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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人物

犹记得小时候看了某部自己喜欢的古装剧,被电视里的男女主角衣袂翻飞,裙摆飘逸的唯美画面所吸引后,就会关起房门,把床单或毛巾披挂在身上化身侠客或是哪路神仙,从床上蹦到地上当作飞天遁地,自导自演地开启自己的天马行空小剧场。 大多数人的这段童年记忆会随着成长如烟消散,有时回想起来可能还觉得脚趾抠地的尴尬,然而有的人却将童年虚无缥缈的憧憬当作事业目标,并坚定地朝前迈进,把刻在壁画上、写在古籍里的霓裳还原、展现在人们的眼前。 她就是非遗手工讲师、装束复原造型师——刘蕊。 报道:本刊 叶洢颖 摄影:本报 苏思旗、受访者提供 3月底在网上人气超高的华乐团自得琴社来马举办4场演出,其幕后功臣之一刘蕊自然随行。 刘蕊毕业于上海同济大学设计专业,多年从事妆造、绘画、设计、手工工作,是该社的妆造师。 表演者身着极为考究,充满唐韵的服饰,梳着唐风的发型,让观众宛如穿越时空回到唐代欣赏一场美到极致的演出,每场视听飨宴的背后都少不了她的助力。 除了这一身分,她也是中国高级形象设计师,曾多次担任非遗类手工以及文化类活动展会讲师,并且以化妆师、服装师、造型师身分参加央视中秋晚会、湖南卫视、爱奇艺等电视及平台节目。 履历如此金光闪闪的人,真实模样究竟为何? 儿时看古装电影  幻想自己是剧中人 当我推开吉隆坡中国文化中心的大门,只见一名身穿素雅又不失精致的汉服,盘着简洁发髻,有如画中走出的仕女带着梨涡浅笑,背着光站起身来朝我点头致意。 许是在上海定居已久,个子娇小的刘蕊,言语中几分江南女子特有的软糯,反倒不像是举止豪迈的东北人,也只有在闲聊间谈起在吉隆坡吃了哪家正宗的东北菜肴时,两眼闪烁的金光方暴露出原来她来自东北。 如同许多小女孩一样,小时候的刘蕊在看古装电影时,被演员华丽的服饰深深吸引着目光,不禁披着窗帘幻想自己是剧中人。 “我就想那个时代的人都是这样穿着吗?是这样这么好看的吗?” 这颗悄悄在她幼小心灵埋下的种子,随着她的年龄增长破土而出。 “长大了以后,待我真的去了解这方面(知识)的时候,突然发现这方面的文化其实比我想像中的更加华丽、更加璀璨,所以我就想继续深入地研究。” 当时,她就读上海同济大学设计专业,通过查阅资料,开始了解了更多相关文化,加上童年的美好记忆刻骨铭心,原本只是当兴趣研究,不料却越陷越深,难以自拔,最终更以此为职业。 装束复原之路步步艰辛 对于装束复原造型师而言,没有哪个朝代的妆造复原是易事,每一个环节各有不同的难度。 装束复原工作展开的第一步是需要查询、收纳、整理资料,但是能找到的资料包括出土文物、壁画、陶俑以及当时能留下来的所有文物等等,可能是碎片化的,要将一块块四散的碎片拼凑起来,其难度可想而知。 “古时候不像我们现在有这么好的影像资料,我们只能通过一些晦涩、残破的文字记载,一些残破的纹样,再对比同一时期的东西来还原它当时的模样。” “有的时候为了达到壁画里的效果,光是材料可能就要尝试很多遍才能达到我们想要的成果。” 再者,即使资料再怎么清晰,衣服的材质、颜料的原料亦难以辨别、厘清。 “毕竟我们无法看到一个活人站在我们面前,我们要知道这个衣服为什么这个地方皱起来了?是什么材料制成的才会皱起来?” “然后,当初的印染技术不像我们现在的印染工艺可以通过化学(品),比较容易达到我们所想要的条件;当时的人是用花草来调制颜料,那么当时能采到的花和草能调制出什么样的颜料?调出的颜料到底是什么颜色的呢?” 此外,还得考虑到经过时间长河的冲刷和风雨侵蚀,这些壁画的颜色亦会随之褪色、掉落,那该如何确保还原效果呢? “我们还是有相关记载的,说当时的这个颜色是拿什么颜料制成,当中有可能几十种材料,我们也会采集这些东西。” “但是它很少说明或清楚列明用量是多少,所以我们就不断地尝试,不断地试验,尽量达到当时的效果。” 而且复原难度会随着年代的久远程度逐步增加,截至目前为止,耗时最长的是复原一套南北朝的服装,其时间跨度长达1年。 “一来是年代久远,再加上能参考的东西实在是不多,我们花大量的时间去采集材料、选布料、面料,然后自己亲手去印染等等,这还是一个很挑战的事情。” 复原之路可谓步步艰辛。 唐代妆容与服饰自由度高 自得琴社来马演出的“ 朝代系列音乐会” 首部作品《 琴为何物· 唐· 孤烟直》音乐会是以唐代为主题,而唐代的多元、开放和包容,可从当代的服饰一览无遗。 “我们每一个时期流行的款式都有它独特的一面,唐代是一个比较多元化,比较包容化的时代,那么我们就会吸纳很多唐代经常讲的‘胡服’。” 她细细讲述道,唐代处于文化交融的状态,与外邦文化相互影响,由于接纳了外来文化,在原有的服饰基础上,颜色变得更为鲜艳。 “一些比较特殊的纹路、纹样也是在那个时期独有的,包括唐代一些衣服的丝质感也是那个时期独有的。” 相比起其他朝代,唐代的女性社会地位相对较高,因此无论妆容或服装,皆达到了一定程度的自主权,可以穿着自己喜欢的服饰、化着自己喜欢的妆容。 于是出现了如今看来前无古人,直到近代方有来者的现象:女穿男装。 “很多朝代的服装是男性穿男装,女性穿女装,但是在唐代,女性是可以穿男装,(记:穿胡服)对,就是他们也会有这样的流行,能看到女性当时的地位还是蛮高的。” 此外,在唐代之前的妆面以白妆为主,搭配一些花纹,到了唐代,脸上的花纹和妆样便来到鼎盛时期。 “从脸上的花纹和妆样也可以看出当时的人民其实是比较富有的,因为胭脂也挺贵的。她们可以在脸上化这么多胭脂就证明他们的生活还是很富足。” 当时胭脂大部分的成分是花草,而立竿见影的美白效果,则使用了如今我们熟知的剧毒铅粉。 “古人的化学知识肯定不如现代人嘛,我们现在的妆术品里面肯定是没有铅粉,但是当时她们用铅粉,达到马上美白的效果。” 虽然唐代亦是一个妆容极为多元、发达的年代,却也并未前卫到有一本美妆书逐一介绍每种妆容。 以蛾眉为例,光看字面难以想像是何模样,于是需要通过壁画、参考资料、出土的陶俑,再去比较同时期的产物,才能看出哪种是最符合“蛾眉”的形态。 欸,听起来怎么与考古工作那么相似? “比考古可能相对简单一点,我们考虑的只有妆容和服装。”她笑说。 可惜尚未有高校开设专业学科 装束复原师宛若一座连接古今的桥梁,带着淹没在历史烟尘中的服饰,穿越到现代,呈现在我们的眼前,让我们得以感受到古韵之美。 她觉得颇为可惜的是目前暂时没有相关的专业学科。 “我一直觉得这种文化应该是属于学术(类)的学科,但是暂时好像还没有。不过像是服装设计或者是一些艺术设计之类的学科,还是有涉及到古代的这些文化知识的。” 但是没有专门学科是否意味着没有门槛?若想成为一位装束复原师又该具备什么条件? “只要足够热爱就可以了。”她温柔笑道。 是了,眼前的她不就是凭着一股热爱,终于活成自己梦想的样子吗? 更多【人物】文章: 歌手阿莲娜·沐塱/一把加贝琴 说加拉必族故事 浅堤鼓手黄堂轩/组乐团玩音乐从来就不是一个人的事 演员“Money姐”邓金煌/人生该选择精彩万分
4天前
透过弹奏沙贝琴(Sape),砂拉越歌手阿莲娜‧沐塱(Alena Murang)唱出属于高原民族加拉必部落(Kelabit)的文化故事。悠扬悦耳的琴声,搭配上她的柔美歌声,阿莲娜穿梭一座又一座城市间表演。她唱的是加拉必的民谣、用的是加拉必语,台下的观众却听懂似的,热泪盈眶。 2018年,阿莲娜被时尚杂志《Tatler Asia》选为大马艺术领域中最具影响力的艺术家之一。去年3月,她再次获得该杂志评选为本地的“亚洲新锐先锋”(Gen.T)。她说:“身为第一代在雨林外成长的加拉必人,我想让更多年轻族人知道如何用‘新’融合旧传统,以说故事的方式,让加拉必族的文化继续流传下去。”   报道:本刊 陈星彤 摄影:本报 陈启基 “Liling liling liling liling Liling uyau along liling nalan” 某日下午,点开串流音乐平台的随机歌单,播放的便是阿莲娜的专辑。耳机传来听不懂的歌词,但悠美女声搭配干净的琴声,让听的人瞬间抽离都市忙碌日常,瞬间置身雨林世外。见到阿莲娜那会儿,她T恤搭配宽裤,脖子挂着加拉必族寓意祝福的传统项链。初印象,只觉得她比想像中更高挑,五官深邃、一头卷发,说是本地人但样貌偏向欧裔,“我爸爸是加拉必人,妈妈有意大利和英国血统。” 加拉必人来自名为峇里奥(Bario,中译意为风)的高原地区,但从阿莲娜这一代开始,该族裔后代离开家乡到大城市居住。即便如此,住在古晋的族人时不时都会举办文化教学活动,让在城市长大的加拉必后代能够学习该族的传统。 阿莲娜与沙贝琴的相遇,便是这样开始的。 过去沙贝琴仅男性可弹奏 “我10岁开始接触沙贝琴(Sape)。”当时,她和同龄亲戚共7个小朋友,学的是以沙贝琴声为背景的文化舞蹈,却只能靠CD和卡带录音排舞。为了让编舞更有创意必须重新编曲,所以他们主动向叔叔、沙贝大师马太奥(Mathew Ngau Jau)讨教。 只不过,根据加拉必族的传统,沙贝琴仅男性巫师能演奏。但随着西方文化被带入婆罗洲,族内多人改信基督教,渐渐地这属于加拉必族的古老乐器,能够弹奏的人越来越少。想到这里,马太奥挥去脑中族人的反对声音,担起沙贝琴教师的角色。 阿莲娜自然地成了他的第一位女学生。那时,她和族人带着沙贝琴为晚宴弹奏,也曾在雨林世界音乐节舞台上演出。看着来自世界各地的表演者在台上发光,让她更加向往。但当时沙贝琴演出者多以传统模样演出,“他们多为长辈,有很长的耳垂。我是女生也是混血,谁会接纳我呢?” 认清艺术魂毅然转行 最终阿莲娜选择到英国深造,读的是商科,毕业返马到一家企业公司上班。直到一次因脚受伤被迫休假,她在这段日子开始作画。意外地,她的画作获得同事的青睐,以马币50令吉售出,“有人愿意付钱买我的画,这是我从来没想过的!”在病愈不久后,她重返职场,但一下班便躲在房里作画。“那时的我充满活力,每次创作到凌晨4点,早上9点去上班。同住的哥哥还担心我,哪里出了问题。”她笑着说。 当时在吉隆坡也有许多“即兴表演”(open mic)的场地,她担任吉他手的角色,而沙贝琴不过是表演结束前的一个“小彩蛋”。渐渐地,她认清自己对艺术的热爱后毅然辞职,到新加坡上艺术基础班。 学成归来之时,她25岁。 “我当时不知道未来的路怎么走,想说等花完积蓄才打算吧。”原想一切顺其自然的人生,却因为一场邀约,阿莲娜自此踏上了国际音乐舞台的路。 带着沙贝琴 走向世界 在前同事、也是世界音乐组合“Diplomats of Drum”成员的邀请下,她以沙贝琴乐手的身份代表大马到美国参与巡演,“那时我没有一把电子沙贝琴,挚友也不知道我会弹沙贝琴,就是这么业余的一个状态。” 她赶紧在演出前回到砂拉越买一把电子沙贝琴,随后开始在美国城市间兜转。从巡演中,她打开眼界,进一步意识到大众对沙贝琴这把古老乐器的好奇。同时,阿莲娜也会在社媒上分享弹奏沙贝琴的视频,慢慢地接到演出邀约。 为了更专注在沙贝琴演凑,她辞掉当时在非营利组织的教育工作。2016年,阿莲娜正式成为全职的沙贝琴演奏者。 家族成员协力创作 同年,她找来堂弟乔舒亚(Joshua)任制作人,完成名为《Flight》的作品,内容与“家乡”“身分认同”相关。由此,她获得世界各地音乐节的演出邀约。往后3年间,她到过冰岛、意大利、德国、巴拿马、美国以及台湾等地,在国际间展示沙贝琴的魅力。 不单是音乐制作人,甚至音乐视频(MV)都是出自家族成员。在国际音乐颁奖典礼上获得肯定的〈Midang Midang〉(2019)和〈Warrior Spitrit〉(2021),均出自表妹沙拉(Sarah)之手。 有趣的是,在这之前阿莲娜和沙拉素未谋面,“2016年,她出席我的《Flight》专辑推介礼,在心中决定要为歌曲拍MV。”沙拉联络上她后,两人选择为专辑中重新编曲的加拉必族民谣〈Midang Midang〉拍摄MV。 为呈现加拉必族独特魅力,制作团队从吉隆坡飞回美里。她说:“为了运送大量的器材前往高原,我们花了整整12个小时才抵达峇里奥。”该影片最终获阿根廷 “布宜诺斯艾利斯音乐视频节”(Buenos Aires Music Video Festival)的最佳造型奖。 而沙拉对传统文化故事的着迷,在2021年的〈Warrior Spitrit〉音乐视频,更注入当代神话风格,仿佛在进行一场传统文化盛典。同年7月,这个MV在英国“国际音乐视频奖颁奖典礼”(International Music Video Awards)上,赢取最佳服装及最佳亚洲与太平洋音乐视频两项大奖。 沙贝琴不再是陪衬角色 阿莲娜的歌唱事业看似顺遂,但无论在组乐队或定位上,最开始面临的挑战不小。阿莲娜非音乐出生的背景,也让她缺乏自信。此外,无论是传统仪式还是现代音乐,沙贝琴一直都是陪衬的存在。 “如何突破沙贝琴的限制,把它推到最前面,让其他乐器扮演辅助的角色,是乔舒亚和我一直以来的尝试。”这无疑提高了挑选乐队成员的难度,她接着说:“我们一直希望找到懂得欣赏和渴望讲述沙贝琴故事的乐手。”如今,从一开始的阿莲娜独奏,慢慢地2个人、3个人……到现在形成固定6个人的乐队班底。 她更透露,今年会释出新歌曲,除了沙贝琴也会加上华人传统乐器古筝元素,增加音乐的可塑性,“我不断地尝试,让沙贝琴音乐更偏向音乐创作,踏出只为旅游文化观光的限制。” 成内容创作者 让故事源远流长 此外,阿莲娜在不创作音乐的日子,摇身一变成内容创作者。她透过短视频,分享加拉必族的“berat”“peta”等传统珠子项链和头饰。对她来说,这些传统吊饰再也熟悉不过,但对他人或许非常陌生。 “我们的部落目前只有6000人,懂得说加拉必语言的剩下3000人。如果让我们的文化保持活跃,必须不断说故事。透过歌曲,我也总是在说故事。”借此,阿莲娜希望年轻人,甚至是马来西亚人都学会欣赏各民族、部落的多元文化,“从中学会感激我们拥有的文化遗产,再慢慢地融入彼此的生活中。” (原文上传于08/04/2024) 更多【人物】文章: 浅堤鼓手黄堂轩/组乐团玩音乐从来就不是一个人的事 演员“Money姐”邓金煌/人生该选择精彩万分 语言学家史皓元/大学修了一门汉语史 对古代汉语更着迷
