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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

《眉妩》有许许多多的女性角色,她们“命比纸薄”,终究要“带着针好好活下去”。 薇达最新的小说集《眉妩》收录一篇中篇、四篇短篇。同名中篇〈眉妩〉以脱衣舞后陈惠珍为原型,展演一个传奇女子曲折、孤单与丰富的一生。小说主人公名叫阿梅,父母是杂技团员,为了更好的生活从原乡苏州南下“好地方”南洋,落脚后先是卖给养母,之后转卖给有钱人家当四姨太。 悲苦身世,绝望宿命,像遗传病那样代代相传——阿梅的养母同样因为父亲想要儿子,结果被卖给妈姐,妈姐又将她的初夜转卖油棕商人,最后忍无可忍离家出走当起舞女。到了阿梅这里,有了经济能力之后的她,同样领养了两个女儿——桂仙与玉仙。然而,阿梅无意复制女性的悲剧,决意将来自社会(甚至是女性本身)对女人的敌意止于她这一代。 相似的遗传主题,读者还可以在短篇〈黑白〉中读到。“我”是一名色盲,明明记得是母亲酒醉后逼她灌下消毒酒精,神经遭受损坏才失去色彩世界,而母亲却坚称“我”是先天性色盲。先天与后天之说法分歧,其实指向一个更深层的思考——人的悲剧,是早已写好的剧本,还是仍有可能由自身意志去改写与超越? 《眉妩》有许许多多的女性角色,她们“命比纸薄”,终究要“带着针好好活下去”。好心收留表妹,最后却让表妹抢走丈夫的崔西;被老公发现初夜没有落红,结果被赶出家门的翠翠;年幼丧母,与先母伙计常叔相依为命,最后却被常叔强奸的香香…… 回到〈眉妩〉的阿梅,她终身无法和自己所爱的男人在一起,身为女人被当成货品,她所能拥有的爱情终归只是一场又一场的交易。后来她懂得如何拿捏男人,却对女儿道出了在那个时代来说,相当进步的婚恋观——“嫁,怎么不嫁,遇到想嫁的就嫁,我回答。有的人你喜欢他,可是不会想要嫁给他。有的人你觉得可以嫁,可是心里不一定喜欢他。桂仙呀嫁人不是女人的一生,也没有什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们是人不是鸡或狗,嫁给畜生当然要离婚。” 时代正在改变,所以《眉妩》写的,当然不只是旧时代女人的悲歌而已。女儿都是债,是赔钱货这种说法已经相当少见,但是很多旧时代的观念遗留,还是如高墙那样困锁着女人——例如,反黄运动将所有妻离子散的社会乱象归咎舞娘;卫道人士会痛骂“一个只在报纸杂志出现旁人谈论事迹口耳相传的人”(亦指舞娘);再嫁被视为不贞,该女人会下地狱,被两个老公拉着脚分尸等。 而事实上,地狱本来就在人间,就在他者的恶意凝视、凭空捏造与议论纷纷。时至今日,对女性的压迫依旧存在,只是换了面貌,以种种“理所当然”的姿态持续施压。薇达的女性书写正是借小说家之口,让被遮蔽的肉身显形,从模糊虚线化为真实存在。然后赋予她们音声,从叙述中获取能量,而被看见,正是抵抗的第一步,提醒着如今的人们:悲剧不应该是必然的遗传,而是可以共同改写的剧本。 更多文章: 【马华读立国】赖殖康 / 名字的薔薇 【马华读立国】王晋恒 / 青春孤旅的漫游者
4星期前
