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练多时，终于在国际音乐比赛一举成名，又一颗音乐新星诞生。Debut！从此邀约不断，在这个城市，那座音乐厅，与某个乐团合作，跟某家唱片公司录制专辑，在世界各地巡回演出……
这是很多古典音乐演奏家的人生道路，却未必是音乐人的唯一剧本。
ADVERTISEMENT
星期五晚上不是放松狂欢的小周末，放学后少男少女背着提琴来到新山大丰花园一所音乐学院，继续上课。他们是“Rhapsody Youth Ensemble”（狂想少年室内乐团，RYE），提琴手各自摆好椅子，一二部小提琴与中提琴、大提琴围成半圆，由首席带领调音。指导老师潘绣榕“Coco老师”挥动指挥棒，时而敲打谱架提醒拍子，时而哼唱指点出乐句该有的形状。
潘绣榕中学在新山宽柔中学弦乐团就是这样度过周六午后时光。那么，那些在外头各自学琴，学校里又没有乐团的学生就只能独自玩音乐吗？新山不少音乐老师的学生程度都很高，潘绣榕向他们招手，加入RYE练团。如此一来，乐团程度平均，每个乐手势均力敌，还会自找伙伴组成重奏小组，办recital（独奏会或小型音乐会）时互相客串。
“这个生态很好。”潘绣榕说，学了音乐就是要分享、来玩，有了这个平台（RYE），学生认识到更多一样喜欢音乐的人，玩在一起不是那么孤单。
音乐产业的残酷──落后起跑点，努力也不一定成功
潘绣榕自小学电子琴，在老师鼓励下，中学时加入宽中弦乐团，13岁第一次接触小提琴，也开始在外学琴。初三开始接触乐团、室内乐，才知道学音乐可以不是一个人的事，原来乐团那么好玩。从那时候开始，她梦想成为职业乐团乐手，高中毕业后到法国追寻音乐梦。她在法国南锡音乐学院主修小提琴演奏，还选修乐团、室内乐、音乐欣赏、音乐历史、视唱练耳等。同学呢？不少是年纪比她小七八岁的青少年！
法国音乐教育体系非常完善，学校是公立的，所以免学费，只需付行政费用就能入学。当地孩童5岁就能报名，在正规教育之余接受专业的音乐教育。即便最后他们选择大学报读建筑、医学或药剂系，也已经拥有相当专业的音乐水平。
因为音乐教育普及，人才济济。她记得，学校有个女孩13岁就被老师推荐到巴黎国立高等音乐舞蹈学院就读。而她的小提琴老师也是18岁就从这所世界顶尖的音乐学院毕业。
回到乐团提琴手的梦想，“我发现竞争太激烈了，再怎么尝试都没办法跟那些年纪比我小又很强的人比，那为什么我还要继续在那里挣扎？”潘绣榕渐渐认清现实，即使欧洲乐团很多，但通常得等到一个乐手退休才会空出位子，随即有数百人应征。
音乐产业也有它的残酷，有些人是天才，有些人因环境早就赢在起跑线。潘绣榕知道，与法国的同学相比她起步已经太迟了。“努力很重要，但他们起步早的也很努力啊，所以我们再怎样努力还是比他们慢，这已经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放弃梦想不代表放弃音乐，找到新方向继续玩
那学音乐要干嘛？可以干嘛？“学了XX，未来可以成为XX”，我们似乎长期从功利主义角度看待学习和深造。
“其实就是看你自己的人生规划是什么啊。”潘绣榕认为，在有些人看来，音乐早已是生活的一部分，他有自己追求的事业。“也不一定要成名啊，只要做到你想做的事就很好，很满足了。”
决定放下专业乐团乐手的志愿，不代表从此放弃音乐。潘绣榕后来到法国埃松河谷——埃弗里大学取得表演艺术管理硕士学位。简单来说，学的就是办演出活动。