1星期前
在七八十年代,武侠和功夫漫画是叫好又叫座的题材。漫画家笔下的浓眉大眼英雄个个肌肉贲张,再配合细腻写实的武打动作,成为了香港民众的集体回忆和文化符号。 可是,港漫不全然是江湖恩怨或刀光剑影。有些漫画家另辟蹊径,选择“逆流”向上,创作非武打类作品,主攻小众市场,而从事漫画创作已有四十载的利志达便是其中一人。 身为“香港独立漫画之父”,利志达不断地实验和改变,尝试各类型的漫画,偶尔还会读出哲学的意味。他为大众市场注入另一种漫画形态,亦为各种荒诞想像找到安身之所。 报道:本刊 林德成 摄影:本报 黄冰冰 何谓“另类”?这不难理解。在利志达的专页上是这样诠释——商业与另类漫画无需分野,所谓的“另类”只是商业的另一面;漫画同时也能踏进艺术领域。 不过,漫画作为一种大众消遣品,是需要顾及消费者审美和偏好。站在行销立场,商家肯定选择不易赔本的武打漫画。市场其实也有另类题材,但就犹如夹缝中求存,发行量很少,乏人问津。 利志达早年出道时,有好几位漫画作家和他一样,喜欢创作不同题材的作品,可是内容依旧会倾向主流一些,反观他偏离主流,打造充满个性的漫画作品。 “外国有很多人(画独立漫画),那些才是真正的另类。香港市场太小了,当有第2种(非主流)东西出现,就变成异类。” 创作养分从何而来? 利志达很早踏入漫画产业,17岁那年(1982),正好赶上港漫的巅峰时期。他在黄玉郎的漫画集团担任助理,却不喜欢流水线式的分工制度,仅工作一个月便辞职,以独立漫画家的身分闯荡江湖。 在80年代初期,他接手编绘多部倪匡的《卫斯理》作品,崭露了手绘黑白漫画的实力。到了1987年,他自资出版代表作《同门少年》,并大获好评。自此便深耕技艺,持续发展其独特的漫画风格。 想要在漫画界求存,必须要革新,打破固有的思维框架,拼命吸纳不同的艺术养分。利志达开始把注意力放在日本和欧洲的作品,随后又接触到更为偏锋的艺术作品,激发了他的创意和想像空间。 “后来应该是上瘾咗。”利志达不禁笑了出来。惟,这个“瘾”却为他开拓另一个美学视野。 跨媒体汲取创作灵感 他直言以前受到日本漫画家大友克洋的影响,特别是对方的“电影分镜”手法,将漫画“变”成一部电影,看了之后内心感到很震撼。 在大友克洋漫画里面会有不同的镜头语言,例如经典作品《阿基拉》,可以横跨几页无对白,专心地描绘场景和气势,为读者带来视觉冲击和现场感。 虽说香港武打漫画亦采用分镜去凸显各种打斗场面,但利志达认为,港漫的漫画语言会更重一些。反观大友克洋的叙事方式不同,“他脑海里面还是以电影画面为主。” 除了欣赏艺术作品,利志达亦通过电影、音乐去提高自身的审美,解读电影画面的构图,学会如何说好故事。“我看很多欧洲戏,但是很闷的,有些镜头是(长时间)不动。”例如意大利导演费里尼的《八部半》,画面一开始就是长达2分钟的堵车情景,直至有一个人从车窗爬出来,才打破这个“静止”的画面。 恰好香港80年代遇上电影新浪潮,许多新锐导演拍摄了很前卫的题材,像是许鞍华的《疯劫》、《胡越的故事》和《投奔怒海》;徐克的《蝶变》,以及谭家明的《烈火青春》等等。他感叹,那个年代的电影好像外国电影,剪接手法和电影语言都令人惊艳。 理想和面包之挣扎 利志达的创作光谱很广,从晦暗型的《黑侠》、奇幻类的《天妖记》、逗趣可爱的《草莓妹》,一直到画风简洁的武侠故事《十三箭》,他都能轻松驾驭。   可是,成为独立漫画家是一种理想与面包的抉择,有时需要承接多份兼职去维持生计,比如绘制分镜脚本(storyboard)、广告、插画、作品封面等等。利志达仿佛是一个苦行者,在磨练画功之余,还要想办法填饱肚子。 “我画的东西不是那么主流,所经历的事也相对不容易。所以我经常会不想画,有放弃的念头。但是,我(又)真的很想做回(漫画)这件事,因为它是我最有满足感的东西。” 突然间,他毫无意识地透露出一种无力感。他坦言,在出版《同门少年》之后,就已经有点不想继续下去了。 “那时经常会觉得很灰心。”他说。 “没有人欣赏吗?”我追问。 “最衰系有,有人欣赏我。但是人不够多,需要很多人才能支持你的创作。”他半开玩笑地说,当有人认同和喜欢你的作品,反而变成了一种束缚,“搞到我放弃不到,无法下定决心放弃。” “我觉得画漫画是有机会(赚取不错收入)的,机会渺茫一点咯!”   没有灵感怎么办? 利志达曾应邀参加日本“Comic in Asia”巡回展览,以及参与法国“安古兰国际漫画展”。他也是首位获邀参加法国罗浮宫博物馆“当罗浮宫遇上漫画”(BD Louvre)系列的香港漫画家。当时他获准在罗浮宫出入,甚至到一些平常不开放的展览室寻找创作灵感。 “经过罗浮宫展览之后,我就想(以后)保留完整的稿。”他笑说,自己有些许惰性,不会像其他艺术家随身携带画簿记录灵感。“我有时真的忘记带,每次不记得东西。” 没有灵感怎么办?他很笃定地回答,不会,要交稿的时候自然会有的,每次都成功。 毫无疑问,他的强项是黑白漫画。我不禁地问,为何会喜欢上黑白漫画,他立刻回答,黑白漫画才是王道! “(记者:一直以来都不喜欢彩色?)最好不要,如果对方(顾客)坚持要,就没办法咯!”他笑了出来,随后接着说,在绘制一本作品时不会是全彩,最多画几页。 他自豪地说,以前可以处理很细微的人体轮廓和景物细节,现在眼睛视力不好,成效就有些欠缺。他之前曾聘请助理帮忙,到最后却发现还是亲手绘制比较好。 创作不要太“正规” 谈到创作心得,利志达强调,即使作者正在叙述一些很主流的题材内容,呈现手法可以多变,不要用太正规的方式去阐述剧情。 “尝试是很重要,即使是说故事,也要用不同的方式去尝试,不要太传统,不要因为某些人做,而你去跟着做。” 然而,大众的口味很单一,他们倾向消化浅白易懂的故事,变成了一个主流声音。换言之,若想要迎合读者的口味,作者有时就会有所取舍。 另外,想提升读者的艺术审美是一件知易行难之事。利志达会认为香港缺乏完善的艺术教育体制,没有投放太多资源在美术课。举个例子,上课时,美术课似乎可有可无。长期下来,整个社会的审美标准变低了,无法产出令人惊艳的艺术创作。 沉默几秒后,他不以为然地说,或许大家活在碎片化的网络世界,接收资讯的方式变得支离破碎,很难吸收完整的内容。 “我觉得网络世界真的令人越来越没有想法。人一直以来都没有离开过手机,为什么要时时刻刻看着它,即使去厕所都要带着,为什么会这样?” 鼓励年轻人投身漫画产业吗? 听完这个问题,他认为漫画产业有一个怪象,很多人以为漫画是所有娱乐产品的“基础”,即有了漫画,才会改编成动画和电影。只不过,往往是漫画完结了才会有动画作品,公司之后是不会再投放资源到漫画上面。 如果真的要参与漫画产业,需要直面残酷的现实——未必能获取优渥收入,全看个人有多强的意志力和信念。“我觉得通常醒目的那些都不会去做(漫画),很容易计算那条账。甚至都不用计算,(漫画)做不过的。” 然而,话锋一转,他又希望年轻一代来尝试和感受一下。“当你真的画了一些故事出来,你得到了什么东西?如果真的得到东西,你又觉得开心,然后又很喜欢的,可以继续。我们小时候不也是这样,什么都不知道,试了一下,最后就迷上了。” 更多【人物】文章: 歌手阿莲娜·沐塱/一把加贝琴 说加拉必族故事 浅堤鼓手黄堂轩/组乐团玩音乐从来就不是一个人的事 演员“Money姐”邓金煌/人生该选择精彩万分
2星期前
2021年,拥有百万粉丝的自媒体公司——一件衬衫:你挥洒的城市日常风景(以下简称:一件衬衫)无预警下架。创办人黄山料放弃百万收入,转而投身专职作家的决定,更让一票支持者讶异不已。短短3年,他以疗愈系文字屡屡登上书店的销售排行榜,成为新生代畅销作家。但无可避免的,黄山料的成就伴随而来的是一串串恶评。问起如何面对网络上的负评?黄山料表示全靠心中的“双重人格”。 第一次知道黄山料是在2018年。 当时,台湾一个讲述职人故事的影音平台“一件衬衫”诞生。在屏幕前,他总是身穿白色素T和黑色九分裤与受访者对谈,在自媒体平台崛起之时深受网民欢迎。 2020年4月,一件衬衫开办对谈节目《山料聊聊》,其中一集邀请台湾内湖随机杀人事件的受害者母亲王婉谕当节目嘉宾。虽然节目播出后的评价褒贬不一,但短短两天内却创造出了100万的流量。 在自媒体平台甫兴起的时代,一件衬衫的前景看起来非常可观。但这时候,身为平台合伙人、内容发想者的黄山料,内心却早已不堪负荷。他坦言当时不快乐占满生活,“我渐渐发现,我不是在服务创作而是广告公司。” 于是,2020年11月15日,黄山料向一件衬衫的合伙人提出离职。在他离开后的3个月,该频道的流量只剩下十分之一,“一家媒体公司如果没有流量,就没有广告收入,所以大家共同决策后决定收掉。”于是,他在个人脸书宣布,高达56万追踪人次的一件衬衫暂时停更并解散团队。 说故事是他最想做的事 来自台湾离岛金门的黄山料,18岁只身一人到台北打拼。虽然在25岁时创办一件衬衫自媒体平台,但其求学时的专业却是服装设计,更曾在英国伦敦的毕业展时装周(Graduate Fashion Week)夺下新锐服装设计师的冠军。随后,他将在台北打拼的故事,全都写在《漂流青年》里。 “2019年,我出了第一本书《漂流青年》,但卖得并不好。”他接着透露,当时一年仅有14万台币的收入,他无奈地表示:“我意识到单靠作家这份职业无法生活,所以只能往广告公司找收入。” 为了确保有足够的收入来源支撑创作,黄山料带领团队经营一件衬衫的同时也一边写作。然而,看似两全其美的方式,黄山料在回忆过去时却不禁哀嚎:“同时做两件事实在太难了。”黄山料在一件衬衫担纲企划、创作者或导演多个角色,“经营一家公司花费我全部的力气,所以在写作和一件衬衫之间,我只好取舍。” 随着一件衬衫的结束,黄山料说:“这样我就能专心做我喜欢的事情——说故事。”说起对“说故事”的喜爱,他强调是其一路以来努力的方向。即便透过服装,他亦会注入故事线,以系列服装说出故事。 “后来我做纪录片,也是用影像说故事,现在就用书本说故事。”惟谈到创作如何在艺术和商业间取舍,黄山料缓缓道来内心的挣扎。 从艺术极端走向商业极端 最后回归平衡 “我小时候是个艺术家,就是在服装设计那个阶段,那时候的作品只能在伸展台上展示,不是一般市面上赚钱的东西。”那时候的他,即便在设计服装上往艺术的方向前进,但回到现实生活里,黄山料必须省下一顿饭的钱才买得起一条拉链。 “那时候我要牺牲我的生活,很辛苦地去完成那个艺术品。最后艺术品在伸展台上面被展出,但比赛结束之后,我又回到我一个人很辛苦的那个小窝。你在舞台上光鲜亮丽的得奖,但你其实没有得到什么收入,就有点不切实际。” 即便在国际上获得认可,他在服装设计这条路上依旧吃尽苦头,更清楚意识到:若一个作品没有商业循环价值,就无法让创作者健康生活的道理。于是,黄山料选择从艺术创作模式,改为经营商业自媒体平台一件衬衫。 “但一件衬衫也没能走到最后,不是吗?” “因为太商业了,你看我从艺术的极端走向商业的极端,现在我希望可以在两者间取得平衡。” “所以写作有让你找到平衡吗?” “我觉得有。” 高产量新生代作家 30岁前夕,黄山料收掉一件衬衫,回到老家金门闭门创作。6个月后,他出版第二本书、散文集《好好生活,慢慢相遇》,当时荣获诚品年度心理励志作家销售第一。 若以服装设计、广告公司和出版业三者的收入相互对比,黄山料表示:“在设计业时,收入等于零。在广告公司,我的年产值有约1500万台币。现在从事出版业,如果卖20万本书,算下来大概就是六千多万台币。” 他认为,透过这样的商业循环模式得以让企业收益,团队中的每一环都顺利运作,“这样就有一群人可以支持我创作。” 之后,黄山料再创作首本青春恋爱小说《好好再见,不负遇见》,更长达半年以上稳居诚品华文畅销榜第一名。随后《那女孩对我说》《余生是你,晚点没关系》以及《人间孤独,却与你一见如故》,同样深受读者喜爱。 问及如何在短时间内产出大量作品?他精简地回了一句:“就是要努力谈恋爱啊。”不难发现,黄山料的作品内容大多围绕在人际关系转,“我的灵感来源,其实就是付出爱与想被爱,就那么简单。” 此外,黄山料在社交媒体上积极与读者互动。他认为这亦是其能量来源,“作家是一种很孤独的生物,我每年有4个月都会关起门来、一个人待着写书,你说这该有多孤独?”因此,每日与读者的互动,从留言中得到的回馈便是他消磨孤独感的方式。 “他们对我来说很重要,有时读者的分享、回馈,也成为我创作灵感的来源。” 在视频当道的时代 为书设计巧思 但黄山料6月发布的新书——《人间孤独,却与你一见如故》却跳脱一如既往的爱情题材,以校园霸凌为主题。 故事同样围绕着黄山料自身经历为出发。在6年的小学生活中,他就曾换了5次学校,当中也曾经历被同学霸凌,“我想透过这本书告诉读者,伴随你一生的不一定是爱情、朋友或家人,也可能是另类的形式。” 问及何以在视频当道的时代仍相信文字,黄山料思索一番后表示:“我相信文字的力量没错,但我并没有放弃影片。”