黄龙坤的《梦熊》,就像以前学生时代流行的小开本禁书,适合收在抽屉偷偷阅读,哪怕遭遇突击检查时也方便藏匿。 身在彩虹不许高挂的国度,不如把光的碎片藏入口袋。 黄龙坤的《梦熊》,就像以前学生时代流行的小开本禁书,适合收在抽屉偷偷阅读,哪怕遭遇突击检查时也方便藏匿。在警察随时上书局找禁书、有权利查看民众手机的年代,幸好他们从来读不懂小众的诗。这就像诗人杨照说过的——当这个世界似乎要用它的规范教条把我们全部吞噬入肚时,还好我们有诗与诗人的秘密同谋。 龙坤第一本诗集《小三》出版于2018年。6年过去了,政权虽然几番易主,国内的性别意识、性取向包容度却不见进步,只见绿潮上涨,“风暴降临北方那块土地,高挂的彩虹抵御不住来自东海岸的风”。事实上,对性少数的压迫也不尽然来自政权,更多来自根深蒂固的社会观念、制度性的歧视与社交媒体上的霸凌。 继续反思传统礼教 面对恐同者,龙坤化悲愤为诗句:“可是,桌上那杯G水/比这里的天色还要清澈”,豪言“当你的浪叫盖过巨大的噪音/那些反对/和歇斯底里的呐喊/终究会击沉在浪的底下”。《梦熊》延续了《小三》里对传统礼教的反思与批判,代代相传的束缚在他笔下变成裹粽子现场,看似温馨,实则恐怖窒息:“爸爸用绳子/把妈妈绑起来/绑法和奶奶裹粽时/一样传统/一样古早/……/我流泪时/像被剖开/多汁的肉粽”。 龙坤诗中,身体往往是一个巨大的容器,总是等待或者正在被填满——“想念你在我体内/绽放的烟火”、“我想当一个飞机杯/……/请在我身体找寻飞翔”、“身体可以储存/偌大的城市”——写尽了欲望伏流却无处宣泄的苦境。 邱妙津《蒙马特遗书》有句话:而性或热情终究不是单由身体发动的,真正的相互结合与给予,是由灵魂在发动的。因此,《梦熊》不停留在人性与原欲的挖掘,更是曲折情路上的汲汲追索与挫伤。龙坤把爱情比喻成关于权力与臣服,自甘被操控与反操控,相爱相杀的BDSM;复杂纠葛的三人行则是蹩脚的三人麻将局:“你碰我/我杠他/情章难掩”。诗集里有真情的告白:“亲爱的/我想颠覆所有的语序/主谓不再分明/比如:我爱你”,亦有美好终将成空的喟叹:“而我和你/永远只是词语和词语/两种孤独的存在”。 福柯谓:“身体的即是政治的”,当同志之情仍然不容于世,同志议题被轻易操弄成为政治资本。索多玛天谴渲染成为集体潜意识中的恐惧心理,却让龙坤一语道破:“天谴不在天上享受尊荣/而是在众人的嘴里/发酵”。 所以,天谴不会发生,只有针对败德者、叛教人士、同性恋的石刑即将复辟。“毁损是一种完美,死亡纯粹只是,纪念的诞生”;如若那日到来,我们只能用一个毁伤的存在,义无反顾地去爱,去默默抵抗大叙事中对个体的抹去与否认。就像《梦熊》这本小书,以精致的,戏谑的诗的语言去回复一个时代的噤声。 更多文章: 叶福炎 / 梦熊作为一种神话意象建构 苗不秀 / 献身乃至献祭成诗
3月前
3月前
