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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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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9:02am 18/11/2022

文艺春秋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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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姵伊

散文创作谈

巴托比症候群

墓志铭

【文学关键字】卢姵伊/(不)也是生活

作者:卢姵伊

06.】

给年轻朋友写信,数次谈及搁置的,遂想起单纯的书写初期,书写与都有瓶颈。喑哑贫瘠的校园时光,威权高墙古老而坚固,只有少年心中充满无处安放的悸动,遇上小说与诗文,不知天高地厚地写下一些梦话,世界内外才色彩鲜丽起来。有几个追逐的身影,又汲汲收集作品,热衷于反复阅读喜欢的字句,就这样找到同类,与一起写作的同侪互相交换作品,或筹办几期刊物。如此的“感性旅程”不全是丰盛华美的,尤其继续往前的时候。过去与现在的处境其实没有多大差别,课业、涌上岸,不断冲刷微弱的内在风景。日复一日,有感而发的琐碎抒情总会结束,大多静止在“永远年轻”的段落。或说,这是染上“”的少年写手。

《白鲸记》的作者赫尔曼·梅尔维尔发表过一篇小说〈抄写员巴托比〉。没想到这部讲述荒谬生存处境的作品,是1853年的华尔街故事,后来更影响了恩里克·比拉·马塔斯写下《巴托比症候群》。巴托比是一个怎么样的人物?约莫百年后,他的坚决与孤立又如何蔓延在书写的领域,形成一种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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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尔维尔从老律师的角度出发,写下他对一个年轻雇员的认识。与其他办事节奏时好时坏的员工不同,巴托比对文件抄写过分尽责,完成的工作量惊人。然而入职几天后,他的不寻常之处便渐渐显现出来。除了抄写,其他工作比如送信、校对,他都一一拒绝。他从不主动谈论,哪里都不去,甚至直接住在法律事务所。老律师看着他时时走在自己的轨道上,不和其他人配合,凡事以一种奇特、温和坚决的声音回说:“我不愿意”(I would prefer not to),或者拒绝回应。

巴托比就此成为华尔街职场上畸零的存在,像变形记的昆虫推销员,悬置在日常生活中的巨大问号。雇主热心与善意逐渐被消磨殆尽,最后只剩下好奇,也明白这是一场内在危机,并不是身体上的缺陷。为什么巴托比会表现出消极的冲动?作者揭晓巴托比先前的遭遇,可能源于他曾经的工作岗位——负责处理大量无法送达的信件。但我并不觉得是职业的关系,他必然曾经认真严肃地对待生活,最后才走向失落与沉默。就像老律师对待巴托比,是如何从关切的态度落得无动于衷?“最早,我的感受是纯然的哀伤与真挚的同情,但随着巴托比的凄凉景况在我想像中逐渐蔓延、增生,原本的哀伤却交融了恐惧,同情却也掺杂了厌恶。……在某些特别的状况中,一旦超过了限度,就再也唤不起这样的情感了。”

既然事事都有徒劳的风险,写作又如何能够回避?《巴托比症候群》的叙述者“我”,曾写过一本阐述“爱情之不可能”的书,却遭到亲人的否定,坚持在书中加入作者违心的内容。“我”因此大受打击,停止写作长达二十多年。写作的领域处处都有巴托比的影子,宣称不再写作,或默默消失了。于是打算为表达拒绝或消失的作家写下观察日记(也是笔记),集成一本作家身世之书,当作重返写作的缓冲、一场疗伤之旅。

患上此症的作家,有的确实名不副实,自以为从未写出的作品是最好的作品;有的过于谨慎小心,或因艺术创作上的严苛要求,不堪负担而停笔;有的创作生涯还未正式开始就已告终,比如卡杜。他非常向往成为成功的作家,自发培养文学实力,时刻阅读,很年轻就熟读贡布罗维奇大师的作品。父母也从不吝啬栽培他,甚至邀请这位大师来到家中与卡杜共进晚餐。这次见面发生意料之外的影响,自此他不再写作,只是画下各种家具的样态。这是他尝试忘记曾经想要成为作家的方法,因为卡杜在敬仰的作家前面,觉得自己像一件家具。就是他仅有的作品:“我尝试变成其他家具,不过并没有成功,连这件事都不允许我成功。因此,我这辈子,也只当过这么一件家具。只是,如果我们知道其他家具都是沉默的,那么我的一生也就并非微不足道了。”

《巴托比症候群》罗列无数的症状(创作观),并不全是批判与苛责,反而有些敬意——关于有条件地敢于说不。书写是生活与内心的交织,我们无法回避外界的眼光,但首先观看的人是自己。经过了这一关,才能继续往前,最终更是为了寻找一种可能:有没有更好的理由让人相信“写”是好的?作者提及的矛盾,都为书写留下很好的理由。其一是为了记得伤痛:深陷苦难与灾害当中的人,非常渴望回家,或尽其所能地活下去,这些都不是源于本能的驱动,而是绝境中的卑微态度。这些“脱轨”的经验要让太平盛世体会与理解,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文学书写,就是在众多的冷漠与逃避之中,留下一点什么的好方法。另一个则是“诗人的自我瓦解”——济慈认为诗人没有自我。好的诗人有如变色龙,无论创作恶人或天使时,都能和角色感受相同的喜悦。因此,没有身分的人,写作与不写一样,都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当然,他首先是一名诗人。还有“不被写”的选择,是我认为相当契合当代散文的精神——摆脱只作为被写的对象,从其他作家获得帮助,写出自己的想像与生活。

染上巴托比症可说是常态,一如新的事物诞生之时受到瞩目,间中默默无闻,退场时才引来怀念。校园以外的世界很大,也有更多容易且宽广的路,让年轻的心自由地取舍。当时视作出口的文学情感,大多就此轻放掉了。后来书写的顺位不那么靠前,又不完全放下,我们还能不能追求不同的品味与审美,或只满足于“为事而作”的生活杂感?近几年如果还有什么奢侈的愿望,大概是期许曾经为文学感到悸动的,未来对为文不作轻视与否定。

“书桌面前有一把圆椅,坐着写字或用心的看书,是工作;旁边有一把籐躺椅,靠着谈天或随意的看报,便是休息;觉得两者并无很大的不同,而且往往以此自负。现在才知道是不对的,所以并无大不同者,乃是因为并未疲劳,也就是并未出力工作的缘故。”〈这也是生活〉(收录在《且介亭杂文》)写病中事,也可借以安慰写字看书的人。陷入索然无趣的日子总是有的,除非从来不曾投入努力,否则无法避免。巴托比有没有转机?平实地休息,也想到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或读或写,劳碌而不麻木,我们又将生活下去。(编按:文中粗体关键字为编辑所标明。本系列每月第三个星期五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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