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羽／千萬不可手指月亮！

孔子在《論語‧雍也》說過：敬鬼神而遠之。這句話原意是談人性，但套用到迷信的角度，說法就是鬼神與人在不同的境界，可以敬之不犯之，卻不宜親近。對神都要敬而遠之，鬼魔更是有多遠離多遠為好。若不幸冒犯鬼魔之類，就是犯煞氣，或者遇到“髒東西”。

煞氣幾乎無處不在，比如孕婦懷孕時要防胎煞。胎煞的意思是孕婦身邊會有靈氣與腹中胎兒相通，期間不宜搬家或裝修什麼，以免冒犯靈氣，嚴重的話會導致流產。

白事禁忌特別多

人死為大，辦白事是大事，喪葬的禁忌也就特別多。喪家在白事期間或百日內，有很多不宜做的事情，以免招惹不幸，或將晦氣帶給身邊的人。對白事特別“敏感”的，是老人和小孩，因為他們的“抵抗力”弱，最易招惹煞氣。比如小孩突然啼哭不止、脾氣變壞或久病不愈，很有可能是招惹白事，一般吃藥好不了，要帶到廟裡請乩童處理。

白事煞不難理解，畢竟與死亡和靈魂有關。過去我一直覺得奇怪的，倒是新娘煞。據說迎接新娘抵達夫家，新娘要入門的一刻，煞氣最重，在場的人——尤其新郎的家人與親戚，最好遠遠躲開，特別忌諱直對新娘。

大喜之時，歡天喜地，何來煞氣呢？看過一個說法，頗有道理。回溯到媒妁之言的年代，可不是所有的嫁娶都歡天喜地，至少對新娘而言。沒有自由戀愛，女人要嫁給甚至不曾見過面毫無感情基礎的男人，嫁進去之後就成了他們家的人，餘生和孃家人要遠遠隔開，不能常見面，只能長相思。

可以想像，多少新嫁娘是含淚上轎，不情不願被送到陌生男人的家，入屋那一刻，不由自主的百般委屈，都化為最強烈的情緒。這種負面情緒，大概也就被視為煞氣了。以這說法解釋新娘煞，雖然未必是真，卻也反射出那個男尊女卑的年代，造就多少小媳婦的委屈，以及人生的遺憾。

隨手摘了以上幾個代代流傳的老“邦當”，信不信由你。與其嗤之以鼻，笑它迷信，我們更可以回到那個農業時代的背景，那個生活科學未然普及的年代，去思考這些“邦當”的背後，何以如此，其實也是一種對時代、對人性的反思。

傳說和禁忌，當然不只在華人家庭裡流傳，馬來人和原住民社群中也有數量可觀的傳說，警惕人們與下一代。文化同源，其中一個源頭，就是人類在過去漫長的歲月中，與大自然共處的寶貴經驗的累積，表現出來的就是對自然的崇敬。

這些事，你可以不再跟著做，但應該被記錄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