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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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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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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7:01pm 10/03/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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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佩榕

只有我和影子記得

【深耕文學創作/散文】只有我和影子記得/黄佩榕(新山)

作者:黄佩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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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新山)
之一:小时、愧、歉

我的姐姐是位脑瘫儿童,小时候的我不知道,大人们解释了也不明白,只知道姐姐生病了,只知道她和其他人的姐姐不一样。她怕吵闹,讨厌陌生人,怕打雷,怕烟花,所以安安静静就是妈妈要求的标准。小孩子不能大哭大闹,可以玩乐但是不能大笑,因为这样会吵醒睡觉的姐姐。

虽然说不可以,但是小孩子最难做到的事情就是控制自己,有时候还是因为和哥哥玩闹而大喊大叫。当我们反应过来时已经太迟了,我会安静下来仔细去听楼梯的脚步声,一步,两步,家里木制的楼梯发出“咿呀”的声响,眼睛死盯着门。等门打开时我和哥哥就会冲向角落,一边因为难忍恐惧而尖叫着,傻傻的缩在角落,还是会挨一顿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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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妈妈生了一场大病,没办法照顾姐姐,爸爸让我不去学校在家照顾姐姐。

四年级时的班主任是位很严肃的老师,哪怕站在她面前,我都不太敢直视她的眼睛,直到她命令我看着她。我会习惯性的用手攥紧自己的校裙,然后等着面前的人开始问话。问话的内容就是为什么自己没来学校,而且又没写请假单。

我说出爸爸已经为我准备好的答案,保证自己被老师问时能够回答。

“因为要照顾姐姐。”

“为什么要照顾姐姐?”老师的表情凝重,蹙起眉形成两道重重的阴影,双眼直勾勾盯着我,在“照顾”两字上加重了语气,身子和脖子向前倾,左手微微张开且五指伸向我。我的裙子越攥越往上拉,因为紧张和害怕让呼吸不稳,这个问题爸爸没告诉我答案。我感觉鼻子开始泛酸,为什么姐姐需要我照顾?是因为她生病吗?还是因为她和其他人不一样?最终在我要开口时,眼泪还是溢出眼眶,呜咽的说:“因为姐姐不会走路。”

之二:我不在的明天

以前,每天早上六时就要走到下一条路口等巴士,泛黄的路灯,车底下藏着的猫,周围安静得只听得见我的脚步声,是每一天机械式生活的安慰。巴士上,只坐着寥寥几人,他们垂着头,或是看着窗外,窗外的路灯,都无法让他们涣散的目光重新凝聚。也许,他们和我一样早已腻烦了这样重复的日子。

到了学校,阴沉的走廊只会回荡我的脚步声,眼前却没有一盏明亮的灯,只能从昏暗等到天明。那时候的我讨厌学校,班上那位被蝴蝶围绕的孩子和我不一样,嘴边哪怕没有闪亮亮的话语,都能是最璨丽的一朵花。某一天花朵将话语制成一把刀,刺向角落里低头的人。她和蝴蝶们一起嘲笑这个人,引来班上所有人的目光,这时候的每一个目光都像是一根根刺,以前从没想过独处是原罪,恐怕就如命运一般,无法改变。此刻的画面彷佛回到了过去,某一天,某一刻,和现在被注视着的感受是多么的相似。

回到家里,没有一句话能说出口,张开嘴时那些话拥有和我一样的性子,只想往里钻,到深处最安逸的角落里沉眠,哪怕吐出舌头去钻牛角尖,都没有一句真话。母亲会难过的哭着说我就是外边捡来的,树生的,怎么就不会为家里着想;父亲说病痛缠身的人比我更痛苦。从此以后那些真心话就寄居在身体里一天天发酵,哪怕用手指往喉咙里扣都吐不出来。

我渴望消失,像电影里最后一缕的阳光在地平线上消亡,时而产生出我已经从躯壳中消失的解离状态,麻木行走的这个人已经不是我,此刻我移动着但是我的意识已经不存在了。静悄悄的,默许自己离开这副沉重的躯壳吧,哪怕被他人伤害也感受不到,这里什么都没有了。今天的我疲惫了,明天的我不在了,每一天都宛如是最后一天。

【方路点评】

这篇写得很好,写出成长过程的点滴,虽有些灰暗,但仍清晰、细腻的记录下来,照顾生病的姐姐,在学校被嘲笑,在家里面对父母亲的言语,甚至渴望消失,不要再受到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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