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所见微尘】李忆莙/拉杂忆往


人生中最让人缅怀的未必是青涩的岁月,也不是某些曾经的荡气回肠。细细想来,我似乎从没刻意记住些什么。但记忆像沉淀在静水里的泥沙,一经搅动,浮现在眼前的往往是那些以为是早已经遗忘了的陈年旧事。有人说,记忆是老根,忘了浇水也不会枯死。是的,老根深埋在泥土里,泥土里有水,不浇水也不会枯死。却能打破时空,像棵几百年的老树般根株盘结。
每每翻开旧相簿,细看那些朦胧得有点变色的照片,特别是团体照,总会发现有一两位,甚至是好几位都已经去世了。那一刻最吃惊的不是人生无常,也不是世事变幻难莫测,而是岁月的飞逝——岁月不仅催人老,还不留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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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撩起许多陈年往事……岁月的篇章不错是翻过去了,然而时光的碎影依然无声地呼唤匆匆流年。
前些日,约了几个学生到家里来聚餐。她们是多年前马华作家协会与南洋商报联合主办写作讲习班的同学。她们不全是同届的,大概都是90年代中期的吧。那么多年过去了,仍然保持着这分同学之谊,并且经常往来。诚属不易,却也做到了,令人倍感珍惜。而这样的“话旧”之聚,更是可喜。喜的是话旧也充满新意,谈生活,谈儿女,谈工作,有的竟已从工作岗位退下来了。然后谈旅行,道出各自心中所向往之地;如果说向往是梦想,那么号称世界最长的西伯利亚铁路,那9288公里长的火车旅行路线,便是我此生最大的梦想。七天七夜,穿越乌拉尔山脉和贝加尔湖,沿路风景经常出现在电影画面上,最吸引我的是西伯利亚的荒原无人区。那种广袤的荒凉,可不是田园荒芜了的那种荒凉,而是全然的孤寂,令人畏惧。从畏惧里又生出一种眷恋。确切点来说,荒凉给我一种伤痛感,既煎熬又迷恋。或许是俄国文学看多了,又或许是受好莱坞谍战电影影响。总之,西伯利亚除了严寒,也是惨厉的。其实,就国际事件的发展来说,前苏联也好,俄罗斯也罢,之所以如此深沉悲壮,是有其轨道的,本不足为奇。但不知怎的,我却对一条穿越荒无人烟之地的铁路沉迷至今。
回想1990年初,我应孟沙和云里风等人之邀加入马华作家协会,后进入理事会出任青年主任。作协开办写作讲习班,便顺理成章担任讲师。那年月,虽说人均阅读还是偏低,至少书报杂志的出版是相当蓬勃的。出版物多,自然趣味多样化,选择也多,尤其是漫画和儿童读物。小学生即使不至于从小耳濡目染,青年学子则不免通过平时穿街走巷,受街边书报摊的目染影响,对“看书”产生兴趣,久而久之养成阅读习惯,从而打下语言基础,提升阅读鉴赏能力也是大有人在的。对此循序渐进的过程,我深有体会,而且有种肯定的温暖。当看到个安安静静在看书的孩子时,心里不禁会想,书海那么地辽阔,他总会找到适合他的。喜欢阅读的孩子都会长大成翩翩少年或如花少女,却未必个个都才华横溢,文采斐然,但其中也有才气不缺的。所谓才气不缺,并非得走上写作的道路成为作家什么的。而我们的社会现实是考试的分数重于思想精良;这也就是说,宁愿考试得高分,也无所谓能对一本读过的书做出完整的梳理。传达的是某种实用功能的社会观念——抱定宗旨学习,分数至上。
尽管如此,作为一个全国性的文学团体,作家协会负有繁荣文学,培养创作新生代使命。总的来说,就是结合与组织相应的培养工作。目前仍继续办着的写作班“深耕”,不但取名意味深长,同时也赶网际网络好时代,线上线下同步,学员跨越国界。办得有声有色,成绩斐然。
话说我自己,好多年不忆往了,以为什么都忘了,其实不然。经过数十年岁月,一些人老了,一些人不在了。不觉有沧桑之感,也没有睹物思人的惆怅,倒是瞬间觉醒,检讨自己这些年来做了些什么?不说其他的,就说读书吧,什么书都读,确实读了不少,可大部分都忘了。有天忽然恍然大悟:原来现在记忆力变短了,没忘记的是以前储存下来的。拉杂写来,思之恻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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