他认为影片和书本的最大差别,即前者是顺着时代叙事的媒介,但后者却恰恰相反。 “我一直尝试把这两个不同产业的文化结合在一起,因此我尝试着将5万个字的故事分割成不同的章节,以符合这时代读者接收资讯的习惯。”此外,黄山料在每一篇的开端也特别以一段短文撷取重点,让不习惯阅读长文的读者,可以当作语录书翻阅。 “所以这本书服务于不同阅读习惯的族群。有人看小说、有人看语录、有人喜欢看短篇的文章。 但唯有那些愿意读长文的人,才可以吸收完整的故事。”此外,黄山料每日亦会透过社交媒体上传短视频,用不同的方式和读者交流。 “我看到最开心的留言,就是有读者跟我说,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看完一本书。” 内心住着双重人格 以坚强面对负评 短短数年的时间,黄山料从自媒体工作者晋身畅销作家,坊间出现不少质疑声浪。问起如何看待这些负面评价,他淡然地表示不受影响,而这一切归功于其内心住着的双重人格,“ 一个是创作者人格;一个是创业者人格。” 他说明,创作者人格反映其内心敏感、细腻的一面,容易受伤也很敏感;然而,创业者人格是一个行销人,以利益和收获为优先考量,较为理性。“我会分析说,为什么这个人骂我?或许一些网络的意见领袖需要透过骂人的方式获得流量,才能接广告业配。所以我也理解说这是一种商业模式,你不是只骂我,你也骂了很多人。” 由此,黄山料也会把“被骂”视为“被看见”的机会。 “底下的留言不是真的讨厌你,他们也许只是吃瓜群众。如果你回应得好,就是帮自己加分。网民也可能从讨厌你再往中立靠近再变成喜欢我,也说不定呢?”他说。 (原文上传于31/07/2023) 相关文章: 梁文聪 / 拥有黄山料……是否一件羞耻的事? 更多人物内容: 中国小说作家丁墨 / 机会永远留给做好准备的勇者 香港网络作家蓝橘子/ 删减素材比创作更难 台湾剪辑大师廖庆松 / 电影和孩子一样,不能强迫它长成你想要的样子 中国作家刘震云 / 无言的洪流,改变有声的世界 台湾资深媒体人范琪斐 / “不要老是觉得大众很蠢” 媒体人该相信社群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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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台湾高雄的独立乐团浅堤,在2021年以《不完整的村庄》获得第1届PlayMusic Awards年度独立音乐专辑奖。他们的歌,从关怀广袤的土地自然,再回到当代人的生活状态。 在这片流行的土地,独立乐团何以独立,他们又以怎样的姿态生存? 报道:本刊 梁馨元 摄影:本报 谭湘璇 等雨水渐渐 行过水沟 等我的身躯 变作石头 想知道我会去哪里 那里会有重生的我 想要再用红色蜡笔 画那盛开的鲁冰花 ——〈鲁冰花〉 浅堤来自高雄,一片美丽辽阔的土地。“我其实是乡下小镇的孩子,小镇只有4万人。我们都很喜欢大自然,就有团员想到了‘堤防’这个概念。”浅堤鼓手黄堂轩说。 仿佛音乐提供的庇护。“但堤防有分深浅,浅的堤防海浪还是可以过来;我们没有要当柏林围墙式的堤防,我们不想防堵你,而是希望能给你安全的保护。” 2017年发行首张EP《汤与海》,两种水的状态,是生活也是自然。他们的歌,从探讨土地议题的〈高雄〉和〈叨位是你的厝〉,都后来转向探索自我的—— 到一片平静的海滩 乌云密布的山岚 黄昏和清晨 流转的存在感 离开有多久 星星就多闪烁 任凭它坠落 坠落的时候 我忘了我 我忘了我 是为什么而活 ——〈西边〉 闯荡途中,浅堤在身后 那淡黄色而轻盈的感觉,广袤无尽的山野,在浅浅的堤防身后——“你可以勇敢地跨过去尝试新的东西,学习怎么犯错。但你在外面自己闯荡的过程中,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们永远都在这边等你。” 黄堂轩说起“浅堤”团名概念。 使用台语及华语创作的浅堤,现由主唱兼吉他手依玲、贝斯手方博、鼓手堂轩、吉他手红茶组成。自然是他们共同喜欢的元素——“我们一直都有去爬山,还在山上过夜。”黄堂轩笑说。 “会背吉他上去吗?” “不会啦,太扯了!” 独立?流行?万物永远需要协调 浅堤成员结交超过十多年,以〈怪手〉入围第七届金音奖最佳摇滚单曲奖后,2020年发行首张专辑《不完整的村庄》。黄堂轩不只是鼓手,也负责乐团常年规划、宣传等事宜——“自由不代表我每天都可以睡到自然醒。你知道吗?自由是要付出代价的。”他说。 2021年底,第二张专辑《婚礼之途》发行之后,“汤与海音乐有限公司”也随之成立。乐团以公司的模式经营,“很多时候你要与团队内部协调,出去谈合作、录音、发行的时候,总是需要跟好多人协调,过程中不一定永远在一个舒服的状态。” “但如果想要去到更远的地方,你就需要协调。有时候,我不认为妥协一定是错的。” 世间万物都需要协调。因喜欢而产生热情,再建立起使命感发掘可能——这是他一直走到现在的漫长过程。 “独立音乐”之独立在于资金,亦不依附于主流,但音乐始终需要听众。“独立音乐”和“流行音乐”这两个词从以往的界限分明变成互通往来——“我们也很常在拉扯,但你要学会平衡,确定你喜欢这件事情是不会变的。” 他点开deca joins刚出的新单曲〈天堂与泥土〉,说我们安静听1分钟。 我仍在缝隙里面 向外窥探 阳光照在无边际的海岸 眼睛被水流过的痕迹像灯火斑斓 如何遗忘 如何想起 如何改变 不忘初心 ——〈天堂与泥土〉 “deca joins也是一支独立乐团,他们现在能在台湾卖出1万张票。初心真的可以不忘,可是你要一直跟自己沟通。”他说。 乐团,每人都是艺人本身 4个人的乐团,与歌手的乐手是不同概念。“如果只是一个乐手, 那我就是要把鼓打到最好;但乐团比较难,你要让4个人的个性都被看到,每个人都是艺人本身。” 然而,独立乐团并不如一般想像中的“艺人”,出外保姆全程照护——几乎每一场演出,他们携带的乐器行李超过十多件。抵达表演现场,他们打开车尾箱,一样样乐器搬运、设置与调整…… 而这样的4人乐团,主唱、鼓手、贝斯手、吉他手都各具特色。尤其在黄堂轩看来,鼓手个性的展现非常鲜明——“鼓点很容易让人听出一支乐队的氛围”,有人喜欢碎拍,而他打得比较大片,“我觉得鼓手基本要做的,就是当一个稳定的后盾。” 累积练习,为了容许美丽错误 以往刚进录音室,黄堂轩很怕打错。“可是渐渐成熟之后你才会知道,一直在意对错,会让你没办法思考下一步。” 累积练习以后,在录音室里“对”只是基本;“如果你可以练到这样,那说不定偶尔打错,就能做出很不一样的新东西?” 最近一次录制新歌,有一个段落突然出岔子;惊喜的是,其他团员却莫名喜欢。那即兴又美丽的错失——“小时候我不太会创造出美丽的错误,因为我一心只想着把它做正确。但正确之后呢?”黄堂轩问。 “我们的文化比较怕犯错,但是犯错又怎样?”黄堂轩说,可以犯错的能力是一个需要练习的事情,同时也要练习承担后果的能力。这时他接着说:“会不会有时我们高估了后果,犯了一个小错就觉得是世界末日,但其实没那么严重?” 享受表演与舞台的黄堂轩,从高中参加了热音社开始打鼓,那里是台湾许多乐团自学生时代的孵化基地。“我们小时候是比较常出糗的,会跟同学说我组的乐团很帅,让大家来我们的表演。但你看,我那时穿衣超老气!”他笑着说。 浏览YouTube页面,他找出一支高中二年级时打鼓的影片。那时刚学鼓一年多,打镲片时都用蛮力,他往回听便笑自己打得吵。 玩乐器的时候要动起来 对于刚学鼓的小朋友,黄堂轩总会让他们先大力打。“你要先用力,以后再收回来会比较简单。” 但华人社会难免腼腆内敛,从小生活在礼教的框架之下,一行一坐自有规矩。然而世界上许多音乐服务舞蹈,轻巧四肢驰张起来,背后的乐手怎么能如如不动? 黄堂轩还从椅子上站起说:“玩乐器的时候要动起来,手要动起来。” 他从桌上拿起一支笔,说尝试在他掌心上敲打,并要感受力度的大小。手掌朝下,手腕抬起再直落——“是不是比较大力?肢体动作大一点,手抬起来一些,打的时候不要太拘谨。”遇上不太敢放开用力的学生,他也是这般引导。 “事实上要玩好音乐的人,都不可以太拘谨。” 回想创作本质,先表演再进步 玩音乐对他来说,从最初就不是一个人的事。“组乐团是没有门槛的,我们现在是朋友,都想要表演,就可以组团啊!” 成团之后,有些人棱角分明,也可能水平参差。但他说:“那个是后来。一开始你要先想创作的本质是什么,你的音乐想呈现什么?技术只要花时间,是一定会进步的。” 因此他认为,不要把自己心里那道表演的标准设得太高。 “很多人就卡在第一关,觉得我要弹得多好才可以表演,其实只要你想,你就可以先表演。” 把先后次序倒装——“可能你会被笑,或看其他人的表演觉得自己好烂,那我就要进步啊!”发现自己原来还不够好,就会再去与自己较劲。 温柔地与世界较劲,而浅堤的歌,就在身后轻轻庇护。 更多【人物】文章: 演员“Money姐”邓金煌/人生该选择精彩万分 语言学家史皓元/大学修了一门汉语史 对古代汉语更着迷 漫画家王泽/当老夫子跳出小格子 画家与读者亦冲破距离 艺术品收藏家丹斯里蔡傌友──收藏品是部分生活和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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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岁的演员邓金煌,首次演出电影《富都青年》便收获观众喜爱。他在电影圈里是新人无误,但邓金煌早在90年代就活跃于本地舞台剧。相隔近20年,他重回演戏舞台,去年凭着“Money姐”一角入围金马最佳新演员奖,便是对其演技最大的肯定。 在没有排戏、演戏的那段日子,他忙着在不同领域摸索,从广告行销、厨师、橱窗设计师到灵堂布置、面包师傅……对他来说,生活就是不断尝试再尝试。问起他的“官方”职业,得到这样的答复:我的全职是生活,生活才是我的正职。 报道:本刊 陈星彤 摄影:本报 辛柄耀 视频:本刊 林佳莹 “1997年,我第一次演出舞台剧《一切从私处开始》,演的刚好也是跨性别者。” 在90年代,邓金煌还不是舞台剧演员,但因室友是已故舞台剧导演杨国忠的缘故,开始接触舞台剧,“原本演绎那个角色的演员要去英国深造,我就给顶上。”这一演,吸引大批观众的喜爱,陆续有邀约找上门,开启了他舞台剧演员之路。 没有酬劳和车马费,当时演出舞台剧靠的就是热诚。相较起艺术系学生,他自嘲自己是“半路”出来的,所以在剧场更加努力,“只有我本科不是艺术系,平时还有广告公司的工作,所以我第一天进剧场就被灌输要守时。”为了不造成剧组的困扰,他更小心翼翼地遵守演员的道德准则。 回想起第一天排戏的场景,邓金煌坦言全身都在发抖。但随着练习次数增多,越来越有自信,“剧中角色的动作都需要设计,比如Chanel抽烟和日常抽烟不同。要做得自然,只有不断练习到熟练。尤其在舞台上没有take 2,所以不能犯错。” 或许正因邓金煌真挚的演技,打动观众,所以他塑造的Chanel一角成为经典。当时的他亦不曾想过,27年后,会以跨性别者的角色重回观众视线。 暂停舞台剧表演 2022年,他接到来自《富都青年》导演王礼霖电话,邀请他演出Money姐一角,这才让尘封演技几近二十多年的邓金煌,重返聚光灯前。 在那段不演戏的“空窗期”,他一点都没闲着,努力地为生活奋斗。问起为何在千禧年代毅然离开热爱的演艺工作,他说:“那时我做着活动策划员的工作,日夜颠倒。导演要求排戏时,我不可能说没空;在身体很累的状况下也演不好,拖到你的对手。”认清现实无法两全其美,邓金煌只好放弃舞台剧演员的身分,“我清楚我的时间不允许,只能取消戏。” 暂停舞台演出,但体验人生之旅还在继续。广告、橱窗、婚宴、企业晚宴、赛车宴会等,他投入所有涉及设计的领域。“生活很忙碌,每天都有不同的新东西上演。每份工作里有苦有悲,有快乐也有不快乐。但我都尽情embrace生活,无论快乐不快乐的日子都是养分,成就今天的你。” 平日热爱钻研厨艺的他,也曾降薪飞往墨尔本当厨师,只因为想了解餐厅运作,“在家和商业厨房里头煮是两回事,你要如何去编排?我觉得值得学习的东西很多,所以我真的是减了一半的薪水过去,朋友都说我疯了。那时候我三十多岁。” 回想起多年前的往事,邓金煌笑得开怀,更回忆起身旁友人总以“华丽转身”来形容其经历。每次换份工作,都是他的能力被肯定的证据,“这些(能力)都是平时在生活的工作里,不知不觉修炼回来的。” 坦然面对生命里的安排 凡事想做就去做,那股不多加思索的冲劲,在旁人眼中的他积极乐观向上。 “1997年,我排《一切从私处开始 》时,大姐去世;隔年,母亲在我在排《头家》时离开。当一个人的年纪、时间到了,谁也留不住,我领悟到珍惜眼前人最重要。”无法留住最亲密的人,他更加坦然面对生命里的所有安排,享受所有相遇的瞬间。 谈到离去的话题,邓金煌接着分享近几年担任灵堂设计师的经历,“我的泪点很低、容易共情,尤其是葬礼的整个环境,我很容易共情。”女儿写给逝去父亲的信笺、母亲虚弱地躺在床上看着甫出生3天便夭折的婴儿、躺在灵柩等着儿子来系纽扣的父亲……一幕幕离别的场景交替,他总是红着眼眶完成一场场送别。 “我朋友每次看我又哭了,就笑我‘陀衰家’。”他自嘲。那收集了这么多、这么满的情绪,又该如何安放?“我回去睡个觉,明天就没事了”,这些看似“明日就忘”的情绪,邓金煌全都用在戏里了。 