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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

生活的速度,总是比建设慢一点。 那天,我走在老街上,看见一位老人骑着脚车,慢悠悠地在车流中穿梭。老街依旧熟悉,可车流早已不一样了:呼啸的摩托、按喇叭的轿车,让人心紧。我心里替他捏了把冷汗,可老人神情淡定,仿佛仍在旧时代的节奏里。 在城市发展的洪流里,许多地方换了模样,但人心还停在旧日的节奏里。那些老人骑着脚车,摇摇晃晃地走在大路上,不完全遵守交通规则。有时闯个小红灯,有时逆着车道。他们的逻辑也许很简单,不是为了叛逆,而是习惯了那样走。对他而言,交通规则不是刻在法条上的秩序,而是几十年来的生活路径——他从年轻时就这样来回穿梭,哪有什么问题? 同样的故事,也在街角不断上演。小店主在店外摆上几张椅子,小老板把货品摆到行人道上。他们是故意要占道吗?还是只想让顾客更方便,也让店铺显得“热闹一点”?他们的道理是,我们都这么摆了几十年,街坊都不曾投诉,大家都不觉得有问题啊! 再往前走,会看到摩托车停在人行道上——骑士或许想着“我只停一下”,但行人却不得不绕道。每个人都没恶意,只是各自想活得顺一点。当每个人都只想着顺一点,城市便开始有了轻微的摩擦。 街角故事不断上演 住宅区的角落,也会出现一些温柔的“冲突”。有位阿姨在儿童游乐场、慢跑道旁的草地上种了几棵辣椒、羊角豆、黄瓜。种些自家小菜是她从家乡带来的习惯,也是她与土地仅剩的联系。可在新的住宅区,这样的角落种植,成了“侵占公共空间”的问题。 这些现象看似混乱,其实都藏着温度。它们提醒我们:城市的成长,不只是建了几条新路、几栋高楼,而是人要学着在新秩序里,重新安顿自己的生活方式。 只是这件事,需要时间。 社会常常想追求效率、整齐与美观,但生活的美,不全在整齐。真正的城市,不只是钢骨水泥的排列,更是人与人之间的理解、包容与调适。一个成熟的社会,懂得让旧习惯有转身的空间,让“从前的方式”在新的规则里,找到温柔的出口。 严格说来,不是他们走进了城市,而是城市走进了他们。城市一路扩张,把郊区、老街、田边的生活都卷进规划里;那些原本属于慢生活的角落,被高楼、单行道和红绿灯缓缓吞没。老人骑着脚车,依然沿着旧路前行,只是那条路,早已换了模样。 或许我们都该多一点耐心—— 对逆向骑车的老人,对摆摊的小店主,对那几株努力在屋外生长的小菜。 因为他们都是这座城市的“旧日章节”,在努力与今天同行。 城市长大了,人也会慢慢跟上。只是,生活的速度,总是比建设慢一点。
2天前
2星期前
昨日,弟弟房里爆发了一场小小的家庭风波,起因竟然是他对床的“规矩”跟妈妈完全南辕北辙!弟弟刚从外面回来,还没洗澡就直接往床上一倒,被妈妈撞见,当场大怒:“阿弟!你洗澡了咩?从外面回来哪里可以直接上床!” “蛤?我都已经换了衣服咯,哪里还会肮脏!而且我躺在床尾罢了啦!”弟弟边狡辩边赖着不动。结果可想而知,姜还是老的辣,最终他还是乖乖去洗澡了。 目睹了这场小风波后让我意识到,我们一家四口,对床的“规矩”还真的有些不一样。 弟弟对床的规矩很显然是我们家里最随便的那位。他还自创了“床区理论”——把床划分成“安全区”和“危险区”。安全区是他睡觉时身体会碰到的地方,必须一尘不染;而危险区则是他脚永远够不到的“放逐地带”,连刚从外面回来的自己也可以光明正大地横躺其上。我猜他叫它“危险区”,大概是因为细菌都集中在那里吧……话说回来,弟弟虽然看似随便,但其实还挺讲究。 每个人都有床性格 爸爸妈妈对床的规矩就简单多了,只要不洗澡,就不能上床。