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浩／拜兄弟公

普遍相信，东甲惠潮公会的中元普度始于1920年代，当时聚居于东甲的惠州人集体发起在农历七月时，于东甲十七支华人义山山脚祭祀兄弟公，随后又在义山上与潮州人一起修筑了鹅城韩江两郡义冢灵魂公墓，并开始清明拜祭。不晚于1930年代，上述七月普度开始在东甲的麻坡路举行，在二战爆发前夕迁至苏洛街，直到90年代末才在旧戏院街，同时也是惠潮公会暨兄弟公庙前进行。作为东甲历史最悠久的中元普度活动，它照例于农历七月廿五、廿六及廿七日一连3天举行。 第一天由“坡众”（东甲埠华人公众）负责，第二天由“巴刹”（东甲巴刹的华人摊贩）负责，第三天才是由惠潮公会负责。

在全盛时期，东甲中元普度的场面极为壮观。据说最高纪录一天能有200只白猪摆满街道祭拜，甚至还有比谁家祭拜的猪只更大的比赛。除了传统的三牲、水果、糕点，人们还会将家里新买的生活用品（如电饭煲）先拿来祭拜。而最为人津津乐道的特色，莫过于独特的“抢旗”习俗。每当祭拜仪式开始，炉主将香插入香炉后，众人便会蜂拥而上，争抢插在祭品上的小旗子。东甲人相信，将这些抢来的旗子带回家，插在家畜家禽圈舍或菜园里，能够驱邪辟疫，六畜兴旺。此外还有“过年可以不返乡，但普度一定要回”的说法，许多外地工作或生活的东甲人，都会特地赶回老家参加普度，甚至要穿上新衣、盛装打扮。

说回兄弟公，在第三天的普度开始前，一幅平时像装饰品般挂在兄弟公庙墙上、未有祭拜的鹅城韩江两郡义冢灵魂公墓油画像，会被抬到普度供桌前的主位，前面摆上一年用一次惠潮兄弟公香炉以及饭菜供品进行拜祭。其所摆放的位置，就是马新本地一般中元普度时摆放“大士爷”的C位，而东甲这场普度的现场是没有大士爷的。伟荣告诉我，他年轻出外打拼时，见到别人拜七月的大士爷都觉得很奇怪，好奇怎么不是摆公墓画像的？后来才知道，拜祭公墓画像，原来才是东甲普度的稀有特色所在。我在现场听老前辈说，“老阿公”（兄弟公）是好兄弟的俱乐部头头，拜祂就等于拜全部，不需要大士爷鬼王了！

近百年后的今天，普度的盛况已不复从前，或许是随着菜园与禽畜养殖的式微，如今也没有人会抢旗。我买了当地的豆沙饼，自己插上5毛钱的普度旗，放上供桌，并把香支插在砍成一截截的香蕉树干上。供桌下有当地人说的“鸦片仙”，供品有咖啡乌，新鲜荖叶、槟榔干和香烟。社会变得很快，但或许永远会有独特的历史记忆和认同残留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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