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羽伦/上一本诗集已经发黄

1.
时间按剧本磨损
我却没有像梦里的自己
走在可以下雪的街
和厌倦雪的人咒骂各自的身世
冷空气里泛黄的照明
隐去了诗集的渐老
我希望新的文字在寒冬里清晰可见
可以捧在手心，拆碎、聚合
用整个雪景涂抹肌肤
冬天结束后也不怎么会忘

但我依旧漂浮于一个多雨的国家
几个多语的城市
很多伤心容易蒸发
也随时倾下
无法定型
我喜欢躲在车里开着雨刷把温度调得最低
雨声混杂有用与无用的播客
音乐长期缺席，我不知道为什么

我总是不知道雨该不该安安分分地下
安安分分地停
我们曾因没有带伞而瘫痪整个下午
曾因大雨停在坏掉的一天而变本加厉
我们常认为的常相信的与猝不及防的
该不该被摊开
在这么一个几乎没有动乱却也
忧虑创新的地方
何人愿意经过，在上面野餐
品尝各种生命与时间与路人的相互亏欠
更坚定的选择不妥协

2.
如此更坚定的写诗
餐厅里的女孩正温习考试我在写诗
办公室里上司被他的上司训斥我在写诗
千篇一律的场景已经过于拥挤
不能再以刺痛的雨化作浪漫的掩盖
渐渐我们不谈论城墙
不批评善于布置的皮囊
而往血肉电泳一整列的基因逻辑
破译一场化妆舞会

“但世界肯定不想看懂。”
我们需要多少力气来紧握残缺
像走路到偏远的城
去兑换一件坏事
学习在羞愧之中硬说三两句外语
听不清对方正嘲笑些什么

至此，对于一首诗的好坏已不再依靠文字
一首诗的好坏是一次生命的好坏是一个国家的好坏是一整个宇宙的
好坏，好坏
坏到所有事物都指向我是好人
我又有什么理由逼迫自己
不再写诗于雨里？

3.
只是城里的降雨量越来越大
干燥自身的空间便越来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