每天早上醒来还要整理被子,床要干净、要整齐,看起来要像没人睡过一样。 至于我呢,规矩多少从他们那里继承了一点。像那条“不洗澡不上床”的原则,我也认同,但我没办法做到他们那样每天都把被子铺得像酒店房一样整齐。我床上总是堆满了玩偶,看起来乱糟糟,但只要一躺下去,就觉得安心极了,仿佛有一整队毛绒守卫围绕着我。所以我对床的规矩,或许不是关于“干净”或“整齐”,而是……要有安全感! 想想也妙,为什么明明是睡在同一屋檐下的一家人,却各自会对“床规”差这么多?但换个角度看,这不就像吃饭一样吗?每个人都吃三餐,口味却不同,有人爱辣有人怕苦。睡觉也是,每个人的“床的规矩”,其实就是一种小小的生活个性。 毕竟,床是一天的终点,也是安心的起点。只要各自睡得舒服,那些规矩,也许都不是问题了。
2星期前
这张椭圆长形云石桌置于饭厅以来,就注定要兼当我的工作台。用餐通常只占用右半边桌面,左边的空间成为我二十多年来的住家“办事处”。 我坐在面向内墙壁的椅子,椅面木框围着的是冰凉的云石,即使没冷气,久坐也不觉得热。工作台上,当然要摆放处理事务需要用到的东西,尤其是文具。四方笔筒里圆珠笔黑、蓝、红各一支,还有2B铅笔、短尺、麦克笔、涂改液。透明的小碟子中,则装有橡皮擦、曲别针、铅笔刨等。长方形的硬纸盒内有小笔记本和眼镜盒,而花盆型小木夹供竖起备忘录,提醒待办事项。桌上还放着每天晚上要写的日记本及一两本随时可以翻阅的书籍。一个盛满白开水的杯子是不可少的,投入劳作不忘润喉解渴。近来桌面还添加了一小罐自烤的坚果,偶尔可取几颗咀嚼提神。 工作台这空间是我在家时呆蛮长时间的地方,不管白天黑夜。还在职场时,这里主要是我批改作文或试卷以及处理校务的地方。接近政府大考时,几个及格边缘的学生就会被请来这里坐坐,恶补学习上的不足。去年退休后,以上工作都没了,此处瞬间变成笔耕的好地方。有年龄的人都爱怀旧忆往,如今终于有闲情在草稿纸上诉衷情。完成手写初稿后,再打入电脑,之后再反复重阅修改。若想分享的篇章获得副刊编辑的共鸣,那完稿的快乐就翻倍啦!我偶尔也会参与一些线上课程。时间到,手提电脑放上台面,接好电线,备好笔记本,那又是另一个愉悦的学习时光。 岁月静好的小天地 有时,这个工作台要兼裁缝的细活儿。家人的衣物若有破损,我就坐在原处,或缝纽扣,或剪出裂口大小的布块,再拿去缝纫机车。近日,我还为外甥女的小宝贝缝制了小抱枕与抱枕套。只要把桌上的物品稍推开一边,就可腾出空间,摊开布匹,开始测量与裁剪工作。在这老地方劳作已成为日常习惯,整理文件、填写资料、回复手机信息、阅读书刊或电子报、做笔记等,就此一处,不做他想。 一日将尽,临睡前,我打开日记本,向它报告当天生活的点滴与思绪。倚靠椅背,稍抬头,就可看到木橱上与工作台相伴多年的盐晶灯。它散发出柔和的橘黄色光晕,打造平静舒适的氛围。旁边一瓶摘自庭院的万年青,生气勃勃,增添了讨喜的绿意。视线移至正对面壁上的一幅水墨画,好友相赠的画作与题字,呼应了这个空间的意境——岁月静好。
4星期前
8月13日是国际左撇子日,其目的是推动社会对左撇子群体的理解与接纳。 倘若不是幼儿,我完全不知晓这个世界原来对左撇子们都不太友好。从握手、书写、剪刀、乐器等,无一不在考验着左手将们的智慧。难怪人们常说左撇子大多比较聪慧,我想原因乃是他们要在一个以右手为主导的社会中,借鉴右撇子的思维方式,进一步探索并逐步发展出符合自身的解决之道。这从小就让他们训练出了更强的适应能力,与空间想像能力。 “妈妈……老师又在我的本子上画红圈圈了!呜呜……”放学回家,一上车,幼子一边抽泣,一边把作业本递到我面前。