每一次在女装试衣间,我都会听到隔壁的客人嫌弃自己的身体——哎我的屁股太大了塞不进这件裤子。我的手臂蝴蝶袖很明显所以不敢穿无袖。我的腰很粗欸穿这件连衣裙会挤出肉来。我的皮肤不够白皙啦不能穿这种颜色鲜亮的衣服。 然后我从镜子里凝视自己:身体太瘦,穿不出需要肩背支撑的气场。连衣裙里,人显得飘荡可怜。短裤下,双腿像两根竹竿。背心、无袖上衣套在我身上,像营养不良的标本。 不,这不是什么绿茶发言。这世界上确实存在着许多总是吃不胖的人类,而瘦子并没有比胖子更快乐自在。 我要说的是,无论你是瘦子、胖子或标准体重,这世界上几乎每一个女人都不喜欢自己的身体。我们总能用挑剔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找出各种各样的毛病。太瘦了或太胖了,其实是同一种污名,愧对了女人应该要努力让自己变美的义务。 当面说别人胖,大家都知道这是没礼貌,也开始懂得体谅他人或许正在和某种疾病奋战,过着荷尔蒙失调的吃药人生。但瘦子哎,每一个人都如此自然地表达关心,有时还责怪你怎么不好好吃饭呢——到底我该怎么解释自己有正常进食、没有为了爱美而过度减肥或厌食呢?我的食量还比一般人大呢,要不我当面吃两碗饭给你看? 我们当然知道怎么样的身体最好看,最符合主流审美标准。曾经流行过越瘦越好还要平胸的审美文化,而如今公认的完美身材,就是要前凸、后翘、细腰且大长腿,一点赘肉也不能有。更进阶的审美来自中产阶级视角:明显的腹肌线条和健身房锻炼痕迹,这个美丽必须彰显生活的阶级感。纯粹的饿瘦?太不高级了。 不知道何时开始流传的数据,48公斤重的女人会拥有最理想的身形。于是我和朋友手拉手一同去健身房——我要增重5公斤,她要减重5公斤。那一整个月,我每天都要吃五次正餐和两次甜品,从早上8点吃到晚上11点,运动完还要灌下一大瓶蛋白质饮料;她不能碰淀粉,少吃调味料,每天眼巴巴地看着我吃冰淇淋。 一个月后,我们如愿以偿,锻造出一个完美的肉体。确实,那阵子穿什么衣服都觉得自己是个走路有风的大美女。可是那样的快乐,非常短暂。原来也不过如此。为了维持这样的身材,我要继续过着每天一睁开眼就开始进食的生活吗? 非常满意自己的身体 我马上选择就此怠惰了。好不容易吃出来和练出来的肌肉,也在1年后完全消失。打回原形。可从此以后,我爱上了自己的身体。 我的手指细瘦干瘪,但它却能灵巧地做出一个美味的墨西哥卷饼。人类虽然已经创造出了脑力惊人的AI,却还是造不出可以泡好一杯普通咖啡的机器人——我的身体是如此精细的构造,支撑着我整个生命力。我的身体,不是为了别人眼中的美而存在的。 我们仔细地看看自己的身体嘛。骨头,支起形体。韧带,连接动作。血管,输送生命的养分。 肌肉,赋予力量与轮廓。皮肤,温柔地将一切包裹。再往里,是红血球和白血球,淋巴和内脏,脑细胞的电光火石——它们日夜运作,守护着你,让你得以呼吸、大笑、拥抱、奔跑,它们都共同构成了你。 你就是你,不需要挤压自己来符应某个外在强加的标准。它们勤勤恳恳地照顾着你,你现在的身体形态,是它们拼命为你塑造的灵魂居所。而那一个月的健身,也让我相信,如果你真的想有意识地创造一种不同的身体形态,它们也会愿意和你一起努力。 所以,我爱我自然卷又毛躁蓬松的头发,看起来像永远睡不醒的小单眼皮,窄窄的肩膀却背得动9公斤的背包,两根鸟仔脚轻盈还跑得快,在人生这条路上和我一起走了好远好远。此时此刻,我非常满意和喜欢自己的身体。 现在若再有人批评我这个死瘦子,我可以毫不介怀且笑嘻嘻地说:对欸,我好瘦的,你很在意这件事吗?那你要请我吃饭帮我变胖一点吗?