一张自带故事的“Botox脸” “很常有人问我,你花多少时间塑造Money姐?毕竟我在27年前开始排练,所以不是真的花太多时间。”1997年,他穿着高跟鞋搭公车、上班;《富都青年》开拍前,他同样向剧组要来高跟鞋,穿着一双鞋子在家中煮饭、做家务和念心经,“我要走得自然,只有每天穿。” 虽然邓金煌是首次演出电影,但早前在广告公司上班的经验,让他熟悉片场的制作。只不过,有别于舞台剧,《富都青年》大量运用特写,捕捉角色的情绪变化。在友人的引荐下,他得以请教本地艺人、金马影后杨雁雁。 “她跟我说银幕很大,演员一个细微的表情动作观众都看到,所以不需要很多动作。演戏就是把生活里的东西放上去,不需要夸大表现。” 影视中常出现的跨性别者角色,性格搞笑也浮夸,但Money姐更像是邻家阿姨,加上邓金煌因为中风导致面瘫的脸,自带故事。他强调,身体的缺陷,亦是一种独特的美:“当镜头往我这张‘Botox’的脸推,就已经千言万语了。其实这就是Ugly Beauty,没有人有,只有你(有)。” 不担心戏路被标签 “踏出电梯,一群人涌上来要签名和拍照,只有在电影里出现的情节,突然发生在我身上。”回想起出席第60届金马奖的经过,他眼神中仍闪烁着不可置信的神情,“整个都很不可思议,如果在台湾出道的话,或许我要改名叫Money姐了。” “Money姐”、“跨性别”、“Chanel”……演员身分被这样词语包围,究竟他会否担心戏路因此被框住?邓金煌坦言,这是他最近频频思考的问题,并且有了答案。 “日本人凡事做到很‘精’,一个东西用一辈子的那种匠人精神。我发现很多人都希望可以超越Chanel,算是一个标杆吧。Money姐的角色入围金马奖,或许又有人把他当成标杆了。” 每个角色都有不同的性格,他不排斥往后再接下跨性别角色,“比如说当年的Chanel和现在的Money姐,都是很不一样的演出方式。”即便在本地,认出邓金煌、要求合影的观众也不少,演出《富都青年》可说是其生命旅程中极大的转变。 “朋友问我会不会有一点小虚荣。我说:‘我当然有,现在有观众我不虚荣?’”他接着说:“花开堪折直须折,等到没有观众,我才自怜吗?承认吧,人都有点虚荣的,尤其是喜欢站在闪光灯下的人。”而在一次访问中,主持人误以为他就是一名跨性别者,“他问我,电影放映后有无帮助本地跨性别者群体的处境。我解释,在电影里中我是‘SHE’,但现实中是‘HE’。我也不觉得被冒犯,因为就是肯定了我的演技。” 所有毫无掩饰的真诚答复,任谁都能感受,邓金煌对待生活的真。 把生活当成真正的职业 采访来到尾声,问及未来是否会有计划继续演戏,他认为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唯有你适合剧本中的角色,才有机会演出电影或舞台剧。所以我也比较随意,没有很积极要去做什么。” 他不惧怕新事物,总会在不同的领域中追寻新的自己,获得新的体验,他说:“当一个人停止学习时就开始老了,你每天都在学习是不会老的。”由此,问起邓金煌对外又是如何介绍自己的职业? “生活,我的全职就是生活,生活才是我的正职。”仿佛回应了,他献给剧中Money姐的话,“自己的人生自己的抉择,哪怕是悲欢离合也要精彩万分。”(原文上传于25/03/2024) 点击下列链接观看“Money姐”邓金煌的演艺之路故事吧: 虽与奖项擦身而过 邓金煌: 我觉得我已经得奖了 从舞台「跨」到大银幕的“Money姐”邓金煌 更多【人物】文章: 语言学家史皓元/大学修了一门汉语史 对古代汉语更着迷 漫画家王泽/当老夫子跳出小格子 画家与读者亦冲破距离 艺术品收藏家丹斯里蔡傌友──收藏品是部分生活和回忆 艺术家Philip黄汉强/在艺术世界里 做孩子的“奥特曼”
1月前
史皓元说起这句:“我们不应该害怕方言。” 语言经过统一,必然有其意义——民族团结、高效沟通,但统一语言的背后,必然也有一种或多种语言正历经消亡。 香港大学中文学院教授、美国罗格斯——新泽西州立大学亚洲语言文化系终身教授史皓元,专研汉语史、汉语方言学、方言地理学等专业。他说,自己大二才真正学习中文,后来却陆续出版了《汉语方言分区的理论与实践》《江淮官话与吴语边界的方言地理学研究》《汉语与汉藏语研究:方言、音韵与文献》等著作。 汉语方言这门知识体系庞大,分支理论艰深晦涩的学科,就连一些以中文为母语的中文系学生也退避三舍;史皓元何以进入,又如何开辟他的知识疆域? 报道:本刊 梁馨元 摄影:本报 辛柄耀 此刻,我们能听懂、读懂彼此的话语,是因为我们使用的语言经过统一。曾经,每个部落与地区都有自己专属且独特的语言,那是方言;当一个地区的语言统一,大家都听明白了,便也意味着有语言正在消亡。 史皓元认为,“在地域辽阔,民族众多的国家,若是出现一种大家都认同的语言是好事,减少误会之余,也能更高效沟通。” 好比在辛亥革命之后,中华民国开始系统性地推广国语。1949年之后,我们今天提到的“普通话”才正式被易名,意思是普遍、共同,也就是人人都能听得懂。 若是放在本地语境下,试想想刚过去的农历新年,随父母回乡与亲戚相聚,舅舅小叔东一句潮州话,西一句客家话,你是一问一听三不知。这时你会不会心想,拜托,能不能和我说华语就好? 但语言本就百花齐放。我们说中文,然而方言与统一语言是否可能共存?“有些地方在推广普通话的过程中,使用较为强势的手段,也相等于把地方方言压抑了,这是我认为遗憾的地方。”史皓元说。 “但已经来不及了。好比台湾在二战至1980年代末期推行国语政策,学生来到学校只能使用国语;文化语言随之陆续变成国语,以至于方言与书面语的关系脱离得更远。”他说。 可能我们无法想像,传统时期原来的书面语都是用当地方言来朗诵,反而在口头交流上人们使用官话。“做官的人最初在家乡学习古代汉语,用家乡话朗诵,但这些传统都已经断绝,只剩下普通话,这是我觉得很遗憾的事情。”史皓元接着说。 1980年至2000年代的马来西亚,也掀起了一阵“多讲华语,少讲方言”的风潮。在这场运动之下,多家华小、华文独中规定学生在校禁止说汉语方言,违规者可能被记名或罚款。 “我们推广中文,不是要把方言消灭,更不是要把它压倒。有没有可能达到一种双语制的理想状态?”史皓元提出这样的想法。 用整个暑假  找寻一所附有中文专业的大学 进大学之前,史皓元早已确定自己的升学方向——那必须得是一所附有中文专业的大学。暑假期间,同为教授的父亲有了空余时间,“他说,我们暑假露营上去,你可以一个学校一个学校地去看。” 这是他们的父子情谊,途经森林瀑布、山峰溪流,“我们就这样从加州南部一直往北走,经过旧金山看了伯克利分校,又到了西雅图的华盛顿大学。”他回忆起说。 “我们看的是学中文的习俗和环境,在华盛顿大学刚好遇到一位研究汉语非常有名的教授,他就是罗杰瑞(Jerry Norman)。” 史皓元在加州长大,记忆里虽然能见到华人,但数量没有后来多。偶尔一家人去唐人街吃饭,对中国人、中文总会留下一些印象。“小时候我听华人说话,虽然完全听不懂,但总觉得中文的声调很有意思。” 汉语挑战不大 转战古文 “我想挑战古文。”现代汉语对他的挑战似乎不大,“而且语言与历史有关系,比如六朝时期小说的语言和先秦已经有差别,叙述文也是带有口语色彩的,这些都是吸引我的地方。” 后来,史皓元转学到华盛顿大学,东亚语言文学系与中国接洽开创了第一支从美国到中国的游学团,那是1979年的秋天。“一批17个学生,我是唯一一个只学了两年多汉语的学生。可能一开始我就特别注重发音,他们被我的发音给骗了吧!”史皓元笑着说。 从他口中说出一口标准的中文,语音娴熟流畅;要是不见其身,很难想像说话者的母语不是中文。 到过北大、台大等校园研习汉语,但修的多是文学、现代汉语等课,唯独少了语言学。后来史皓元回到华盛顿大学申请研究生,修了一门汉语史的课,就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对古代汉语更为着迷。 研究生期间,他钻研六朝文学,硕士论文就写《六朝志怪小说》,还把整本《搜神后记》翻译成英文,边研究版本问题。 “过程中最感兴趣的又回到六朝文学的语言本身,还有语言的历史,就去修罗杰瑞的汉语史。当时,主要的课本是王力的《汉语史稿》,描述各个时代的语法如何转变,比如从古代汉语到近代汉语的演变。” 他们探讨的是方言的现象,简单而言就是“我们为什么会这样说话”。古今语法有别,“比如我们现在知道的第三个人称代词只有官话方言才有;唐朝之前人称代词是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代词? 历史事件与语言现象相关,吸引我进一步研究音韵学。” 方言与统一语言的共存 语言统一的其中一个意义,自然脱离不了民族团结。强势的统一背后,会否带着“畏惧”的心理暗示?要是对方言产生了畏惧之心,又是惧怕它的什么? “方言与各地的地方意识相关,倘若巧妙且开明地处理,应该不是一个大问题。”他说。 然而,“如今在上海已经很少能听到上海话;方言逐渐变得弱势,也造成愿意学习的人减少。”但他说,有一个地方在推广普通话与保留方言双方面都做得很好,那就是香港。1997年开始,香港小孩在中小学一定要学普通话,但没有强制老师用普通话授课,也没有规定学生在校园内不能说粤语。 二十几年过去了,史皓元在港大教课。课室里,似乎粤语与普通话的声音都能听见——“他们能说,也能听普通话,需要的时候也会用来阅读。但他们喜欢说广东话,沟通的语言还是粤语,那是他们感到亲切的语言。” 这即是史皓元理想中的双语制状态——“但很难做到,这必须是巧合,历史方面一国两制的巧合。” 语言 人与人相遇的方式 某年暑假,史皓元到了内蒙古乌鲁木齐北边的小地方做汉语方言调查。“一个朋友开车载着我,我们一路上聊了很多,我也和他的父母聊,就一边做着方言笔记。”语言、地方口音就像流水,它会流动也会渗透——“后来回到港大,认识了一个佛教研究学院的老师。对方一开口,我就问他,你是不是来自内蒙古?”他笑说。 如今,他能辨识的汉语方言大概超过10种:“熟悉的,听到都会有感觉。”语言,也是人与人相遇的一种方式。 更多【人物】文章: 漫画家王泽/当老夫子跳出小格子 画家与读者亦冲破距离 艺术品收藏家丹斯里蔡傌友──收藏品是部分生活和回忆 艺术家Philip黄汉强/在艺术世界里 做孩子的“奥特曼” 剪纸艺术家周冬梅/一把剪刀 剪出福建万千景象
1月前
在3C产品尚未崛起的小时候,每当到理发店总会随手拿起《老夫子》,津津有味地看着以成语命题绘画的四格或六格故事,可谓是人生的首位成语启蒙老师。 长大以后才发现,原来“王泽”本名叫王家禧,他以长子之名作为笔名,一直到1995年“王泽”终于变成真正的王泽,为老夫子注入新的生命,近年来让“他”开始以不同的形式,甚至不同面貌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迎来60岁的老夫子,如今又是什么模样呢? 报道:本刊 叶洢颖 摄影:本报 黄安健 1月中旬,位于吉隆坡市中心的Fahrenheit88举办了“老夫子60周年·金龙同欢创新意”的活动,展出王泽与5位新生代以该漫画中的人物为原型创作的作品。 在这里,老夫子、秦先生、大番薯可以是性感的长腿美女,也能化身可爱的短腿小企鹅,形态各异,突破我们对于《老夫子》的既定印象。 然而,走到展厅中央,3幅以蓝为底色的画作牢牢地吸引着我的目光。 画上的3个老夫子并排交叠仿若重影,辅以黄色、粉色等明亮色彩而成,能感受到创作者的快乐和愉悦。 原来那是王泽在疫情期间的创作。 在过去的3年里,疫情仿佛为世界摁下了暂停键,人们自觉地与彼此保持距离,留在家里与世隔绝,于是不免颓丧、压抑。 然而,王泽和太太却选择走出家门,避开人群聚集的地方,开着车自驾游,上山下海,去许多不见人迹的地方停留画画。 “疫情期间一直不停地画,越画越开心。”年过七旬的王泽,虽已白发苍苍,但是装扮时髦,笑脸盈盈更显得精神抖擞,“有时候画到半夜一两点,我们还一边画一边跳舞。” 而80后熟悉的“老夫子”从四格、六格漫画走进更大的画布,其原因脱离不开时代的趋势,以及不饶人的岁月。 老夫子不再只有黑白世界 他坦言,如今已经不打算再画四格、六格漫画,因为眼见漫画一直在没落,许多出版社关门倒闭,深感印刷品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因此,尽管仍有不少出版社提出希望他继续画的意愿,他亦一一婉拒。“50年代和60年代已经过去了,我就想我们能不能(走进)新的时段?” 有赖于过去的积累,四格和六格《老夫子》每个月再版一次,仍能再版10年,足以让他腾出手探索《老夫子》的新方向,回归到原点:一名漫画家的初衷,思考如何诠释《老夫子》的“幽默”;漫画和其他的画画有何区别等等。 于是,他带着漫画家的思维,让老夫子跳出小小的格子,跃然于大大的画布上;不再是只有线条的黑白世界,取而代之的是大胆缤纷的彩色乐园。 “你看看,这整个是一个乐园,这里面没有任何的限制,所以越画越开心。”他转头指了指身后悬挂的画作,“我这边有好几个不同的系列,这种就是所谓的人像(portrait)。” 印刷品时代已过去 漫画何去何从 传统的人像画里一般是真实存在的人,但“老夫子”是虚构人物,所以将一个虚构人物当成真人来处理,于王泽而言是极为有趣的尝试。 “大概没什么人要这样去做。”他笑道,“可以说我在试探,这也许是未来漫画的可能。” “我不知道未来的趋势是什么,但我至少在试验,我一直在试验很多东西。” 