原来粗心的妈妈竟然把“提”部首及“竖钩”部首给左右颠倒,搞错了! 自从他第一次用左手笨拙地握住笔,在纸上画出第一个歪斜的圆圈时,我心里便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欣喜又担忧。“啊!以后该怎么教他写字?”我开始琢磨着往后的日子。 右撇子Vs左撇子。这对偶尔会陷入左右不分的妈妈来说,即将是一大考验啊! 果不其然,近来老师开始让他们识字。好几次握着他胖乎乎的小左手写字,我几近崩溃。首先是握笔姿势,他那肥嘟嘟的左手总是以让人无法理解的角度扭曲着,拇指和食指的正确位置无论如何都仿佛无法调解,不是用中指顶着,就是以整个拳头包住笔,让我既生气又无奈。 再来就是字形,所谓的数字、字母和文字,无一不像镜子般的反面镜像。好几次写着写着,我竟然被他给带偏了,都不知如何书写,只能重新以右手在空中模拟才得以继续。可怜的孩子常露出无辜的眼神,似乎根本无法理解这种“左右”的差异。书本的“正确”方向也常让我陷入纠结。对大多右撇子来说,书本的倾斜是自然而然的。简单的倾斜,对左撇子来说却是困难重重。倘若书本向左偏,写字的方向就得往右,感觉很不顺手;倘若书本偏右,那手臂就会扭曲到一种诡异的角度。每一次的纠正,都像是对他天生习惯的挑战,考验着妈妈仅用的耐心。 摆脱右手世界的枷锁 教一个左撇子孩子用汤匙和叉子,也让我挫败感连连。我们习惯以右手把食物或汤汁从碗的右侧舀起,送进嘴里,这是无需多费心思,并刻在骨子里的肌肉记忆。坏了!这个“示范”对左撇子而言,就是个灾难。孩子习惯性地用左手舀起,却因为要模拟妈妈,总是从碗的另一边,也就是他自己的右手“推”汤,洒得满地汤汁。为此,我常气得大发雷霆,责怪孩子总让我当“跪妇”。如今想来:想必那份天生的方向感与妈妈的示范截然相反而导致的矛盾。对不起我的宝贝,妈妈错怪你了! 经此,我开始研究左撇子,了解他们的独特之处。全球约有十分之一人口是左撇子。我惊喜地发现,世上好多杰出艺术家及科学家如达文西、毕卡索、爱因斯坦等都是左撇子。他们的右脑更为发达,空间感知、创造力、艺术和情感表达更为出色。我最喜欢的乒乓健将王楚钦,也在最近勇夺世乒赛的男单冠军,创下了32年以来首位以左手持拍获得世乒男单冠军的中国选手的纪录。 从哲学或神秘学的角度来看,左手世界可以被看作是潜意识、梦境和未知领域的象征。可偏偏一些宗教与传统习俗却赋予左手复杂的象征。右手被视为是干净的,用于进食、问候和社交的;左手则被认定为不洁或不礼貌的,指定用于日常琐事,例如清洁个人卫生、“洗屁股”等。一些传统家庭的长辈甚至采取严厉的手段,强迫左撇子孩子改用右手,因深信“右”派代表正统,而“左”乃是旁门左道。这仿佛无稽之谈的言论深深影响了不少70或80年代的孩童。其中,我的小叔就身陷其害,从小被强迫使用右手,只有在父母不注意的地方如运动、做家务等活动,才能光明正大地运用他熟练的左手。 未来的世界,将是一个充分尊重各体差异、鼓励每个人发挥所长的世界。我深信学校和家庭将不再强迫左撇子们改用右手,而是鼓励他们尊重自己的天性。教师们会更细心地发现左撇子孩童,更用心地指导他们如何书写、绘画,学习乐器,让他们在学习过程中不再感到挫败。 希望吾儿能善用这“天生”的特质,不被所谓的“右手世界”所束缚,勇敢而坚韧地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活出独一无二的精彩人生。
1月前
