安，需要国行非常清晰而有针对性地向公众传达CPI篮子计算方法，并解释政策的决定和理由。他还看到，大马家庭债务比率不小，大部分由房贷和车贷构成，因此人民的生活费也涵盖还贷。

通胀效应

取决补贴商品权重

“改革过程中确实可能出现影响经济稳定和公众情绪的事。通胀上升就是其一，尤其是在燃料补贴减少、或税项增多的情况下，成本转嫁效应，将导致企业提高物价、家庭和民众抑制消费，接着商界可能在不确定环境里推迟投资。”

达证券首席经济学家莎芝玛表示，其实通胀效应要看该补贴的商品是否举足轻重。例如去年6月取消部分柴油补贴后，人们不禁担心整体通胀。

“事实上柴油在CPI篮子中的权重相对较小（仅0.2％）。所以，柴油补贴改革后，整体通胀仍可控。”

普遍在意的是，若今年改革RON95燃油补贴，通胀后果会较明显，因为它在CPI篮子里权重达5.5％。国家银行去年已把此可能性纳入2025年预测，预计整体通胀将增至2至3.5％。

精准分配避免扭曲

莎芝玛认为，这时应该要有精准的社会支持，也就是现金分配制度。否则，若低收入群体承受成本上涨冲击，补贴合理化反而可能扩大收入差距。

“当补贴重新定位，收入群体也应重新分类，若安排不当，可能造成资格和福利分配的扭曲，削弱改革措施的整体有效性。”

她也认为，在实行针对性补贴时，应优先考虑定向的财政支持、分阶段实施，并清晰地与公众沟通。

“在改革柴油补贴时，政府直接采用现金发放支持特定群体，如小园主和卡车司机，这就缓解了对弱势群体和关键行业的打击。”

官民对必需品定义大不同

国库控股研究机构副主任锺永威解释，虽然政府的补贴改革初衷是好的，但也存在一些问题要思考。

“首先，瞄准补贴对象总是不易，正如近期扩大SST，进口水果征税引起公众议论。这表明当局对‘必需品’和‘可自由支配物品’的定义与民众的实际消费模式存在偏差，尤其是中低收入家庭的。”

他说，政府的定向补贴改革方针，目的是取消给高收入者和大企业的补贴，将省下的钱去应付一系列社会需求。

扩大SST向非必需品征税也是一种方法，让富人为其消费品纳税，只是当中不少物品也是中低收入群在消费的东西。

定向错误恐导致财政改革倒退

锺永威因此指出，错误的定向可能导致财政改革出现倒退，因为财政负担最终恐怕不会落在富人身上。

每年可省至少200亿补贴金

锺永威根据资讯粗略估计，调整电费与合理化柴油等补贴后，每年节省约为110亿令吉的补贴，如果加上RON95燃油补贴（预计今年开跑），能共省190亿令吉。还有，扩大SST将额外增100亿令吉收入。由此估计，今年政府会有额外210亿至290亿令吉的资金。

该如何处理省下的补贴金？各方声音不一。他指出，有组织呼吁推出社会养老金，以应对老龄化问题；有者认为应津贴儿童福利和护理人员，也有人认为应增加医疗保健资金，并提高现有援助。

他认为，这些绝对有空间，但要跟进这些额外收入是否会被善用以增强社会保障体系。

向1％富人征税更易

探讨更好的替代方案来增加政府收入，他指出，有人认为应实施更直接的累进式财富税。

“当然，实行新税制会有行政挑战，但并非不可克服。就如政府今年实行股息税，可说是正面举措，即便这不完全是富人税。”

他认为，多年来当局的数据收集工作有改进，公共行政日益完善，确实不应低估实施财富税的能力。

“在深入研究之前，不应放弃考虑财富税。针对最富有的1％人为征税目标，可说是比针对85％基层更容易。”

区分贫富群

准确定位补贴对象

清楚区分贫富群，才能准确定位补贴对象。国库控股研究机构去年12月发布题为“重新思考谁是富人”的文章，指出目前我国收入群分类，即B40、M40、T20，过于简化家庭收入和消费现实，意思是现有分类存在缺陷。

B40 M40 T20分类存缺陷

过于简化家庭收入消费

“事实上，只有30％最高收入群，表现出中产阶级的高消费模式，而中间的50％中等收入群则面临严峻挑战。中等收入家庭在经济中发挥重要作用，却往往被排除在援助和机会之外。”

该机构认为，政策固然努力将富人排除在福利之外，但也应厘清目前的分类是否足以应付复杂的社会经济情况。

“政府要识别富人，确保措施能全面反映各层家庭状况，理解社会各种经济权衡，才能有效地分配利益。”

莎芝玛也指出，改革时应先找出高收入群体和外国人，排除在补贴外，这有助控制通胀，更能安抚公众情绪。

实际收入与“体面”距离

“透明且一致的信息传递，能建立信任和加强公平性。利用准确的社会经济数据来识别和帮助最有需要的人群，才能避免利益分配出现缺口或漏洞。”

回到问卷调查，被问到目前收入分类是否已不合时宜（图表5），多达41％受访者认为“有必要”调整，因为他们是M40群体，生活费日益高涨，实际上活得像B40，却得不到援助。

另有28％人认为“有必要调整，因为他们是T20群体，但薪水仅稍高于1万令吉，担心日后得不到任何补贴。”

45％受访者认为

月入1万至1.5万才“体面”

那么大家认为什么样的收入水平，才能够在大马城市“体面”过活？问卷给予选项从5000令吉起跳至2万令吉以上（图表6），45％受访者选择中间范围，即月入1万至1万5000令吉，就能成为体面的中产阶级，只有14％认为月入2万令吉以上才够。

按照官方公布的2023薪资调查报告，大马人平均月薪是3441令吉；月薪中位数是2602令吉。此数据与读者对体面的收入期望，仍有一段距离。

2解方：生产力+薪金改革

国家银行副总裁拿督马祖尼山出席2025年大马结构改革研讨会时曾坦言，过去5年薪金增幅赶不上通胀，仅靠控制通胀不足以缓解生活费压力，而是需要进行薪金改革。

缓解生活费压力 需进行薪金改革

“从2020年首季到2025年首季，大马CPI累计上涨9.8％，而饮食价涨幅更高，达到17.5％。相比之下，同期私人领域的人均名义薪金仅增长7.9％。因此，实际人均薪金是下降1.9％，这就是大马感受到生活费上涨压力的原因。或许，解决方案在于薪水。”

他也解释，虽然CPI可控，但相比疫情前，物价确实在高位。而国行的任务是透过利率调整来管理通胀水平，减缓物价上涨速度。

“也应该开始思考，大马薪金为何保持低位？有观点认为，薪金应该反映生产力。过去5年，人均生产力增长7.4％，与上述薪资增长一致。”

创造高技能工作 转化为高收入

他认为，为了加强生产力，就要创造更多高技能和高薪岗位。这就是国家积极吸引投资的作用之一，以便创造高技能工作机会，并转化为高收入。

“这些方面，一些政策干预是必要的。各相关方也可以参与国家薪水增长决策，而不是任由市场力量摆布。”

补贴移位，延申出人民对通胀与生活费的忧虑、社会人士对薪金和贫富的思考。但合理化补贴还没结束，财政部预计2025年的津贴加援助金526亿令吉（图表7），比两年前虽已大降约250亿令吉，仍是笔不小的数目，改革会继续。而人民的增产与增收能力、政府分配现金与贫富辨识力显现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