4月前
他们说我撞邪了。 那年,我在村里骑着脚踏车,突然一阵晕眩,一头栽进了大沟渠。有人赶来将我扶起,看着我满身泥泞、口中喊叫、身体抽搐,惊恐地对我妈说:“你女儿是不是中邪了?” 其实,我只是“水中毒”了。那段时间,因为压力太大,我不自觉地猛灌水,总觉得只有不断喝水,才能压下心头的慌张和混乱。可摄水量过多反而造成体内电解质失衡,引发抽搐、短暂意识模糊,甚至情绪失控。待我恢复意识,我总会陷入深深的自责与恐惧,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就这样,恐惧、自责、再恐惧,像一个无底洞一再循环,将我吞没…… 我开始害怕人群,逃避社交,变得沉默、自闭。身心像被一张无形的网缠住,日渐窒息。那是一种说不出的痛,像心里住了两个自己,一个往深渊沉,一个拼命挣扎。最终,我被诊断为重度躁郁症。 医生告诉我妈:“她太完美主义了。”当现实和期望不符,我无法原谅失败的自己。吃药成了日常,病情时好时坏,却始终走不出心底那片灰暗。我感觉自己像行尸走肉,在日常生活里漂浮,找不到回到“正常”的门。 原来,我也可以赢 直到有一天,命运忽然转了一个弯。 那年,副校长鼓励我报名参加教师公会举办的赛跑。我犹豫多时,最后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跑了那3公里。对当时的我来说,3公里可是不简单的距离。还记得当时的自己手里拿着葡萄干,深怕自己跑着跑着突然晕倒。没想到,竟意外夺得季军。那一刻,我站在领奖台上,第一次感受到一种陌生却美好的震撼:原来,我也可以赢;原来,我还没彻底被病打败。 我开始跑步。开始时,我只是一个缓慢的初学者,每天小跑几公里,脚步笨拙,气喘吁吁。可我渐渐爱上了那种大汗淋漓的感觉、爱上了奔跑时风划过脸颊的清爽。我从3公里跑到5公里、10公里,甚至半马——每一次坚持到底的终点,都是对自己的一次救赎。 跑步让我重新连结人群,我开始结识朋友,慢慢走出自我封闭的壳。情绪依然偶有波动,但我学会在奔跑中和它们对话。每当心情低落时或心烦意乱时,我都会二话不说地穿上跑鞋,在村路上绕上几圈。一呼一吸之间,仿佛烦恼也随风而逝。跑步成了一种仪式,是我和自己的和解方式。 日复一日,我总是在天还未亮的时候起身,沿着熟悉的村路奔跑。清晨6时,村庄还沉睡着,狗吠声、鸡鸣声、晨雾和露水一起陪我出发。我听见脚步落在沙砾上的节奏,也听见自己的呼吸慢慢稳定。一个小时后,朝阳升起,我满身汗水地回家准备洗澡、上班。日子,就这样一圈一圈地,被跑步一点点修好。 起初,村里人并不理解。有邻居总劝我:“你已经跑很多圈了,休息一下吧!”我总是笑笑,然后继续迎着阳光和热风向前跑。后来,他们习惯了,也开始默默支持我这份执着。 然而,我也曾跑得太过。 有一段时间,我一周7天无休,哪怕脚隐隐作痛也不肯休息。直到某天清晨,我在村路上突然一阵刺痛,差点摔倒。医生诊断是足底筋膜炎,若继续硬撑,会伤得更深。我被迫暂停训练。这让我深深体会,休息是为了走更长的路。当时的脚伤熬了我3年的时间才慢慢治好。那段日子,我几乎每走一步都疼,尤其是早上起床的那一刻。但也因为那段空窗期,我开始思考:如果跑步只是逃避,那我终究会在某一天筋疲力尽。 现在,我学会节制,一周跑5天,休息两天。比起速度,我更在乎身体的声音;比起比赛成绩,我更在意是否跑得健康。我不再以跑步证明什么,而是用它陪伴自己。跑步,变得如呼吸般日常。 病痛曾让我跌入深渊,跑步却让我一次次从低谷里,找回自己。我不再执着于“赢”,而是学会聆听身体,学会照顾自己。跑步,已成了我与自己和平共处的方式。如果可以,我想一直跑下去——健康跑到老。 病痛曾让我跌入深渊,跑步却一次次把我从黑暗中带回光里。它没有治愈我所有的问题,却让我找到了面对问题的力量。我不再执着于赢,而是学会了聆听身体、照顾自己,用节奏温柔地与生活同行。 跑步,已成为我和自己和解的方式。它不是证明什么的手段,而是一种安静的坚持,一种我愿意一直持续下去的生活方式。 如果可以,我想就这样,迎着晨光和晚风,跑下去——健康地,踏实地,一直跑到老。