在沙巴点餐,最容易触发乡愁。家乡的云吞面、干面、卤面、米台目很难对上这里的面食叫法比如大粉、粗面、细面。网红频道WabiKong以饮食差异玩出了知名度,而陈静宜书名《我说福建面,你说虾面》说明了西马华人饮食文化的南辕北辙,更何况是隔了一片海的沙巴。 虽然同在马来西亚,语言的差异,哪怕再微小,都会为沟通带来阻碍。刚刚抵达沙巴,就算与当地华人交谈,往往也会陷入牛头不对马嘴的窘境。我收起了那些标志北马口音的kot、gok等多余的语助词,就像当地华人也会尽量抑制在句子结尾加入jek(应化用自广东话,有“而已”之意)的冲动。一切无关文化自信,只为交流便利着想。 换了一个地方,转换另一种语言习惯,另一种文化语码,仿佛成了另一个人。我们掌握的每一个语言都藏着独异的人格。我的同事发现,相比起马来语和英语那种制式,冷静且专业的口吻,当我以华语看诊时,会变得特别温柔。作为“香蕉人”的她对这种现象感到不可思议,而我将之归因于某程度的文学素养。当我用华语思考,就会联想到这个语言所接通的文艺作品,它们所传达的边缘之声。病人的故事突然间有了更多解读的可能,所以几乎是下意识的,我会提出更多开放式的问题。 精神科医生兼作家阿布曾经形容,精神科诊断就是“顺着叙事的语言往上爬,主动地朝着意义的源头追溯”。我们以标签,及其背后的脉络企图将主观的精神状态归类成客观科学的现象。所以我这些年遇见的上司,大都拥有颇高的语言造诣与良好的阅读习惯,上司A包里藏着一本解析巴勒斯坦历史的砖头书,同事F遇到我就会有聊不完的村上春树…… 维特根斯坦:“语言的界限就是思想的界限。”电影《波斯语课》中的纳粹军官,说德语时声色俱厉;偷学“伪波斯语”时却突然温柔深刻起来。曾经在诊所看见一名老妇,以广东话和华语交谈时,情绪还算稳定。发现她是福建人,于是提议改用福建话倾诉,结果触碰了不该打开的潘多拉宝盒,老妇突然口若悬河,从儿时的苦难说到如今被家人弃绝的悲剧,藏在心灵至深的悲恸再难抑制。 为了让我更快融入沙巴,热情的护士常常随机给我上方言课。除了标志性的语助词“bah”,你还要注意特定用词的差异比如“limpas”是借过,“bilang”是告诉,“bikin”是做,“ohh”拉长一点就是感叹。这里不像中马一带的马来语将尾缀“-a”的词语比如“saja” 、“kata” 、“sama”转化成“-e”。可以的话,学会在念“r”时加入弹舌音,越长越响越好(我知道她在闹我)。 从“他者”变成“共行者” 认识一个地方的口音与俚语,不止于实际意义的交流功能,还能更深入地理解当地人的性格与文化底蕴。举例而言,这里人喜欢称呼父母为“beliau”,把双亲地位升等到更高的位置,昭示着孝亲敬老的风气。 然而,我最喜欢的还是这里人把“你”之类的代词通通称作“kita”(我们)的习惯。网上有个笑话,某个西马的单身女孩到沙巴游玩,上了德士,司机问她:“kita nak pergi mana”(我们要去哪里),吓得女孩马上跳车以为遇到变态司机。在这里呆上半年以后,“kita”在我的马来词库中悄然替代了awak/ kamu/ hang/ puan/ encik,老少咸宜,也免去辈分的考量。 我发现,这种对第二人称的转化,竟然也悄悄影响了我的华语。包括同事在内的几个华人,看诊时都会说出“这几天我们有自杀倾向吗”、“我们还有幻觉吗”、“我们要记得吃药哦”、“我们一定会好起来的”……稍作反思,这种句式本来就不符合中文的表达习惯,甚至还有些怪诞别扭。然而,这类以“我们”取代“你”的语境,恰恰回避了精神科容易将病人“他者化”的思维陷阱。于是乎,抑郁、狂躁、焦虑、成瘾一一成为病人与医生的共同问题。医学院所倡导的共情,借语法的转变自然实现,我们不再居高临下地改造,而是陪伴他们走下漫长的荆棘甬道。 * 注:沙巴州常见的口语表达,用来表示肯定或鼓励,类似于中文的“你当然可以!”或“当然没问题!”
