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砂煲罂罉】抽屉/早晨的麦当劳



想画早晨麦当劳地上的那束光,光把桌椅照出交错的线条,但眼见的比我手拙的铅笔素描美,还是默默记住便好。黑咖啡并没有特别好喝,但此时我需要冷气以及一个没人理,不用急,不拥挤的空间喘气翻书。最近书里出现的是各种沉船、瓷器、印度洋的龙涎香、贝类作为钱,作为换黑人奴隶的单位,以及椰子作为某四妻之男壮阳强身安家的食品,这些从前的从前的事。
昨天刚结尾的恋综止在一个“虽然在一起但并不众望所归,黏腻但不香”的点上。于是网上舆论的浪几乎覆盖了我偶尔使用的社交媒体(严格来说,是没有社交的社交媒体)。一个晚上太多石头同时丢进水里噗通噗通地响,一开始觉得是澎湃的喷泉——喔,好好看。过了一阵子后便知道,差不多是时候站起来,卷起草席离开。于是决定找个角落,背对失控的喷泉,和无数颗雷同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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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这么说,可是偏偏此时脑里仍残留着某个参与者的样子:节目末端某男穿上之前被导师明确表示万万不可的可爱米菲兔T恤。这时他嘴角不自觉上扬,一副自己开心管他那么多的模样,不左右别人的生活,也不被别人左右,自顾自大口吃饭喝汤,感觉日后也会如此。把自己的衣服穿上这一幕,大概是他的高光时刻。嗯,这才是恋综的终极赢家吧。
拖了几天应该有头绪的事仍没有头绪,反正头绪不来,我也不管。早晨在麦当劳继续读本书——《自然的发明:亚历山大·冯·洪堡的新世界》。洪堡远赴南美经历了很多事之后,有一次写信回家,说自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快乐、更健康。他在信中详尽描绘他和旅伴的冒险旅程,从美洲虎与毒蛇的威胁,到壮丽的热带风景与奇异的花朵,无所不谈。又有一次他忍不住写信给一位挚友之妻,信末他打趣地问道:“而你,亲爱的,你那一成不变的生活可还安好?”
信末这问题像每天早晨驾驶中让人咬牙继续前驶的刺眼阳光,把我实实地堵住几天。但亲爱的洪堡,我仔细想过,我不适合美洲豹或蛇或青蛙或电鳗或被电鳗电得发狂的马。也不适合张开口满嘴都是蚊子。我适合不怎么样的早晨咖啡,适合默默触屏点单,等待号码对上。我适合炎热中隔绝一切的邪恶冷气。我想,我还是会继续这样,一边在纸上默默远行,一边踏进对你而言必定一成不变,乏善可陈且万事皆可预知的麦当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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