5月前
连假第一天,我去见了一年见一次的人。 车子还未驶进大门前,我已经看见那让我下意识抗拒的建筑,但有些事情还是必须面对。比起前几年第一次来这里的心情,此时的我心中至少没有悬着一颗那么重的大石了。车子停好后,我熟门熟路地搭电梯,登记,等候。 这过程最折磨人的便是无止境的等待,但我也准备好一本书打发时间,最终我还是花了3个小时多才看见了他——那位多年前为我动手术的医生。他循例地询问我这一年身体状况,他和当年一样亲切,也让人安心。 然而生病了就是生病了。即便当时的我知道眼前的医生多么地专业,我也清楚知道只要签字做手术,就能除掉体内的定时炸弹,但恐惧还是笼罩在手术前的每个小日子里。我也梳理不清恐惧源于何处,但在那三十多岁的年纪,当我咨询过多位医生的意见,确定我必须尽早动手术时,我仿佛有种“我一生的好运已用毕”的感受。到头来,我和一般人无异,我还是会生病,我的身体还是会衰老,而我也终将会到达生命结束的那一天。 悟到佛家“肉身”二字的深意 现在回想那段时间的感受,我也觉得自己太过负面,只不过是做个手术就能解决的事情,我却在那里强说愁了。不过,我也是在那段日子里,醍醐灌顶地领略到我一直以为很重要的事情,在健康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身体出了状况,人生瞬间变得简单多了,我也不用去衡量事情孰轻孰重,该先完成哪一项?那一刻,我发现人类所有的烦恼都建立在“健康身体”的基础上,一旦身体不健康了,我才不会去管我的工作进度、他人对我的看法、我人生的意义之类等等问题。 手术用的麻醉药退散后,我仿佛带着前世记忆般地珍惜这一副躯体。原本拴着大石的心,自在了许多,也让我忍住了术后种种的疼痛。我像是悟到佛家“肉身”二字的深意,明白我和身体是两个主体,这辈子我在借用这一副肉身,而这也是我第一次与它一起渡过术后的难关。 我用自身经历去理解出世哲理,但我也很庆幸没有在病入膏肓时才理解到这些。术后,复诊时间间隔从两周、1个月、3个月、半年,到现在的1年,我渐渐忘记那段时间体会到的道理,日子早已打回原样,正当地迷失在工作中,一再地拖延复诊时间。一直到最近,终于有连假,我才无其他借口,便预约复诊。 一年多没来检查,我担心病情复发,还好医生检查后认为一切正常,又再次提醒我要多运动、多吃健康食物等,然后再定下了一年之约。听到他说的这些话,我内心踏实了,像是和某人借来了一年的安乐,我又可以继续再过明媚的小日子了。
5月前
7月前
平安夜那晚,你和亲人聊至深夜,顺带把圣诞倒数了,期间时不时脱下眼镜,轻轻揉擦了左耳,心想着,镜腿移位,又得跑一趟眼镜店才能解决的事,麻烦和不适在内心里拉拉扯扯。 你想在岁末写点什么来作为纪念与道别,不小心记起落选的作品,心里起了嘀咕,也许自己不是块料子。可是没想到,最终写的不是反省,不是过往,不是纠葛,不是职场的辛酸,而是作为人类保护机制的痛感。 于是你在熟睡后的晚间起了来,左耳那里不知为何传来激烈的痛楚。 你知道自己的问题比别人多一些,比如头顶的漩有三个,左右两边的耳洞各占其一。