1月前
我住在城市南边的一座普通公寓里,23层高,刚建好的,设施设备都是全新的,楼下有很多咖啡店,隔壁是巴刹。走出公寓,步行10分钟就是轻快铁站,早上上班常常要一路小跑才赶得上第一班列车。 这座公寓虽然不豪华,但住的人都蛮安静。楼层间的走廊清清爽爽,阳台上也各有各的生活节奏。最让我喜欢的,是我家阳台望出去,正好可以看到对面D栋10楼那户人家的阳台。 每天傍晚6点左右,一个中年女人会准时出现在那里,开始收衣服。 她不高不矮,身形结实,看不清脸,但动作很熟练:一手拎着一个浅蓝色的篮子,一手利落地把挂在衣架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取下,拍一拍,再对折,叠好放进篮子里。 她从来不拖拉,也不着急。 晾衣杆上有大件的床单,也有小孩子的校服;有男人的汗衫,也有花色柔和的家居服。她收衣的顺序每次都一样:先大的,再小的;先里,再外。动作里没有犹豫,也没有拖泥带水,像是一首她每天重复听的歌。 我不认识她,但我给她起了个名字:黄昏收衣人。 这个名字听起来好像有点文艺,但我是真的被她身上那种规律和安稳吸引了。 那时候我刚换工作,办公室在市中心,每天搭3趟车,来回两小时,加上试用期的压力,有时候连饭都忘了吃。回到家,唯一能做的就是冲个凉,然后倒在沙发上发呆。 阳台上的衣服好几次晒了整整两天,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我却没力气理会。有一回还下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午后雷阵雨,把我前一天晚上忘了收的衬衫淋得透湿,我只好再洗一次。那一刻,我站在阳台上看着滴水的衣服,突然觉得很心酸。 开始调整自己的生活节奏 我想起对面那个黄昏收衣的女人。 每天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动作、同一个阳台。她的生活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却让我这种年轻人望尘莫及。 她让我想起小时候在怡保外婆家的傍晚。外婆也是傍晚6点前收衣服,说太阳下山前的那段风最舒服,出来收衣服不晒风刚刚好,衣服收回来也不会潮。那时候我不明白她在讲什么,只知道她收衣服时特别专注,像是在整理一天的心情。 如今,换我站在城市里,看另一个陌生女人做着一样的动作,才突然明白那种“收衣服”的仪式,不只是整理布料,而是整理生活。 后来我也开始调整自己的节奏。再怎么累,回到家我也会先去阳台看一眼,确认有没有衣服还在晾。每次动手收衣服的时候,我就会想起对面那户阳台和那个女人。不是为了模仿她,而是她让我知道:就算生活再忙再乱,有些小事,我们还是可以选择好好做。 一件干净的衣服、一条晒得暖暖的毛巾、一块没有湿气的床单,其实也是给自己最简单的安慰。 有一天晚上,我在楼下便利店买牛奶,刚好在电梯口碰到她。 她拎着一袋蔬菜和豆腐,看起来刚从巴刹回来。我鼓起勇气向她点了点头,说:“我每天都有看到你在阳台收衣服,动作很漂亮。” 她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说:“哎呀,收习惯了,不收就发霉了。” 那一刻我真的笑了。 多真实的一句话啊。 衣服不收会发霉,人也是。如果一件小事都任由它发霉,我们的心、我们的生活,也会一点一点地变潮、变烂。 后来我养成了一个小习惯。只要还没天黑,我都会花5分钟收衣服、浇花、擦窗。哪怕很累,也让自己完成这些小动作。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让自己不要乱掉。 我开始明白,生活不是非要多精彩、多热闹才算过得好。 它可以是平凡的——是一件被晒干的白衬衫,是一盆长出新叶的九层塔,是一杯在傍晚阳台喝完的温水,也是一个每天准时出现的收衣女人。 她从来没说过什么,但她给我的安慰,比任何人都实在。
3月前
和朋友久别重逢,大家总说“你变得好像日本人!” 自己没有察觉有什么特别的变化,不过近10年的异地生活,性格、思想上应该多少还是有被影响的。 朋友察觉到的变化是,我说话小声小气、柔柔弱弱地,朋友因此也不敢提高声量,深怕我只要一被话语攻击,就会原地“碎掉”。还有人说,我说话好多断句,完全就是日本人说话的样子。 聊天不太会透露私事 这些变化我自己并未察觉,反倒是越来越常在讲华语的时候混进日语。譬如我会问:“你用什么‘交通手段’上班?”(你坐什么交通工具去上班?);改学生作业计分,我会说“采点”。想说“你来名古屋的时候,我可以带你到处逛逛”,结果说成“我可以给你‘案内’”。中文说得可是越来越怪里怪气。 前些时候去欧洲参加学术会议,当地车子停下让我过马路,我的头不自觉地给那个司机点了一下,回过神告诉自己,“这不是在日本,不用鞠躬呀!”结果,下一个路口,那个头又自然地给停下的司机点了一下。 