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健伟/变幻天气里重遇香港


采访的酒店很豪华,但站在32楼隔着玻璃俯瞰这座城市,始终有段距离,像是冷漠的旁观者。要真正走到街上,坐进茶餐厅,点一杯丝袜奶茶或一份菠萝油,听邻桌人用粤语快语交谈,才算是真正置身香港。一盅两件,水滚茶靓,那才是最地道的人间烟火……

突如其来的一场采访邀约,于是在一片暴雨和台风的警告中来到了香港,却没意料到香港的天气可以如此变幻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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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尖沙咀的一家新酒店里,我32楼的房间窗外正对维多利亚港。习惯拉开窗帘、右侧入眠的我,每天醒来看到的景象都不同:有时晴空万里,有时乌云密布,有时则是雨幕朦胧,整个港岛,仿佛瞬间消失在眼前。
清晨醒来,天色将明,只见对岸港岛的山头依旧被云雾缭绕。心里不免暗想:今天,会下雨吗?
抵达那天细雨霏霏,但幸好原本的三号风球警号取消了;隔天传来消息,说台风转了个弯,雨停了,我也得以在凉风习习中沿着维港海滨散步;第三天忽然出了大太阳,空气又湿又热,完全就是香港人说的“焗桑拿”。酷热难耐之下,我一完成采访就躲回酒店吹冷气;第四天,天色又灰蒙蒙的,我收拾好行李后去逛附近的商场,才走几步就开始滴雨,商场大门外放着告示牌:今日一号风球。
街上人们似乎习以为常,一兰拉面门口照样人龙不断,路过附近的信号山花园时,只见枝叶在疾风中疯狂摇晃。
难以想像我已经超过10年没来香港。10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以让一座城市翻新了无数次,甚至改头换面。当司机在细雨中把我送至尖沙咀,窗外一幕幕熟悉又陌生的景象扑面而来:密密麻麻的高楼、闪烁的街招、匆匆的人群。那种地狭人稠的压迫感,曾经让我觉得喧嚣逼人,如今却意外生出一丝亲切感。
采访的酒店很豪华,电梯直达高空。但站在32楼隔着玻璃俯瞰这座城市,始终有段距离。那种高处的视角,像是冷漠的旁观者。要真正走到街上,坐进茶餐厅,点一杯丝袜奶茶或一份菠萝油,听邻桌人用粤语快语交谈,才算是真正置身香港。一盅两件,水滚茶靓,那才是最地道的人间烟火。
偏偏这次行程匆忙,茶餐厅还没去成,先是在酒店酒吧被招待了一杯特别的调酒。那是一款以鸳鸯为灵感的马丁尼,酒杯边缘还特意放了一个迷你菠萝包。鸳鸯,本是港式文化最日常的饮品,到了酒吧里竟成了一种摩登的玩意。啜一口,咖啡与茶的苦香在酒精的催化下变得更轻盈,迷你菠萝包则像是玩味的注脚。香港之所以迷人,就在于它新与旧的交融,而且总是能把最平凡的东西玩出新意,却仍旧保有原本的灵魂。
从出发前一直到回来之后,我仍不时会查看香港的天气预报,看报导内容从“黑雨”改成“暴雨”,最后再改成“打风”。我想,我的香港朋友们应该对此无感了吧。
这短暂的四天三夜,我竟巧妙避开了最严峻的风雨,顺利完成了出差任务,见了想见的朋友,吃了想吃的云吞面。更妙的是,我那双天天穿的白鞋,经历了雨天、烈日和疾风,却奇迹般地没有沾湿,也没有弄脏。我是个幸运的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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