他提到,在过去的一百多年,任何的漫画插画是属于报纸、杂志的内容,如今网络逐渐替代纸媒的功能,印刷品销量日渐下滑,因此在网络上看到的漫画线条也变得更单纯。 “若漫画家想让人们重新认识漫画的真正价值,除了在书局,它还能在博物馆、美术馆、画廊里呈现出来,而不只是在日常生活里看到。” 所以当作品展出时,他亦会观察参观者的反应,以期从中窥见试验成果如何。 “印刷品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插画家、漫画家还可以怎么去表达他的想法?未来要怎么讲故事?这是很有意思的。” 他认为,这个时代对创作者的要求很高,在过去只是一个职业,他以自己为例——从前每日在为报刊画三格至四格漫画,并由此建立起漫画的文化,奈何时移世易,漫画的“生命”载体又会是什么? “一个漫画家每天给杂志或者报纸画,读者就打开一看那三格、四格(漫画),看完就哈哈哈哈,然后就下一个。” “有多少人会想,这个漫画家在干什么、想什么,他的感受是什么?” 然,其余画家无论是画风景、人物抑或是抽象画,赏画者会探讨画家背后的思想、感受是什么?用什么方式表达作品等等。 让老夫子脱离四格登上画布,亦是希望赏画者从作品认识和感受他,理解他的追求以及想法,而非仅有两三秒看完,一笑而过。 岁月流逝  仍保持创作热情 王泽曾向媒体披露,即使佩戴老花眼镜,在画四格、六格时仍感吃力,所以越画越大格。 除却时势更迭的因素,王泽的视力则是另一个促使“老夫子”走进画布的转折点吗? “是,真是这样。”他爽朗地笑,然后干脆地应是,接着比划着:“以前我们画黑白的四格,大概一格是那么大,人物大概那么小,方便他们扫描、做版、印刷。” 但是就算科技已有所进步,如今的扫描器能扫描的尺寸不过A3,而他的视力随着年龄增长变弱,因此越画越觉吃力,格子越来越大,最终四格漫画变成一格即成作品。 “现在就变得更大。” 他坦承,这种创作的过程,每一次都是一个瓶颈。 “任何一个创作几乎就是一个瓶颈本身。问题就是你要怎么去面对这个瓶颈?它到底是技术还是工具上的问题?还是思想上的问题?” 反观过去每日画四格、六格要轻松许多,因为大街上全是素材。 “你看马路,有人过马路;有人在那买东西;然后那边商店的女老板的表情……就开始画。” “有时候看电视、看报纸,到菜市场、街上去看看,哦,今天有人准备罢工,又能画出来。” 四格、六格漫画讲述的是别人的故事,总是手到擒来,差异不过是格子多少,要如何布局,仅此而已。 如此日复一日,成为流水线作业,如刷牙洗脸般自然、简单。 “但是要做创作的话,每一步都是瓶颈。” 要使用什么颜色,如何呈现全是瓶颈。创作过程中,也许无法预料画笔走向,但偶尔惊喜会出现在“将错就错”之后。 “比如线条画多了,别动它,它看起来特别棒!颜色(涂)下去,哇!真的是意外地好看!” “有时候我依赖那个‘错’,做创作真是一个神奇美妙的经验。” “王泽”是一个“诅咒” 父亲使用他的名字作笔名时,曾经给当时年少的他带来一定程度的困扰,例如同学会嘲笑他,“老夫子”成了他的外号,一度让他感到羞耻。 “我怎么是个老夫子,当时我才十几岁。后来引以为傲,我有一个当漫画家的爸爸。” 他坦言,一开始的初衷并没有想要代替父亲画《老夫子》,只是想帮助作为独立漫画家的父亲处理更多授权相关的工作,以增加他的收入来应付包括医疗在内的支出。 “但一点点地感觉到漫画是非常有趣的东西,而且很重要。” 如今王泽年龄与当初父亲王家禧76岁交棒退休之时相去不远,可是谈起创作时,仍保持高度热情,滔滔不绝地述说他的计划和想法。 他并非谁的继承者,而是真正的王泽。 “哈哈哈,这像是一个诅咒(Yeah, it’s like a curse)!” 更多【人物】文章: 艺术品收藏家丹斯里蔡傌友──收藏品是部分生活和回忆 艺术家Philip黄汉强/在艺术世界里 做孩子的“奥特曼” 剪纸艺术家周冬梅/一把剪刀 剪出福建万千景象 导演东姑梦娜丽扎/首位执导中文电影的马来导演 跨越族群藩篱说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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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来西亚著名艺术家”、“策展人”、“透明玻璃彩绘艺术家”、“泡泡画家”是Philip Wong黄汉强最为人所知的前缀。 但是这位造型特立独行,外表看起来酷酷的“潮人”却拥有一颗无比柔软的内心,对孩子尤其是特殊儿而言,他的前缀是他们最为信赖的“老师”,也是他们的“伯乐”。 报道:本刊 叶洢颖 摄影:本报 黄玲玲 黄汉强的画廊位于文创园区 GMBB 3层,墙上的画作以绿色、蓝色或蓝绿相间为主,予人置身大自然的舒适。 犹记得第一次走进他的画廊赏画,正好碰到专注创作的他,当时严肃认真的神情堪称“冷若冰霜”,与眼前穿着纯白短袖外套和长裤,搭配着鲜红T恤,简单却又时尚感十足,脸上洋溢着和煦笑容的他形成强烈反差。就好像难以想像如此前卫时髦,在世俗人群中显得别树一帜的艺术家愿意成为人师。 就在同一层有不少画廊,其中有数家画廊便是属于特殊儿画家。当我路过他们的画廊时,抬眼望向一幅幅悬挂在白墙上的作品,每个人的风格各异,特色鲜明,即使不看画廊上的名字,也能轻易地分辨出画作的作者是谁,丝毫看不出他们原来系出同门,师从黄汉强。 是的,除了积极推广艺术发展,黄汉强亦从事艺术教育开班授课,在周六、日教导孩子画画,其中就包括但不限于自闭患儿、学习迟缓患儿、唐氏儿等等,究竟是怎样的缘分将他和特殊儿连接在一起呢? “其实真的是意外。” 与3兄弟的相遇——故事的开始 这一切要从2018年开始说起。 2018年一名友人欲举办特殊儿相关的活动,便带着当时15岁的自闭患儿伍志鸿与他见面。当他看到伍志鸿用素描画出的猫,顿时惊为天人。 “我就说,这个孩子,即便不收钱我都会教他,这是一个天才。” 虽然该友人拒绝给他联系方式,但是两人的师生缘分终究是天注定的,在初次见面不久后,他竟然在一家咖啡店偶遇伍志鸿的阿姨江月娥。“原来他们也是经常去那间咖啡店喝茶的,可是每次时间不对,那天就碰到了。” 看来“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不仅仅适用于爱情,若是在他发现伍志鸿的天赋之前相遇,也不过是无数次擦肩,只觉得他有些特殊的陌生人,不得不感叹命运在冥冥中早有安排。 伍志鸿和哥哥伍志明是自闭儿,因母亲患上忧郁症,所以阿姨担任监护人的角色,成为孩子的家长,挑起照顾看护他们的重担。经过沟通交流,江月娥欣然同意伍志鸿“拜师学艺”,送他前往黄汉强处学画时,一旁陪同的伍志明对绘画流露出感兴趣的微小痕迹,也被善于观察的黄汉强捕捉到。 “他阿姨每次送他过来上我的课时,他哥哥也跟着来。然后我就看到哥哥的眼神和他的一举一动,我觉得这个人好像对艺术很有兴趣。”江月娥向他坦承,其实哥哥也喜欢画画,奈何由于家庭经济捉襟见肘,只能选择其一。“我就让她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只要他们愿意、他们喜欢的话,我可以去栽培。” “结果,又是一个天才!这家人到底是什么人啊!” 再后来,他发现伍志明和伍志鸿还有一名弟弟,弟弟亦面对学习和语言障碍,以及注意力缺陷多动障碍的问题,但也同样具备着惊人的绘画天赋。因此将3兄弟皆收入门下,悉心栽培,尔今他们各自独立运营画廊,而他与特殊儿们的师生缘分就此展开至今。 他说,特殊儿的特殊之处在于他们专精于某个领域,就会专注在该领域发展,如同偏科生。比如伍志鸿的素描非常强,其余部分便相对地弱。 “现在真的很多人喜欢志鸿。他的素描很强,用色也进步了。” 家长的态度是招生收徒门槛的第一关 尽管他有教无类,看似招生无门槛,但实际上是否接收一个学生,还是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先决条件,哪怕已经成为他门下学生,只要触碰到这一条底线,他就会喊停中止课程。 这条底线就是──家长的态度。 他坦言,无论是一般学生或特殊儿学生,他必定会先跟家长会面聊一聊,从中了解他们的心态。“如果他们家人是那种还不能够看得到(孩子艺术的天赋),就算我怎么栽培也是浪费时间。” 所以“得咩?”(粤语,“可以吗”的意思)是一个“雷点”。 他曾碰到过一些对孩子天赋抱持怀疑态度的家长,看不见孩子的绘画天分,让他直言难以继续艺术教育,并且为孩子感到极为可惜。他感叹,往往对孩子信心不足的家长一般来自中产阶级或是知识分子,学历水平不高的家长反而更愿意放手。 “好像我。我可以成为艺术家,我也谢谢我的妈妈,因为她不懂,根本就不懂艺术是什么,我想做就让我做了。”他幽默地话锋一转,“只是没有钱拿回家就会吵咯!” 高学历的父母恰恰由于懂得太多,反而会影响到孩子的自由发展。“我这里都是自由发展的。如果那些父母来问我今天画什么?为什么每次画都是一样的?这些我都不要了,这意味着他们还没有看到艺术。” “他们(家长)不只是对艺术,还有对生活,他们会抱怨他的孩子。”言语中有些无奈,“我觉得你既然生了他,他就是特殊的,你就用特殊的方式去教他们就是了。” 对他而言,特殊儿童与普通人并无太大区别,就如同上班族也会在办公室里碰到一些难搞的同事。“就好像你在公司上班的时候,你有一些同事很难搞。可这是沟通的问题,所以要找到方法。” 所以找对沟通方法的他,直言与特殊儿相处时特别开心,看着他们日渐进步,哪怕步伐很小已足以让他欣慰。“现在志明进步很多了,可以跟我对谈,偶尔会过来打个招呼,看看我的创作进展怎样。” “他们在长大,这是成长。” 这人啊,总不经念叨,这头话音刚落,那头伍志明便带着自己那副连颜料都还没干透,一看就知道才刚完成的画作走到黄汉强的画廊,展示给恩师看。黄汉强看了看,对他点头笑笑表示认可,他才心满意足地往回走。 “你看,他的(个人)风格已经出来了。”他笑道,“有时候他们真的是刚画完就拿过来,地上全是一滴滴的颜料。” 虽然孩子们已经“毕业”了,但能看出来情感上仍十分依恋他。 善于发现美 是极其珍贵的天赋 我曾接触过许多特殊儿家长,提及孩子的上学之路均是一把辛酸泪,有时为了求学校接收孩子,即使愿意付出更高的代价仍不得其门而入。 是以更明白黄汉强的可贵之处。 因为在许多教育机构眼里等同于“难搞”或“麻烦”的特殊儿童,在他这里可能会被视为极具天赋的艺术家,他愿意倾注心力教导、引导他们。这不仅让特殊儿找到他们的人生价值,甚至可谓改变他们的命运,点燃家长的希望。 善于发现“美”何尝不是一种极其珍贵的天赋?愿世人都能拥有这份天赋。 更多【人物】文章: 剪纸艺术家周冬梅/一把剪刀 剪出福建万千景象 导演东姑梦娜丽扎/首位执导中文电影的马来导演 跨越族群藩篱说故事 香港诗人饮江/写诗读书 给一个机会遭逢你自己 猫山王标准认证确保质量 吴联波为榴梿产业添优势 作家Saras Manickam/在写作中冒险 掀开底层样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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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红彤彤的纸张,一把小剪刀,就可以幻化出无限想像的图案,从象征婚嫁喜庆的“囍”字,春节的“春”字、“福”字,到复杂的五福临门、百福图、实景图,都可以跃然纸上,这就是中国传统艺术——剪纸。 被评选为中国国家高级工艺美术师、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浦城剪纸省级传承人周冬梅,更把剪纸艺术推广到一个新境界,用浦城派剪纸艺术,把实物实地剪到纸上,用剪纸体现福建省山川美景,风土人情。 报道:本刊 张露华 图片:受访者提供 把推动剪纸文创产业发展当成自己的事业来经营的周冬梅,在2008年成立“剪花嫂”剪纸坊,提供技术指导之外,也把剪纸与各种文创项目相结合,打破传统剪纸只可用在喜庆节日的局限,让剪纸成为现代文创艺术。 在她过去数十年来不遗余力推动下,浦城县被国家文化部命名为“中国民间文化艺术(剪纸)之乡,带动浦城县剪纸产业化发展,几乎所有当地伴手礼上都会贴上一张贴切产品性质的剪纸。 周冬梅表示,剪纸是她的工作,也是她童年回忆,因为外婆与邻居都是剪纸婆,从小就拿着剪刀跟在大人后面跟着学。当她剪出第一个喜字的时候,大人们都夸奖她剪得好看,之后就“一剪到底”,把剪纸发展为自己的事业。 南派vs.北派 周冬梅解释,中国剪纸分南派与北派,浦城属于南派,至今已经一千七百多年。古时候北方战乱比较多,南方相对稳定,很多仕族都南迁浦城,也把剪纸带来。 “浦城当时的农耕发达,有闽北粮仓之称。当一个地方丰衣足食,民俗活动就多,逢年过节、嫁娶、祠堂祭祀、立春、清明、中秋、端午等24个节庆,都会有庆祝活动。那时候没有什么装饰商品,人们都是把剪纸贴在菜肴、礼品上,增添喜庆气氛。就因为有这样的环境,让剪纸有了载体,得以把这门艺术传承下来。” 经过几个朝代的演变,浦城剪纸到了明清朝代到达鼎盛时期,花样非常多,坊间很多剪花嫂、剪花婆,让剪纸手艺一代一代传承下去,形成浦城派剪纸。 她表示,南北派的剪纸艺术,分别在于北方剪纸比较简单,南方人生活比较细腻,剪纸也随之细致,而浦城剪纸是涵盖北方的大气,南方的浅小细致。 “浦城剪纸”——中国国家级非遗项目 周冬梅投身剪纸工业也是无心插柳。原本在文化部门工作的她,因为县里要挖掘艺术宝库传承,当政府知道她拥有一手剪纸好才艺后,就让她到县里推动剪纸艺术,成立浦城县“剪花嫂剪纸坊”,集合了几位剪花嫂,带领她们进行剪纸创作,把剪纸做成礼品销售。 “我从80年代就开始剪纸,2008年成立工作坊,培训、创作、制作、装裱到开设对外窗口承担接待、解说等工作。如今‘剪花嫂剪纸坊’已有浦城剪纸省级非遗传承人3人,福建省工艺美术大师1人,市工艺美术大师1人,发展成为融合创作、制作、装裱、营销、公益培训等为一体的文创企业,成立浦城县巧剪文化传播有限公司,2014年‘浦城剪纸’被列入国家级非遗项目。” 作为省级非遗传承人的周冬梅表示,浦城剪纸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题材不仅包括传统的福禄寿喜、花鸟虫鱼,还蕴含着浓厚的闽越文化,字中有画、画中有字、以字组画,每种纹样背后均有延伸含意,开创了中国民间剪纸“礼品花”先河,这都是源于浦城底蕴浓厚的历史。 她也提到,浦城在汉朝时候叫做汉兴,到了唐代则改名为唐兴,但无论是汉朝或唐朝,县名都是以国号为名,说明了浦城历史地位非常重要。 中国剪纸不曾缺席任何节庆 周冬梅表示,或许在其他地方,剪纸只有在春节才会登场,但在中国剪纸不曾缺席任何节庆,所以中国民间有首歌的歌词唱到“过年就是贴窗花”。 “如春节前的立春,我们要接春与接春饭,把一碗米饭堆得高高的,插上葱,贴上吉祥话语调剪纸,如岁岁纳吉祥,然后祭拜天地,祈求一年风调雨顺,五谷丰收,用剪纸把美好的愿望表达出来。” “在中国南方,腊月二十三日,也就是农历十二月二十三日,叫做小年,要送灶神,开始做大扫除。以前过了小年就要杀猪、办年货。扫尘结束后,就是辞旧迎新,会在门上、窗上、年货贴剪纸,营造非常浓厚的春节的节日气氛。如今一些农村还保留这种习俗,住在城市的人则贴门窗比较普遍。” “紧接着就是除夕夜,要烧年纸,贡品或祭品都要贴剪纸。正月时候剪花嫂都会聚在一起剪纸,交换剪纸图样,孩子们也会在旁学习剪纸。到了元宵节花灯会,剪纸就会贴在舞龙、花灯上,所以在春节前后,剪纸发挥很大的角色。” 开设课程 出席活动,推广浦城剪纸 周冬梅表示,浦城剪纸已经成为传统文化,政府极力推动传承,学校开剪纸课,“剪花嫂工作坊”也办工艺培训班,所以浦城的小孩子都懂得基本的剪纸功夫,每年都会主办全县中小学剪纸比赛。 把浦城剪纸推向更高峰的一项文化产业,就是2021年福建政府所推动的“福文化”,因为福建是中国唯一以福字命名的省份,所以福建省政府就推动持续性的“福华文”运动,涵盖各方面,剪纸艺术就是其中一块,邀请周冬梅剪出“百福图”。 她表示,百福图是以福建元素及特征为主轴的设计,如厦门、福州、土楼、武夷山、闽剧、南音等等。从2021年至今,她已经完成93幅,估计今年春节前可以完成。 一年当中,剪纸嫂最忙的时候就是春节,除了设计春年的剪纸,还有春运活动,在公车站、火车站办的惠民活动,现场剪纸派送给乘客,把祝福带回家。还有下乡赠送剪纸给农村居民,把剪纸当做祝福送人。 通用率不如从前 但艺术不会被遗忘 剪纸剪了三十多年的周冬梅认为,学剪纸的首要条件就是细心、耐心与坚持的恒心,才能把剪纸学好,巧手倒是其次,学习心态最重要。 她在创作时,都是先有主题,之后再画构思图,修好图后才开始剪,所以画工也很重要,不但要学剪,还要学画工。 “一般来说,一个图样3天左右就能画好,加上剪也是十多天左右,试过剪一幅主题为‘体现家的文化’的6公尺多长卷,用了一年多时间,把家的元素放进去,如游子归来、小时候家的生活场景,是我有史以来剪过最久的剪纸。” 询及中国剪纸与东南亚剪纸的风格时,她认为,东南亚的剪纸风格应该是属于南方派系,线条比较多,画工比较细腻。要说差异的话,应该是题材上不一样,东南亚剪纸题材以当地风土人情、地域文化为主,而中国剪纸则是反映劳动生活为主。 虽然剪纸的通用率不如从前,但周冬梅觉得,剪纸艺术不会被遗忘,民俗活动的减少,取而代之的是居家装饰、伴手礼包装等等,赋予剪纸新生命。再者政府也有保护政策,如设立剪纸坊,就是让剪纸更有活力与实用性。 “对我而言,剪纸最大的挑战,是现代人的的生活节奏快速,年轻人不能静下心来学剪纸,所以我们要进行很多引导,吸引年轻人参加课程。” “五福临门”是哪“五福”? 我们常说“五福临门”,到底何谓“五福”?谜底是“长寿、富贵、好德、康宁及多子”。 周冬梅其中一幅作品就是“五福临门”,分别引用了不同元素来代表这五个福。 《康寿·福》 以老寿星、仙鹤、寿桃、万年青等元素,寓意长寿;表达人们对父母亲,长辈的祝福与孝心,也是几代同堂的天伦之乐,家族兴旺发达,福寿绵长; 《富贵·福》 鱼为年年有“余”,牡丹代表富贵,寓意富贵有余;是对个人、家庭、家族发展的追求和努力的回报,钱财富足而且地位尊贵; 《平安·福》 喜鹊登梅寓意喜事到,喜鹊寓意圣贤、君子,拥有恒常、稳定、明确、坚毅、始终如一的品质。表达人们内心坚定,坚持,坚忍,即可获得健康长寿、快乐安宁; 《聚德·福》 梅兰竹菊象征君子的高尚品德,孔雀是“百鸟之王”,象征优美与才华,是中华吉祥鸟。寓意要有优秀的品德,才能成为大家的榜样,获得尊重; 《子孙·福》 石榴是多子多福的象征,人们借石榴多籽来祝愿子孙繁衍,家族兴旺昌盛;葫芦,古代夫妻结婚入洞房饮“合卺”酒,卺即葫芦,其意为夫妻百年后灵魂可合体。另外葫芦藤蔓绵延,结子繁盛。 更多【人物】文章: 导演东姑梦娜丽扎/首位执导中文电影的马来导演 跨越族群藩篱说故事 香港诗人饮江/写诗读书 给一个机会遭逢你自己 猫山王标准认证确保质量 吴联波为榴梿产业添优势 作家Saras Manickam/在写作中冒险 掀开底层样貌 香港漫画教父黄玉郎/手机漫画是新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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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地首位执导中文电影的马来导演”,好像不能避免地强调这个名堂。你也是因此被吸引而来阅读的吧?但当事人东姑梦娜丽扎不以为意,她也不是第一次拍不熟悉语言的电影,很多马来电影的导演是华人,影视幕后制作团队来自各族,真的很平常。 而且电影《雨城》描绘的是每个亚洲家庭都可能发生的故事,东姑梦娜丽扎想不通,马来导演执导华裔家庭故事,真有那么稀奇吗? 报道:本刊 白慧琪 摄影:本报 陈敬晖、受访者提供 12月底某个下午,东姑梦娜丽扎(Tunku Mona Riza)和丈夫监制哈里斯苏龙(Haris Sulong)刚结束2023年大马电影表扬大会,赶来赴约受访。她执导的《雨城》2月8日才要全马上映,却早在2023年中国金鸡华语巡礼中获选“年度期待华语电影”。她的上一部作品,讲述自闭症议题的《Redha》(2016年)还曾获选代表大马出征奥斯卡最佳外语片。 马来导演与中文电影的组合着实令人好奇,询及一切的源起,始于一次偶然得知太平赌雨文化。东姑梦娜丽扎一直想去看看人们到底如何聚集在咖啡店下注降雨时间,奈何文化已经消逝不复见。她非常好奇赌雨文化,于是融入故事参加大马国家电影发展局(FINAS)创投,取得资金来制作电影。下一步撰写剧本,令人意外的是两位编剧Azril Hamzah与Zac Omar也是马来人。 剧本译成中文标上拼音 赌雨只是《雨城》的一小部分,剧情主线围绕着太平朱家。父亲(周坚华饰)牢牢掌控子女人生未来,铁腕手段让子女陷入梦想与家庭的撕裂中。这听起来是非常典型的华裔家庭,父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对长子或长女尤其严苛。东姑梦娜丽扎说,在国外影展放映后发现亚洲国家的观众特别感同身受,证明《雨城》的故事超越了种族、语言和国度。 所以,马来编剧来写华裔故事剧本没什么问题,只需解决语言障碍。一开始,剧本用马来文和英文撰写,再以工作人员通用的英文定稿后,才翻译成中文。东姑梦娜丽扎要求特别多,不仅把剧本翻译成中文,八十多场戏全都得标上拼音。她还要求工作人员录下关键对白,好让她能掌握发音,在导戏时能与演员同步。“其实这不是我第一次这么做啦。”她在指导电视电影《Parit Jawa》时也是这么应对不熟悉的爪哇语对白。 一场文化探索的旅程 当然,异族之间还是有些许文化差异,东姑梦娜丽扎举例,翻译员在读剧本时就点出,华裔老夫老妻其实不太会牵手。又,勘景后锁定一户人家的房子,剧组答应在拍摄期间把他们安顿到另租的房子,但屋主太太听到剧组要在家里油漆就拒绝了,因为媳妇怀孕了。“哦,原来华人相信,家中有人怀孕就不能装修房子,以免影响胎儿。”剧组当然也不敢冒险,就另外找相似的房子来拍摄了。 拍摄《雨城》对她而言,也像是一场探索的旅程,发现了很多异族不同的小习惯。像是华裔家庭不会把鸡蛋全放在一个篮子里,而整托鸡蛋买回来就放在角落随时取用;一般家庭餐桌上的碗盘往往是买日常用品附送的,“掺掺”使用,才不讲究是否为同一套。 诸如此类的讨论不时在片场上演,东姑蒙娜丽扎都能理解。但她认为,剧中的母亲是由苏珊兰克斯特(Susan Lankester)本色演出欧亚裔混血儿,所以有些生活习惯不尽然如华裔日常。不过“一家人团聚在一起”,这个价值观是肯定跨越各族的。 东姑梦娜丽扎坦言,像朱家父亲那样普世的亚洲家庭故事,要换成马来电影也行,演员换马来人,糕点从中式换马来式。“但这样就没挑战了嘛。”她酷爱挑战,只要一开始相信自己能做到就一定能成。她也非常感谢剧组团队上下共同努力,陪她完成这趟旅程。 从法律梦到电影梦 《雨城》中,长子(吕杨饰演)背负着父亲的希望成为医生,但心中一直保有音乐梦。东姑梦娜丽扎没有像朱父那样强硬的父母,不过她和剧中角色调转,现在搞艺术的她小时候一心一意要念法律系。然而父亲早逝,家境拮据让她无法完成双联课程,于是改读经济。她并不喜欢经济,母亲劝她别再换来换去,最后安安稳稳取得商业文凭。 但她也没有直接进入商业领域。中学时她曾兼职拍摄广告,毕业后透过经纪公司进入广告界,这回,她开始走入幕后,后来进入制作公司。“每项企划都是全新的,当时每个广告都有不同的要求,令人头痛的各种问题。”回想起来,若当年读法律就会走上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 “我很享受拍摄工作,一切不是一成不变的。”东姑梦娜丽扎喜欢广告、影视制作的多变,“所以你问我(没有念法律系)有没有失望、撕心裂肺?并没有。”而且当时母亲也给予她充分支持,并不阻止她的任何决定。 那自己成为母亲之后呢?有成为虎妈吗?“嗯,有点严格。好啦,是非常严格。既然老公在场……是的,严格。”东姑梦娜丽扎与哈里斯苏龙相视笑了笑,继续自己的妈妈经。 其实,她也不算虎妈,并不会把子女课余的时间填到满满。但是顺应现代社会的规则,她认为子女一定至少要有学士学位。她明白现代人可以在社交媒体取得成功,但她还是会告诉子女,不读商业科系没关系,至少要读写商科书籍掌握商业知识。她有一双儿女,女儿独立不让她操心,倒是对儿子花了些心思,陪着他选大学。 如果换位成为电影中的朱父,有一个一心追逐音乐梦的儿子,又会怎么做?“如果他最后选择正规的音乐学院,可以啊,必须这样。”她希望孩子若要学音乐就去好的音乐学院学。“而且我会告诉他各种可能,例如在马来西亚很难靠音乐吃饭……所以你一定要有备案。”她又再三强调,不是玩音乐没出路,只是拔尖的可能就那20%,不是每个人都会顺利。 将女性力量写进电影 东姑梦娜丽扎的电影还有另一个重要元素——女性力量。在她的作品《Redha》里的自闭症家庭,母亲是在妹妹和好友姐妹的陪伴下带着儿子接受治疗,妹妹更因自闭症外甥遭到男友家人拒绝,女性相互扶持面对人生。 “就像我已故的母亲,她是非常坚强的女性,人生经历起起伏伏她总是优雅地面对。”东姑梦娜丽扎没见过母亲崩溃,总是泰然自若地面对人生。 “所以我想很多女性都自觉到,我们其实很坚强,就算崩解了我们也能把自己拼凑回来。” 她举自己的观察为例,一个家若妻子先走了,总是变得乱糟糟的,丈夫会再娶,由继任妻子担起照顾家庭、孩子的责任。但如果是丈夫先走,女性却很少再嫁,她们会独自担起家庭支柱的角色,不靠男人也行。 那么《雨城》中女性扮演了什么关键角色?东姑梦娜丽扎卖起关子就是不肯说。好吧,只好去电影院找答案啦。 更多【人物】文章: 香港诗人饮江/写诗读书 给一个机会遭逢你自己 猫山王标准认证确保质量 吴联波为榴梿产业添优势 作家Saras Manickam/在写作中冒险 掀开底层样貌 香港漫画教父黄玉郎/手机漫画是新出路 媒体工作者闾丘露薇/报道受限改写小说 记录时代的心意仍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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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江的诗都在劳动与生活中——有时生于乌漆麻黑的车底,有时在燠热吵杂的厂房。1997年出版诗集《于是你沿街看节日的灯饰》,后来出版的几本诗集都从旧书名延伸几个字《于是搬石伏匿匿躲猫猫你沿街看节日的灯饰》……之后的封面会不会被书名绕满?