刚来日本觉得垃圾分类是一大学问,结果现在不分不行。虽然比起日本人,垃圾分类也没有做得非常彻底,但对于可燃垃圾、塑料包装、纸张、铝罐、电池等垃圾,种类一定要分清楚,绝对不能混在一起丢,不然心里会觉得不踏实。 来日后,还有一个坏习惯也改掉了。以前吃饭总是习惯剩一口、饮料也会喝剩一口。就是觉得已经很饱了,最后那一口再怎么样也没办法吃下去。某天在社交媒体上看到,有人也有这样的坏习惯,而其实那是因为小时候有“被逼”吃饭的不好经历,长大后有权力决定“吃”或“不吃”了,才会以每餐都“剩一口”的做法,对小时候的“不公待遇”表示抗议。这个坏习惯,也不知道是日本的饭菜太合胃口,还是分量刚好,又或者是开动前说了那句有魔力的“Itadakimasu”(感恩食物的牺牲),来到日本后,我居然再也没有“剩一口”。 在日本开车小心翼翼,行人、脚车优先,回到马来西亚坐别人开的车,尤其长途巴士,那个车速总是让我的小心脏接受不了。上车会自动找安全带系上,只不过有时候还会找不着安全带,不然就是安全带故障根本系不上,只好一路用手抓紧。开车时习惯礼让,回到马来西亚也显得格格不入。讯号灯一打准备转换车道的我,才发现马来西亚的道路,是车手在工作场所饱受委屈之后的情绪宣泄和互相较劲之地啊!讯号灯一打,即是提醒所有车加速超越你,然后你才可以转换车道。 日本人聊天不太会透露私事,因为能聊的不多,所以跟日本人聚餐时,会有好多沉默的片刻。刚开始不太习惯这种有人在、却没人在说话的场合,内心感觉很不安,希望有人能把话说一下,可慢慢地也就习惯了,没人说话的时候就手机滑一下,不然就配合其他人说一下食物好不好吃,化解尴尬。反而面对一大群人边吃边聊、还要大声嚷嚷“饮胜”的场合感觉无所适从,好想赶紧把饭吃完回到自己的舒适区。面对别人家的事或八卦也不感兴趣,知道的越多、烦恼越多,就想管好自己的事就好了。 之所以看起来像“日本人”,我想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装扮。穿的日系服饰、用的日系化妆品,加上经常看身边、路上的人的穿着打扮,尤其大学里学生各种风格的打扮都有,潜移默化地也会跟当地人的装扮相似。再上个发廊,让日本理发师剪个刘海、发尾打薄、再烫个外弯,还能不像个“伪日本人”吗?
3月前
5月前
5月前
5月前
5月前
90后同事放工要离开前,跟她说:“掰掰!” 她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个韩国的爱心手势,说:“爱你噢!”我忽然不知所措,随便回答了句:“啊……下星期见!” 这已经不是第一回了。我不晓得如何回应对方说“爱你”或“想你”之类的话。比如有次5岁的外甥和我还有先生通电话。他可爱地问:“姨姨在哪里?”聊完几句后,他就说:“姨姨,我爱你!”我停顿一会儿,不晓得该如何回答,就敷衍地说:“乖乖噢,再见!” 还有一次,朋友在信息里,说好久没有看到我:“有点想你了。”我竟然也不晓得如何回应,就开玩笑地说:“最好是。” 虽然这类事情不常发生,但也有好几次了,让我忍不住坐下来,想要好好思考我为什么这么难回应同样的话,为什么我不能也说想你、爱你呢。也好好想可以怎么不要敷衍地回答。我觉得还蛮有趣的,也很好奇我是怎么想的。 我很清楚我非常不善于表达,在家里更少说爱你、想你等话语。即使到现在,我在信息都打不出“爱你”这两个字,不管是写给家人或朋友。唯有和先生是可以放松地说的。以前拍拖后的好几个月,我也才能和先生说爱你这两个字。 我的爱怎么这么累? 当同事对我说“爱你哟”的时候,短短那一秒内,我发现我快速地反思了。我竟然思考着我对她有爱吗?如果有,我是否有在行动上表达爱?如果没有的话,我也回答“爱你”似乎有点虚伪,因为可能没有到爱的地步。那我应该不能同样地回答“爱你哟”,要回答她什么呢?当我发现我竟然在想着这些问题时,我笑出声来。我的爱怎么这么累、这么复杂啊!仿佛一定要有实在的爱,才可以负责任地用言语表达出来。好啦,那我对爱的表达就是比较谨慎一点,也没有不好。那我该怎么回答,才不让对方觉得我敷衍或不“爱”她呢?总可以有比我之前随口回答的更好吧。 一番考虑了后,终于整理出自认不错的回应,又可以避免正面地说爱你或想你。 当同事说:“爱你哟!” 我可以回答:“噢,我太幸福了!” 当好友说:“有点想你噢!”我可以夸张点地回答:“那你可以想更多一点点!” 当外甥说:“我爱你!”我可以可爱地说:“哇,你的爱飞到我心里咯!” 听起来是有点夸张,回答个“我也爱你”不就好了。但我就是不轻易说出口,同时也希望自己能坦然并接得住对方的爱。后来我觉得这反思很有趣,就和那位同事分享我当时在挣扎该怎么回答她。 她笑说:“我知道你本来对这些话是有点尴尬,我故意作弄你的!” 我好气又好笑地斜眼看着她,幸好我没回答她:“我也爱你哟!” 但我承认,能够在言语上表达爱是好的。即使我的同事只是开玩笑,当我依然感到温暖。我侄儿透过语音的爱,也让我感到温暖。希望有一天,我能跨出那一小步,可以透过言语、信息,成功说或写出这三个字:“爱你哟!”