可是这些鸡毛蒜皮,往往无从出口。这些耳洞不是为了戴耳环而出现的,它们与生俱来,像是微不足道的小残缺,若不是在自己身上,压根不会去在意那视力所不及的两个小窟窿。 它叫耳前瘘管,是个毫不起眼的小洞,先天性发育异常的一种情况,洞前会有一小颗阻挡物,你偶尔在挠痒痒时会掉落,像是挪开与天地的连接,里头的分泌物出了去,外边的细菌也不要脸地进门来。虽然听过堂哥在儿时也有过这般苦楚,你侥幸的到了三十几岁都没发生过什么状况,对此竟有些不以为意了起来。 像是债主上门,只是晚了一些。 之后你还想和它来一场赌局,只是没想到你输得一败涂地,左耳听力尚在,只是比平时红肿了一圈,像是无故多出了一块肉疙瘩,使得原本的耳轮消失了,像海水淹没陆地般的同时,觉得自己耳朵有了些重量,时不时的痛觉告诉你,发炎已经像军队侵占了整片大陆,红红肿肿地,摸起来的触感像是一块不粘油腻的脂肪。 忽然地,你想到刘备的大耳,不免怀疑他是否落下什么耳疾? 至此,你戴眼镜开始不再那么方便,梳洗小心翼翼,擦头发也轻手轻脚,睡眠不敢侧躺,食欲的衰退,办事效率减半,像是受了病毒侵袭的老旧电脑,运作呆滞不灵光,只得静等到母亲说的化脓独自那天到来,才能正式脱离苦海。 耳朵肿得不像耳朵 和往常一样,但凡痛症痒症就是先抹药膏,尽管它被你誉为仙丹灵药,效能竟在这回栽了跟头,情况不仅得不到缓解,还加剧了起来,无心轻碰都能带来需要几分钟才能缓解的钻心痛,又如碰到高压电在身上窜流,你熬不过那种痛,断断续续地吞了几颗止痛药,没能等来抗战胜利的消息,还是走了趟诊所,医生简单叮咛了几句,如网上说的那样,要吃消炎药,可唯独没做引流,你有些不理解,但还是什么都没说,只得任它在冷气房里独自发烫灼烧。 那是更甚的几个朝朝暮暮,睡不好吃不好,耳朵肿得不像耳朵,痛是没预警的,像怨偶前任忽然地撒泼,你只好站在原地轻轻捂着耳朵,等到痛楚离去,才稍稍有缓过神来的精气神,从前你不懂什么叫钻心痛,也不懂原来风也可以是利刃,轻轻拂过便是划痕,更没想到瘙痒原来是可以传到心底去的。 你在2024的岁末,想从容大方的挥手告别过去,却没想到陪伴你的,却是只能自己吞下的苦楚,痛不能被分担,只剩频频的蹙眉能稍稍缓解不堪,以及几句在纸上的牢骚能帮你记下,一个先天不足的小洞带来的几度风雨和几度春秋。
9月前
10月前
11月前
12月前
12月前
12月前
1年前
“魔镜啊魔镜,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人?”这是小时候看《白雪公主》动画片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话。 而在健身房里,“魔镜啊魔镜,嘿嘿,看我练得还可以吧?”或者,“魔镜啊魔镜,我这动作做对了吧?”这两句话也许是健身者凝望镜子时候的心里话。 我不常照镜子。家里连一张全身镜都无,房间里只有一面小小的桌镜,大多时候被我倒转面壁。一直到有天我终于发现了镜子的魔力。 某日我把杠铃和杠铃片锁好,把长椅挪到那一大片镜子前摆好“阵势”。坐地上,背靠长椅,把杠铃滚至臀部上方,弯曲膝盖,双手两边握紧杠铃,吸气再吐气将杠铃往上推。把杠铃推上去的时候我往镜子里看,稍微调整了屈膝幅度,放松、再推。大部分时候依然直视前方,偶尔会瞄向镜子。第一次感受到“臀推”这个动作真正刺激了哪里的肌肉,也首次体会到健身房里那些镜子的用处。 健身房中央的这4面大镜子很显眼。然而从以往教练带着,到后来自主锻炼,我都很少照镜子。说我健身嘛,我又好像没怎么注意自己有瘦身成功,体重就在那一两公斤之内漂浮。