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稿筑迹/传承的意义:住在高脚屋里的两代华人与峇峇娘惹


马六甲东街纳社区被一条长长的古道区分成左右两侧。从古城区出来,过了荷兰街就到东街纳,左侧一整排的店屋后方,有的曾经直接望海,有的区域店屋后方则仍然有零星民宅坐落其中,自然形成村落。右侧则是许多学校、教堂所在的地方,因为属于内陆地区,因此沿途也交错散布着甘榜聚落。

曾叔叔的高脚屋:峇峇娘惹家庭的家族遗产
第三次进入社区进行田野调查的这天,午后的阳光穿过层层稀疏的云,柔和地洒落在静谧的街头小巷,洒落在村子里一栋高脚屋空荡荡的屋顶结构上。前几日的大风刚刚刮走其中一栋老房子的“沙篱”屋顶,压垮了隔壁家的院子门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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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还弥漫着雨后潮湿的气息,我们轻轻叩响老房子的侧门,曾叔叔微笑着迎了出来,用马来语跟我们对话,他是峇峇,是这间老屋的守护者。
“那个屋顶已经打开了,你们可以看到它的结构。”


曾叔叔领我们从正门进入,时间仿佛慢了下来。光线从木窗格中渗入,照亮空气中微小的尘埃,老屋的结构清晰可见。叔叔指着屋顶说:“你看那里,以前有个梯子可以爬上去阁楼,但因为太陡太滑,后来拆掉了。小孩子一跑一跳,很容易掉下来。危险咯!所以就不用了。”言语间透着一丝惋惜,饱含对过往回忆深深的眷恋。不过,很特别的是,高脚屋的阁楼有个对下开放的通风口。
“这屋子啊,很旧了。”约莫70年代,曾叔叔随父母亲居家搬进这间高脚屋,一直生活至今。“它是祖母留下来的,所以我们还是会继续住下去。”


大红灯笼高高挂:住在高脚屋里的不一定是马来人
第一次走过曾叔叔的高脚屋,就被玄关处悬挂的大红灯笼所吸引。心中生出疑惑:难道这里的马来同胞,这么热爱中华文化?今天终于有机会与房子的主人聊天,才发现原来住在高脚屋里的,未必只有马来人。
曾叔叔的高脚屋里,还保留了一张传统的神台。“我太太是天主教徒,因此只有我一个人延续拜拜的传统。”峇峇家族对于祭祀活动是非常重视的,曾叔叔随即又向我们展示一张,同样是祖辈留下的精美天公座刺绣桌布,说道:“这是立体刺绣,现在已经很少人会做了。”


除了曾叔叔的高脚屋,对面另一栋高脚屋则是潘家人的老家。1967年由潘先生的公公买下,一家人才住了进来,但对于房子的实际建造年份,谁也说不清。
“原本只有前面这边,后来我们把后面一间,还有旁边的两间也买了下来。”因此,原本独栋的高脚屋,如今已经是四栋房子相结合的大院子,其中有一栋还是大门朝海开的。
由于很好奇朝海开的房子究竟长成什么样,我们征求潘先生的同意,希望有机会一探究竟。“海早就不在了啦,现在看不到海咯!”话虽如此,潘先生依然指示我们从旁边的小巷过去。
那是一栋两层楼的木建筑,比较接近华人新村屋的建筑形式。我们想像很久很久以前,潘先生和他的家人住在这样的房子里,从二楼推开窗户就可以看见海……而今,只能看到一片商业区和高楼公寓。


潘家的高脚屋:保存马六甲老味道的老房子
在这样的大院子里,人数最多的时候住了约莫有40个人。后来家庭成员陆续搬离,大院子就只剩下寥寥几人,并成为家族餐饮生意肉羹汤的“中央厨房”。
“难怪我们一走进来就闻到了好香的味道!”即便潘先生强调没有再烹煮任何东西,肉羹汤的气味,却仿佛早就渗入老房子的木板墙里。
潘先生让我们自由地在老房子里探索。踩在木地板上,依旧坚固,唯有屋瓦的部分,历经风吹雨打,开始逐步松动、脱落。
“很难买回这样的瓦片,而且工钱很贵。”为了减缓屋瓦损坏的速度,并解决局部漏水的问题,潘先生和家人决定在原有的屋顶上加盖一层铁皮板,尽力抢救。


离开前我们参观了后方厨房,遇见了正在厨房忙碌的潘阿嬷。阿嬷一见到我们,便扬起了大大的笑容,向我们走来。
“你们来这边做什么啊?”
“来拍照!”
“唉哟~这里有什么好拍的!”
“这里很美呀!”
“唉呀~这种破旧的老房子,有什么好拍的,要拍就要拍那种漂亮的、高级的嘛!”
“怎么会?你们住在这里这么久了,当然也很有意义!”
阿嬷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听到我们的回应后嘴角却忍不住上扬。那一刻,我们明白了一种深藏于岁月之中的骄傲——这间老屋不仅仅是她的家,更是她一生的见证。

延伸阅读: 草稿筑迹/马来老师的家:东街纳高脚屋的故事 草稿筑迹|马六甲东街纳,文化大熔炉 草稿筑迹/小镇与甘榜:马六甲边城牙力的马来屋,传女不传男的家族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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