7月前
每次看到别人书写“家的味道”,大赞妈妈的厨艺,我都会认真回忆,试图找出妈妈的一道代表作。可惜,每次都想不出来。不是记忆模糊,而是根本没有。 我们家从来没有什么“妈妈的招牌菜”。妈妈的厨艺不怎么样,不是她没有用心,而是她的“搭配逻辑”总是异于常人。她能在猪脚醋里加香菇,在肉骨茶里加醋,甚至连号称零失手的日式咖哩块,都能煮成糊成一坨的“烂泥浆”。她试验新菜色的失败率高达 99%,有些甚至难以下咽。 糕点、烘焙更是她从不涉足的领域。她曾兴致勃勃地学做潮州糕点,却屡战屡败。我从未吃过家里自制的甜点,也从未体验过妈妈亲手做的年饼。所有关于“妈妈亲手做的美食”的童年记忆,在我这里是一片空白。 后来,她尝试煮糖水。虽然味道寡淡,但至少能入口。她很自豪,每次家里有客人,总要煮上一锅来招待。看着客人喝得有点勉强的样子,我都有些尴尬。我劝她别煮了,她却笑道:“你看,人家不是喝完了吗?说明是好喝的。” 或许正因如此,我对食物没什么讲究,也算不上吃货。我发现,会做饭的人往往嘴巴也很刁,知道食材的新鲜度,懂得调味的微妙,讲究火候的精准,甚至能喝出汤底的层次。而我们家不同,吃饭的目标从来不是“享受美食”,而是“吃饱就好”。我习惯边吃饭边配“电子榨菜”(手机、电视),既能填饱肚子,又无须太在意食物的味道。 第一次带男友回家吃饭时,他满怀期待,觉得“住家饭”一定最温馨。尝过妈妈的“精湛”厨艺后,每次去我家前,他都会叮嘱:“跟你妈妈说不要煮,我们出去吃。” 妈妈的厨艺影响了我许多事。小时候,我胃口不大,吃饭慢吞吞的,但只要有辣椒提味,就能多吃几口。长大后,我对食物的需求依旧不高,在外吃饭,从不特意寻找网红餐厅,也不爱排队尝试热门美食。我很少有“特别想吃什么”的冲动,反而经常是“随便,能吃就好。有辣更好。”吃得简单,反倒能把钱花在更喜欢的事情上。 也许是从小习惯了“将就”,我对食物的包容度比一般人高。懂吃的朋友对菜色的酸甜咸辣、烹煮方式诸般挑剔,而我总觉得“可以接受”。旅行时,我从不担心“水土不服”或“吃不惯当地食物”,因为本就没有固定的味觉标准。妈妈的“随意料理”让我对食物少了执著。有些人觉得,不懂欣赏美食,就是不懂生活。但我认为,食物只是生活的一部分,不讲究吃,并不妨碍我享受人生。 过去我总觉得,煮饭不过是切菜、炒菜、调味,没什么难的。后来自己下厨才明白,做饭不仅是技术活,还是一门需要天分和热情的学问。即使爱做饭的人,也难免会被繁琐的备菜、漫长的烹饪过程,以及事后的清理收拾弄得疲惫不堪。 幸福是有人为我们做饭 妈妈曾担心我不会做饭,在外吃不好,将来组织家庭后怎么办。可后来尝过我做的饭,她惊讶地发现,我竟然比她更有天分。其实,我们这一代人有网络的便利,想学做菜,上网一搜就有详细的食谱,跟着步骤做,几乎不会出错。而她们那一代人,想学新菜式,只能靠口耳相传,或凭自己的悟性摸索。 我大姨是个天赋异禀的厨艺高手,每次在外吃到好吃的菜,回家随手一做,总能还原得八九不离十。而妈妈不同,她的“创意”和大胆尝试,总能给味蕾带来不同程度的冲击。她不热衷做饭,或许是因为生活中有更重要的事情占据了她的心思。她不喜欢下厨,却为了家人,一日三餐地忙碌,把这件吃力不讨好的事,熬成了习惯和责任。 这样的妈妈,或许不会被写进“家的味道”里。