说我不健身嘛,我又很乖巧地每逢休假必定往健身房跑。虽然某位教练曾建议我每次都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变化,可当时我只会傻傻地跟着教练训练,会在意体脂检测仪上的数字但又不会太纠结。一直到所有教练陆陆续续另谋高就,那位曾经提醒我照镜子的教练给了我勇气在他离开以后自己锻炼,就再没人监督我的动作和训练计划了。那时候我连训练计划是什么都懵懵懂懂。 然后又隔了一段时间,我看见有女生把训练椅搬到健身房中央的镜子前,再把杠铃和杠铃片搬到训练椅前,练习“臀推”(hip thrust)。这举动就此解锁了我可以在那里“摆阵”训练的契机,又像个连环效应般,一并解锁了“照镜子”检查姿势的想法。再到后来,我才从镜子里看见了自己。 从来不太在意镜子。即使开始健身以后,也极少像大部分健身者一样总是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也许是羞赧于自己的其貌不扬,也许是自卑于稍微过重的身材。于是从跟着教练锻炼,到自主训练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才慢慢地发现:咦,镜子的用处挺大的。 于是我开始直视镜子,纠正打磨力量训练的动作;然后好好地看镜子里的自己,浑身汗湿,坐地上时候腰间赘肉跑了出来,手臂还是那么粗但硬挤的话好像有那么一丁点线条。练一半四顾无人赶紧对镜子照张相,健身结束以后再对着镜子照了张照片才假装无事离开。 就这样,我忽然看清楚了自己的模样。虽然很矮,虽然不美,虽然没有平坦小腹精瘦臂膀宽肩细腰浑圆翘臀,但,这就是我呀,是个很努力,用最笨的方式努力的自己呀。虽然没有严格控制饮食,但也已经不太吃零食和喝奶茶的自己;是那个喜欢练习硬拉(deadlift),并有时候觉得在阴盛阳衰的力量训练区里丝毫无惧、觉得自己超帅的自己。还是一个差点被用词绕晕自己的自己。 那日下班回家,妈妈兴致勃勃地和我说:我给你留了今天的报纸,你去看看。他们说现在健身教练课都满了。都是因为贾玲那套电影啊。你要继续练啊。 与过去自卑的自己和解 妈妈不明白我为什么要练得手掌变粗;不够150公分高的女生为何要尝试挑战冲硬拉重量。她陪我看过那出因导演兼女主减重50公斤而沸沸扬扬的电影《热辣滚烫》。觉得她很厉害。而我却记得有一幕,女主终于要上场打自己的第一场正式拳击赛,从休息室到拳击擂台之间的一段走廊,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个过去的自己。虽然判若两人,但她对着那个过去的她,坚定地微笑着。就是这一段戏,当时电影院里的我哭得稀里哗啦,泣不成声。 也许我明白,那不仅仅是因为减肥,而是在镜子里,她与过去的自己和解。摆脱的不是那50公斤,而是曾经懦弱讨好别人的自己。在那段健身和学习拳击的过程中,她为的是替自己赢一次。她学习坚定自己的意志,和她应该说不的事情说不。 我依然意志不够坚定,没有坚韧的控制饮食的决心,于是也没有办法练成网红们玲珑浮凸的身材。可在这段以“年”来计算的健身历程里,我想我能体会杜乐莹的心情。那些汗水、那些疼痛,伴随的是很认真地正视“我”的需求的认知。在训练的时候,无论是力量训练还是有氧运动,我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慢慢地与过去自卑的自己和解。只有在这些运动的时候,我掌控我的身体和多巴胺,不需要依赖他人也不需要他人的肯定。