他说也挺好玩。仿佛贪得意,还有点随喜。 编辑罗乐敏说,饮江式幽默就是善良和出其不意,好像一个害羞的小朋友;他“称赞”自己善良又腼腆(可能是一生人70岁都不怎么讲粗口?),诗句随性而常有妙语,像是一种上帝赐予的幽默。 十几岁出来工作之后,饮江离开了家里一个人读书生活。那是一段极其挤迫的日子——“十几个小时工作,十几个小时跟同事一起,但自己可以静静地过日子。虽然同一班人一起,但我有内里的一个空间。” 宛如是留给诗发生的空间。他曾写过一首〈边缘人〉,诉说工厂里打工的时日,恒常周转于车房、大工厂、修理铺……每天有短短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要是蛇王(偷懒)可能有一个半小时,在一个半小时里我才有机会做自己。” 吃蛇时间工友们不外乎围聚赌钱、睡觉;饮江则趁这段时间读书,“或者是有东西的时候记得一些东西。有时候在报纸看到一个地方的书会卖,或有一间屋要搬了,我就会远远地坐车去看,看看那里有什么书可以买,这些就是我在这个过程里面所谓的生活。” 以诗为伴 度漫漫日常 他的写作多数时候就发生在这样的时空之中,不仅往劳动寻找空间,哪怕工作当中都可以写诗,如他曾写过的一首只有3句的〈蛇王诗抄〉: 〈蛇王诗抄(选四)〉 (一)读诗 我们的诗是押在裤头读的 掏出来和塞回去 都得左顾右盼 这简短而精炼的3句,即是他漫长的日常。“我在车房里工作过,很常整辆车架起来,我们就在车底下劳动。某些时候,工做得差不多了,我自己可能躺在车底里3天都不出来;在车底,哪怕只是一段时间,都是我独有的空间。” 狭仄而无光,仰卧看着重压起起落落,他说:“这些都是我们的处境。”因而有时终得仰望,即使不一定有所丈量—— (四)仰望 舱底究竟有多深 大伙儿都不知道 累极了我们便仰望 但从不仗量 天堂 “有时我们要做的车坏了,带去船舱修理;修理完之后有一段时间可以坐在那里,看上去大船很高,就开始想舱底的窗究竟有多高呢?没有人知道。” 天堂是量不到的。“现实世界就是我们在舱里的世界,但我们始终会发觉有些距离无法丈量,这也是我们实际心里的处境。” 饮江的劳动经验形形色色,早期骑摩托送外卖,也在写字楼里做过送文件的“后生”(Office boy)。但他笑说,现在许多名字都不一样了,送外卖变成了物流从业员,后生叫作messenger。 半夜三更,12点才开工的活他也做过,在专业的清洁公司里帮大厦或酒店清理外场。零零散散,但有40年的岁月留在了九龙仓——“那是一个很大的货舱码头,最初修理汽车,工程部需要修理码头里的机器,后来改建了就变成海港城。” 心存火光的“叔叔” 许多人称饮江“叔叔”,他常年戴着一顶帽子,温柔和蔼得像极邻家长辈。但一个诗人始终心存火光——“你不怨得爸爸妈妈,甚至我都不会怨社会,我觉得社会不好而已,但会想办法解决。” “难堪我现在一定有,只要你不去加重这个难堪,一般都不会太过缠扰你。”对于现有的生活状态,他从不抗争;但抗争一直在心中,写诗亦是一种方式。 饮江早期的诗歌是激进的,关注社会改革,情绪更像一团无以名状的烟雾爆发出来—— “我将被燃烧 / 我将有光彩 / 我将有爆炸的声音 / 欢呼我的再生 / 我的歌 / 有最大的感激 / 感激火 / 和给我以火的人” “从前的我会以为一定要改变或推翻了一件事,这个世界才变好。但后来你发觉不一定是这样的,总是有不同的方式去令好的事情发生。” 与世界打招呼的方式不止一种 趁休息时间的罅隙读书,在车底工作时写诗,出门总是戴着一顶鸭舌帽,有些事情饮江一做就是40年。但他说,“有时你不需要坚持,好东西你只需要享受。” 坚持二字总自带一种承受、忍受的意味。“ 如果每个人生都须承受就很难过,但承受之中有时你可以去享受、认受、领受、接受……”譬如一种难得的喜悦与感召;或是遭遇不公平,你以为你只能抵受——“慢慢才知道何尝不可以在忍受之中也认受、接受,用这样的方式去应对,与这个世界打招呼。” “如果只有一种方式就糟了。”饮江笑说。 原来不一定是对抗,也可以选择超越,或是将它拨到一旁。他想以自己的工作经验为例,但突然先道起歉来,说:“我可能需要讲粗口,但我一生人70年来,很少讲粗口的。” 因为妈妈说讲粗口不好(笑)。他继而描述起一个两层的地下空间,有人需要进来就得按钟,在那之前身为看守员的他会问“是哪位呀?”,对方回答以后就会开门。“当然不回答也得开门。” 他站起身用身体示范开门的动作,只是伸出一只手的时间——“我们有两位同事,一位听到钟声就会先骂Du——(粗口消音),最后还是需要开。我就比较自然,因为讲完粗口你都要按的,为什么要这么蠢多此一举?” “原来不讲粗口都可以的。当然,讲粗口很过瘾。”他笑。 “幸好写诗不用整本书去骚扰人” 饮江很早就确定自己是个社会主义者,资本主义社会里每一样东西都要衡量利润,世界以个人利益以及资本增值来推进。 “后来发觉,我们的社会是一个问题,原来这个世界除了社会之外,还有人间世。回到家人、伦理、个体生活的感受……”他问,这是不是社会?是。社会讲求存在的身分与位置——“我们在一个地位之上过日子,哪怕是争取权利,甚至影响世界,你都是社会的一分子。 有人一生朝理想与意义前行,但饮江意识到很多时候人们忽略了人间世,那是处人也自处的态度。他说:“生活总是有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就包括了忍受、享受、承受,以及面对自己的光彩和不光彩。” 如题,写诗读书于饮江而言,就是释出一个机会,去遭逢你自己以及发现这个可能的世界。当然他又玩笑道:“我们说写作骚扰人,幸好诗歌只是几句,不用整本书去骚扰人。” 给个机会骚扰你自己 一个人的文字,最容易帮自己说话。无论人们如何解读,饮江总认为:“我写的东西一定有意思的,但不一定有意义;意义来自他人,但无论你欣赏还是否定,不好意思,它们对我都有意思。” 由此重读作品,“意思”也不褪减。遭逢之余,我们笑说:也是给一个机会骚扰你自己。这样的骚扰或许也是波动——“年轻的波动有一种激情,它可以延伸很多事物,在平静与波动之间丰富自己,它也是我们一直很渴望的东西。”饮江说。 搔动痒处,也看看世间纷扰。读书写诗,也总有意思。 更多【人物】文章: 猫山王标准认证确保质量 吴联波为榴梿产业添优势 作家Saras Manickam/在写作中冒险 掀开底层样貌 香港漫画教父黄玉郎/手机漫画是新出路 媒体工作者闾丘露薇/报道受限改写小说 记录时代的心意仍没变 北雁山人汤余铭/听从内心 找到生命的创作目标
3月前
“猫山王”(Musang King)以核薄、肉绵、味浓而备受国内外消费者青睐,是我国优质的榴梿品种。随着国际市场的需求持续扩大,吸引了中国、越南、印尼、柬埔寨等多国投产,争相抓住商机以在庞大的市场中抢占一席之地。我国既是猫山王原产地,又该如何做好市场定位,才能在激烈的竞争中保持优势? 报道:本刊特约 杨林宜 摄影:受访者提供 我国由于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包括热带气候、高山种植与森林绿野相依的老龄榴梿树,以及果农数十年的经验,都让我国榴梿种植赢在起跑点上。在原产种植和化学工业领域累积丰富实战经验,于2017年转攻榴梿种植并拓展上下游工业的DSR Taiko集团联合创始人拿督吴联波说,“这些条件难以被复制,少一样,它就不是大马金牌榴梿——高山老树猫山王。” 高山老树猫山王 大自然赋予的宝物 在我国农业局注册的榴梿品种超过200种,其中猫山王在1993年获注册为编号D197的榴梿品种。吴联波指出,榴梿树是繁衍数百年甚至千年的丛林树(Jungle Tree),是一种遗传变异性非常大的物种,而猫山王正是变异而来的品种,并通过人工接嫁来大量种植。 猫山王主要产自彭亨,被誉为“猫山王之乡”的劳勿和文冬,位于蒂蒂旺沙(Titiwangsa)山脉缝合带。这里有不少树龄20年以上的榴梿树,多生长在海拔180米或以上的山地,昼夜温差较大,为猫山王提供了有利的成长环境。 吴联波强调,在猫山王的等级中,高山老树猫山王为上品,其外壳呈褐色,与平地猫山王的青色外壳形成明显对比;至少含5房果肉,外壳没有明显的损伤,如虫蛀或裂口;果核薄,果肉呈浓郁的金黄色,富有皱褶,口感香甜糯滑。然而猫山王的产量有限,优质的高山老树猫山王更是稀缺,市场的高需求量为果农提供了发展的机遇,却也带来了挑战。 “目前市场一片混乱,每个榴梿商都说自己的榴梿是高山老树猫山王,但高山老树猫山王的产量真的那么多吗?中间人卖得落力,消费者又半信半疑,其实在一定的程度上损害了猫山王的声誉……(阅读全文)   更多【人物】文章: 作家Saras Manickam/在写作中冒险 掀开底层样貌 香港漫画教父黄玉郎/手机漫画是新出路 媒体工作者闾丘露薇/报道受限改写小说 记录时代的心意仍没变 北雁山人汤余铭/听从内心 找到生命的创作目标 导演蔡崇隆/如果冷漠让你不舒服 那请你不要继续下去
3月前
2019年,印裔作家莎拉斯(Saras Manickam)以大马第一人之姿,凭借短篇故事〈My Mother Pattu〉,赢得英联邦短篇小说奖(Commonwealth Short Story Prize)的亚洲区域奖。4年后,她交上另13个故事集结成书。 虚构的情节,读着读着却异常真实。故事中的印裔屡屡被称作“吉灵仔”(Keling),也因为肤色与政府大学擦肩;印尼女佣被主人虐打后逃逸,成为无证移工;含冤入狱,最终以溃疡死在监牢的青年…… 这些在我国悬而未决,甚至是禁忌的课题,书写成文字似乎有些冒险。无视旁人的劝说,莎拉斯说:“我知道不写一定安全,但若只写故事好的一面,我不会称自己为作家。” 报道:本刊 陈星彤 摄影:本报 何正圣 初次见莎拉斯,是在一场聚焦在身分、亲密关系和多元文化的分享会。在台上,她念出获奖作〈My Mother Pattu〉中的一小段落: “Whore I say. Whore!’Pattu used theyvadiye, a Tamil word for whore that was unspeakable,a word that once uttered meant there was no going back for speaker and listener.”(“‘妓女,我说的是妓女!’Pattu用了“theyvadiye”,这是一个淡米尔语中不可言说的词语,一旦说出口,对说的和听的人来说就无法收回。) 莎拉斯进入笔下的角色,透过麦克风念出一名被限制教育的印裔妇女Pattu,如何透过言语侮辱她的女儿,只因为女儿拥有其不曾有过的自由。而这样不讨喜的角色,比起厌恶,读者更多的是感到揪心,“所有事情不是非黑即白,人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受害者不总是受害者,受虐的人也可以是施虐者,他们也有可能成为加害者,这是我们必须看到的一点。” 正如书中第一个章节的人妻Sundari,即便丈夫给了全部的爱,但自由于她始终奢侈,“Sundari无法自主看望父母,那时的她便意识到爱是不够的,身为女性必须拥有自主和选择权。”莎拉斯使用故事中的角色深入说明后,不自禁叹道:“人性是很复杂的。” 莎拉斯写的是街坊茶余饭后的话题。虽然你我再也熟悉不过,但她透过一次次与人的交流,深入了解话题主角的背景后加以创作。这一则则看似轻松无伤大雅的八卦闲聊,活生生地反映出这座城市底层最真实的样貌。 而一名作家书写的题材千百种,莎拉斯选择掀开基层积累已久的课题,其中原因或许得从她自己的故事说起。 约人交流听故事 莎拉斯自小在霹雳安顺长大,她在家中排行第五。书本陪伴她成长,成为作家的梦或许就这样一点一滴注入心中。在梦想实现以前,她先在霹雳乡镇的一所中学担任教师,后来到吉隆坡的马来亚大学深造,成为教师培训学院的指导老师、文案工作者、英文课本的编辑等。 对莎拉斯来说,与人交流是一大享受,书里的故事便是这样“听”来的。在攻读硕士学位期间,为了撰写与人类学有关的论文,她在一所公认的问题学校待了9个月。 “我的学生大多住在吉隆坡组屋,当时很多女学生放学后不回家,搭小巴士到百货公司晃悠,避开挤满人的小小的空间。他们过着就是这样的生活。” 莎拉斯走入这群学生的世界,以朋友的身分聆听他们的故事,“我在教室里与这些孩子朝夕相处,最终得到他们的信任。你知道吗?他们都经历过可怕的事,我把这些都写入论文,在答辩环节时因为太震惊,教授无法接受。” 此外,莎拉斯不戴有色眼镜和学生共处,“我从不评判这些学生,我不会告诉他们‘你是坏人’。我没有经历过他们的痛苦,又从何批评?所以我书写真实的故事,不以受害者为视角出发打同情牌,而是让读者自行判断。” 除了探讨女性的自主权,《My Mother Pattu》此书中也触及许多种族课题。 作家不能只写好的一面 “On the billboard along the streets, they show everybody being best friends with each other but the Chinese, Indians, Malays, they live in their own bubbles and the politicians make sure they don’t trust each other too much.(从街道上的广告牌,他们展现了和谐友好的一面,其实华巫印活在自己的泡泡里,政治家必须确保他们间互不信任。)”