但她的付出让我明白,心意比美味更重要。每一个愿意在厨房大汗淋漓的人,都值得被珍惜。 世上最幸福的饭菜,不在于味道多么美味,而在于有人愿意为你做这顿饭。 有时我会想,如果有一天,妈妈不在了,我会不会怀念这些“难吃的菜”? 或许会吧。 那些把不该放在一起的食材硬凑在一起的奇怪搭配,那些失败率 99% 的新菜色,那些味道“一言难尽”却吃了几十年的家常饭,或许,它们会在某一天,成为我最怀念的味道。 家的味道是什么? 或许,就是这些“拿不出手”的菜吧。
7月前
7月前
我对放屁这事,是很开明的。放屁,是身体产生胀气之下,而排出的自然行为,经过这么多年的认知,我有信心地说,有声音的屁没有味道,无伤大雅,反之毫无声响的屁,就会伴随难闻的臭味。 放屁,毕竟是身体无法掌控的行为,有声也好,有臭也好,我笑笑就是,但比我小3岁的弟弟,可不是这么想。 一天,他开车从吉隆坡回家,基于他事先通知我等门,我就在客厅看书等他。到家已经晚上十时许,当铁门上锁,两姐弟坐在沙发的一角,各自滑手机。 许久没见,我问他生活近况,他头也没望我,低头滑着手机说,“可以不要问这些吗?我现在很累。” 我识相地继续滑手机,可能白天忙于家务而少饮水,此时肚子胀气,屁声划破了寂静无声的夜晚。 “不好意思。” 片刻,肚子继续咕嘟响,发出第二次声响。 弟弟终于抬头看我,“可以不要这样恶心吗?” “打喷嚏可以按鼻子,但是放屁真的不是我可控制的事情。我也不是有意的。” 他翻了一个白眼,继续滑手机。 “喔,我知道了,下次我应该早点起来,去其他地方回避。” 都怪我太“习惯”放屁这事,尽管我习惯,也不能以为每个人都能轻易接受。 从小,我在家人自在“放屁”的氛围长大。饭后,父亲躺在地上休息看戏,有时会发出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屁声,有时是“噗”一声,有时是“噗咯噗咯”的声响,非常有趣。家人对父亲的屁声毫不在意,也造就我不以为然的态度。在家自在放屁,但在外我还是会不好意思。 不能随心所欲放屁 中学上补习班时,全班十几个学生在听课,突然肚子作响,我静悄悄地放了隐声屁,味道之重,让朋友们纷纷捂着鼻子写作业,我当时太尴尬了,也有样学样的,一起捂着鼻子,当然没人猜得出气味的起源者。 大宝出世后,我对孩子的屁声更为着迷。大宝喝了母乳后很容易排便,每次听到“噗咯噗咯”的放屁声,紧接着金黄色的“黄金”,我都格外开心。医生说,宝宝喝得够,就会排便,均属健康的现象。虽然那段日子,似乎都忙着帮大宝洗屁股和换纸尿片,但我依然记得那段忙碌当中的小乐趣。 孩子渐渐长大,我在家放屁后,也会说一声“excuse me”,以自身行为提醒孩子们一些礼仪。孩子们听着我一时短,一时长的声响,也会笑地咯咯声。放屁,竟然也成了家里的欢乐时光。 我对放屁这件事接受度很高,但还是要考虑到其他人的看法和感受。虽然弟弟的说话态度直接不拐弯,但还是要谢谢他的提点,让我领悟到,放屁还真的不能随心所欲,否则伤了家人感情,得不偿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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