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平时代的呐喊 让梦再次发酵 ──罗国文讽刺寓言剧《动物农庄》

那时想要叩问的霸权，在他说来像是一种逼仄的窒息感。“我们成长的年代，很多东西是封锁的。可能我们有很多疑问，要去深入了解时，基本没有门道可以进入。”17年后重演《动物农庄》，马来西亚早已实现政党轮替，“这个时间点蛮好，如故事里提到，国家有了新的转变，我们应该反思，之前对人民承诺的改革，有完成吗？

“当年，我对整个政治权力的极权主义有更强烈的感受。现在重演，我更多感受在于，如刚才讲的躺平——我觉得，一个国家能否改变，其实是有多少人民愿意反思这件事。”

非一般的反抗

其实看到海报上那句话，最先把心揪住的字眼，才不可能是“躺平”呢。谈话绕了一大圈，彼此都心照不宣。

17年前《动物农庄》首演，当年海报正中央明晃晃画着一头猪，很多人看了都有顾虑。后来罗国文到商业电台宣传，电台担心“猪”是敏感字眼，节目全程以“肉骨茶”替代，“听众也会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反而变成一个笑话。”转到国营电台，也许没有执照更新的隐忧，“主持人说，讲吧；所以我们把‘猪’这个字讲到乱，一直讲，”安然无事。

常常担心他人敏感，我们擅自提前瘙痒，有时真不知道抓红了什么。

到了正式演出，同场另有一家商业公司举行商演，是那种聚集拿督拿汀的隆重场合；“他们没用一种金钱的霸权阻止我们演出，而是礼貌询问剧场负责人，能不能买下我们其中一场，让我们不要演出，不要有观众来。他们可能是想要整个场地只有自己人。”

难题来了，作为《动物农庄》导演，要妥协吗？妥协是否意味着艺术可以被金钱买通？团队挣扎很久，“最后我们还是答应，但提出另一种条件，让他们用双倍票价买下来，我们再把其中一场的票送给学生。”

反抗并非只有最决绝的那种。明目张胆说猪，是反抗；把猪说成肉骨茶，也是反抗。

17年后回看这件事，罗国文笑说，“我没觉得我选错，如果重新选择，可能还会提出3倍票价。”里头固然有生存考量；但懂得拥抱不只是一种正确，也是剧场人的修为。“我们不一定要去强迫别人改变，谁告诉你我现在提出的想法绝对正确？我们不了解别人的背景，所以不该把自己的价值观锁在别人身上，让别人一定要用同样价值观看待同一件事。”

革命不是终点

于是，罗国文是没有答案的。怎么跳脱徒劳的轮回？怎么躲开躺平的陷阱？《动物农庄》并不打算提供任何解方。

那么，重演意义何在？因为啊，我们始终需要一直有人去扮演“老少校”的角色。

“老少校希望大家记得要革命，他不知道革命什么时候会来。可能100年后。可能1000年后。”更重要的是，成功推翻上一个霸权，远远不是革命的终点。“革命成功了，不代表这个成功的革命不会变质。它永远是一种提醒，我们一直要去很清楚地看见，事实真相在哪里？我们是否知道自己生活的处境，或是社会走到怎样的一种面貌？”

“就像老少校把这场梦告诉动物们，动物们本来就在继续生活，但当生活越来越糟糕，这个梦就开始发酵。——所以我觉得这个东西是重要的。我想，看完这部剧，可以是一个很好的反思，反思自己是不是社会里一群愚昧的人，不懂得思考的人。就像你以为躺平是你一个人的决定，但它可能影响整体社会。”

全新《动物农庄》将是节奏更明快的版本。故事梗概没有改动，可演员阵容是新的，舞台设计是新的，音乐服装也是新的；访谈时，剧团还未排练，罗国文也说不出这个“新”是什么模样。“我在剧场工作30年，基本抱着一种理念：我们其实不断要去创新，找出贴近马来西亚观众的创作形式。”这次搭伙一众新演员，“想跟他们探索新的可能。”

这次海报也是新的，猪的轮廓不如从前明显。无关避讳或遮掩，罗国文说，这是设计师在没有任何限制指令下所完成的结果。海报视觉以“负片”的概念呈现，融合不止一种动物的头脸，“因为他觉得，一个故事里，总有另外一个面向。”就像《动物农庄》里，口号喊的是一回事，制度的具体实施却是另一回事。“我们觉得非常有意思。”

过程中，没人刻意让自己记挂着他的敏感我的痕痒，似乎已是一种超越。

【演出资讯】

2025年10月30日＆31日＠8.30PM

2025年11月1日＆2日＠3PM、8.30PM

地点：Pentas 2，KLPAC

票价：早鸟优惠 RM68（9月30日截止）；标准票价 RM88；艺文赞助票 RM118（VIP）；4人套票 RM320

购票链接：https://www.cloudjoi.com/shows/animal-farm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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