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浩｜柔佛华侨公所的三个年份

目前看来，柔佛华侨公所成立于1921年的说法，拥有较多旁证。例如已故文史前辈张礼铭曾出示过一份据说是1921年9月17日柔佛苏丹华诞御宴的柔佛华侨公所受邀名单译件，以此为证，认为柔佛华侨公所于1921年便已存在；此外，1934及1935年的《南洋商报》都曾分别刊载柔佛华侨公所十三及十四周年纪念会的新闻报道，以此推算，柔佛华侨公所也应当成立于1921年。然而，在上述1935年的报导中，其开篇却明明白白写着“华侨公所成立于民国十一年”，换算即1922年，形同在1921年的说法上，硬生生打了个问号。

面对新史料带来的新说，我反倒对于旧通说如何产生这一点感到趣味盎然，通过初步的资料搜查，我怀疑新山中华公会前会长、已故拿督黄树芬，或许是最早提出1922年之说的人。在黄树芬撰写的1966年《新山区中华公会大厦落成纪辞》中写到“本会自成立迄今，荏苒已四十四年矣”，显然是将新山中华公会之前身、柔佛华侨公所的成立年份设为1922年；数年过去，在战后新山中华公会出版的第一本周年纪念特刊——1972年《新山区中华公会五十周年金禧纪念特刊》中，黄树芬在发刊词里留下这么一段话：

“一九二二年九月十七日，柔佛长堤举行奠基典礼，亦即本会成立之时，一九二四年，柔佛长堤落成通车，是乃历史盛事，而新山之发展又一新纪元之开始也。”

从上述文字可以看出，黄树芬将柔佛华侨公所的成立年份与新柔长堤的奠基年联系在一起，然而这里有一个明显的问题，即长堤奠基日实为1920年4月24日，绝非1922年9月17日；那么，撇开长堤奠基不谈，有没有可能说，1922年9月17日才是柔佛华侨公所“成立之时”？

退一步言之，黄树芬在上述发刊词中的说法，其实恰好将1920、1921、1922这三年的可能性都涵盖了进去：或许，黄氏记得华侨公所是在长堤奠基年（1920年）成立的，只不过将后者的确切年份误记成了1922年；或许，黄氏记得华侨公所是在9月17日公所领导受邀参与御宴的那一年（1921年）成立的，但却把年份记成了1922年；又或许，在他的认知中，华侨公所确实是在1922年才正式成立，而他只不过是因为事隔多年，以致记错了日期，搞混了奠基而已。

以上三个年份，即便有的旁证较多，有的孤证难立，但其实都缺乏一锤定音的底气。而这点很大程度上也可以归因于今人对于“成立”一词的认知有分歧，又对“年份”一事有坚持。在我看来，这三年本来就可被视为柔佛华侨公所草创时期的一个过程，记述模糊实属自然，若要将其中原委分个清楚仔细，吾辈还须继续努力。像我自己，倒是在1925年12月的《海峡时报》上读过一篇报道，称柔佛华侨公所召开的第七届常年大会（the 7^th Annual General Meeting）上选出1926年度的理事会成员。

按理说常年大会一年一度，如此推算，柔佛华侨公所的年份岂不是又可上溯至1918年？奈何孤证不立，在更多史料出土之前，我愿因循旧例，作为对历史的一种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