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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云

发布: 7:00pm 12/12/2025

母亲

疫情

守护

植物

阳光

仙人掌

浇水

一一

花朵

仙人掌/一一(八打灵再也)

作者:一一(八打灵再也)

当我将那小小的、绿色的、浑身是刺的绿植捧回家时,见了,只是淡淡一瞥,说:“养这个做什么?又费心,又扎手。”语气里是她一贯的、对我所做种种“不切实际”之事的不以为然。在她心中,凡,总该像葱韭一般实用,或像兰菊那样,至少有个讨喜的模样。而这,沉默而多刺,在她看来,近乎一种无用的倔强。

我将它安置在书桌前的窗台上,那是一个白瓷的小小盆盅,像一枚温润的蛋,托着那颗青色的、饱含浆汁的心。我们开始了沉默的共处。我照着花农的指点,极有节制地,总是等到泥土干涸得发白,才吝啬地给予少许清水。仙人掌以一种几乎无法察觉的缓慢,兀自生长着。透过百叶窗,在它密布的绒刺上,筛下细细碎碎的光斑,像一层安静的金粉。我开始觉得,它那满身的刺,并非为了抵御,而更像一种谨慎的试探,或是一种过于紧张的自我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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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两种不同植物

母亲偶尔会踱进我的房间,目光总会在那盆仙人掌上停留一瞬。她从不伸手触碰,仿佛那尖刺能隔空伤人似的。她会说:“水浇多了,根要烂的。”或“放在这里,光线不够。”她的关心,总是包裹在批评的硬壳里,一如这仙人掌,将柔软的内里,藏在坚硬的甲胄之下。我渐明白,我们母女,极像两种不同的植物。我随了父亲,心思细密,情感丰沛,像一株需要时时灌溉、殷勤照看的蕨类;而母亲,她的世界是务实的,坚硬的,她的爱,是仙人掌式的爱——不轻易给予,给予时也只是一点点,仿佛多了,便是溺害。

直到暴发。确诊的我在床上高烧不退。病中的昏沉,使人的时间感极迟钝。一日午后,我从昏睡中醒来,母亲正站在我的书桌前,背对着我。午后的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极长。她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水壶,正极轻、极缓,沿着盆边,为那盆仙人掌浇水。她的动作非常小心而专注,壶嘴细细的水流,几近于无,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浇完了水,她伸出手指,极快地、轻轻碰了一下那最顶端新生的、嫩黄色的小刺,然后像被烫着似的,迅速缩回了手。

那一刻,我紧闭着眼,心中却仿佛被什么温柔地刺了一下,不痛,只是一阵强烈的酸软。

其实她一直记得,记得我这盆“无用”的植物需要多少水分,记得它怕涝,记得它向阳。她那沉默的、多刺的关怀,从不曾宣之于口,却在这样一个无人的午后,悄无声息地,渗透进干涸的土壤里。

我的仙人掌,后来真的开了花。花是鹅黄色的,花瓣单薄而明净,像一个羞怯而灿烂的微笑。它不香,也没有牡丹的雍容,只是静静地开在角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绽放出那么一小团温柔的光晕。母亲再看到时,没有说什么,只是眼角细细的皱纹,微微地弯了一下,像一阵风吹过平静的湖面,漾开极浅极浅的涟漪。

我后来懂得。有些生命,有些情感,它们并不喧哗。它们的语言是沉默,节奏是缓慢。它们将所有的柔软与丰沛,都紧紧包裹在坚硬的外壳之下,等待一个适当的、干旱的时刻,将积蓄已久的生命之水,悄然释放。那最终绽放的花,并非为了取悦谁,只是对那份沉默的、长久的,一个安静而隆重的回答。

窗台上的仙人掌,依旧是那副沉默多刺的模样。而我与母亲,却默默因它,而在那充满刺棘的日常里,找到了一种无言的、温柔的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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