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饥饿

2星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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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年前妻罹患口腔癌,电疗化疗走了个遍,形销骨毁地拖着一副残身,治疗一年,奇迹痊愈。 10年后癌细胞复发。 那天晚餐,妻说有一小块食物残渣卡在上颚处,舌尖挑弄不出,于是对着镜子张嘴拿棉花棒去抠,也抠不着。我打开手机电筒一照,惊觉洞口极深,黑黝黝的不知通往哪里,顿时感觉不妙。 翌日在梳邦医院挂号见了上回那个医生,恍如隔世。医生皱着眉头说情况不乐观,此次癌细胞已不是10年前那种,它升级了,攻势猛烈,无论如何,从化验、断层成像、磁共震、超声波到活检,该走的流程还是得重新走一遍。 然后我问医生,第几期?对癌症粗暴的分类是我们寻常人最基本的认知。在三和四之间,像无间带,医生说,事不宜迟,即刻安排疗程。 妻和我都认为既然癌过,身体肌肉记忆分得清细胞善恶,过往那些痛苦的经验值都变得珍贵,至少有个基数借镜比较,好比疼痛、作息心情变化、药物副作用等等,都能一一对照之前的轻重缓急,仿佛一张明细表:当妻说比较好些时,打√;妻说,之前不会这样,打 X。 可能妻和我都太乡愿了,以为癌细胞只是个性格恶劣的访客,离家出走10年后再访,会和妻的身体说同样的话,产生同样的副作用,顽童捣乱一番再悻悻然地离开。 不幸的是,势头不往这方向发展,几次电疗后妻口腔开始溃烂,持续的灼热感像一颗煤球在焖烧,上颚和舌根有好几处焦灼的痕迹。每次复诊,医生都会从妻的口腔里切除一些腐肉,不久半块舌头没了,像是炭火把自己烤熟。妻的下巴还长了几颗充血的肿瘤,每次小心翼翼帮妻擦身,就担心戳破了它们。 夜里妻在床上辗转呻吟,一直说着火了着火了。我说不如吃冰吧,就从冰格里敲出一小方块让妻含着,以冷治热,不一会儿妻睡着了,血沫唾液流了一嘴。 妻持续消瘦,松动的牙齿已无法嚼动固态食物,食材都得煮糊煮烂,像婴儿般喂食。也在医生的建议下买了昂贵的配方奶粉,随时冲泡,据说对癌患者肠胃好,易吸收,但体重依然入不敷出,最终连味觉也丢失了。我每次抱妻如厕或上床,触摸到妻一节节隆起的背脊骨,咔啦咔啦响,真怕把妻给拧碎了。 除了放射治疗后连续几天的昏睡外,在等待化验结果衔接下个疗程那段时间里,妻都在客厅的躺椅上看YouTube,且看且睡,周而复始。我建议妻多看些宗教节目,譬如听师父说经解惑,据说经文咒语是宁神药,能疗愈抚慰身体痛楚,就无需每4小时服用一次吗啡口服溶液。 妻拒绝。 妻只对美食节目上心,尤其那些网红吃客在镜头前动作夸张卖命的大啖特啖、饿鬼似的胡吞海塞,接着满脸油光、眼球和腮帮子鼓胀得快要爆时,妻会轻轻发出呵呵的笑声。 但我看不下去,觉得撑死比挨饿更惩罚人,便任由妻贴在荧幕前,旁观他人的癫狂。 后来医生说妻不必治了,装了胃管送回来。我把妻安置在客厅,灌食后搜寻YouTube里各种吃食节目,一集一集轮番播放。有时妻在躺椅上一动未动仿佛睡着了,我伸手探向妻的鼻前,死亡很漫长,但错过也是一瞬间而已。 有时妻会央求我坐着陪看,一段时间后我发现这类视频主多得惊人,他们的身体器官好像退化成只剩一张嘴,两分钟内便嗦完面盆大的螺蛳粉、50粒肉包子、一整锅土豆卤猪蹄膀子、全牛内脏拼盘……我愈看愈不舒服,隐隐作呕,转头却见妻看得神识魂魄都被吸了进去。 一天夜里,我在一阵嘈杂声中醒来,恍惚间以为是梦,待睁开眼发现闪烁的光影从门缝里透露进来。 我起身走到客厅,发现电视开着,流窜的光影像锋利的刀反复在妻枯黄的脸上切割。妻瞇缝着眼,不知腄或醒,此时电视荧幕里一个染了金色头发的女网红,正大口啃着、撕咬着整片猪头皮,咔嗞咔嗞的声音显得诡异。 我拍拍妻的肩膀说,很晚了,别再看了好吗? 妻没回应。我留意到妻下巴其中一颗肿瘤已经爆了,脓血汨汨地流下来。 此时,妻突然想起了什么,张大空洞的双眼对着空气说:我好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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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加坡排队一小时买大华肉脞面有感 那天清晨 为了邂逅 狮城友人推荐的 唐人街传奇 我们三人像赶去学校开周会的小学生 乖乖在摊子前面集合 跟一大群超龄的 身穿便服的学子 一起排队 饥饿,是值得等待的 而等待 会放大胃口、缩小耐心 排队的那两位 从小碗的悠闲 中碗的不耐 到大碗的饥火中烧 (我要吃两碗! 反正肉脞面卡路里低, 多吃无须担忧发胖。) 负责买饮料的这一位 陪着桌上的红茶瓷杯 大眼瞪四眼 已经干涸如久旱的池塘 惯于2.0倍速的生活节奏 身为上班族的我们 等待的每一秒钟 心情都像是被砂纸来回打磨 在这座老旧的小贩中心 饥饿成了具体的存在 囚笼里的时间被不断拉长 仿佛一块已经毫无甜味的口香糖 依然被细细咀嚼 终于 比长寿面还长的等待 下成了一碗油亮亮的干捞面 几片软松的猪肝和肉片 几个肉丸和馄饨 炸咸鱼爽脆 猪油渣香酥 搅拌调和成 传奇的圆满闭幕式 我知道 饥饿于我们 是欲望的短暂抛锚 终将成为那碗肉脞面 可口的调味 我也知道 有些人的饥饿 是无止尽的山洞隧道 在马达加斯加、巴西、索马里、印度 饥饿是没有终点的火车 过了这一站 总是还有下一站的煎熬 然而这些苦难 过于巨大 遥远 酝酿的蝴蝶效应 终归掀不起多大的涟漪 此刻我们能做的 便是一口一口地 吃完一碗酸中带辣的面 在陌生又熟悉的岛国 在一阵扑面的微风中…… 相关文章: 刘育龙/不见不聚的团圆 刘育龙/岁末有雨 ——追忆2024年的逝者 刘育龙/动物朋友——读西西《动物嘉年华》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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