我自己装片,自己卸片,自己搬凳子,自己琢磨,自己训练。状态不好的时候暗自懊恼,力量训练有所突破的时候会激动得想哭,然后每次都大汗淋漓地疼痛地但也快乐地离开健身房。即使我依然只练习我从教练那里学习的动作,依然对许多器械感觉陌生,体脂依然超过30%。 但管他呢。至少在镜子里,我会自在地捏捏自己腰间的肉,举起自己的手臂假装有一点线条,然后毫不留情地讪笑。然而我不会认为自己无用,亦不必讨好任何人。我知道在那满是魔镜的健身房里,我学会了和不完美的自己和解。即使那真的是以岁月换来的“魔镜效应”。
1年前
受伤了,一个不小心,一个小疏忽。 从大象村和文冬农场回来,梳洗后正要休息,哪知,右脚第三根脚趾与坚硬如铁的床角猛撞,瞬间痛得直跳。 翌日,脚趾红肿淤血一片,由于疼痛轻微,只涂抹精油、豆蔻油舒缓,还和室友欢喜去美食展逛了一天。晚上敷艾草足贴,希望淤血会散开。 第三天脚趾淤血开始扩散,然而一团血红依然集中第三根脚趾,脚掌肿胀不但没改善,还肥了一圈,行走微微疼痛,自我安慰:都中老年龄了,复原缓慢吧。没请病假,穿上球鞋,照样上班去。 善心的李同事还拿了她父亲调制的药酒给我涂抹,脚掌一阵冰凉,挺舒服,她还提醒要多涂抹几次。这样,一天又过去了。可是,望着圆鼓鼓的脚,心生怀疑:疼痛轻微,干嘛还不消肿呢?行走开始步步为营。 涂抹各种药油无效后,脑海的问号越打越大,决定去照X光影片,这一照,可不得了,一直不消肿之因竟然是第三根脚趾的第三节骨裂开了。医生说由于不停走动,开始只是一条小缝的裂口拉长了,如果再拖延,恐怕须动手术,严重还要锁螺丝。听后纷乱无序的心加速跳动,脸色顿时泛白,吓哑了。医生见状,半开玩笑逗我: “是谁惹怒你,狠狠踢床角啊?”稍后给我两个建议:一、看西医,打石膏固定脚趾。二、看中医,通过跌打方式治疗。脑海闪着打石膏寸步难行的模样,当下决定看中医。 中医师看了X光影片,告诉我打石膏好处是固定了移动的脚,是复原方法之一,只是经脉会暂时僵硬,眼前要紧的是先消肿散瘀。 中医师拉出一块方形木盒,盒面上有洞洞小圆圈,我右脚轻踩木盒。只见医师拿出一罐乌黑如墨的草药膏,挖了黑麻麻一团涂抹我脚掌,再用热光灯照射,热气慢慢升起。医师说通过照灯扩张毛孔,跌打草药快速侵入毛囊,达到消肿散瘀止痛之效。 别轻忽身体疼痛讯号 约莫20分钟,移开照灯,方包扎纱布,避免草药漏出,再用网状纱布袋套进脚掌,包扎处固定后,结束第一次敷药疗程。中医师告诉我草药可包扎至天明,若皮肤出现敏感或发痒疼痛,晚上可松开。中医师也开了配药,说口服药粉和药丸,加上草药外敷,双管齐下,疗效比较好。裂口会愈合,然而康复视个人身体状况而定,一再强调减少移动伤脚。 两个月5次疗程后,再次照X光影片,脚趾骨已长出小碎骨,慢慢把裂缝包围起来,脚趾仿佛重新发育,逐渐康复。若不比较,不怎么察觉脚趾出现了丁点畸形,弯曲关节时不如以往自然,但,我感恩没有影响日常生活。 回想脚趾受伤,疼痛一阵阵,忍耐一时时,哪知忽略了其严重性——骨裂开缝。生活有时也如此,我们以为的小事,一旦疏忽,跳出来的是意料之外。看不见的地方实际上隐藏了危机,拖延处理,后果不堪设想。 相信许多人都有脚趾撞床角的经历,然而这回提醒了我,小心之外,可别轻忽身体部位的小疼痛,疼痛其实是讯号,奉劝大家别乱用偏方,无论中西医,依正规治疗,以免耽误或错过了黄金治疗期。我也领悟:做任何决定,都会影响其结果,许多事情别单看表面,放一把透视镜,细心观察,方清晰可见。记——不言悔之余,也需慎重其事。
1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