当时，法国的老师提议来马旅行，顺便办活动、演出，师生一拍即合。于是，2016年在学期间，她和法国同学Eva N’noh合办“Rhapsody Music Festival”（狂想音乐节），把法国师资引入家乡新山。
“就是因为我的起点太迟了，所以希望通过办音乐节，让这里（新山）的学生更早接触到更深的音乐。”一连4年，她把法国、德国的小提琴、大提琴家大老远请来素有“文化沙漠”之称的新山，主打的还是古典音乐。
老师的演出费、教学费按他们在欧洲行情计价，其他成本还有住宿、机票（大提琴需独立机位）、场地费，令吉又相对疲弱……如何回收成本？就靠音乐会和大师班学费回收。但音乐会没法办得太大型，新山古典音乐听众真的不多，还需向各个提琴老师推销学生团体票，鼓励他们的学生把握难得的机会。
来到第三和第四届，活动持续亏本，第五届恰好遇上2020年冠病疫情封城，音乐节办不成。被迫暂停，也让潘绣榕思考，亏本办活动本就不健康。既然外国师资进不来，她转而想留在新山的音乐人可以做些什么？于是有了“Rhapsody Ensemble”（狂想室内乐团）。
其实，2019年，恰好吉隆坡双威大学乐团南下演出，她就曾找来本地的小提琴老师与一些考级已达第七、第八级的学生一起合作演出。她察觉，越来越多人念音乐系，也蛮多人选择回来新山，“我其实非常感谢他们最后选择回来，而不是在国外发展。”
用自己的方式，栽培乐手，留住人才
潘绣榕明白新山的资源不比吉隆坡多，更不比对岸新加坡丰富多彩。在文化资源相对匮乏的新山，很多音乐人不是到各个学院教琴或自己收生，就只能接商演，没有乐团或大型音乐会可玩。“这是一个恶性循环，如果没有人才继续留在新山，我们怎样进步？”
她开始结识回流新山发展的音乐人，合得来的就一起组室内乐团。2022年，当时还在世的新山歌乐协会艺术总监林英杰邀潘绣榕策划演出。她在自己的师生音乐会下半场，安排了Rhapsody Ensemble的表演。2023年，Rhapsody Ensemble登上新山苏丹后查丽苏菲雅歌剧院舞台，专业的钢琴、单簧管、提琴演奏者携手带来《新山狂想古典之夜》。
“Rhapsody Youth Ensemble”又如何成立？2023年童艺嘉年华与Huzza新山古典音乐舞台举办音乐剧，几个音乐老师都找来学生，在新山摇滚小提琴家李劲（KenLee vKinG）带领下演出《骷髅之舞》，当时称之为“骷髅乐团”。
潘绣榕想，如果学校没有乐团，那些上一对一音乐课的学生实在没什么机会接触到乐团。RYE就这么诞生。她带领这些少儿乐手练团，办音乐会，也曾到吉隆坡表演。目前，已有乐手出国念音乐系，踏上各自的古典音乐之路。
没有成为梦想中的乐团乐手，潘绣榕回国后也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位置，靠自己的方式推广古典音乐。“我想培养这些学生是因为，熏陶成年人不太可能，他们已经有自己的喜好了。”
但是，学音乐的孩子慢慢变多了，“透过青少年的音乐活动，趁他们还在学习吸收时，至少让他们懂得欣赏古典音乐，那长大以后他们就会成为懂得欣赏古典音乐的大人。”
相关报道： 【古典音乐家养成记／01】王文升旋风崔崛起，我们离古典音乐还很遥远吗？ 【古典音乐家养成记／02】马来西亚音乐环境，还能成就第二个王文升吗？ 延伸阅读： 【音乐产业／01】寻找唱片行，它们去了哪里？ 【音乐产业／02】歌手欣彦／不放弃“传统”，守住实体专辑仅存的江山 【音乐产业／03】黑胶复兴，小众市场火起来！
ADVERTISEMENT
热门新闻
百格视频
ADVERTISEMEN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