——〈When I speak of Kuala Lumpur〉 关于这片土地的问题由来已久,但提起则需要勇气。 莎拉斯笑言,在碰触一些敏感课题时身旁不乏劝阻声音,“在马来西亚,我们总害怕写‘冒犯他人的文字’。但我认为把它写出来后让人们思考以及对话,或许是一名作家能做的。”她亦强调自身并非激进分子,“我是个胆小的女人,但记录身旁正发生的事是我能做的。我也知道不写一定安全,但若只写故事好的一面,我不会称自己为作家。” 家人是坚持的力量 “Kannan can’t speak. Can’t brush his teeth, bathe or wash his bum. Can’t button his shirt, pull up his pants or feed himself…After I’m dead and the husband too, who will love my son? ”(迦南无法言语。不能刷牙、洗澡或擦洗屁股。不能系扣衬衫,提拉裤子或自己喂食……在我死后,丈夫也离世后,谁会爱护我的儿子呢?”)——〈Will You Let Him Drink the Wind?〉 虽然抱持着这样的信念,但一路走来不容易。因为找不到保姆,莎拉斯辞掉教师培训的工作,在家照顾两个小孩。她改以自由业者的身分,靠接文案、编教材和讲师等工作为生。在完成家务和工作后,莎拉斯才有专属的写作时间。 “我儿子在5、6岁时,看到我每天在工作。他在餐厅观察到服务员负责收钱后,便忍不住问我:妈妈你为什么不去当服务员呢?你可以直接拿钱。”回忆起孩子的童言童语,莎拉斯嘴角情不自禁上扬。而透过儿童的视角,她看到更广泛的世界,“在他们的眼中,人不分种族、肤色、性别,这也影响了我看待人的角度。” 同样收录在《My Mother Pattu》的〈Dey Raja〉,便是她专注写作后第一篇发布的作品,说的是在印度社会中父母支配婚姻的故事。至于获奖作品〈My Mother Pattu〉,却是她这10年间,不断反复修改才写出的故事。 写作 最好的回馈方式 在这趟创作旅程中,她遇上身兼作家、编辑和出版商的莎伦(Sharon Bakar)。在她的带领下,莎拉斯开始精进写作技巧,之后更自费到布拉格参与写作交流课。在这期间,她亦受邀到瑞士参与驻地作家项目。 “我绝对是幸运的,一路走来获得许多人的帮助,现在我也想要把接受到的好分享出去。”写作,也许是她回馈这些好的最佳方式,莎拉斯希望借由《My Mother Pattu》中14则短篇故事中的角色,教会人们在困难当前绝不回避。 “他们不以受害者的身分自居,即便偶尔抱怨生活不公后,也不责怪任何人,坚强地走下去。”她说。 更多【人物】文章: 香港漫画教父黄玉郎/手机漫画是新出路 媒体工作者闾丘露薇/报道受限改写小说 记录时代的心意仍没变 北雁山人汤余铭/听从内心 找到生命的创作目标 导演蔡崇隆/如果冷漠让你不舒服 那请你不要继续下去 马来文学家林天英/一无所有的日子 诗是逃离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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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按:乐清有座名山叫雁荡山,雁荡山以北的地方叫“北雁”,这是汤余铭画名的由来。他自称“北雁山人”,是为提醒自己不忘家乡。70至80年代,汤余铭主要创作宣传画和年画;90年代起,他找到佛教世界文化遗产这个创作题材,这一路走来,他又经历过哪些心路历程? 此外,汤余铭与女儿的互动也值得一提。汤余铭的女儿亦非等闲之辈,究竟她是什么来历?父女之间又有哪些有趣的故事? 这期的【非常人物】,就来认识“北雁山人”汤余铭吧! 报道:本刊特约 张佩莉 摄影:本报 黄冰冰 以画笔勾勒世遗的居士画家“北雁山人”汤余铭月前到吉隆坡走了一趟,为明年画展物色场地。他没有把画作带过来,只用平板展示作品,虽然只是在小荧幕上看他笔下的古石窟和名山大川,但也为之震撼。 今年80岁的画家声音轻柔,有着一种文人的气质,待人蔼然可亲。上个世纪70~80年代,他从事专业美术工作,主要创作宣传画和年画。那些年他的名声也许不太响亮,但他画的《毛主席视察东方红公社》《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二十四周年》《向大海要粮》《随时准备歼灭入侵之敌》《领航》《吉庆有余》《鲜花献英雄》等画作却家喻户晓,知名画报常用他的画做封面,在一些沿海地区还会看到他的宣传画高高竖起来,给前线军人打气,激起军民保家卫国的决心。 白天为政治、为时代服务,下班后则潜心练习水墨画,一有时间就走进山水里采风写生,打下山水画的基础。1985年,中国刚刚开放门户,北雁山人就代表工作单位赴日本考察,也带了一批署名北雁山人的山水画到千叶办展,作品被抢购一空。 他当时就知道了中国山水画市场潜能大,是收藏家喜爱的画种,但是,他并不想投市场所好,为了卖画而画画,“画家必须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找到能寄托生命的创作目标。” 走进中国古文化  传承世界文化遗产 20世纪90年代,北雁山人听从内心的声音,大胆放下铁饭碗,一心想要从生活中寻找自己的艺术之路。他摸索了几年,吃了不少苦头,还是觉得自己的画作少了一点什么,最后他意想不到的是,牵引他找到方向的竟然是外国游客。 “当时有很多外国人到中国旅行,我很好奇,外国人来中国到底想看什么?结果我发现答案是古石窟,是名山古刹,”外国游客仰慕崇拜的眼神,在他心里投下一颗震撼弹,“我觉得,外国人那么热爱中国古文化,为什么我们不去爱呢?” 北雁山人就这样走进了中国古文化,画石窟,画佛教名山。 1998至2010年的12年里,每年初夏至初冬八个月,他都在五台山闭关画画,学习佛理,研究世遗和自然文化遗产,成了一位居士画家。 那一年他大约是50岁,所以他常常这么说:“50岁以前的艺术并不属于我自己,因为都不是我想画的,而是别人要求我画的;50岁后,我找到佛教世界文化遗产这个创作题材,此后的艺术,才是真正属于我自己的。” 除了画画,北雁山人也是世界文化遗产艺术研究会的发起人和会长,为保护、传承和弘扬世界文化遗产,投入毕生心力。他一字一句地道:“世界文化遗产留给我们后世子孙的不仅是物质上的、更是精神和记忆上的遗产。” 把残缺变健全——修复古石窟 “以画作修复世遗”,没看过北雁山人的石窟画,很难领略这句话的涵义,但看到画作后瞬间就懂了——古石窟是世界文化遗产,历经千年自然风化和人为破坏后已千疮百孔,那些无可弥补的残破和缺损都被画家的画笔整治复原了,于是,原本残缺的变得健全;原本蚀变不清的,如今有了鲜明繁复的细节。 相机可以记录,却无法做到修复,“镜头也不一定能把最重要的、精华的、触动心灵的东西抓下来,它跟人的眼睛看见的不一样。”他解释道。譬如,洛阳龙门石窟里的一尊迦叶造像是没有了头的,两旁的力士也不知所终,北雁山人实地观察,再参考历史文献,请教五台山的僧众,写形传神,还原了迦叶高鼻深目的原貌。 缺手断臂的佛像,其“修复”过程不得见就比较简单。“因为佛像有各种手势,手上的法器也不一样,”他除了实地考察石窟里的其他造像,也到当地寺院求教出家人,翻阅大量佛教经典,找出复原依据后,才把缺了的地方画上去。 北雁山人这种实事求是的作风,让我联想到文物保护专家的考古测绘,只不过,考古测绘是结合现代科技和历史文献,把石窟“搬”到电脑上,用3D数位化技术进行虚拟复原,北雁山人则没有用上什么高科技产品,他有的只是画笔,以及一颗炽热真诚的心。用笔画画,也是用心在雕刻,把佛像画出来。 “作为艺术家,就有责任按照佛理、年代以及其他佛像的形象进行参考,在画面上尽可能恢复造像的原貌,不要让大家看到少头、缺脚的佛像,要让观者感到心情愉悦。”他的目光炯炯有神,声音铿锵有力。 画石窟佛像 激发世人去珍惜和保护 他又说:“画石窟佛像,首先是对世界文化遗产的一种真爱、敬仰,是一种歌颂;其次是对古石窟文化的保护,因为石窟本身会自然风化,还有人为的破坏等;最后是对世界文化遗产的一种弘扬,让更多的人,了解到石窟文化遗产这块艺术瑰宝,从而激发世人更多地去珍惜和保护。” 北雁山人的第一幅石窟画,画的是山西大同云冈石窟第五窟前室里一尊颔首微笑的佛像。当时他在佛像前驻足仰望良久,在心里不断问自己:“要怎样画出质感?要怎样画出精神来?”他看着石像,想像工匠在悬崖峭壁上开凿敲打,一尊尊的佛像破石而出,“他们用手一点一点地,小心翼翼地,把每一个细节打出来。那是多么的艰难。”他的心里溢满感动。 “几代人才完成一个石窟,石窟艺术是伟大的,在他们面前我是渺小的。”他叹道。这些无名艺术家深深激励着他,作画时,那叮当叮当的敲击声老是在他的脑海里回荡。他说道:“我觉得我画画也要学习古代工匠的精神,把佛像一点一点用墨叠出来,有的地方用焦墨,有的地方用水墨,叠的过程,就好像在雕刻一样。” 北雁山人的三维立体绘画手法,是受到一位日本大和尚指点后开创出来。“以前的人描绘佛像都用勾线手法,我在这个基础上结合自己过去画油画和国画的经历,中西结合,创造三维空间效果。” 看画册上的《云冈佛》,只觉得佛像形神兼备,明暗凹凸的岩石肌理极为真实,充满立体感和岁月感,像是千年前一斧一凿敲打出来似的,屏息静观,仿佛也听到了那叮当叮当声。 北雁山人发愿要把中国的石窟圈系统化地画出来,从云冈石窟出发,到龙门石窟、敦煌莫高窟、麦积山石窟、大足山石窟、新疆克孜尔千佛洞石窟等,中国十二大石窟他都画过了,也画了部分印度和尼泊尔石窟。透过画作,他让绚烂的古文化走出了荒野,走向世界。 佛教名山 另一喜爱题材 打自上世纪90年代,北雁山人就为自己定下一个目标——要走遍千山万水,踏访名山古刹,为创作收集充足的素材,把中国的自然文化遗产和人文文化遗产画下来。 除了古石窟,佛教名山也是他喜爱的画画题材,而要画出山的灵气,就要搜尽奇峰打草稿。他一边展开画册上的《泰山迎朝晖》,一边把三次上泰山采风写生的经历娓娓道来。 “第一次上泰山是1969年的夏天,跟着同学上去,当时只觉得泰山很雄伟,文化底蕴丰厚,有很多历代皇帝和名人的题字,震撼人心,但要怎样画泰山,当时还不知道。” “第二次上泰山是1982年,一边走,一边速写,把泰山画一画。那一次,我感受到了‘登泰山而小天下’,感觉泰山如钟,它稳稳地立在那里,像英雄一样。” “第三次上泰山是2009年,那次是想好构图才上去。我站在山顶上,看到前面东边的云在动,下面和西北边的云也在动,感觉我好像站在中间,云在周围转动,感觉好像泰山在定乾坤,又感觉泰山像一个民族英雄,耸立在平原上,迎着太阳,其他的小山像万马奔腾,朝着太阳的方向前进。那一刻,我感觉到了泰山的灵魂。”作画的构图也随着出来了,“泰山像个英雄立在半空中,前面是阳光照到的地方,是亮的,后面的后山是暗的;云围绕着山,树顺着云走,像在转圈圈。” 十大名山他都看过了,但还是经常心心念念,期许自己每两三年要重游一次。“你不可能一次就把山看见,不同季节,不同时间,山会有不同的面貌,你要走几次,把所有的山峰都看一遍,收集下来,然后画出心里对山的感觉。”他由衷地道出心中所想。 女儿的叮咛 父亲的欣慰 北雁山人还有另一个万众瞩目的身分——中国女星汤唯的父亲。每次接受媒体访问,记者免不了要问起女儿,个性随和的他总是笑笑,有问必答,但之后会温柔地提出要求:“汤唯就不要写了,只谈画画和世遗就好,不要模糊了焦点。”但我还是辜负了他,用一个短篇章写他和女儿,因为少了这个部分,这篇稿就不算完整了。 说起女儿,北雁山人笑得欣慰又幸福,开口就说:“汤唯叫我不要为名利而画,要为了能进去博物馆而画,她希望我每一幅作品都要下功夫,都可以收进博物馆!” 女儿也热爱艺术,喜欢跟父亲一起品画,也喜欢收藏父亲的画。“她喜欢构图简洁的水墨画,看到喜欢的,就叫我留给她。我特地刻了一个印章,她要的画,我就盖个章留给她。都是小幅的画作啦,但她也收藏了我的一幅大型自在观音。”说话时,他的语调比平时更轻快,笑得更开怀。 去年,汤唯凭借电影《分手的决心》获得4座影后奖杯,这位父亲送了女儿八个字,作为祝贺:“抱璞守真,虚极静笃”。“我希望她的心灵保持虚和静,不受外界打扰,因为别人今天喜欢你,明天不一定喜欢你,所以你要保持笃定。”对女儿的疼惜,溢于言表。 两年前,北雁山人早期的宣传画和年画登上微博热搜,标题为“ 这些画原来都是汤唯爸爸画的”,至今收获了1.4亿阅读次数,让北雁山人惊喜交集。 这件事,也让他感悟很深:“所谓尽人事,听天命,我们做事,只管努力去做就好,不要问结果。当年我在单位画画,也是只管努力去画,不问结果,今天这些画被网友找出来,有那么多人关注和喜爱,我觉得,这就是我的福报。”(原稿上传于26/12/2023) 更多【人物】文章: 导演蔡崇隆/如果冷漠让你不舒服 那请你不要继续下去 马来文学家林天英/一无所有的日子 诗是逃离的出口 台湾休闲农场之父张清来/开创农场魅力 盼休闲农业能得诺贝尔 舞蹈家林怀民/别离云门 乐享云淡风轻 华文文学评论家王德威/文学或有一天变小众 但仍然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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