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健伟／根津美术馆不在根津

两个月前到东京旅行时，我受邀去根津美术馆采访。本来还想着采访结束后顺道去谷根千（谷中、根津、千驮木三区的合称）的老街区觅食。直到前一天查路线时，才猛然发现——原来根津美术馆根本不在根津！

这真是个美丽的误会。根津美术馆创立于1941年，坐落在东京繁华的青山，名字里的“根津”源自其创办人、日本实业家根津嘉一郎。他不仅叱咤商界，还是茶道名家，并担任过东武铁道总经理，一生醉心收藏，涵盖书法、绘画、雕塑、金属工艺、陶瓷、漆器、木竹工艺、纺织品及考古文物。原址虽在二战中被战火摧毁，但展品早已转移，得以保存完好，美术馆也于1946年重新开放。

采访的好处，是能在美术馆尚未对公众开放的清晨，享有一段不受打扰的参观时光。在工作人员引领下，我步入馆内，如同步入一方静谧天地：石板小径蜿蜒，斜顶屋檐低垂，绿竹随风摇曳，潺潺水声回荡。现今的展馆由建筑大师隈研吾于2006年设计，深色木立面与竹林相映，清水混凝土的质感与庭园的古木茶亭浑然融合，不见“新”与“旧”的冲突。

隈研吾的设计，结合了玻璃、钢材、砂岩、混凝土、竹子与木材，使空间开阔通透。随处可见的落地玻璃与大窗，将自然光与庭园景致引入馆内，又与展品相互呼应，氛围恰到好处，既衬托艺术品神韵，又不至令人分心。

根津美术馆并不满足于静静陈列，而是常常策划主题展，让传统文物与当代观点对话。工作人员娓娓道来：馆藏约7600件展品，涵盖日本、中国及东亚地区，最久可追溯至三千多年前。

我在展柜前停下，被眼前的藏品震撼——双羊尊。这件青铜器造型奇绝：两羊背脊相抵，共负一只敞口尊。尊体饰饕餮兽面，羊首布满细致云纹，身躯点缀鳞纹，四肢缠绕蜷曲的夔龙，龙首俯冲嵌入腿部。双羊姿态生动，工艺繁复精妙，尽显中国商周南方青铜器风格。3000年前的匠心与想像凝固其上，难怪能成为根津美术馆的其中一件镇馆之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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