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结束后，我看着学生赶紧收拾所有文具和书包，赶着回到中心。钰德欲言又止地站在我旁边。我抬眼望向他，意即怎么了吗？他眼神坚定，小声对我说：“老师，我访问的第二个大哥哥，一边回答我，一边流汗。”旁边的紫萱附和着说：“是，我也看到了，一滴汗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两个人开始唧唧呱呱地发表意见。我听了先是一怔，继而莞尔。这两个瓜，已经是第五次跟着我出征，想当初第一次采访时，还不是一样冷汗直冒，连背后的衣服都湿透了。
在同事眼中，我向来是个怪胎，因为我的教学风格永远是跳脱的、不按牌理出牌。我对于“身体力行”这个真理极之着迷，尤其是作文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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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将作文课搬出课室，带学生走入操场、图书馆、社区，甚至动手搭帐篷、制作泡泡机。每一次的“身历其境”，都是对写作的真实呼唤。
是的，我非常喜欢户外教学。我坚持认为，乖乖坐在课室里听老师讲解，是远远比不上现场实战的。
但是，在进行了多年各类活动后，我又不满足了。我开始觉得，学生固然能在活动之后，在纸上畅所欲言，写出内容充实饱满的作文，然而这一切都止于“纸上谈兵”。
带着学生向世界发声
我认为，教学应该以教导孩子掌握“表达”为目标，才是真正达到了教育的目的。于是，我开始苦思，到底怎样才能帮助这一群能在作文课堂中洋洋洒洒写下300字、400字，甚至500字的小学生呢？
后来，我决定结合自己曾经担任通讯员的经验，为孩子铺路，让他们迈出向世界发声的第一步。教学的目的，就是帮助孩子在成长的旅途中，逐步掌握与他人交流的方法，针对所面对的公与不公进行发声，共同创造美好的社会。
于是，我开始策划——为孩子根据时事动态撰写访问稿，教导他们采访礼仪，纠正他们的发音。就这样，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外采访去了。这一切对我来说其实不难，除了过去十多年来累积的采访经验之外，我也曾在孩子14岁的时候，带着他们到处进行专题采访。
一开始，学生通常都非常胆怯，特别是当他们必须口操并不熟悉的外语——英文。是的，一开始，我们采访的对象都是老外。这托了我们新山经济特区的福，有许多外国人在依斯干达特区出没，间接成为了同学们实地采访的白老鼠。
这些热情的老外，得知学生采访是为了完成课业，都非常乐意配合，甚至会耐心地聆听学生结结巴巴地用着不灵光的英语把讲稿“背诵”完毕。当受访者听不懂学生蹩脚的英语时，尴尬和不安，还有额头上晶莹的汗珠，都一一流露出他们的紧张与害怕。经过一再的重新训练与鼓励，他们才又重新鼓起勇气，踏出第“二”步。
当孩子完成了第一次采访之后，他们的眸子闪耀着晶亮的光彩。他们的迟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喜悦与自信。他们不再迟疑，而是抢着比赛谁采访的对象比较多。采访活动已经进行了8年，这样的变化，年年上演。
这还不够。回到中心后，我还会安排同学们为自己的采访进行录影与汇报，才算真正的大功告成。
让孩子亲身体验“我可以”
参与了户外采访教学的学生，基本上可以说得上是“脱胎换骨”。回到学校后，他们总是能在课堂上、舞台上侃侃而谈。一次我班的新书推介礼（我为学生出版了一本书），其中司仪的稿、推介书本的讲词和录影，统统由学生一手包办。他们的改变，总是让我深深感叹：教学，其实是多么的美好啊！
我喜欢教学，但由于性格过于跳脱，总是没办法让自己安安分分地坐着教学。我希望能尽一点绵力，帮助学生在学习的路上，更加有自信。我始终相信，为孩子建立自信的方式，不能单纯单一地通过口语告诉他们“你可以”，而是让他们在学习过程中亲身体验“我可以”。
我不怕他们出错，反之，我非常喜欢他们在采访中频频说错“台词”，在撰写文稿中用错词汇。在我眼中，错误不是一个污点，而是一个又一个宝贵的经验。有了这些经验，再慢慢纠正，学习从错误中学习，才能真正蜕变。
（编按：豆子老师即将退休，她在信上提到，教学生涯中一路走来，可说是磕磕碰碰，即使一再受到挫折，仍然希望当初的选择是没错。祝愿豆子老师退休生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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